五年前, 蒋星从偏僻的荒漠来到繁华都市。
行李箱很旧,上面满是划痕,但一点儿污渍都没有, 赶路再疲惫也没忘了时时擦拭。
他穿着姜黄色条纹t恤和深墨绿色背带牛仔裤, 是偏宽松的休闲款式,与都市金融街行走的笔挺西装格格不入。
因为下雨,裤脚向上挽了一截儿, 脚踝包裹在工作短靴的皮革下,小腿线条流畅柔和。
靴子很旧,是他在希望镇农场工作时穿的,刷得很干净。这让他整个人显得精神又体面。
不是身着华服的体面,是认真对待生活的人才有的, 面对未来所有未知挑战的体面。
天空中乌云密布, 时不时轰过一声炸雷,暴雨倾盆。
蒋星在咖啡店门口的屋檐儿下躲雨, 刚出炉热巧克力的甜香钻进他鼻子里,肚子发出一阵抗议的咕咕声。
他苦恼地皱着眉,手里的地图转来转去, 大小街道横七竖八地穿插交汇, 就是找不到他要去的那个方向。
“太麻烦了”他低叹一声,干脆懒得去琢磨自己究竟走错到了哪儿,一屁股坐上行李箱, 撑着下巴望入雨幕。
雨水顺着房檐滚落, 在他不远处滴滴答答响成一片。
突如其来的阵雨打乱了行人步伐,戴着宽边儿礼帽逛街的女士们慌乱地跑进轿车,卖报卖烟的小贩聚集在店铺门口,叹息今天的生意又要泡汤。
而在各公司大楼间穿梭的员工更不必说, 抱着材料边骂边跑。
所有人淋了雨都在抱怨,除了蒋星。
唯独他安宁地坐在那儿,明明头发湿润,可怜如落汤鸡,但却似游离在世俗世界之外。脚尖一点一点,跟着暴雨打节拍,靴跟在地面上敲出灵动的节奏。
忽然,蒋星视线漫无目的落在在街角,发现了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影。
那人没有撑伞,怡然在雨中漫步,匆忙的行人从他身边跑过,按他们性格少不得骂两句疯子别挡路,可那些凡人却像看不见这个人一样,全都默契地从他身旁绕开,空出一米的真空地带。
有人宁可去踩路沿下的积水坑也不靠近他。
蒋星脚尖动作停了下来,恰好与那人四目相对。
噪杂的雨声也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瞬间,蒋星根本顾不上打量那人外貌穿着,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盯着那双仿佛包容大海的眼睛。
浩瀚宁静的湛蓝色,迷雾一般的人。
视线交会仿佛只是错觉。那人目不斜视,对周遭喧闹慌张毫无共情,仍以原本的步调向着蒋星所在的方向走来。
蒋星视线就这么黏在他身上无法离开,顺着他步伐从左转到右,直到看见那人背后印着校徽的挎包。
“你好稍等一下”蒋星蹭地起身跑进雨幕,见那人没反应,急得拉了下他衣角。
终于,那双蓝眼里有了蒋星的影子。
蒋星手掌盖在眼前遮雨,局促羞涩地问“请问您是a大的学长吗我是新生,一直没找到路。”
那人面色沉凝,视线淡淡掠过蒋星眉眼,平淡道“跟我来。”
蒋星喜上眉梢,“我拿下箱子”
咖啡店门前推出了一排雨伞售卖,因为暴雨而格外昂贵,蒋星想着学长淋雨的模样,咬咬牙买了把大伞。
一回头,学长还在继续往前走,完全没等他的意思。
蒋星追了上去,一手举着伞撑到两人中间,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却并不狼狈。
“学长,”他腼腆地笑着,“我叫蒋星。”
“温翎。”
温翎步子慢,蒋星自然不可能走到对方前面去,他又不敢催促这位看上去就不简单的学长,只好拖着箱子别扭地撑伞跟在他旁边。
这位学长显然没有要帮他拿下东西的意思。
拐过两个街区,大学的旗子在风雨中摇晃着,蒋星眼睛一亮。
然而尴尬的是,他空空如也的肚子又发出一声抗议。
温翎缓缓眨了下眼,视线慢吞吞转向蒋星,似乎不解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声音。
蒋星淋了雨浑身冰冷,这下却顿时心跳加快、面色通红,尴尬道“不好意思”
谁知温翎竟然问出了口“什么声音。”
蒋星捂住脸,小声道“我饿了”
学长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解,“想吃什么”
蒋星“哎”
温翎没再说话,指了指学校门口的一家热狗店,随后便离开伞下,走入雨中。
蒋星愣了愣,迎新的学姐却撑伞跑了过来,拉着蒋星进入学校服务中心。
他回过头,温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段记忆以画中画的形式展现给直播间观众,大家都酸得咬牙切齿。
星崽就是偏心男主吧普通人看小说会构想这么丰富的背景吗
不就是漂亮学弟嘛,没有也不会怎么样 柠檬
温翎的臭脾气还真是始终如一呢 微笑攥拳
温翎回忆起自己与蒋星初遇时的场景,忍不住收紧手臂,把蒋星更深的禁锢在怀中。
明明在雨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不一样的青年,当时自己为什么不把他拖进海里藏起来
蒋星埋首在温翎肩头,眼神清明,闪过一丝笑意。
温翎学长要真是那么目不斜视,怎么会与坐在店口的他眼神相交
蒋星受了伤,又发着烧,很快就筋疲力尽地睡过去。
温翎用触须把蒋星塞进被子里,自己起身出了帐篷。
天色还很暗,温翎从火堆里捡出根燃着火的木柴走到方才的战场附近。
花盆碎了,仙人掌花沾满了泥土,花瓣破碎。温翎顿住脚步,片刻后俯身把它捡了起来。
他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会再碰这棵脆弱的植物,明明蒋星想要看的花开已经结束了。
不过温翎向来思维平直,既然心驱使他做,那做了也无妨。他天生就可以从心所欲。人类的思维、世俗在他看来不过小孩子过家家。
仙人掌球只受了点小伤,回去养养还能活。他选出一块勉强完整的瓷片盛着,视线继续在地面逡巡。
找到了。
蛇怪刚才围着舔舐的血迹。
温翎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捻过泥土,轻轻嗅闻。
是蒋星独有的甜香味,已经很淡了,没有任何邪神的气息。
蒋星不属于任何一个神。这个认知让温翎面色稍霁,不过谜团仍未解开。
为什么蛇怪也会痴迷于蒋星的血而在舔过血液后的反应又如此像沙漠之蛇最后故事里,那些被蛇注入毒液的异教徒
温翎再次确认血中绝对没有任何力量,暂时压下心中疑问。
只要解决盒子的事,带蒋星回到深海,那陆地上的事就跟他没有一丝关系了。
第二天仍是个好天气,金辉照亮露营地,游客三三两两地开始煮早餐。
蒋星身上糊满了黏液,睡得并不好,醒来时肌肉酸痛无比。
昨天他们被蛇怪袭击了,然后呢
受伤失血半昏迷蒋星脸色陡然一变,手指揪紧毯子。
他被温翎抱进帐篷,伤口被某种冰冷湿滑的怪物触碰,随后就是混乱的对话。
帐篷掀起,温翎冰冷俊美的脸迎着初升阳光,看得蒋星不自觉往帐篷深处缩去。
“你”蒋星双唇颤抖,眼皮不受控制地眨着。
蒋星怕他。温翎的好心情骤然消失。他眯起眼,缓缓进入帐篷。
“怎么”
缺乏感情的声音让蒋星更怕了,他茫然无助地摇头,眼看温翎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忙自欺欺人般藏进毯子里。
看着发抖的毯子,温翎轻捻指尖,方才的不悦竟然消散了些。
蒋星的恐惧也显得可爱。即便清醒过来知道温翎身上有异常之处,也只知道往毯子里躲,没想过直接逃离他身边。
毯子里很温暖,蒋星却浑身发冷,不住地发抖。
危险冰冷的气息覆上他。
“怕什么。”
蒋星紧咬着下唇,腰上被一双手臂箍紧,他低呼一声,“别”
这点微弱抵抗完全被无视,温翎将他抱坐在自己膝头,掀开蒋星头顶的毯子。
蒋星紧闭着眼,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温翎的存在。
冰凉手指一点点理顺蒋星的耳发,柔柔拂过耳尖,流连在他耳后。
“睁眼。”
蒋星怕得要命,却不敢违抗温翎的命令,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视线低垂着,无言躲避。
温翎抬起他下巴,惩罚般摁揉蒋星下唇,声音不虞,“看着我。”
蒋星本能地闭了闭眼,泛着水光的眸子满是惊惶,活像一只可怜羔羊,刚生下来就被狼叼到洞里。
“学、学长。”
他声音发着抖,又透着隐隐讨好,“不要吃我。”
温翎没想到蒋星琢磨半天就说出这么句话,唇角愉悦勾起,“不吃。”
白皙皮肤被温翎按得微红,脆弱可怜。
温翎“你只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蒋星眼睫微颤,好像被这句明晃晃的谎言安慰到了,手指松开毯子,握上温翎手腕,眼神哀求,“真的吗”
“嗯。”温翎随口编织,“昨天你看完仙人掌就发烧了。你梦见什么了”
“是、是吗。”蒋星身体软下来,无力地靠上他,“我,我好像梦见,梦见学长了”
温翎微微挑眉“我”
“我梦见学长,有触手。”蒋星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但温翎在他心里的形象太好太稳重,他潜意识信任着对方,“透明的,看不见。”
“嗯,”温翎轻轻抚摸他耳垂,这样柔和的触碰给了蒋星安全感,“我做什么了。”
蒋星顺着温翎的话回忆,脸色一下涨红,不说话了。
温翎却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说说。”
“学长,把触手”蒋星咬着唇,难以启齿,“缠到我身上”
温翎喉间发出类似低笑的声音,蒋星惊讶看去,第一次在学长脸上看见微笑。
“你想我那么对你”
蒋星浑身发烫,温翎漫不经心的话几乎把他架到火上炙烤,明明梦里他才是受害者,这会儿倒成了他胡思乱想,像是渴望学长对他做点什么一样。
“我没有”蒋星矢口否认,但心底的也有个声音一直拷问他。让他觉得那梦完全就是把他内心的谷欠望剖开来当众处刑。
温翎不再闹他,“起床。”
蒋星如蒙大赦,狼狈地从他身上站起来,身上残留的黏液现在也像因为发烧出了汗。
“我,我去换身衣服。”
就在蒋星要躲进帐篷内侧时,温翎突然轻声说“下次想要,直接和我说。”
蒋星一个踉跄,不敢回答。
温翎居然是这种性格 看星星窘迫很好玩吗怒jg
不得不说,就是很好玩
我也要我可以
蒋星趁着这会儿和观众聊了几句。
原作男主在驱魔师的屋子里找到什么了
我记得是笔记本,关于蛇怪的来历
然后就勇敢送死去了
蒋星“他去找蛇怪的巢穴了,结果死在了里头。和他一起去的桑德活着逃了出来,把蛇怪的消息告诉了驱魔师协会。”
“然后故事结束,作者没写究竟是驱魔师清除怪物还是被反杀。”
可现在男主完全不对劲
触须看得我眉头大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嘻嘻嘻
蒋星一哂,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算是我中二病吧,总觉得小说里头那么有格调一男主死得太潦草了。”
原作出名倒也不是它故事有多精彩,大半功劳都是首部全息小说的技术用在了它身上,给了所有读者一个展开自己构想的机会。
星网上也有大量的二创电影,每个人想出的男主都不一样,从人类到外星生物应有尽有,甚至有人塑造了一个猫咪帝国。
温翎对蒋星而言,某种程度上和樊夜非常相似,都是由蒋星一手创造的。
只不过樊夜更像个完美机器人,温翎则有各种令人讨厌的毛病,比如傲慢、冷漠。
二人简单吃过早餐便再次驱车上路。
“房子离这儿不远,”蒋星看了眼表,“大概中午就能到。”
“但是这么多年了,恐怕很难找到线索。”
温翎轻轻“嗯”了声,“先看看。”
蒋星瞟了他一眼,犹豫道“听学长说,他是个驱魔人”
“对。”
蒋星握紧方向盘,紧张道“可是驱魔人锁上的盒子,肯定很危险吧学长为什么”
温翎“沽名钓誉的骗子而已。”
他语调平淡,莫名透着轻蔑。
蒋星没说话。在他看来,既然选择了隐居在希望镇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是个沽名钓誉的人呢不过他内心再纠结,还得给温翎的需求让步。
他相信学长不会做坏事,盒子肯定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隐情。
中午时分,他们停在一座荒废的房子前,蒋星踮着脚往长满杂草的院子里看,“就是这了。”
房子周围修了一人多高的铁栅栏,大门紧锁,屋内窗帘紧闭。
荒宅的恐怖传说太多,蒋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学长我们怎么进去”
温翎戴上皮手套,双手握住两根生锈严重的铁栏杆一掰,生生扯开了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温翎拍拍手掌,“在这儿等我。”
恐怖片第一大原则,绝对不要落单。
蒋星立刻摇头,拽住他衣服,“不要。”
看见蒋星害怕的样子,温翎愉快地眯起眼,“那一起进去。”
院子里趴着一只晒太阳的蜥蜴,听见动静立马钻到石缝中不见了。
蒋星被温翎牵着绕过杂草,终于看清屋子全貌。
很普通的一座木头房子,屋顶已经烂了个大洞,木门也被蛀缺了,温翎握住门把手随意晃动两下就破坏了锁芯。
门缓缓推开,扬起的尘埃在阳光下静静漂浮。
“等等。”
蒋星喊住温翎,从口袋里拿出两块手帕,布料在他手里灵活听话地折叠,不多时就变成个口罩模样,边上没折进去的两个角则正好充当绳子。
“太多灰了。”蒋星踮起脚把手帕系在温翎耳后,蓝白格纹看上去十分滑稽。
紧张了一天,蒋星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违心道“很好看。”
温翎捏了下他手心,并不在意这点小玩笑。
温翎“跟紧我。”
屋子地面上一共两层,层高约两米五,对他们两个高个子来说有些逼仄,温翎进门时几乎要撞到门框上。
一层就是普通的住房布局,厨房还有主人活着时没用完的食材,已经完全干瘪了。
戈壁气候干燥,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味,更没有飞虫。蒋星皱着眉看了看积灰的餐桌,茶杯里干涸的印记表明这个驱魔师死得相当突然。
比起蒋星肉眼的观察,温翎眼中的世界则更为魔幻。
刀叉上残留着蓝色灵力,十几年都没有消散,屋子里其他家具上也有或浓或淡的蓝色影子。
而地面上有一串灵力脚印,通向二楼。只有在灵力完全催动的情况下才会如此明亮。很可能是对方死前留下的。而在脚印旁边,跟着一连串大大小小的蓝色圆点。
是血迹。
灰尘掩盖了地面上的痕迹,温翎拉过蒋星,顺着脚印前往二楼。
二楼没有光源,通上去的楼梯尽头隐没在黑暗中,蒋星手心发凉,温翎注意到后立刻改牵手为搂住蒋星的腰。
虽然这样显得自己很没用,但蒋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眼睛都只敢睁开一条缝,全靠着温翎带他走。
“抬脚。”
“哦。”
蒋星回过神,把脚步抬高了一些,木制楼梯里面大概有点脆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温翎拉开二楼走廊上的窗帘,戈壁明亮的阳光照进来,蒋星终于敢睁开眼睛,可下一秒差点惊呼出声。
一具干尸伏倒在地,手伸向前方的一间屋子。全身都是蓝色,正是驱魔师本人。
蒋星“要是学长不在,我肯定吓死了。”
“不会。”
温翎哪里听得懂人类社会说话的弯弯绕绕,更不懂什么叫绿茶,只当蒋星是真怕极了,干脆单手把他抱了起来,让他能缩在自己怀里。
温翎绕开干尸,缓缓推开那人至死都没能进入的屋子。
是一间书房,没有窗,三面都是和墙一样高的书架,密密麻麻的藏书看上去简直像一座小型图书馆。
温翎试着点起煤油灯,还真燃了,只是灰尘太重灯光微弱,聊胜于无。
蒋星此时也忍不住好奇,推了推温翎放自己下来,小心地走到书架前。
“荒野探寻与研究西部动物”蒋星不解道,“看着都很普通。”
蒋星所站的书架灵力微弱,而驱魔师更常光顾的则是温翎面前的书架。
温翎抽出中间位置的一本薄薄的皮革书籍,看清封面,他眼中了然。
对了,沙漠之蛇
温翎走到油灯旁,“等我一会儿。”
蒋星随口答了句话,似乎对书架上的某本生物书籍很感兴趣。
温翎翻开书,先落出来的是几张泛黄的手写笔记。前面都是驱魔师对于希望镇排外的抱怨,絮叨这里的温度多么离谱。
第二张话锋一转,开始记载关于封印术的心得。
我尝试了上百种比例,始终没能成功封印邪神之触,也许我应该寻找别的方法
沙漠我早该想到的这里天然就是封印它的最佳地方,我得想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媒介。
我从本地人手里买了这本书,里面的传说让我很不安我打算明天去看看本地的命案记录。
很难说这个消息是好是坏。我找到了合适的媒介,但它的力量丝毫不比邪神之触弱小,我决定赌一把。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从最后落款的日期来看,这个驱魔师就是封印温翎力量的人。虽然一根触须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但被人类挑衅的不满促使他必须解决封印。
笔记上说封印的力量来自于一位沙漠中的神。
关于异教徒的故事大同小异。温翎手指点在故事中“身裹黑袍的人”上,“他”一定就是关键,无论其身份是眷属亦或者神明本人,温翎都得找到他。
温翎放下书,“蒋星。”
没有回应。
他转过身,屋内空荡荡一片。
天花板上,蒋星挣扎着想要呼唤温翎,身上捆缚的蛇尾却勒得更紧,锋利的鳞片边缘刮破了衣服,留下道道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 想象中
温翎我要把蒋星藏进贝壳里。
现实
蒋星我吃章鱼不是天经地义ovo
啊,调休,我永远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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