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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与旧友重逢
    贺言舒拿钥匙打开了门, 推门进去,并没有意想中那样灰尘扑面。

    室内光线很好,窗明几净, 微风从窗子缝隙吹进来鼓动窗帘, 空气中似乎还留存着几分清新剂的馨香。

    这房子是言宴留给他的,临近s大,买在他上高中的时候。

    他母亲做事就是这样, 在他读初中的时候就买了重点高中附近的房子, 读高中的时候又买了s大附近的房子。

    别的孩子都得考了好几级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钢琴,而贺言舒还没决定要学的时候母亲就将三脚钢琴摆到了家里。

    她似乎从来没有考量过这些东西有用不上的可能性在她的认知里,贺言舒不可能考不上重点学校, 她决定的课程贺言舒也绝不会违逆、必须学出名堂。

    后来贺言舒考上了s大却很少过来住,选择和苑敬合租, 而那架钢琴也从他考完专业十级后就落了灰, 再也没有被翻开琴盖过。

    这就是他反抗的方式。达到要求就停下,顺从又得过且过。

    不过他最近在有意无意中,也开始体会到母亲带给他的别的东西, 比如古典乐熏陶出的矜持气质、严格要求自我的过程里养成的好习惯,都在无形之中让他受益。

    还有这套房子,好歹也成了他此时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的母亲似乎并不像他记忆中那样强势无情,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为他好,只是总是倨傲着不肯言明原因。

    贺霆东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其实他父母分开得并不难看, 没有往常的争执谩骂,更没有为了财产面红耳赤, 而是爽快的、利落的,只一个下午就办好了程序。

    像是一团火,早就在漫长的年月里消磨完了, 只剩下一盆灰,一吹就散。

    言宴不再主动提起贺霆东,贺霆东对言宴倒还算念情,每每说起,总是“言舒,你抽空去看看你妈妈。”

    贺言舒不答应也不拒绝,除了沉默,也不会有其他反应。

    他外婆舒秀晴在他刚出国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回来了几天,就又飞了出去。对言蜜的电话从一周一次变成一月一次,到现在几乎不打,只逢年过节问候一下,关照关照生活。

    他不恨他们,却也不想再和过去有牵扯。

    就像贺念秋说的,他们只是想自在地过自己的生活而已。

    简单地打扫了一下,贺言舒开始工作。今天听了纪沉鱼和他父亲的谈话,他赞同之余,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其实远程医疗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他决定整理一下在明天的会议上一起说。

    还好现在只是调研阶段,在投入开发之前,一切都可以改,考虑得越详尽越好。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样。

    第二天的会议地点在纪氏集团国内分公司的大楼,贺霆东没去,让贺言舒在结束之后把会议纪要发给他。

    纪沉鱼到得很早,坐到了主位上,想了想拉了个椅子放到自己身边,满意地拍拍手。

    “待会儿贺医生来了,都给我客气点,谁要是把贺医生得罪了,别怪我散了会就开人。”纪沉鱼扬眉对来得早的几个人道。

    员工们不明所以,忙低头“好的纪总”

    贺言舒一个外来人,肯定不如公司的人到场早,他到的时候与会人员差不多都坐满了,只剩下纪沉鱼身边那个椅子,和最末位的一张空席位。

    “言贺医生,坐这儿”纪沉鱼旁若无人地朝他笑着挥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贺言舒看了一眼,径直往最后面的空位走去。纪沉鱼的脸瞬间就垮了。

    “贺医生,您还是坐我这儿吧。”靠近纪沉鱼的一个员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给贺言舒让座,“您坐后面说话大家听不清,还是我过去吧。”

    “是啊是啊,您坐这儿好。”身边的人附和。

    在场的人看到贺言舒本人,皆是眼前一亮。

    他们最开始还纳闷这位贺医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们老板这么重视。

    用引擎查了查,发现在贺言舒国内根本没什么头衔,再查,才发现他在国外得了很多奖项,拥有不少专利,还是许多专业期刊论文的第一作者。

    以三十岁的年纪来说,算是年轻有为,但纪氏集团是大公司,也是人才济济、高手如林,见过的更厉害的都有,贺言舒这种级别,实在犯不上让他们老板放下身段。

    当然他们老板的履历也没这么完美,但耐不住人家有钱、会投胎啊。阶级的跨越需要好几辈人的努力,这点他们没得比。

    不过见到贺医生,他们就全明白了。

    该怎么说呢,按前台接待的说法,贺言舒冲她微笑的时候,她忘记了她爸爸叫什么名字。

    这人太让人觉得舒服了,只要看他一眼,就好像身上的病痛都能消失一样。

    “坐我这儿也行”中排的一个女生也站了起来。

    “坐我这儿吧贺医生”

    “这里这里”满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任贺言舒挑座,像接受领导视察一样。

    “你,觉得哪里好就坐哪里吧。”纪沉鱼见贺言舒不往他这边走,眸子黯然,不再勉强。

    贺言舒觉得之前那个员工说的有理,他坐后面的话,不太方便会议进行,于是走到和纪沉鱼隔了一两个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位置不后,也不那么前,还不紧挨着纪沉鱼,很适合。

    人都到齐了,纪沉鱼就开始给项目组成员讲解相关事宜,基本的要求说完后,他让大家畅所欲言,说说自己的想法。

    刚刚让位到后面坐着的男人道“我们都不是专业的人员,不如让贺医生讲两句吧。”

    “贺医生。”纪沉鱼转头笑看着贺言舒,怕他紧张,宽慰道,“随便讲两句就成。”

    贺言舒颔首,打开自己的文件夹“刚刚纪总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只对几点进行补充。”

    “关于远程医疗的用途,可以延伸至偏远地区和特殊人群,比如贫困的农村、难以出入的山区,以及行动不便、活动受限的人群。他们无需前去医生所在的医院或是诊所当面就诊,通过远程设备就可以获得诊治和护理。”

    “因此,医生力量的重要性不得不体现了出来。除了大量的患者数据作支撑,我们还需要汇聚足够多的专家加入我们的计划,这样可以保证诊断结果的科学性和可靠性。”

    贺言舒娓娓道来,嗓音清润,有条有理,让在场的人都心悦诚服。

    “贺医生说的有道理。”纪沉鱼第一个领头鼓掌,“我怎么没想到这种用途果然还是软件做多了,思维被限制了,就会围着数据和a打转。贺医生的思路比咱们之前的更有意义。”

    “但实施起来也更困难。”贺言舒中肯道。

    “其实按贺医生说的,如果我们能得到专家的加盟,也能吸引到更多用户。”底下一个男员工道。

    “但是请专家的费用也是个问题啊。”有人提出疑虑。

    纪沉鱼道“钱的事儿不该你们操心,人才才是最珍稀的资源,有人的地方不愁赚不到钱。”

    “我认为可以采取义诊和签约两种方式,有心行善的医生可以不定期免费开放诊疗次数,签约医生可以通过平台按时按次收费。”贺言舒道。

    “其实检测数据和远程诊疗功能并不冲突,两者可以结合着来。”女员工若有所思。

    “没错纪总和贺医生结合,就是最优解”

    有人话一出,底下的人都眼光玩味,哄笑了起来。

    纪沉鱼用喝水掩饰住自己唇畔的笑意,瞟了眼贺言舒温润如玉的男人看似镇定,捏着纸张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难为情。

    说这话的是谁有前途下去给他加鸡腿纪沉鱼想。

    会议进行了整整一天,连午饭都是纪沉鱼叫人在食堂帮众人打了送上来的。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有极大的工作热情。

    散了会,贺言舒收起文件夹往外走,纪沉鱼长腿一迈挡了他的道“贺医生,今天总有空了吧,我公司附近开了一家很不错的日料,要一起去吃吗”

    “不了,我有约,谢谢纪总的好意。”贺言舒冷淡地退了一步,甚是疏离。

    “和谁有约啊,我认识吗”纪沉鱼的眉头跳了跳。

    贺言舒眸子平淡如水,声调也是“陈渭阳,还记得吗”

    “他”纪沉鱼英气的眉毛倒竖,“你这回来还没两天,就和他又联系上啦”

    “他前几个月回了国,我应当和你说过。”

    “是说过”纪沉鱼喃喃自语,“当时听说他走了,我还挺高兴的。”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啊

    “嗯”贺言舒没听清,不在意,侧头看了眼墙上挂钟,“你们公司是六点下班吧。现在六点一十五,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纪沉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立场管这个人了,讷讷道,“其实你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的,我也不是天天准时。”

    “你是老板,怎么能一样”贺言舒淡笑了笑,转身出门。

    到了餐馆,陈渭阳已经点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了。

    这是家川菜馆,老板夫妇是地地道道的的四川人,烧出的菜一看就火爆十足,贺言舒只闻了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说你能吃辣,我就特意选了这家。这趟回国我才知道,国内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呐那帮老美天天生菜汉堡的,懒到家了”陈渭阳呵呵道,和贺言舒在祖国重逢,他感到很高兴。

    “我什么都能吃,不挑。”贺言舒笑。

    他其实是出于礼貌才告诉陈渭阳他回国了的,毕竟人家回国的时候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要是他这回刻意瞒着陈渭阳,万一后面碰了面就尴尬了。

    没想到陈渭阳这么热情,立马就安排了这么丰盛的晚餐,贺言舒心里很感动。

    “这次打算待多久”陈渭阳叫服务员把饭上上来,关心地问道。

    “还不清楚,应该会多待几个月。”至少要等成品出来,他的责任才算结束吧,“你的公司怎么样”

    陈渭阳吃了很大一口酱牛肉“就那样呗,还算能应付得过去。”

    那么大个公司,肯定不是简单活儿。贺言舒笑道“你谦虚了。”

    “反正请你吃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再多请几顿可能撑不住,得你请我才行。”陈渭阳一脸认真地算账,俊朗的眉眼微挑着看着他。

    贺言舒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下次我请你。”

    “一言为定。”陈渭阳爽朗地笑,他看着面前细嚼慢咽,吃东西几乎不出声音的男人,低声“听说你和纪沉鱼一起回来的”

    “嗯嗯。”贺言舒点头,“你听谁说的。”

    “纪公子回国,可是大事,早就传遍了。估摸着他这几天喝酒要喝到吐吧,想请他吃饭的人太多了。”

    是么贺言舒怎么觉得纪沉鱼一天到晚很闲的样子,光约他吃饭就要约几次。

    早饭、早午茶、午饭、下午茶、晚饭、夜宵,还有开会间隙的醒神小零嘴,纪沉鱼约得不烦,贺言舒拒绝得都烦了。

    “那陈老板也想请他吃饭”贺言舒好奇道。

    陈渭阳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忙摆手摇头“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有这个功夫,我还是更愿意请你吃饭。”

    贺言舒弯眸。

    “你和他现在”陈渭阳忽然声音轻下去,不知道怎么措辞。

    贺言舒一脸平静“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哦,哦,好的,好的。”陈渭阳快速点头,定下心般重复了两遍。

    吃着吃着,贺言舒接到了个视频通话邀请,他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手机,有点惊讶,又看向陈渭阳不知道他介不介意自己当面接。

    陈渭阳笑道“我没关系,你不介意我偷听就行。”

    贺言舒也笑“没什么不能听的,是我朋友。”

    他按通了视频键,看到一个妆容精致的瓜子脸男人出现在屏幕里,男人弯着眼睛冲他挥手,眼睛周围还点缀着闪着光的亮片。

    “哈喽,言舒学长,看得到我吗”童小谣在镜头前调整角度,使自己的脸看上去小一些。

    “小谣,好久不见。”贺言舒温声。

    “言舒学长,你在干嘛你那边好像很吵。”

    贺言舒无奈,陈渭阳虽然约的是个包厢,但隔壁好像有一大家子在给老人过寿,男人们喝高了就大声劝酒,吵得连他们包厢都听得到。

    不过这种国内独特的烟火气,也是久违的,贺言舒并不厌烦。

    “我在吃饭。”贺言舒把手机往陈渭阳那边移了一下,“和朋友一起。渭阳,这是小谣。”

    陈渭阳听到“朋友”这个形容的时候就够高兴了,又听到贺言舒叫他“渭阳”,脑袋已经像飘在天上了,他忙凑近前置镜头跟童小谣打招呼,“你好,你好。”

    “言舒学长的朋友好啊”童小谣笑着回应,声音甜甜的。

    贺言舒把手机收回自己面前“小谣,怎么想起来和我通视频”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很多,贺言舒虽然和纪沉鱼分了手,但童小谣和苑敬却成功走到了一起。苑敬为了童小谣留在了国内,工作却越来越忙,和贺言舒的联系少了很多。

    反倒是童小谣因为性格开朗、天生爱交际,时不时算好时差给远在国外的贺言舒通视频问好,告诉他他们生活的近况。几年下来,贺言舒和童小谣的关系感觉比和苑敬的都好了。

    贺言舒并不介意童小谣是纪沉鱼朋友这件事。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是独立的,他不会把和纪沉鱼的恩怨迁怒到纪沉鱼的朋友身上去,一码归一码。

    “还不是你回国都不跟我说,我打电话打到你姑姑家的座机,她告诉我你回国了,我才知道的。”童小谣抱怨道。

    “抱歉,我本来打算找机会请你和苑敬吃顿饭的。”贺言舒一脸惭愧。

    “听见没言舒说要请咱们吃饭”童小谣的脸侧过去,部分出了画面,像是踢了谁一脚,回来翻白眼道,“他打游戏呢,忙得很。”

    “让他打吧,不打游戏就不是他了。”又看到好友的打闹,贺言舒的心里既熟悉又欣慰。

    “行吧行吧,欸对了,言舒学长”童小谣突然走远了几步,低声道,“纪沉鱼联系上你没有”

    贺言舒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和纪沉鱼重逢的事除了美国的姑姑他们谁也没提起,不知道童小谣到底清楚多少。

    “我”

    还没说完,童小谣的手机便被人夺了过去,苑敬捂着童小谣的嘴巴,占据了镜头“言舒你别听他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好好当你的医生。”

    贺言舒看着手机,有点疑惑。

    视频还没挂断,那边传来了争吵,苑敬说“叫你别和言舒提那个人,你又提干嘛”

    “我就是问问嘛再说都六年了,有什么过不去的。”

    “言舒听不得那个人你不知道和那个人纠缠在一起准没好事”

    “你又不了解他,你怎么知道,当年他们两个都很伤心,沉鱼也是”

    “”

    两人越吵越凶,都快打起来了,要不是贺言舒了解他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性格,可能会帮忙报个警。

    偷听人家夫夫吵架毕竟不好,贺言舒挂断了视频通话。

    “怎么了”陈渭阳不敢乱动,抬眼打量贺言舒的神情。

    贺言舒呼了口气,弯弯唇角“没事,两口子拌嘴。”

    “哦,吃菜,吃菜。”陈渭阳用公筷将鲜鱼往贺言舒碗里夹。

    “谢谢。让你见笑了。”贺言舒接下了鱼片,不好意思道。

    “害,这有什么的呢,多正常的事。你还别说,你那个朋友还挺好看的。”

    “小谣啊,嗯是,他有在做直播。”

    “直播好啊,他那么会打扮,看的人应该很多。”陈渭阳客套道。

    “不过看他朋友圈,又说要考什么资格证”贺言舒话说到一半,陷入了思考。

    “然后呢”陈渭阳拌着火锅,扭头等贺言舒的下文。

    “渭阳,我忽然有了个想法。”贺言舒望向他。

    “嗯你说。”陈渭阳一副耐心聆听的姿态。

    “我可以自己开个电台问诊。”贺言舒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吃的是纪小酸菜鱼,既小学鸡又酸又菜又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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