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还没能找到对的时机和对的方式, 告诉谢斯白那天偷听到的事情,却先被他拐去,说是参加一场宴会。
秦黛忽然就记起, 他们曾经定下所谓的各取所需的“交易”之时,谢斯白说过的条件。
结果到他们真正谈恋爱,这人也没拉她去参加乱七八糟的应酬场合。
她在挑裙子的时候,谢斯白已经换好了衣服, 进来后拉开个小抽屉选领带。
这一周多的时间,他们都住在四季水岸,也就这么几天, 秦黛的衣帽间竟然已经被这人占去了五分之一。
谢斯白从后环着秦黛, 抬了抬下巴, 借着身高优势搭在她发顶“你帮我选。”
秦黛挑了一条黑色桑蚕丝领带,却并非平平无奇,领带结下方却有一条别具一格的斜四边形金银线刺绣装饰。
性冷淡中带点骚气, 秦黛觉得挺适合他。
“帮我系。”谢斯白握着秦黛的手, 搭在他肩上, “快点。”
秦黛又开始觉得他像一只大狗狗了, 没办法,谁让她没多少抵抗力。
她抻开那条领带, 才刚从他衬衫衣领下穿过去, 便听谢斯白没什么波澜地说“所以那时候拽我领带,也是因为两条一样”
秦黛“”
多少天过去了, 怎么还斤斤计较。
秦黛求生欲很强“不是, 因为你是那条街上最帅的。”
谢斯白不太满意“就那条街上啊”
秦黛算是明白了,这人吃醋爱吃陈年的,还得翻来覆去, 没完没了地吃。
但表面上是永远不可能承认自己生气吃醋的。
她笑起来,清冷的眸子中蕴着细碎的光。
谢斯白顺势低头咬她下唇,咬牙切齿的“你还笑。”
秦黛笑意却更甚,踮一下脚尖,单手揽着谢斯白脖颈,主动地吻他。
谢斯白察觉,动作便放松下来,任由她占据主导继续加深这一吻。他发现秦黛近来有越来越主动的趋势,这一点谢斯白十分喜闻乐见,并且暗爽。
但他不说,说了指不定这待遇啪一下就没了。
秦黛亲够了,才微喘息着退开,谢斯白却似乎不够,扣在她后颈的掌心很热,摩挲的动作旖旎暧昧,秦黛抬手堵住他惯性般低下来寻找她嘴巴的动作,一掌堵回去。
谢斯白睁开眼,热气喷洒在秦黛掌心“再亲会儿。”
秦黛坚决不松手“你不是说九点开始,快迟到了。”
谢斯白不太在意“那就迟到吧。”
秦黛“”
她的裙子还没挑好呢
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亲了好一会儿,时间已经紧张到秦黛挑裙子的时间都没多少。
她拿了一件方领口的白色裙子,想搭配着那串小贝壳,这才想起来问“你到底带我去什么性质的宴会,这条裙子可以吗”
“可以。”谢斯白一直在看她,“高令羲和徐瑞妍订婚宴。”
秦黛
她的确是反应不过来,好久,放下群子说“那我不要去了。”
谢斯白说“你都答应我了。”
秦黛“你有没有听说过,女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
谢斯白“”
他昨晚磨着她问的时候,也没强调这宴会是高令羲的订婚宴啊。
秦黛只当是个普通的商业宴会,谢斯白勾着她做那种事情,亲几下,她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现在一听高令羲这个名字,她又得被迫开始思考,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暗示他他爸的事情。
秦黛有些头大。
而且,高令羲的订婚宴,她和他一起去,岂不是意味着会见到谢斯白的父母家人,虽然上次已经都见过,但那时她是谢苑溪生日趴邀请的客人,这一次是要作为谢斯白的女朋友出席,那不就是
见家长了吗。
谢斯白却仿佛看懂她在想什么,诱哄似的凑近,亲亲秦黛眼尾,低声说“放心,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合,人也不算多,看完仪式,我就带你走,好不好而且不用担心,上次在医院,我妈咳,她就知道我喜欢你,他们可都宝贝谢苑溪那丫头片子,你可是我妹救命恩人,她哥以身相许很正常吧。”
秦黛“”
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谢斯白还没说完“而且又不是真的见家长,今天主角另有其人,不会有人关注我们。就算是,秦黛,我得告诉你,你不用在意他们任何人对你的看法,只要看着我就好了。何况”
说到这儿,他勾了一缕她的长发,缠在指尖,语气含笑道“我女朋友这么漂亮,还是舞团最厉害的首席,谁会不喜欢。”
到最后,还不忘阴谋阳谋全用上“而且你排练不是越来越忙了吗,就这一天的假期,那场合我不去我妈可能会找十几个壮汉抓人,可是去了又很无聊。你大发慈悲陪陪我,嗯”
秦黛“”
秦黛算是知道自己栽了,谢斯白已经掌握她吃软不吃硬的毛病了。
对症下药,屡试不爽。
–
抵达酒店之时,两人堪堪赶上仪式开始时间。
秦黛被谢斯白牵着入座,谢苑溪一转头发现她,笑得眉眼弯弯酒窝浅浅,冲她招招手,拉着秦黛坐她身边,也不太管她哥的样子。
谢斯白也不在意,在秦黛身边的位置坐下。
才坐没几分钟,众人簇拥着谢蕙芝和高岐前来。
秦黛随谢斯白站起,一眼望见谢蕙芝温柔地冲她笑了一下,而谢蕙芝身旁,高岐在看到谢斯白真的带了女朋友来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秒,落在秦黛身上的目光满是居高临下的打量,叫人很不舒服。
“这是斯白的女朋友”高岐问。
谢斯白牵着秦黛的手,淡声说“我女朋友,秦黛。”
谢蕙芝说“之前已经见过了,就不见外了,阿姨就直接叫你黛黛可以吗欢迎你来,等下仪式结束了,叫斯白和苑溪带你去玩,这里环境还不错,后头有处温泉,是天然泉水,泡泡对身体好。”
秦黛没想到谢蕙芝这样温柔,毕竟看起来,谢斯白他妈妈是个十足的女强人。
而且她私以为,像到了谢家这样的家庭,对子女的婚姻应该会有所安排。
她爸曾经都想叫她相亲联姻呢,何况谢家。
但好像谢蕙芝真像谢斯白所说的,是挺喜欢她的。
秦黛自然点点头礼貌应是。
高令羲订婚,谢崇山也到场了。老爷子还亲自送上一幅字祝贺,在场的宾客看得出来,谢家对这位抱错的儿子也是十足重视。
也因此,不时便有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谢斯白身上。
秦黛紧挨着他坐,自然感受得到。
而除此之外,还有道目光并不一样。
她注意到,是高岐。
订婚仪式结束,高令羲和徐瑞妍交换了戒指后,下台去敬酒。
高岐这才当着一桌子的人问到“秦黛是在安北歌舞团工作”
看样子是想起那次在宋庸年办公室的偶遇。
秦黛只答“是。”
“哦具体是”
话被谢斯白打断“爸,新人要来敬酒了。”
高岐只好住嘴。
谢斯白浅浅呷了一口,又挡掉那二人给秦黛那杯之后,就带着秦黛从宴会厅出去了。
高岐一回神就找不见人,沉吟片刻和谢蕙芝说“斯白交的那个女朋友,估计也就是个在歌舞团跳舞的,他怎么找这么一位女朋友,那姑娘外形条件是不错,但”
谢苑溪小时候上过不知道多少节礼仪修养课,此时却冷不丁打断她爸“秦黛姐姐可是首席呢”
高岐一顿,看样子谢苑溪倒是清楚,他知道这家里也就谢苑溪和谢斯白亲近了,打听道“溪溪知道你哥那女朋友家里情况吗”
谢蕙芝道“他喜欢就好,家境无所谓,我倒觉得那孩子挺好的。”
高岐一噎,没一会儿,口袋里手机振动,他说了声去洗手间一趟,便离席了。
等他走后,一直没出声的谢崇山睨了女儿一眼,他自打当初都是不太瞧得上这个女婿的,无奈女儿喜欢这个搞艺术的,此刻却道“你这个丈夫如今倒是满身的铜臭味。”
–
谢斯白拉着秦黛出了门,脚步才缓下来。
环境的确不错,绿化面积比建筑面积大太多。
绕过一个雕花拱门,进去便成了曲水流觞的中式园林。
“要泡温泉吗”谢斯白问。
秦黛心里藏着事,轻轻摇了下头。谢斯白却突然说“我家的人口还算简单,刚才你都见过了。我爷爷常住六学胡同的院子,退休养老呢,整天也就喜欢养鸟写字,听曲和哄谢苑溪。我妈主管公司,挺累的,所以周末喜欢去个美容院。噢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随母姓因为我爸是入赘的,他是弹钢琴的。谢苑溪你都见过那么多次了,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秦黛后知后觉,他是在给她介绍他的家庭情况。
“其实还有个大伯家,不过大伯在二十来年前就出家了。”
秦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家”
谢斯白嗯了一声“上五台山当道士去了。”
秦黛“”
谢斯白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顺着,觉得好摸,被秦黛拍一巴掌都不肯撒手,继续道“还有个堂哥,他也有点叛逆,以前为读导演系直接退学重考过,被我爷爷打断过一条腿,现在在国外拍电影。”
秦黛“你大伯家,是有祖传的叛逆基因吗”
谢斯白笑起来“可能吧。”
两人又踏进一道月洞门,面前是片竹林,这个季节郁郁葱葱,苍翠欲滴。
秦黛停下脚步,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谢斯白手搭在她腰上,低头看她神色,左手抚了下她眉头,“别皱眉,到底怎么了”
秦黛纠结万分,她想了这些天,都没组织好语言,更不知道,说出来后,谢斯白会是什么反应。
她也有点担心他的反应。
“我有件事得告诉你。”秦黛还是开口,“关于你爸的。”
谢斯白一顿。
秦黛说“那天我去六学胡同找以前的团长,出来后,碰到了你爸。”
她停了一秒,看着谢斯白的眼睛,尽量将声音放到最轻“还有那天和你吃饭,在餐厅门口碰到的那个女人。”
谢斯白面色还算平静,听出来秦黛还有后话“他们怎么了”
秦黛斟酌又斟酌,最后道“他们似乎很久之前,就是认识的,而且”
而且艾如芬叫谢斯白的称呼。
秦黛说不出口。
她只是说“你当年被抱错,可能不只是阴差阳错。”
谢斯白愣了一下,他一个字都还没有说,揽着秦黛肩头的手指,却根根收紧。
就在这时,月门外传来好几人匆忙的脚步声。
“就这儿吧,里头有个私人包间,没人会发现。”
是高岐的声音。
秦黛仰头和谢斯白对视一眼,下一秒,他飞快带着她,两人藏到一块假山石后的下一秒,高岐从月门外跨进来。
他先四处扫了一眼,才示意身后的人“进来吧。”
谢斯白探出一点,看到他身后跟进来的艾如芬,再往后,竟还有一人。
“有什么话不能改天爸,你怎么能把这个女人带到这里来,被爷爷和妈发现怎么办”
居然是高令羲。
艾如芬恨嘁嘁的喑哑嗓音传来“令羲,我才是我才是你妈妈啊。”
高令羲并未回话。
“行了,先进去再说吧,别被人发现了。”
三人脚步声移动,很快进了院内的一间屋子。
谢斯白脚步立即便要跟上去,站在这儿听不见房间内人说话。
秦黛拉了一下他手腕。
她告诉他是一回事,但若要让谢斯白亲耳听见,或许也会亲耳听见那个女人那么喊他,秦黛百般不愿。
谢斯白却按了下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在这儿等我。”
秦黛没有阻拦。
中式院落的古朴房间内,艾如芬一进去就抱住了高令羲。
“儿子,妈好想你,终于见到你的面了。”艾如芬哽咽地哭着。
没几秒,却被高令羲决然推开,他低头整理自己价格高昂的定制西装“等会儿还要回去敬酒,弄皱了被人看出来。”
艾如芬笑笑“想当年,妈生下你时,你才那么大一点,转眼间也要结婚了。令羲,妈很高兴。”
一墙之隔外,谢斯白静静地听着。
他从未发现艾如芬也会如此温柔,即便是在当年还没被人告诉是抱错,她也从未这么像一个母亲般对待过他。
他想起秦黛刚才的话,敛眉。
接下来自是一场母子相认的戏码,不管高令羲态度如何,艾如芬哭得不能自已。
谢斯白面无表情,却听门内高岐说“行了,令羲还要回去敬酒,时间久了被人发现端倪不好。”
艾如芬语气殷切“我知道。令羲,妈下次再找机会见你,我知道,谢蕙芝那个女人不准你见我,往枉我把她儿子帮她养那么大。你你要有机会,主动联系妈妈好吗”
高令羲不会说,谢蕙芝从未阻拦过他找艾如芬,甚至当年,她问过他多次,是否要跟艾如芬走,她甚至可以帮他安排后一切,一生无忧。可高令羲在见过艾如芬一面后,就做出了选择。
他改了姓,留在了这里。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你今天突然出现已经很不好了。还有,以后别这么直接来找我,可以见面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好,好,那你快和你爸回去吧,别耽搁了时候。下次,也带瑞妍来见见妈妈吧”
谢斯白在那三人出来之前,先一步带着秦黛离开了。
他们走出很远,竹林匿迹,天朗气清,谢蕙芝给高令羲选了一个订婚的好日子。
秦黛去摸的右手,却触到一片冰凉。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牵着他。
谢斯白却好像没心没肺似的,他轻笑了下,头低下来,额角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他们站在一片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下,风不停息地吹来,树荫下竟觉得凉意阵阵。
“抱我一下,好不好。”他低低地说。
秦黛便上前一小步,脚尖挨着他的,揽着谢斯白的脖子,又抬手轻轻地在他头上摸了摸。
谢斯白道“你是不是把我当老大呢。”
秦黛诚心诚意“你的头比老大的好摸。”
谢斯白“”
秦黛手指往下,隔着衣服,摸到谢斯白后背那块烫伤的疤。
“这里,是她弄的吗”
谢斯白嗯了声,这个“她”是谁,他们都知道。
“忘了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时候,那天是我生日,我回家,我妈那时候还以为是我妈艾如芬竟然买了蛋糕,还做了寿面,我很开心,以为是给我的。我插了蜡烛,要点的时候,她忽然变了脸,扔了蛋糕,那碗面,朝我泼过来,我没能躲开,后背就被烫伤了。”
艾如芬打他骂他,对谢斯白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以前甚至还以为,他是他爸强迫艾如芬生下的他,所以艾如芬才会骂他野种,把自己的所有不幸,都归结于他身上。他很少埋怨她,觉得自己的确是个野种、累赘,压根不该出生。每每看到艾如芬暴怒砸东西,他甚至都觉得愧疚,是他的出生,让他妈变成了这样,于是任她在他身上发泄。
好像自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艾如芬无止境的打骂和贬低,侵占了自我意识。
刚才,艾如芬谈到谢蕙芝时的用词和语气,最后,她对高令羲指代高岐时,说的是“你爸”。
谢斯白长睫低垂。
这场“抱错”,若是从一开始,便是计划好的骗局呢
艾如芬那么对他,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她的孩子。
有些事,是该查查了。
谢斯白被秦黛的一声轻唤,拉回了神。
“谢斯白”
她皱着眉,眼里满是担心。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他低头望着人,想起曾经无数次在修远楼的天台上,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和她共同看同一场日落。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黄昏,他们曾一起度过。
谢斯白照旧带着伤去的学校。
早晨进班时,迟了半小时,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谢斯白喊了一声报告,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班主任没有停下。
他没进去,自觉站到教室外。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十五分钟后,班主任夹着课本,在教室外骂了他十分钟。
这位老师出了名的脾气暴躁,谢斯白虽成天不学习,但认错态度还算良好。
但他迟到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何况又是带着伤,不知道在哪儿打架留下的。
班主任提留不起来这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踹了一脚,让他跟他去办公室。
谢斯白也没想到,他要和他家长打电话。
第三通,艾如芬才接。
班主任语气不好,艾如芬比他还不好,麻将声伴随着艾如芬骂骂咧咧的话“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他妈不管三筒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违反校规直接开除就行,”
没见过态度如此恶劣的家长,班主任扫视谢斯白一眼“你家长都不管你,我还怎么管你”
谢斯白那天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听见一位同办公室的老师交流“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张老师,这学生我看你也放弃算了。”
谢斯白回教室时,第二节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老师让他进去,同时拿他当反面例子,中断讲课给班上进行了五分钟德育。
谢斯白坐在最后一排,喝了口水,鬓角的伤有血迹渗出来,他胡乱用纸巾擦去。
那是艾如芬今早用一只碗砸的,那碗有个豁口,砸过来正好划到了他脸上。
艾如芬不出完气是不会放他走的。
谢斯白将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金属的拉链扣抵着下巴颏,他整个人都很冷,贾子京从前排转过来,还没说话,看他一眼,都被那眼神和气质给冻了回去。
谢斯白本想趴着睡觉,余光却注意到一缕目光。
他抬头,正好抓到斜前方那个朝他投来的目光。
结果被他一眼又给吓了回去。
他下午下课,就去了修远楼。
弹完琴,听见上楼奔来音乐教室门口的脚步声。
他立即出去,却打开门时,碰到她迎面跑来。
她看见他,似乎又被吓到了。
他今天身上没有带着烟味,可是她还是后退一步。
所以在她开口问时,他几乎没有迟疑地说
“没有。”
他爬上了天台,太阳已经快要沉下去。
流云稀疏,映着橘红色的霞光。树影婆娑,半群飞鸟从天边向北飞去,栅栏门被人推开。
谢斯白不知道多少次,躲进那堆胡乱摆放的废旧桌椅后。
但她今天还带来了一个人。
向昭然,她朋友。
谢斯白总见到那个女生来找她。
她朋友家似乎出了事,谢斯白明白不方便听人家哭诉着说这些。
可此时再出去,恐怕更会吓到人。
他只能静静地听着。
大致明白了,她那位朋友的父亲赌博欠了很多债。
她安慰着那位朋友,哭了好久。
“总会有办法的,昭昭,你现在辍学去打工也还不了多少,不要放弃念书。我这儿还有一些钱,给你,我爸也有钱,我可以去找他借。”
谢斯白被少女的纯真可爱逗笑。
“你不要哭,你抬头看看,今天的日落很漂亮。”
他也回头去看,落日熔金,的确很好看。
“不要放弃,昭昭,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可以放弃自己。”
谢斯白在角落的暗影里,望着她,如同仰望触不可及的日落。
她像是融进了那场光里。
谢斯白清楚自己从再次在七中遇见她,便无由产生的在意。
他总是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总是想走近她,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在意她是不是讨厌他身上的烟味,在意那些伤是不是又吓到了她。
而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手不用触碰心口,便能感觉到的,他的心动。
那时候,谢斯白还不知道,这场心动,会如此旷日持久。
更不知道,他会在那片她不曾发现的角落暗影中,等候了那么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惨兮兮一只大狗勾
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