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蹩脚的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 所有的变化都是伊邪那美的意愿。

    她想看笑话就让球乱跑，让骨手推球，她想要惩罚无惨, 就让球违规。

    无惨已经没有继续游戏的打算，其他人或许可以通过这个不公平的游戏获得机会，但是只有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无惨大人的脸色好可怕，不过惩罚也不难，只要横穿冥河游一个来回就可以了”

    无惨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瞳孔却微微放大。

    童磨笑嘻嘻的指向百叶窗, 窗外是静默无息流淌的黑色河流。

    童磨可能不清楚无惨对冥河的恐惧, 但是黑死牟见过无惨被蒙蔽感知在水中昏睡，也见过无惨记忆里曾经被无数头发刺穿，掏出心脏坠入冥河的景象。

    他看向那个和童磨样貌相同的女人，率先开口。

    “我来代替无惨大人接受惩罚。”

    不行

    无惨胸口憋着一口郁气，他不想去冥河，更不想黑死牟代替他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他和伊邪那美在一起的时间长，就算她现在用着童磨的脸, 周身带着虚假的安心感，但她的本质还是一个在黄泉无数年, 早就癫狂的疯子。

    而这个疯子手里还掌握着绝大部分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少部分时候她会扮演自己幻化的女人, 大部分时候她的想法根本无从猜测，就像一团乱麻，把黄泉的生人全部和她联系在一起, 慢慢缠紧, 勒死，再疯狂的寻找新的玩具。

    她才是真正无法出去的那一个，空洞的内心无法填满, 永无止境的徘徊在黄泉。

    或许无惨在开始也是如此，但不同的地方是他遇到了黑死牟。

    长期生活在黑夜中的人不能直视太阳，太明亮太温暖的光芒会刺瞎他们的双眼，唯有散发着清冷辉光的月亮才是他们唯一的救赎。

    跳进冥河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的在河里真实流动的绝望和黑暗吞没。无惨不想，也不愿意身边照耀的月光被遮蔽。

    黑死牟在说出那番话后就被无惨拉住。

    “无惨大人”

    “我没允许你替我做决定。”

    无惨板着脸，攥住黑死牟胳膊的手凸显出苍白的骨节，足以见他用的力气之大。

    黑死牟能感觉到无惨的急怒，但如果真的让他去完全这个惩罚，恐怕是最坏的结果。

    从成为鬼以来，黑死牟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完全主宰他们的存在，鬼的力量还在凡人的层面，夜斗的能力强却也不是不可逾越的差距，而他们现在面对的却是整个黄泉的主宰。

    力量被压制，呼吸间无形的压抑感，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们，不要妄想以渺小的血肉之躯对抗无边无际，人界倒影的亡者国度。

    “无惨大人如果有其他想法”

    不去冥河，就在这里选择和伊邪那美战斗。

    落到黄泉时就应该有变成亡命之徒的觉悟。

    “无惨大人还要和黑死牟大人商量谁去惩罚吗其实这个惩罚不可以谦让，但是”

    “但是你们可以一起下去。”

    一直没有正面和无惨说过话的小磨突然笑起来，她七彩色的眸子看向无惨的时候混杂着愤恨和变质的疼爱，即便如此，她看起来还是非常高兴，久别重逢的高兴。

    巫女服的袖子扬起，无惨和黑死牟一起被从窗户里推出去，坠入下方的冥河。

    “小磨真是太调皮了。”

    童磨趴在窗户上目露悲悯的看着自己从高处坠入冥河的两个上司，落水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坠入另一个空间。

    “你不喜欢吗”小磨看向童磨的表情变得有些危险。

    “我当然喜欢，我们看看剩下是谁赢了吧”

    童磨捧着脸看另一边的沙弥和野良跳完了过去的格子，反程也跳了一半，夜斗因为刚才无惨的变故惊住，居然没有沙弥的速度快。

    “看来很快就要决出胜负了。”

    夜斗蓝色的眼睛看着沙弥和野良十分冷，伊邪那美知道他和无惨一起，在格子里行动没有阻碍，但是一旦他想要发力跳出格子去救无惨，就会被完全压制住。

    “小磨，现在游戏没有悬念，都变得无趣了。”

    在沙弥率先跳完一个来回的时候，童磨懒散的开口，“而且只有他们五个，大家应该一起齐心协力都拿第一才对。”

    “你想怎么办”

    注意力更多都在无惨身上的小磨现在也没有游戏刚开始那么有兴趣了，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看向窗边，冥河那边的一个来回更值得期待。

    沙弥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这的确是一个普普通通，加了奇怪小球变糟糕的游戏。

    再加上他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黄泉里又时时刻刻的飘荡着对活人来说剧毒的空气，这具沙弥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回光返照了。

    在不激怒伊邪那美的情况下死去，他就可以用在人间留下的后手重新转生。

    不过显然童磨不这么想，“这样太没有同僚的情谊，我觉得没有一起拿到第一，就应该被惩罚。”

    童磨越说越肯定自己的想法，“对，可以让他们一起去冥河，这样大家就公平了，而且冥河也会变得很热闹”

    大概是因为童磨新提出的意见和她想去看的冥河不谋而合，小磨同意了他的说法。

    “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童磨感慨一番，眼睁睁的看着还要和小磨讲什么条件的沙弥和野良一起被丢到冥河。

    冥河的水漆黑的看不到底，人掉下去后就连一个泡泡都不会浮出来。

    “他们会不会偷偷游远，从另一个地方逃跑”

    童磨陪小磨一起站在冥河边丛生的红色彼岸花旁边随意的问着。

    “不会。”

    伊邪那美抬起手，她的手指上缠着极细的几根发丝，每一根都没入冥河水中。

    自从无惨曾经用类似的方法逃出黄泉后，伊邪那美后来抓到的所有人身上都会系着一条细长的发丝。

    “谁也没有机会从这里逃走。”

    她羞涩的笑着，像是因为自己绝妙的主意被激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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