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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感动
    宋矜车马队抵达宫门, 仆从接应下马。已有数人在台下面容凝重,翘首以盼。

    “宰相大人”

    “宋大人”

    此时得见宋矜,一个个都像找到主心骨, 围拥上来见过礼后,腰杆挺起来。自动自发随着宋矜, 入九重宫门。

    宋矜在众人的簇拥中面无表情着踏上最后一层汉白玉石阶梯。前头的灵霄正殿吱呀一声, 金龙大门为她敞开, 对面是一把奢靡霸气鎏金龙椅。

    若不是这龙椅上还坐着个人, 真叫人觉得那位置是给宋矜备下的。即使龙椅那位眼底青黑, 焉了吧唧。可他依旧是大褚国名正言顺的君主,还是宋矜一手扶持送他封冕。

    随宋矜身后的大臣们, 有人偷眼瞟了上位之人一眼便暗自叹了口气。

    常听人言一国之君代表国家的气运,若真是如此,现今龙椅那位, 怕是万万不能叫大褚国的子民瞧见的。保不齐有那么一些人看不见希望,转头扯竿子自立为王, 那就麻烦了。

    皇帝反应慢悠悠的抬头,紫红的一张脸跟茄子精附体似的。迷蒙的视线对焦了好一阵才呵然一笑“宋爱卿,你终于回来啦”

    “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矜单膝下跪施了一礼, 背脊弯得弧度却是微乎其微, 落在外人眼中这个人就连行礼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

    但谁都只敢在心里想想,谁都没胆子挑她的不是。

    皇帝早已习惯, 挥了挥手“快快请起,别在意这些虚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朝堂之事,你赶紧着手处理, 寡人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臣遵旨。”宋矜稍一拱手,又道“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说着由人搀扶起来,就准备从后头离开,恰在这时,旁边一白胡子老头咳嗽一声,皇帝立刻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道“宋爱卿,寡人还有一事要问问你。”

    “陛下请讲。”

    “寡人日前送去的书信,你可曾收到”

    “回皇上的话,臣不知。”宋矜眉尾一动,很有些讶异的无辜,“是什么样的书信”

    “寡人寡人早在一月前俢书,命你早日回京。”皇帝拧了拧眉,“你当真没有收到”

    “臣确实没有收到陛下任何手信或懿旨。”宋矜坚定地摇头。

    皇帝纳闷,迟疑片刻转头去看身边白胡子老头,那人发须虽白,却精神利索,一个箭步冲将上来,矛头直对宋矜“你说没有收到就没有收到吗,分明是抗旨不遵还要狡辩,难不成是陛下冤枉你不成”

    一言出,场面顿时剑拔虏张。宋矜还没待开口,她的拥护者已迫不及待跳出来为她出声。

    “南孝王严重了,宰相大人远在京外,路途遥远,很可能是送信的差使中途出了岔子,没把信送到而已。”另一大臣站出来说。

    “是啊,宰相大人一片丹心,我等看在眼中,又岂是那等抗旨不遵之人随随便便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南孝王不知是何居心。”

    “依老臣看,不如将送信传话相干人等关起来,好生惩戒一番,长长教训,再不要犯此等同样的错误。”

    南孝王冷哼一声,疾声厉色“尔等你一言我一语,不都是为了给宋矜开脱吗一丘之貉,只知道结党营私,大褚国迟早毁在你们这群人手中。”

    “南孝王慎言吾等只不过讲句公道话,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左右。若你再含血喷人,莫怪老夫今日同你理论到底。”

    宋矜都不稀得开口,只一个眼神瞥将过去,便给人一种高高俯视令人不能喘息的压迫感。群臣目光一同逼视过去,顶上那位也缄默不语。

    南孝王额角一滴冷汗滴下,竟是不敢再吭声。

    最后皇帝开口,不痛不痒的说了宋矜两句,便将此事一笔揭过,后续让那些传信的人领了几板子了事。

    这让南孝王愈发心有不满,却只能默默憋屈着内伤。

    宋矜本来因为宫里的事情眉头隐约阴郁烦躁,却在踏入家门那一刻,尽数卸下。

    立在鼎旁,被暖融融橘光包裹的邱知舒,听到动静眉眼刹那绽放。提起裙摆飞奔着过来。

    宋矜眉眼舒展,伸出双手接着扑过来的人,刹那好似盛开万千朵鲜花。

    邱知舒眼眶还泛着粉,依偎在宋矜身上,乖巧如娇养着的金丝雀一般,甜软着嗓音“宋矜,你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宋矜垂眸,轻松按住莫名躁动在她身上的怀中人,笑问。

    “一直在这等我”

    邱知舒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紧紧揪着宋矜衣服。

    “宋矜啊”

    “嗯。”

    宋矜唇角微勾,烦心的事先丢一边。好心情地揽着邱知舒往里走。把玩着她鸦青似的头发,鼻腔哼出个单音节。

    “宋矜。”

    “怎么了。”

    宋矜感觉她有点不同寻常,想推开她看看表情。但邱知舒用了很大力气,抱紧宋矜像是恨不得融进她的身体,分开不得。

    “宋矜。”邱知舒也不知道自己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做什么,她只是心里很难受,又很开心,像是有毛病。

    她只是不想让宋矜伤心,别再有难过的时候。所以她这次一定,绝对“我会小心谨慎,活得好好的,比谁都要长命。”

    “那是当然。”宋矜莞尔。

    话音落,远处传来石杵敲钟的鸣声,一连三下,又缓又长。

    “用膳时辰到了,咱们过去吧。”宋矜抬步正要走,忽而一声呼唤叫住她。

    白轩快走两步,拱手道“主子,太傅门外求见。”

    邱知舒从宋矜胳膊底下冒出去半个头,“他来做什么”一只手还紧抓着宋矜不放。

    “大约是为了他家那纨绔成性的独苗孙子,找上门来。”白轩看她一眼,倒是没有避讳,直接说“想求主子替他说说话,救他一命。”

    太傅的独苗孙子。

    邱知舒心中喃喃低语,眨巴着眼问“他犯什么事儿了”

    白轩“强抢民女,过失杀人。”

    邱知舒啊了一声,立刻对上了。脑海中出现个形象,不过是被揍得挺惨,猪头一样满地打滚哀嚎的形象,都忘记原本长啥样。

    当初在蒹葭馆初遇这位大孙子,是她和邱灵霄与邱南鹏等人在房中听琴的时候。邱南鹏好像还和弹琴那位姑娘有一腿似的,两人偶然对碰目光,那叫一个柔情绵绵,暗送秋波。

    是个人都知道猫吃鱼,狗吃肉,小年轻处对象时候最忌讳人打扰,那真是要玩命的。

    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那太傅家的大孙子偏就这么没眼力见,在外头嚷嚷,管你是不是正在接客,他今天就要听美娥弹琴。四五个打手闯进来,惊得姑娘心爱的琴弦断了两根。不光如此就算了,他还口花花调戏邱灵霄,邱南鹏出头,反被嘲讽形似母夜叉。

    好家伙,邱南鹏再忍头上都该绿了,当场冲冠一怒就把太傅那大孙子收拾的跟条狗一样。

    邱知舒以为吃过一次教训,那大孙子总该有所收敛的。谁知现在看来,他反而变本加厉,不光强抢民女,还杀人了。

    厉害不死他

    “宋矜,这事咱不管啊。”邱知舒回头,哄宝宝似的语气,又义愤填膺的说“他都杀人了,简直无法无天,目无法纪,必须受到严厉的惩罚,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可是太傅他又说”白轩张口欲言,却被打断。

    邱知舒好看的眉头拧成绳子“他又说什么了,事到如今还想为他孙子开脱吗关系户要不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怎么不去找别人,找到咱们家来,还不是因为宋矜分量重,地位高。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谨言慎行,不能行差就错,落人口实。岂能因为他三言两语,就放任杀人犯逍遥法外。宋矜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后冲宋矜眨了眨眼。

    宋矜淡淡笑,“对。”

    邱知舒像是得到小红花的小学生,腰板都直了。

    但白轩接着说“可太傅说他是冤枉的,来找大人是为求情没错,但只是希望大人开口,将此案件从审慎司移交刑部审查。他只信得过刑部,还说如果是那位大人,定能查出事件原本真相,不会出现冤假错案。”

    邱知舒揪着宋矜衣襟的手松了松,出乎意料“什么,他只为了这事啊,不是来求宋矜把人放了”

    白轩摇头,“被关进审慎司的人,即使主子想将人直接放出来也是不合规矩的。他知道这一点,所以只希望做最大的争取,求一线生机。”

    说到这白轩叹了口气,继续“毕竟,太傅易家,就那一根独苗。儿子又英年早逝,向来以品性高洁贞烈的易太傅,却教出这样的,一把年纪还要四处求人,真真叫人”

    他的两次停顿,即使没说出口,也叫人明白他想表达的什么。

    “就算挪交刑部,也不代表他就能脱罪。假如他当真杀了人,反倒因为在刑部查的,脑袋会更早的搬家。”

    宋矜顿了一下,对白轩道,“你去回太傅,若他做好接受一切结果的准备,我可以帮他完成他想要的。”

    “是。”白轩神色一禀,“属下告退。”

    等人走了,邱知舒直走到厅堂之时才开口问“那个刑部的谁,当真这么厉害,断案如神”

    宋矜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对这产生了兴趣”

    “我只是好奇,是怎么断案的。”邱知舒歪着脑袋想。没有监控的古代刑侦技术究竟有多厉害。

    宋矜轻描淡写的说“下次带你去刑部,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是个好主意。”邱知舒眼前一亮,“那可说好了,你下次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嗯,说好了。”宋矜按了按邱知舒的后脖颈,两人拐进了厅堂“先去吃饭吧。”

    先到此处的宋宓娘腾得一声站起来,看到下午被她在祠堂打击到泪眼涟涟,涕泗横流的人,此时喜笑颜开,亲亲热热挽着宋矜进来的模样,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她怎么能在知道了那种事之后,还一副毫无芥蒂,爱惨宋矜的姿态。

    她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

    贱不贱啊

    “宓娘妹妹先到了啊,别客气别客气,快坐。”邱知舒热情洋溢的打招呼,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招呼众人,“来,大家别干站着,快坐啊。”

    宋宓娘很是难以理解她的大度,难道只是因为有宋矜在,她就什么都无所谓吗。

    无论是被当做棋子,亦或别人的影子。

    宋宓娘沉沉的视线望着邱知舒,她的脑袋一定坏掉了。

    剩下被邱知舒招呼着的宋氏各脉相干人等皆是面露尴尬,很想质问她是何人,有什么资格招呼她们。但宋矜就站在她旁边,一副默认为她撑腰的站姿,便足以应付所有人心中的不满。一个个态度都挺友好的点头,互相谦让。

    “宋矜,你想坐哪”邱知舒招呼着,回头问。

    宋矜左右看了看,厅堂里四寂无声。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位置,随便坐下。

    邱知舒立刻跟上去,坐她旁边。

    其余人这才一一寻了位置坐下,以往尊卑上下的等级一夕之间,倾覆殆尽。众人却找不到真正的元凶,是那邱姓没规矩的野丫头吗好像也不能算,是宋矜先坐到最末等位置去,他们才纷纷不敢往主位坐,只有反应慢的一些人,才只能战战兢兢坐到平常根本不敢想的位置去。

    不过,自今日后,宋矜对带回家的小美人百依百顺的名声和传言算是慢慢传出去了。一时之间,羡慕嫉妒者皆有之,众说纷纭。

    因为晚膳时吃的有点多,宋矜用膳完又去书房潜心研究去了,没人可以骚扰,邱知舒坐不住,便闲的没事在府中溜达,消消食。

    又因为好些时日没用过这身功夫,拳脚都有些痒痒。想动动身子骨,邱知舒屏气凝神,轻而易举避过宰相府暗桩,夜鸟一般自由自在,身形如风,飞檐走壁。

    快到祠堂方向,突然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邱知舒心中好奇,于是降落下来,躲在圆形拱门后偷偷看去。

    看了一阵,邱知舒既惊讶又无语的现身,走过去“芙蓉”

    “啊啊啊”谁知道只是叫了一声,芙蓉便鬼叫一声,三魂去了七魄。

    芙蓉惊魂甫定地望着来人,“啊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你才是,吓我一跳。”邱知舒拍着小胸脯,被那声鬼叫吓得心跳加速,现在还没缓过来,又因为芙蓉这诡异的举止,没好气问“大半夜的,你搁这做什么呢好端端的饭菜,为什么要倒掉,还埋起来”

    见芙蓉不吭声,邱知舒不理解,继续说,“你能和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费粮食可耻,芙蓉你明白吗。”

    “你先站起来,好好回答我的话。”邱知舒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鼓励的眼神,“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也不会罚你。”

    芙蓉这才吞吞吐吐的道来“奴婢不是浪费,奴婢是在祭祀。听说把想送的东西在某人灵位附近埋起来或烧掉,然后心中默念她的名字。她在地底下就能收到。

    昨晚梦里,奴婢的前主子,舒小姐一直喊饿,饿得把自己手都啃的没肉了,还一直哭,哭着奴婢早上起来头一直疼,只好用这个办法,希望她在底下能吃饱一点,别在吃自己的手了。”

    邱知舒

    芙蓉宝贝,虽然你这样我很感动。但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形象,饿死鬼投胎吗,梦里连自己都吃,会不会惊悚了点。

    还有,其实烧纸钱比埋吃的不更快捷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大家久等了。

    土下座道歉。

    小声说一句,要不然小可爱们等完结了再回来看吧,我自己都觉得这更新挤牙膏一样,越到后面越难受。辛苦一直追更的小可爱们,对不起你们,这一章也没有粗长。感谢在20210428 23:07:5720210510 00: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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