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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96矮

    沈屹冲出帐篷,在王帐里乱走了一阵才被柯鸣赶上,抓着臂膀带出去交给柯钺和贾明。

    两人见沈屹神思大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贾明叫他几声,他只是不理,柯钺惊怒,揪住柯鸣问“这是怎么回事公子怎么了”

    柯鸣垂头丧气的说“找到景帝后,我在外间望风,后来,被被小将军擒住,他带着公子去帐篷里说话”他把沈承的话简短复述了几句,“出来后公子就这幅样子了。”

    沈屹虽然言辞激烈的拒绝了沈承,可是乍然获知沈承行事真相,仍旧不免大受刺激。

    柯钺和贾明一时无言,他们曾数次揣测过沈承不肯相见的缘由,因为容貌阴谋或是那军饷可能是遗失了,他是无法面对朝廷

    没有人想到沈承竟然是叛国,不,他还不是反叛去北狄,他是想自立为帝。

    二人看向沈屹,只见他扯过马翻身上去,也不说话,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那是他视作半个父亲的人啊遭遇如此背叛,沈屹一时怎么可能接受

    柯钺赶忙放开柯鸣,同贾明追了上去。

    三人漫无目的在旷野上狂奔一阵,沈屹由着马匹乱闯,却根本不是回大烨军营的方向,只是他骑的是黑咪,脚力神骏,柯钺和贾明也赶不上,只得远远跟着。

    这样无际,而又黑暗的旷野像极了他幼时的噩梦原本美好的一切,都是突然被打破的。

    沈屹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那些蛰伏的野兽,不知何时就会将人吃入腹中。

    要怎么办拼杀还是成为巨兽他不知道,但是他承认,沈承是对的

    曾经的护国公府在京城煊赫无两,这样的地位背后,是沈家每一代家主镇守边关换来的,幼时沈屹以为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将,离开花团锦簇和锦衣玉食,去守大烨的国门,守住亲人和家族的荣耀。

    因为沈唐无暇顾及,沈屹由沈承启蒙,文武皆是他亲授,所以他等于是承袭了沈承的一切,他不仅是沈屹的二叔,如父亦如恩师

    所以沈屹理解他,也认同他

    “武将守卫国门,视荣耀为生命”

    “错”沈承一个爆栗打在小沈屹的额头上,“武将守卫的是人命,练了一身好功夫,可不是欺负几个弱小就能换来荣耀的”

    “守住国门,不就是守住人命,百姓的人命”沈屹不服气,争辩道。

    “如果是他国的百姓呢手无寸铁,你杀不杀”

    沈承斜睨他,看似有些玩世不恭,又有点像是逗小孩。

    沈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不杀。”

    沈承看了他一会儿,方笑道“倘若是圣上让你杀呢”

    沈屹迟疑了,半天才说“圣上为何要杀他们,理由充分,我才能遵从。”

    “理由理由无非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你真遵从这些,那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沈承噼里啪啦一顿说,看小沈屹一脸震惊,他停下来,有点无奈的笑着,说道,“饮冰,你记着,你是人,有自己的对错,喜恶,在这之后你才是帝王的一把刀,一柄剑,若是忘了这一点,你就会变成滥杀的兵器,而不再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

    小沈屹点头,这和父亲说的似乎不同,但是他又找不出错来,二叔应该是有道理的

    沈承,素有玉面将军的美称,其人风流聪敏,为人跳脱,奇巧的心思是常人万难企及。

    冷风劈到脸上,生疼,然而沈屹却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无法破腔而出,灼烧令他痛苦不堪

    经历了血流成河的灭族之祸,他才明白,沈承当年的不屑,和他那些话的深意。

    沈家不忠心吗父亲不是舍命救护了景帝吗

    可结局呢,因为喜敬的仇恨,因为太后的疑心,满门被屠

    若非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嘱他若能逃生,也绝不可为复仇行歪邪手段,若老天垂怜,沈家留下后代,也必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行走人世

    他沈屹早就和沈承一般,把这世间颠倒,也要复这血仇。

    不知不觉间,他纵马朝着月亮狂奔,仿佛那是天地间唯一的出口。

    心思烦乱到了极点,如今作为那只巨兽的爪牙,沈家未来亦有可能粉身碎骨,可自己成为野兽

    沈家能永保太平吗他的阿宁可以永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为那些堪怜的女子,寻求公平

    也许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和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若是这之前,无数人流血,牺牲不,沈家也牺牲了那么多人命,就算真的这样做了,也根本无人可以议论对错

    柯钺和贾明心焦如焚,可是却无法追上他,眼看着离大烨军营越发远了,柯钺道“再不行,就想个办法把人打昏,先带回去再说。”

    贾明蹙眉,正斟酌着,忽听头顶传来一声鹰的鸣叫,悠长而尖利。

    他和柯钺对视一眼,俱是一喜,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巡弋片刻,便直直朝着沈屹去了。

    是从京城来的白咪。

    它跟着沈屹几个月,已经把他当做了半个主子,如往常一般直接飞扑到他面前,黑咪也熟悉它,不待沈屹下令,前蹄扬起,生生刹停在土坡上。

    贾明和柯钺赶忙赶上,只见沈屹还是有几分愣怔的跳下马,扬手抚了抚白咪的颈毛,却不去取它脚上的鲁班锁。

    贾明也顾不得白咪习性,冲柯钺使了个眼色,他抱着白咪颈子,贾明上前取下鲁班锁打开,里面有两封信,他抬起头,唤了沈屹一声“公子,是皇上的回信,还有少夫人家书。”

    沈屹听到“少夫人”三个字,眼神方恢复一点清明,他伸手取走了那封薄薄的家书,柯钺赶忙点上火折子为他照明。

    谢黛宁初时因为不知道发生何事,几番下笔均不能成文,她不知道那奏折是否与沈屹有关,也不知自己该安慰他,劝解他,亦或只是告诉他自己的思念便好。

    她想了许久,终于只写下来几个字

    山川阔大,世间温柔,唯念一人。

    她想到的是北地的风光,想到自己也曾如金雕般翱翔驰骋,也做出一番成就,可是始终有那么一人在她心里,是她最在乎的,唯一在乎的

    师兄会懂得的。

    沈屹看着这么几个字,忽然落下泪,是的,天地再美好,他也只念她一人,她比所有人,所有事都要珍贵,沈家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公平,他也不能选择那条染血的路,只是因为他有谢黛宁,拥有这样的美好,他怎能允许自己成为吞噬别人的野兽

    沈屹折起信,直起身子看向远方溶溶将落的月色,慢声道“走,回大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小,哈哈,前段日子有点不舒服,又断了,很抱歉,那个我会尽量接上的,鞠躬,给大家道歉另外很感谢给我营养液的亲,不会弃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