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猜自己的脸现在怕比涂了胭脂还红,连耳尖也在发烫,傅熠寒的黑眸深邃沉澈,清楚倒映自己瞠目结舌的模样,怎么这么羞人
隔着衣服,傅熠寒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触感和热度,柔软温暖,难得起来恶劣心思“你是担心圆、还是不圆”
脑中“轰”一声响,温久睁大双眼,下意识抽回手,却在指尖快要离开那人的衣袖时,被傅熠寒反握住,话都说不利索“我、你、圆、圆”
饶有兴致盯着他,傅熠寒第一次见他如此惊慌失措,一对黑眸湿漉漉,嘴微微张开,像贪吃落入圈套、难以置信的小鹿。
“你害怕”傅熠寒指腹贴着他的手腕,生平第一回明白,温香软玉的形容,半点没夸张,越发起了欺负他的念头,“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你别胡说”温久险些坐也坐不稳,这人怎么这样他是顾虑对方的“自尊心”,才不忍直接提出,圆房有什么好怕温夫人直说那人“有心无力”,他还是懂的。
不晓得自己已被牢牢打上“不行”的标签,傅熠寒见他快要炸毛,知道不好再逗他,放缓语气“就算换一批工人,我们有没有睡在一起,还是很容易打听到。”傅熠寒明白他还没放下戒心,要慢慢来,“要你辛苦演两场戏。”
睡在一起
温久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又见他神色平静,半点没有受伤,反显得自己扭扭捏捏,心生羞愧,小声问“要怎么做”
原主记忆里,傅熠寒接管家业后雷厉风行,还没出意外,就有小道消息说他“x冷淡”,还被当面嘲讽过。温久起初是怕直说伤人,眼下想来,说不定是那人由始至终心里只有事业,“能不能”根本不在乎,不愧是成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傅熠寒蹙了蹙眉,温久看他的眼神,似乎莫名逐渐从害羞变成了敬佩
“达成共识”的两人三言两语商量好,分别回房,楼下的工人遂听见他们房间里分别传来“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不知道这两个祖宗为什么突然吵起来,面面相觑。
吵闹到半夜方消停,一脸“疲惫”的陈叔从楼上下来,召集起所有工人“准备一下,大少爷和温少爷快要圆房,还有,今晚的事,不要说出去。”
没多久,在温府里享受按摩温夫人,便听到老宅里两人吵架的消息,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黑钻腕表戴上,越看越喜欢她还顾忌温久会不会是故意给她设陷阱,让人详细检查过,结果发现,那个蠢儿子根本没这个脑子。
温先生下班回来,一眼看到沙发上炫耀钻石表的温夫人,满眼嫌恶,一声不吭往楼上走。
“舍得回来”温夫人斜眼看了男人一眼,扬起手“你嫁入豪门的儿子送的,多有孝心。”
温先生冷笑“是不是我儿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温夫人“噌”地从沙发坐起,横眉怒视丈夫“你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温先生讽刺道,“温久长得像谁,你以为我瞎”
隔天早上。
傅熠寒一被陈叔推出电梯时,耳畔便飘来袅袅轻音,他侧过头,心跳似漏了一拍淡金的晨辉勾勒出窗边优雅的身段,温久站在落地窗前,探头看向窗外,小声哼着曲调。
听到电梯开门声,温久回过头,轻快跑上前,嘴边的酒窝软绵绵“你来啦,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剧院演出,希望会有好天气,观众可以轻松来,带着好心情回去。”
明媚的笑意从他的眼角溢出,傅熠寒的目光不知不觉柔和了几分,又听温久道“以后你有机会,要来看我的演出哦。”
傅熠寒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眸,情不自禁答“好。”
昨晚在温家偷听到事,傅熠寒决定等他回来再说。
“你答应了,”温久脸上的笑,像此刻窗外、从树梢跃起的朝阳,灿烂明丽,“陈叔也听到,不准反悔。”
盯住他无意间握握住自己的手,傅熠寒表面镇定自若,只郑重点了点头。
待温久出门,陈叔敲响傅熠寒的书房门,低声道“小久的演出在下午两点。”
傅熠寒合起没看几页的书,站起身。
距离演出开场还剩半小时,温久已打理好妆容,伏在幕布后,他忍不住悄悄往外看。
工作日下午场,来的多是老戏迷,座位几乎七、八成满,听到身后催促的声音,他跑回后台,准备第一幕出场。
因此他没看到,灯光暗下时,贵宾座阴影处,一位戴口罩的高大青年正坐下。
乐曲声响,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只见一白一青两道倩影,款款走上台中央的半道桥,是游湖的白娘子和小青。
“姐姐。”温久饰演的青衣少女用扇半遮着脸,笨拙模仿白姐姐的神态,迈起摇摆小碎步,奈何刚修炼成人,走路尚不稳,一不留心跌倒在地上,吃吃低笑。
女子如水,妖媚腰肢,还有青蛇初入人世的青涩娇憨,被他演绎得生动形象。
再到后来,青蛇手持双剑,与金山寺众人斗法,则与开场时的俏丽少女俨然不同。为保护姐姐,台上青衣女子眼神果断坚定,喝道“叠浪翻江唤水族,助你索夫结成双。”
两柄短剑被他舞得翼翼生风,跃、腾、撩、挡,每步伴着鼓点,舞中透出一往无前的刚毅。
这场酣畅淋漓的打斗,满场掌声不断。
本来这部剧主角是白蛇,青蛇唱段不多,谢幕时,温久饰演的小青竟同样获得了不少喝彩。
抱着看温久出丑的佘俊安,混在观众里,听到身边议论声,脸色黑如锅底
“演小青的是新人吗”
“好像是男旦,说实话我是来看小白的,没想到这次小青抢风头了。”
“真的近几年出挑的男旦不多,怎么没听过”
佘俊安气得双肩发颤,不好发作,忽然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让一让。”
他没好气瞪了后面的人一眼,冷不防心底一惊,那是个一身西装的青年,脸被口罩挡住大半,只露出金丝眼镜后一对黑眸,凛冽锐利。
默默让开,佘俊安等青年走远,方从窒息的压迫感中回过神,拖着脚步往剧院外走,路上听见场务的对话“这里有个没署名的花篮,不知道谁送的。”
“还有人给演员每人订了花,同样没留名字。”
不知为何,他想起刚才偶遇的青年,佘俊安摇了摇头,只是巧合而已。
剧院后台,一群演员正互相道谢,有人匿名给所有人点了市内数一数二的餐厅慰问,场务找到卸过妆的温久“有位观众在外面,想和你说几句话。”
该不会是他吧
这个念头一起,温久禁不住自嘲傅熠寒怎么可能会来,可别一厢情愿。
温久整理好衣服,信步走出后台,身侧随即响起一声儒雅的“温先生”。
“你好,”温久展现出熟练的客套笑容,礼貌亲切伸出手,“请问有什么事”
来人是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高挑英俊,气质翩翩,殷勤向他送上手上花束“我姓赵,和家父一起来看演出,被温先生的表演惊艳,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冒昧。”
温久谦虚答“是我的荣幸才对。”
“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姓赵的青年递上名片,开门见山问,“想请温先生赏面担任、我们正在策划的游戏动作捕捉演员。”
接过名片,温久看到上面的“赵启辛游戏制作总监”,好奇问“这是”
“我们公司正在制作一个古风武侠游戏,”赵启辛解释道,“如果温先生有兴趣,可否加个联系方式,我向你逐一说明”
明明对方态度诚恳,温文有礼,温久直觉却隐隐察觉有哪里不对,说不出来,婉拒道“我先考虑,谢谢你的好意。”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幕后,赵启辛摩挲着手机,脸上温和的笑转眼变成阴险
结束剧院的工作,温久回到傅宅时已快傍晚,一下车,他朝坐在窗边的傅熠寒挥了挥手。
“今天演出很成功,”一阵风般跑到那人跟前,温久身上带着外面花园里的清香,“我有点期待,以后能担正印。”
傅熠寒由衷道“是很好看。”
温久在他对面坐下,双手调皮托起下巴,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你又没亲自看。”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温久闻到对面人的身上多了一丝檀香,夹杂在药香里,淡得难以察觉。
我当然知道,傅熠寒心想,那一声“姐姐”,娇媚得让人心尖发颤。
接过陈叔递来的茶,温久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对了,散场时有人联系我,说想邀请我做游戏动作捕捉演员。”
“哦”傅熠寒佯装随意问,“什么人”
递给他赵启辛的名片,温久没提起,下午会面时无来由的异样,只说自己不了解这个行业,担忧会出问题,所以暂时拒绝。
傅熠寒扫了一眼名片“你确实有兴趣,可以让人查。”他话锋一转,“昨晚,在温家听到些事,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温久一怔。
如实对他说出温先生和温夫人的争吵,傅熠寒静静注视着沉默的人,等他的决定。
原主早就怀疑过,他会不会不是温家的儿子,万万没想到,原来问题在生父上,温久半晌方开口“有办法,查到我的生父吗”
既然他继承了原主的生活,那弄清身世,一来是责任,二来也是以免将来被动。
傅熠寒点头“可以。”
温久由衷道“谢谢你。”
这天晚上,傅熠寒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昏暗,他坐在轮椅上,温久弯低身,撩起他的领带,然后
蓦然睁开眼,傅熠寒耳边只剩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夜已深,银白的月辉洒了一地。
满头大汗坐起身,他皱起眉头,掀开被子,脸色阴沉。
不应当。
洗过冷水澡,傅熠寒神智清明不少,重新坐回轮椅,缓缓驶向阳台。
豪门表面光鲜,暗地里父子兄弟为财反目成仇、乃至谋财害命比比皆是,争权夺利,多是无情对有情的胜利。
那人应该也懂,傅熠寒如此想,谁先动摇,谁就落了下风。
“睡不着”
柔声慢语划破寂静,傅熠寒蓦地转过头。
梦里的人,此刻斜挨在隔壁阳台上,纤长白皙的五指捻着一杯红酒,被酒液浸染的唇瓣,殷红得魅惑。
作者有话要说傅熠寒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该了他
温久害怕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