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点名“廖茗觉”
“到”胡姗回应。
结果理所当然得到老师的强烈谴责“你丫的是胡姗吧”
刚要记迟到,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教室在一楼,廖茗觉直接骑着共享电动车冲到门口,喘息着连连喊“到”。老师早已见怪不怪,皱着眉头让她把车挪远点“公共电动车不是严禁进校园吗”
廖茗觉穿越大半个座位坐下,王良戊插嘴问了句“你干什么去了”
“她表姐要回老家,去送人了。”胡姗帮她放书包。
“嗯,因为我以前答应过我表姐,”廖茗觉说,“交到男朋友要跟她说。”
上午课间吃早餐几乎已经成为他们这群大学生的常态,毕竟早起实在不容易。廖茗觉往嘴里塞着吐司说“少爷最近都不来找我们了,一个人孤立我们四个人。”
王良戊当和事佬,“会尴尬的嘛。”
“有点可惜。”廖茗觉耸耸肩。
邓谆突然提问,有点叫人猝不及防“你后悔了吗”
“啊”虽然发出这个音节的人是廖茗觉,但胡姗也好,王良戊也罢,无一不朝他看过去。
“当初选了肖屿崇会更好你会这样想吗”他若无其事,看起来好像只是随意问了句今天晚上吃什么。
廖茗觉停顿了,嘴角挂着面包屑,眼神在天花板转了一圈。她问“假如我说是,你会让我和肖屿崇在一起吗”
邓谆在用叉子刮盒子里的酱汁,抬头看着她“假如是我们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估计会吧。”说完后他立刻回头,问和他隔着一个王良戊的胡姗“还有三明治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轻而易举就扰乱了廖茗觉一整天的好心情。
什么鬼
什么意思
学习到一半,廖茗觉从书海中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问对面的胡姗“该不会邓谆其实很有渣男潜质吧”
“你才发现”回答她的却是隔壁的赵嘉嘉,“你们俩根本就是乡村爱情里的王小蒙和花样男子的花泽类,一个在象牙山村振兴农村,一个在纽约住别墅,邓卓恩就玩玩,你随时会被甩。”
图书馆人员爆满,别说人的座位了,连校园里的猫跑进去,都被老师扔了出来。她们只好在宿舍自习。
“说起来,你倒是一点都不伤心,明明以前搞的练习生当着你的面谈恋爱。”其他室友戴着束发的法绳和高度数眼镜插嘴。
“怎么说呢,其实我更喜欢他疯批的感觉啊。现在没有公司包装,感觉没内味了。”
廖茗觉长叹一口气,绕到胡姗身旁蹲下,把下巴搁到她桌沿“大三全是核心课,还要复习这些有的没的,都没法经常一起玩了。”
“这就是大三大四啊。学习就好好学,不然成绩会下滑的。”胡姗继续盯着电子词典,“我选了文学那边的选修课,这几周会很忙,就不陪你了。”
廖茗觉发出了哀鸣“啊”
到了大三,大家都忙起来了。廖茗觉委屈巴巴,又无可奈何,只有把自己塞进更多更多的学习中去。朋友们见面甚至不是在课堂上,而是在田和实验室里。就连和刚交往的男朋友邓谆,都只有微信上的交流。
胡姗从新东方试听课回来,就看到对面床位仿佛大卫的油画马拉之死。廖茗觉整个人仿佛被蚜虫吸干的树叶,倒在众多学习资料中。
胡姗惊讶地关切“你怎么了”
“啊”廖茗觉有气无力地回头,看到是胡姗,立即摆出哭唧唧的脸来,“没有朋友理我,我要寂寞至死了。”
“没这么夸张吧”不就是没了公共课,假期也没出去玩吗。
廖茗觉像在模仿伽椰子“背书背得要发霉了。而且明明交了男朋友,但是和想象中根本不一样”
这也没办法,为了保研的条件,邓谆要完成的课题比他们复杂,假期也少很多。外加学习累坏了,休息时多半倒头就睡,也没什么精力线上联系。
眼看廖茗觉精神不振,胡姗立刻上前掐人中“实践课最后一学期了,这个礼拜就能一起下田插秧了呀”
廖茗觉用冷水拍打脸颊,振作起来去上课。进了大棚,到了实验田,看到朋友们,她又立刻充满了电。
连王良戊都说“看到你这么精神就放心了,最近开心吗”
廖茗觉露出阳光的笑脸“当然啦”
填写了实验报告,准备了之后的病理分析,廖茗觉走出去。恰好身后有车驶来,她才掀起眼,就被一道力气托住腰,不紧不慢地送到道路内侧。邓谆说“不舒服吗”
“没有呀。”廖茗觉笑着说,“你呢学习很忙,要记得吃饭啊。”
“嗯。”邓谆也朝她笑了。
远处是和他一起做创新课题的同学,邓谆回头看了眼廖茗觉,她朝他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然而,在他转背一瞬间,廖茗觉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垂下脸,猛然看到路边有蚂蚁在搬运食物,刚蹲下去,就感觉有影子落到身上。邓谆问“今天吃什么”
廖茗觉抬起头,发现他回来,脸上浮现起笑容“蚂蚁今天吃直翅目蝗科的虫子。”
她起身,两个人并排回校区。廖茗觉问“你不要忙吗”
“要啊,”他回答,“但也该抽时间陪你的。”
“没事的”
“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太好。”邓谆看着她,伸手去碰她额头,“没有感冒吧”
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肢体接触,廖茗觉也忘词“没有。”
“那就好。”他说。
邓谆请廖茗觉吃食堂,酸辣米线加温州馄饨,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因为来得晚,所以食堂已经没什么人。她边吃边偷偷看他。他明明视线从没倾斜过,却好像有三只眼睛,突然说“你有没有想我”
“啊”面对这种问题,廖茗觉毫无防备,不过到底是她,就是非比寻常,还是坦诚到想什么说什么,“肯定想啊。我还以为谈恋爱了就能天天在一起,结果根本不是这样。”
廖茗觉抱怨的时候,邓谆没有笑。廖茗觉吃米线的时候,邓谆没有笑。廖茗觉皱眉盯着他看的时候,邓谆还是没有笑。
有那么一瞬间,廖茗觉都以为他要提分手了。
“怎么了吗”她问。
“没有,”邓谆说,“只是有点难过。”
“为什么”
她听到他叹息。邓谆别过头,侧脸寡淡的神情与这暑热退却的时节恰如其分“我也想跟你天天待在一起。”
廖茗觉刚好要去送托盘,一时间愣住了。邓谆也起身,风轻云淡,接着说下去“不想跟你分开。大一大二那么闲,要是早点做了男女朋友就好了。”
说实在话,廖茗觉有点吓到了。
因为邓谆跟她有了同样的想法,也因为邓谆居然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
他走出去洗手,问她说“寒假要不要一起出去旅游”
“可以吗”廖茗觉顿时眼前一亮,却又不由自主担心,“可是我看网上说,情侣一起出去旅游很容易吵架来着。”
邓谆的笑点很奇怪,这种时候居然扬起嘴角。他问“不想跟我吵架吗”
“不想。你笑什么啊”
“没关系,”他低下头,还是按捺不住笑,“我会好好表现,争取让你开心的。”
廖茗觉才不会让别人单方面付出,立刻表态“我也会努力的。”
他们又走到校园里的桥上。邓谆掏出手机,翻相册里的照片给她看“你看这个,之前拍了就想发给你。”
那是很漂亮的日落,廖茗觉惊奇地感慨“来,发给我没想到你也会拍这种风景照。”
然而他回答“以前都不拍。想给你看,所以才拍了。”邓谆低着头摆弄手机,把照片传给她。廖茗觉偷偷瞥过去,发现邓谆给她的备注是“觉宝”。
被发现以后邓谆反应还很激烈,直接盖住手机,满脸严肃地抛眼刀过去“有没有隐私意识啊你”
“切”廖茗觉也故意装腔作势,“现在就这么小气将来查岗你得上天”
邓谆立刻不服输地递出手机,顺带口头附送解锁密码“查,随便查。从做练习生那天起,我就没把隐私当回事了。”
“干嘛说得好像你当了童子军一样”廖茗觉把他手机塞回去,马上洋洋得意起来,“嘿嘿,还没有人叫过我觉宝呢。”
她正摇头晃脑地陶醉,他就伸出手来,揽住她肩膀,把她圈到臂弯里,紧紧抱住。廖茗觉想挣扎,还被遏制了。就这么保持了十几秒,邓谆才松开,垂下眼盯着她道“谢谢觉宝,给我充电。”
他们沿湖回去,邓谆自然而然牵住她。廖茗觉的心刚刚一震,还没缓过来,他就已经变成十指相扣。
和邓谆谈恋爱是一件不健康的事。
心跳时快时慢,感觉快要死掉了。
廖茗觉第一次意识到,之前无法碰面的日子真真切切是为她的健康着想。
本来不该也不会产生多余的怀疑,然而面临营业级别的冲击,这颗轻飘飘的少女心一下又动摇了。
“邓谆,”她问,“你真的喜欢我吧”
“喜欢啊。”邓谆却在看远处的湖面。
中午的太阳光尤其刺眼,好在有树荫遮蔽。他们在水域边停留,透明的蜻蜓在水面上舞动。
廖茗觉拍着胸脯,勉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总觉得你像营业一样。搞得我都紧张了。”
邓谆蓦地笑了“可能会无意识营业也不一定。因为我很想讨你喜欢。”
“哈哈哈,”她是得到答案后就放心的类型,所以根本没把他剩下的话当回事,随意打趣,“那也挺好的。”
“嗯。”邓谆说,“你知道鲁滨逊漂流记的故事吗”
廖茗觉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当然了,那是小学课本要求读的名著吧”
“鲁滨逊漂流到了孤岛,没有任何同伴,孤独地活下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遇到了土著人星期五。他们成了朋友,是那个岛上仅有的两个人。”说这些的时候,邓谆的神情里掺杂着微茫的笑意,但他或许并没有快乐,只是感到安慰、迷惘与珍爱,“我有时候会想起你。”
廖茗觉好奇地侧过头“你觉得我是星期五吗”
“也可能我是星期五。”他看着她微笑,“反正,我在一个孤岛上,很久都只有我一个人。然后你就出现了。”
她回望向他。
邓谆说的话,廖茗觉并不全都明白。
她只是说“那我要是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会无所谓吗”
这一回,反而轮到他困惑。邓谆说“怎么这么问”
廖茗觉还对那天的话耿耿于怀“上次吃早饭的时候,你不是说吗你会放开我,让我和肖屿崇在一起。”
邓谆好像恍恍惚惚回想起有这回事,他说“我说的是,假如是我们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
她一下就重回期待,开心地问“那现在呢有什么不同吗告诉我嘛”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不远处。大学有在学校的人工湖里饲养鸭子,学生也就大一时新鲜,到了大三大四,路过都不会看一眼。或许是外地来的游客进校园参观,此时此刻正撕碎买来的吐司,扔进湖里喂鸭子。
邓谆说“就那个大小。”
廖茗觉疑惑地看过去。
面包碎片划出一道弧线,落进鸭子的喉咙。
“现在的话,假如要我让给他。”邓谆笑着,静静地注视湖面,“我就把肖屿崇切成那个大小,扔到湖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高亮他是开玩笑的高亮
不要模仿不要带入现实不要害怕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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