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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世间路(十一)
    姜思思听说过, 有些人平常看着不声不响,一旦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就会变得极其自信。

    岑沧海的话已经不是狂的问题了, 而是很狂

    他们讲话并没有压低声音, 不少人都听见了, 文人相轻, 但面对声名在外的岑沧海, 他们也冒不出什么酸话岑沧海早在两年前便在京城出了名, 不少世家子弟都对岑沧海第一次参加诗会便落笔成诗的印象极其深刻。

    姜思思不知道这一茬, 便说“虽然很想捧殿下的场,但我实在听不懂, 还会睡过去。”

    岑沧海叹了口气说“你会射箭吗”

    姜思思没反应过来,先接了话“只会一点点。”

    系统重重地叹了口气, 姜思思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之前已经撒谎说过自己不会骑射了。

    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岑沧海已经大笔一挥“那便好。”

    笔走龙蛇, 挥洒自如。

    他写字的速度极快,却又不是豪放的草书, 不过短短几分钟, 一字不顿地将整首诗写完。

    岑沧海轻描淡写地对书童说“请。”

    守着岑沧海他们这两排的书童便庄重地捧着这张纸呈给了越王。

    越王拿起卷子一看, 只见那龙飞凤舞的字迹锋芒毕露, 跟素有温和传言的岑沧海大相径庭, 就像他当年第一次见到岑沧海一样, 对这样的反差失语的同时,却又为他的惊世之才而怅然。

    聂君雪生了个好儿子啊。

    越王从短短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定睛去看岑沧海到底又写了什么大作。

    姜思思见越王目光上下移动,表情毫无波澜, 看不出喜怒,便侧过头去问岑沧海“你只写这一份”

    现场不少文人都是写完一篇再写一篇,就跟彩票一样,哪篇写得好被赏识了,就出名了。

    岑沧海说“说不准。”

    姜思思肃然起敬,双手抱拳,佩服佩服。

    越王盯了岑沧海的宣纸足足三分钟,然后一声不吭地将这张卷子放到了一旁。

    名义上是诗会,实际上完全就是考试的氛围,姜思思这个万年学渣有点怵,一见到越王毫无波澜的表情她就紧张。

    嘴唇都抿得发白,系统说又不是你考试,你紧张干什么。

    岑沧海的声音同时响起“待会儿问起来,你照实说便好。”

    什么还要问她问题

    姜思思不可置信地看向岑沧海,对啊,明明是这个人考试,怎么搞得好像她如临大敌似的。

    列在跟前的书童很懂行地给他们奉上果盘糕点,还有一壶清酒。

    岑沧海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莫要担心。”

    姜思思神思不属地拿了块糖糕,咬下去的口感香甜软糯,冲淡了她的焦虑“我不担心。”

    像岑沧海这种学霸,是不会理解她的痛苦的。

    姜思思沉痛地想。

    吃吃喝喝一会儿过后,岑沧海再次提笔,或许是沾染了酒气的缘故,他眼前朦胧一片,但握笔的手却很稳,笔尖墨水点在雪白的宣纸上。

    姜思思拉开地图看了一圈,没发现有奇怪的地方,她干脆站起身来,去找书童“请问哪里能更衣”

    书童秒懂“请跟我来。”

    两人走过一排排的学子们,到了长廊中段,姜思思看到了熟人黎士杰,黎士杰显然也看到了她,眼前亮了一瞬,对姜思思做了个口型“姜公子。”

    姜思思点头,黎士杰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姜思思走,直到出了长廊,黎士杰才道“世子殿下和姜公子果然来了。”

    “大好的机会,不来是傻子。”

    被姜思思简单粗暴的发言糊了一脸,黎士杰噎了一下说“姜公子还是这么快人快语。”

    茅厕离得挺近的,绕过一座假山就到了,姜思思问“黎公子先请”

    黎士杰如梦初醒“不不不,姜公子请吧。”

    姜思思刚要进去,又走出来“黎公子难道不上茅厕吗”

    黎士杰苦着脸说“士杰没有要更衣的意思”

    那这位跟过来干嘛的

    姜思思等了一会儿,才听见黎士杰扭扭捏捏地说“士杰、士杰是想知道,殿下和姜公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见姜思思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黎士杰拼命打眼色说“那诗会过后,姜公子和世子殿下可有时间”

    “我会与世子殿下说的。”姜思思搞不懂,黎士杰约个人像是在约姑娘出来幽会一样,自己还不好意思讲,要她传话。

    黎士杰终于走了。

    姜思思也如愿上了厕所,越王修的宅子很大,姜思思不想再去那边坐牢,又没有发现危险,便磨磨蹭蹭地绕着假山走。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布满帷幔的两条长廊。

    此次诗会共有文人数百,岑沧海无疑是里面最俊俏的那个。

    不知是不是越王足够清心寡欲,姜思思这一路走来,见到的全是男人,打扮得白白净净的小书童也是男童,见到的活物里,可能只有花坛里开的花是雌的。

    千里楼的红点们和聂爽他们一起在山脚下,姜思思开始盘算到时候怎么把岑沧海偷渡回去。

    随手折了片竹叶,姜思思又绕了几圈,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是在摸鱼吗

    姜思思理直气壮对啊。

    越王别的不说,安保工作做得相当强,从溪江亭里没有一个千里楼的人混进来看就知道了。

    又转了两圈,姜思思听见一道脚步声,头也不抬道“茅厕在那边。”

    那人没有吭声,姜思思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嚯,世子殿下什么时候来了

    姜思思瞥了一眼对面长廊的空位置道“殿下怎么来了”

    岑沧海说“我倒是害怕我的侍卫掉进茅厕了,想来亲自看看。”

    姜思思闻到岑沧海身上淡淡的酒味,皱眉道“殿下喝了多少”

    “你觉得那些酒能让人醉”岑沧海反问,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两片淡淡的晕红,狭长的凤眼里水光潋滟,他骤然靠近,低沉喑哑的嗓音在姜思思耳边响起,“你刚刚跟黎士杰一起出来的”

    姜思思退后两步,撇过头去,不看岑沧海的脸“黎公子让我给殿下带个话,说诗会过后可有时间。”

    “原来是这样。”岑沧海今天穿的衣服很松,重新站直,这一进一退之间,不知什么时候领口有些松散,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和洁白的皮肤。

    姜思思目光看着那一小片肌肤,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岑沧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笑着抬头“姜侍卫。”

    “我不负责这件事的殿下。”姜思思闭眼捂住耳朵。

    岑沧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我手没断。”

    姜思思眼睛隙开一条缝,发现岑沧海已经整理完好,一点都不露了,姜思思心里甚至还有点怅然,她喃喃道“殿下不回去”

    “我在等你。”岑沧海说,“毕竟是我的侍卫,还是要呆在我身边,才能好好保护我的安全。你说呢,姜侍卫”尾音拉长,语调竟有些黏糊。

    姜思思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殿下。”

    “嗯”

    “答应我,下次不要喝酒了,你不合适。”姜思思表情严肃,推着岑沧海往前走。

    岑沧海表情有些懵懂和无辜,他一边走一边转头看着姜思思,语调困惑“我没醉。”

    “是是是,你没醉。”

    如果没醉,这个妖精哪里来的

    姜思思心脏怦怦直跳,见惯了倒霉世子和狗比世子,猛然被世子一通美颜乱秀,她赶忙安抚岑沧海的同时,又安抚好自己的小心脏。

    两人再次回到座位。

    岑沧海一坐下就撑着脑袋闭上眼睛,姜思思拎起酒壶,发现里面一滴酒都不剩了。

    不仅如此,两人桌上的糕点也全被岑沧海一个人吃完了。

    姜思思成熟地叹了口气。

    不断有书童陆续递上宣纸,姜思思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里,又偷偷摸摸学着岑沧海的模样,撑着脑袋跟岑沧海来了个镜像对比。

    不同的是,她睁着眼睛,岑沧海闭眼睡觉。

    刚刚推岑沧海回来的时候,姜思思就发现,岑沧海眉尾竟然有颗不起眼的小痣。

    一个大男人,皮肤比身为少女的姜思思还好,睫毛像扇子一样,说话的时候扑闪扑闪,能扇风一样,安静的时候又像小屏风,留下一抹黛青色的阴影。

    怎么有人五官能好成这样

    身为颜狗的姜思思又可耻的心动了。

    看了不知道多久,系统突然说醒醒。

    姜思思手赶忙抬起来摸了摸嘴角,干的,松了口气埋怨道你吓我干嘛。

    系统无语去把岑沧海叫醒吧。

    姜思思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越王已经看完所有的卷子,这位唯一的监考官和出卷人要说话了。

    “殿下,殿下”姜思思伸手推了推岑沧海的肩膀,轻轻晃动。

    系统说你没吃饭

    姜思思说你见过对古董花瓶大力的

    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半浓小天使的深水和地雷

    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