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路, 他们一路上都很平安,除了莫名晕船的姜思思。
姜思思几乎是吐了一路,后面让船家再快点, 船家无奈摊手, 风帆拉到最大, 还是顺风, 已经是最快了。
即便如此, 他们也整整花了三天才踏上陆地。
姜思思吐得连酸水都冒了出来, 岑沧海也顾不得被迫告白羞不羞, 这几日上上下下得照顾姜思思,就快把姜思思当祖宗供着了。
奇怪的是, 姜思思一到陆地上就好了,除了吐得狠了点, 脸色蜡黄,一切又跟没事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岑沧海自责道“若是早知道你不能坐船”
“不是你的错。”姜思思用手帕捂着鼻子,“我也不知道我晕船。”
其实并不是晕船,但姜思思想不出其他理由,只能这样搪塞过去。
看着岑沧海还在愧疚的那股劲儿,姜思思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之前断粮半个月都熬过来了,这算什么。”
脚步刚刚迈出去,膝盖一软,人眼看着就要跪下去,岑沧海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姜思思。
姜思思“”
“意外,意外哈。”
她撑着岑沧海的手站了起来,刚想挣脱,岑沧海却执拗地把着她的胳膊“还是我扶你吧。”
“行。”
这三天在船上吃了吐的人没有发言权。
聂天宁比他们早到国公府,作为岳父,他自然得到了国公本人的招待。
岑松难得有些紧张,脚步匆匆忙忙,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快步走到大堂“岳父怎么来了。”
聂天宁坐在椅子上喝茶,吹了口茶沫,慢腾腾道“我来看看女儿。”
“这、这岳父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准备准备。”
“不用麻烦。”聂天宁说完就不开口了,反倒是突然对茶起了心思,喝得十分起劲,站在聂天宁身边的小厮不住地添茶。
岑松一时坐立难安,只觉得十分难熬。
和他一样难熬的,还有在后院的杜欣。
原本说好的自己儿子这几日就要回来,可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反而把聂天宁那个煞星给等来了。
在杜欣眼里,聂家所有人都是煞星,尤其是这个聂天宁。
他不仅克死了自己老婆,还把自己儿子女儿都给克死了,最后只剩下岑沧海这么一个独苗苗。
岑沧海倒是命硬,就看这小的和老的,谁先克死谁。
想到京城蒸蒸日上的杜家,杜欣心里稍稍有些安定,她不仅有娘家支持,还有儿子傍身,肯定能等到聂家全死绝的那天。
聂家,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想到这里,她重新恢复镇定,而后打扮一番,出去待客。
她虽是姨娘,但国公府的女主人,可是她杜欣。
岑沧海怕姜思思磕着碰着,在回国公府的路上,把她护得很好。
聂爽替他们开道,国公府的门房看着岑沧海一身官服的样子,竟有些不敢认。
“还不给大人开门”聂爽挺直了腰板,只觉得说话都大声起来。
世子不是世子了,即使官位低微,也是吃着俸禄的,天知道国公府已经多久没有出过一个官了。
门房点头哈腰地给他们开了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姜思思挣了两下,没挣得开岑沧海的手,进门后她悄声说“你这样,待会儿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自然是让他们迎接公主殿下。”岑沧海同样小声,但他表情认真。
姜思思怔了怔“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公主。”
“那不重要。”岑沧海说“就算不是,现在也是了。”
这几日,对于越王为什么突然造反,岑沧海理出了个大概。
羌族进京这件事本身都透着古怪,而造反这种事还能捂在京城里这么几天还不发散,越王对京城的掌控已经超乎想象。
之前查姜思思的来历时,黑衣人曾说过公主的事情,当时的岑沧海是不信的。
若姜思思真是公主,她表现得也并不像一个娇宠长大的公主殿下。
可羌族进京这件事让他突然醒悟,公主不过是个符号,对羌族来说可有可无,必要时候甚至能拿来当箭矢,指哪儿打哪儿。
姜思思很有可能是被放弃的公主。
她只不过是羌族拿来挑起战争的一个工具。
想到这里,岑沧海的心思不禁沉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姜思思的安全,不仅仅是之前姜思思救了他,更重要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姜思思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悄然移动,已经移到了他无法不在意,无法不重视的地步。
岑沧海回家的消息很快通过仆人的传达,率先到了杜欣的耳朵里。
这并不奇怪,因为岑松对国公府的掌控力几乎为零。
岑沧海也并不奢望他那个愚蠢的亲爹,有能够斗得过杜欣的头脑。
所以在安顿好姜思思之前,岑沧海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杜欣。
“沧海啊,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好让我为你接风洗尘。”杜欣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如果老爷子在这里,他会发现这夫妇俩说的话都差不多。
而岑沧海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他淡定道“不必麻烦姨娘了。我不过是随外祖父回来探个亲。不用大费周章。”
“瞧你这话说的,你都有多久没回过家了不在家里多住两天”杜欣伸手想要去摸岑沧海的额头,以示亲昵,却被岑沧海一下躲过。
对着岑沧海显而易见的嫌弃,杜欣唇角的笑意僵了僵,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你这孩子就是客气。”
“若是不客气,我也回不来。”岑沧海不痛不痒地刺了这么一句,“劳烦姨娘,我外祖父呢”
“你外祖父在前厅正和你父亲说话。”
“姨娘可要和我同去”岑沧海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男人家说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去做什么”
岑沧海点了点头,将姜思思移交到聂爽手里,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退回来说“这位是羌族公主,姨娘可要好生招待。”
跟在岑沧海身后的聂爽顿时站了出来,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杜欣不敢相信,岑沧海出门一趟还带了个什么羌族公主
笑话她怎么不知道羌族还有个劳什子公主这位看起来也根本不像个公主啊
即使知道岑沧海有可能在说瞎话,她也得先把姜思思安顿好,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给她遇到了,她有嘴也说不清。
“这小崽子,真把我当奴婢了”杜欣低声骂了一句,又扬起笑脸对姜思思道“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聂爽不轻不重的顶了回去“夫人,公主舟车劳顿,已经累了,不如先带公主去吃个饭”
“这是自然。”杜欣之前没见过聂爽,以为是岑沧海进京以后寻的侍卫,暗道一个侍卫都如此瞧不起人,果真是做了官便不一样了。
姜思思再次活过来,是在杜欣准备的饭桌上。
她只闻到香味,手就已经自动拿起了碗筷。夹着菜拼命往嘴里塞。
食欲和求生欲加起来所迸发的动力,简直令人咋舌,不过一刻钟。姜思思就已经吃了三碗饭。
进来上菜的丫鬟看的是目瞪口呆,可是这越看越觉得姜思思有些眼熟。
等姜思思彻底吃饱了,她问聂爽“岑沧海呢”
听见姜思思竟然直呼岑沧海的名字,丫鬟们又是一阵吸气。
聂爽一板一眼地回“大人说,若是您吃饱了,便去前厅找他。”
“这人竟然不等我。”姜思思小声嘀咕了一句,“走吧,我倒要看看他卖什么关子。”
撇下后面始终觉得女主眼熟,却并不知眼熟在哪儿的丫鬟们不说。姜思思这一去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画面。
聂天宁和岑松两两对峙,气氛紧绷,如果不是岑松躲在了岑沧海后面,这个场景应该会更严肃一点。
岑松颤声道“岳父大人,不知您为何发如此大火”
“我女儿的死,从不怪任何人,但入了你家的坟,就该是你家的鬼,你让她做鬼都不安宁,我又为何要让你安宁不然,你真当我老了”聂天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至称得上舒缓,如果他没有捏碎茶杯,就更有说服力了。
岑松抖了一下,扯着岑沧海的袖子,低声恶狠狠道“是不是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