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回来,窈窈便体贴入微的与他一起用饭,一起散步,再一起逗会儿孩子,随后便回房安歇,两人恩爱,自是夜夜春宵帐暖。
他的窈窈就在他怀里,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只觉有什么东西融化在心口,一阵冲动过后,他浑身瘫软,只觉异常疲乏,揽紧元窈,转而陷入沉睡。
夏日炎炎,窗外知了声不歇,天边现出一丝红光,已是将近黄昏。
两人好一番缠腻,浑身全是汗水淋漓,元窈见司裴睡的安稳,只能按捺下想起身的心思。
她浑身酸痛,这男人实在不懂怜香惜玉,胡冲蛮干,软语求饶都无甚作用,不过看他俊朗眉眼,元窈又嗤笑起来。
司裴醒来时,见元窈躺在怀中,软玉生香,不由一怔,转而发现浑身气力都恢复了,经脉间再无滞涩,挥拳有力。
心中默默回想,或许是牵丝毒引发,不然,他定会推开的。
虽这般想着,起身的时候,还是轻手轻脚的将元窈放在了一边。
谁料闭着眼的女人,察觉他抽身像是有些不安,一把攥紧他的手腕,迷迷糊糊的喊着“别丢下我”
青丝泄了满枕,肤质如玉,秀眉微蹙似含愁,哑着嗓子蜷缩在床榻边沿,像个小姑娘。
晁阙回想起之前她在身下哭喊求饶的模样,心头热意上涌,如琴弦一般,被一双无形的手撩拨起来,些微震颤,又瘙痒难止。
自觉有些不妥,本想松开,可手却不自觉的反握住皓腕,他浑身一震,眼里显出一抹挣扎,转而又叹气。
“司裴,为什么叹气”元窈这时醒来,眼神带着初醒的懵懂,水光莹润。
晁阙无言,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后穿了衣裳准备出去,一推开门就见一人立在门前,耳朵维持着贴在门上的姿势。
则端
晁阙抬腿就踢了过去,则端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力道,懒得躲,踢一脚让主子消消气也行。
只听砰的一声,则端还未反应过来,就以一个极为难看的姿势,撅着屁股趴在院子里。
窗前响起了元窈的纵声大笑,则端一骨碌爬起来,神秘兮兮的靠近晁阙“公子,您这是被拿下还是拿下她啊,难怪啊,这恢复了就是不一样啊,力气真大。”
说完还挤眉弄眼、猥琐挑眉,见晁阙又踢过来,连忙抱头鼠窜“公子,我什么都没听到,我马上滚”
主子好了,这就意味着可以回大越了。
晁阙看着则端走远,可面颊依旧有些发热,他不敢抬手摸,怕漏了心里那些不可名状的心思。
元窈斜倚在窗前,披着对襟的衣衫,手中拿着一根玉牡丹坠银丝的簪子,双手高高抬起挽着乌发。
明明未施粉黛,却叫人心惊动魄,晁阙堪堪转过的头又再次转开,心头猛跳,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出息,竟是再次陷进这蛇蝎女人编织的情网中。
这简直莫名其妙,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司裴,你过来”
晁阙心头堤防再次溃败,即便叫着的不是他的名字,可从前的一幕幕,总是在眼前晃,碰到这女人后,那些深埋起来的从前,再一次在脑海里翻滚。
“阿阙,你过来”
从前都是执念,如今他来,不就是为了这女人么不过暂时的事儿,何必这般纠结,晁阙难抵心头渴望,朝元窈走去。
元窈细细打量着他,见他攥着拳头,神色依旧冰冷,可眼中却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冷厉如冰。
想来,是心头还在挣扎,不过既然敢染指于她,说明长公主那并没什么大事。
元窈心头略松,挪窝是件麻烦事,她千辛万苦到了晋国,可不想再伤筋动骨的跑到别的地方。
“何事”晁阙抑着心头想逃的念头,压着声音问。
元窈摆弄了半天簪子,都未曾挽起那一头长发,朝司裴盈盈一笑,将簪子递了过去“喏,来给我束发。”
晁阙沉默半晌没有接。
元窈也不恼,只在镜前用牛角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如丝绸般的墨发,神情很是平静,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
晁阙忽然就有些妒意,难道那些旁的男人,也这样为她挽过发么
元窈见晁阙迟迟不接,侧头不解道“怎么了你还是第一个为我正经馆发的男子呢,若不是找不到丫头,也不会叫你劳累的。”
心头的气不知怎的陡然就平顺了,晁阙接过簪子,他自幼过的苦,独自照顾自己许多时日,不过梳头而已,于他而言只是小事。
不过片刻,元窈瞧着自己与他一般的男子发髻,高束头顶,不由轻笑起来,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半晌都合不拢嘴。
“还蛮好看的嘛。”
透过镜子,元窈瞧见司裴上翘的嘴角,还有温柔缱绻的眼神。
回来后就未曾用过饭食,元窈饥肠辘辘,她亲昵的偎在司裴怀中“今日可曾为我准备什么好吃的”
晁阙只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便率先走出了耳室。
元窈好好梳洗了一番,丫头红着脸看她满身青紫痕迹,元窈调笑几句“怎么脸红了我美么”
丫头低着头喏喏无言,红晕直蔓延到耳根,把元窈逗的哈哈大笑。
晁阙恰好进来,闻言有些不悦,男人也就罢了,怎的女人也要这般调戏。
“泡久了不好,伺候夫人起身用饭吧。”
元窈也没抵抗,晁阙伺候的还不错,比之一般的宗妇还要熟悉内务,瞧着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饭菜,不由笑起来“司裴莫不是从前就喜欢我,怎的准备这么多从前的菜色”
还都是她喜欢的。
晁阙没有理会她的话,心里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宁静,这女人犹如毒药,吸食一口便摆脱不得,索性他也不准备摆脱了,这女人,迟早是他的囊中物。
“夫人尝尝这牛肉羹,这是我让厨房手打出来的肉泥,很是嫩滑。”
元窈见他不愿多说,也没有继续试探。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擦黑,天边隐隐有些星子出现,鸣虫已出,四处都吵闹的很。
晁阙吩咐丫头将软椅摆好,软椅四周绑好驱蚊炉,在远处又燃了两把艾草,又吩咐厨房端些茶水点心,布置妥当后,便和元窈一起赏月。
“司裴,你从前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吧”元窈笑着,只觉眼前这一切,极是妥帖。
晁阙此时才应了一声“夫人今后的起居,我总要上心的。”
晚风悠悠,元窈只觉如今的日子才真正的舒坦,虽说美色是好,可这一日日的起居坐卧也很重要,此刻看着司裴,倒是真心生了些喜欢。
“若是回去也不怎样,就留在我这算了。”
晁阙无所谓的一笑,“若是我纳了夫人,夫人可愿意跟我回去”
元窈闻言心底颇为不快,却按捺住,嗔了一眼“纳这是要我做妾你想的美。”
晁阙心里头明白,也没再说话,兀自抱起元窈,准备回房歇息。
元窈午间就已是累断了腰,此时见司裴这模样,不禁撇嘴“司裴,前几日你还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今日怎的了”
“你勾引我,不就是要这个么”晁阙不敢低头,生怕被怀里玉软花柔的女人蛊惑住。
他也不知为何,或许是牵丝毒还有残留,也或许是这一切,迟来了这么多年,他心里不平,总要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元窈见他喉间不断滑动,他竟然在渴望她当他俯身下来,元窈红唇被裹挟,已是无心再想其他。
红烛摇晃,窗边剪影不断变换,从窗牖间透出的声响让守在外间的丫头面红耳赤。
直到月明星稀的时候,才听到里头唤她们打水,两人连忙将水送了进去。
夫人已经昏睡过去,额发贴着面颊,汗涔涔的,司裴公子抱着夫人,仿若手中是稀世珍宝。
丫头们本想上前伺候,晁阙淡淡挥开她们“放下,出去吧。”
他拿起巾子一点一点擦拭着她的身体,晶莹如玉,是多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一身好皮肉,擦到心口,他一刹那只想撬开她的心,摇醒她,问问她当年到底为何那般绝情。
他心头依旧有些怒,手不自觉的收紧,巾子里的水被挤出,滴在元窈心口,许是有些微凉,她嘤咛了一声,身形微微蜷缩。
意识清醒,晁阙粗略的给两人擦洗一番,便抱着元窈睡下了。
翌日一早,天色有些灰蒙蒙的,室内也十分闷热,如蒸笼一般,像是又要下雨。
元窈只觉自己像是在火中炙烤,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也怎么都逃不了,终于猛一使劲,睁眼就看到司裴这张俊朗的脸,还有腰间紧紧拥着的长臂。
这才想起昨夜的荒唐,准备推开司裴,还说“你怎的还在这作为侍宠,你应该回自己的卧房。”
晁阙却纹丝不动,连眸子都半阖“夫人难道不想知道我手里到底有什么也不想知道我与长公主做了什么交易”
元窈闻言便松开了推拒的手,也懒得装了,拧眉道“你会说么既然知道我的目的,怎么还敢上我的床”
“呵”晁阙笑了起来,嗓音低沉,“为何不敢夫人盛情相邀,我总不能推拒太过。”况且滋味是好的,一如那些旖旎绮丽的梦。
看来这人并未将她供出去,也没心思想害她,如今更是成了自己的入幕之宾,元窈彻底放下心,也暂时熄了杀他的心,冷哼一声,趾高气昂“滋味不错,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晁阙
天气实在太热,元窈连动都懒得动,晁阙硬是把她拉起来吃了几口牛肉凉面,上面盖了厚厚一层芫荽和葱花,搅拌均匀,看着十分开胃。
“司裴,明天要吃鸡丝的,多放些辣子。”
晁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不能吃太辣的,小心肚子痛。”说完就愣住了。
元窈恍若未觉,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又推开窗子,看着下方的小池,只觉浑身油腻腻,只想下水洗洗。
两人吃完后,则端便来了,手里端着药,朝晁阙挤眉弄眼。
“什么时候离开”一靠近便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晁阙有些恍惚,端着药半晌不语,“我尽快将事情料理完,不会很久的。”
元窈在池中畅游的时候,暴雨如注,倾盆而下,元窈凫水正高兴,自是不肯上去。
晁阙端着建盏,杯中茶水还冒着热气,就这么看着雨水小池中如游鱼一般的元窈,依稀还能听到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她很快乐,知道自己对她没什么威胁后,便放下了一切,尽情享乐,洒脱恣意,叫他心头既羡慕又嫉妒,隐隐还有一丝恼怒。
暴雨涤荡下,昌平城都陷入了雨幕中,街上偶尔才有那么几个人,大都回家避雨去了。
宫中西门一角出了一辆马车,径直朝长公主府上驶去。
长公主辅佐亲弟很是尽心,公主开府后,终于还政于帝,姐弟俩本就一母同胞,新帝更是赏赐了一座亲王府邸给长公主,离皇宫不过半里路。
“皇上今日怎的出了宫”长公主很是惊喜,自从弟弟执政后,两人许久便都不曾私下见面了,平日说话也大都是谈论时事朝政。
皇帝与长公主面容有些相似,只是眉眼更为挺立,神色间很是随和,嘴角常常带笑。
“阿姐这府邸住的可顺心我许久未与阿姐说话了,今日大雨,那些老头子们也早早歇了,我见有空,就过来了。”
左龄连连点头,拉着皇帝坐下,丫头奉茶上来后,两人已是说了许多的贴心话。
“阿姐这几日可是抓到了什么人”皇帝在寒暄之后,饮了口茶,状似无意问道。
左龄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面上丝毫不显,笑着道“对,抓到了两个小贼,其中一个已经伏法,另外一个”
她面上讪笑,还是解释道“另一个我给接回来了,不过皇上您且放心,我一定不会叫他生事的。”
长公主好美男,晋国人都知道,作为皇帝就更清楚了。
皇帝闻言微微一笑,面上更加软和了“阿姐如今还是不肯招婿么我觉得左侍郎家的三公子很不错,阿姐何不考虑”
左龄心头一凛,却还是摇头“皇上,我如今过的很好,不需什么男子。”
两人伴着残荷听雨,寂静无言。
潇湘苑中,元窈游水后,觉得暑热尽消,偏晁阙要灌她一碗姜汤,元窈喝下之后又冒了一身的汗。
虽说有些烦躁,可总觉得他像极了嬷嬷,也没有再拒绝,反倒是乖乖听话,下人们都觉得最近夫人的脾气好了许多。
就这么过了几日,元窈终于得到了一碗浇了红油的鸡丝凉面,食指大动的吃了起来,却听到院子里有些声响,元窈瞥了一眼,司裴站了起来。
司裴极为贴心,只是夜间有些粗犷,倒也无伤大雅,元窈被伺候的很是顺心,越发想将这人留下。
晁阙出去一看,是旁的院子里的丫头,此时正满脸焦急的想进玉兰阁。
守门的丫头见他出来,连忙禀报“司裴公子,这丫头是伺候乘风公子的,说是想求见夫人。”
晁阙冷着一张俊颜,微微瞥了那个丫头一眼,凉凉道“赶出去,莫要惊扰了夫人。”
懒得理那丫头哭喊,径直回了院子,他没有那么大方,不杀了那些男人已是开恩。
夜里,晁阙听到了一点声响,怀里的元窈睡的正熟,随后轻手轻脚的放下,披上衣衫去前门看,又是白日里的那个丫头。
丫头见晁阙出来,连忙跪下磕头“公子,您开恩,跟夫人说说吧,救救乘风公子吧,公子像是不行了。”
晁阙冷眼扫过“不行便去找大夫,找夫人做什么”元窈又不是神丹妙药。
想着元窈才累得睡着,恐吵醒她,便随着丫头一起去了风阁,短短时日,乘风看着已是形销骨立,衣衫穿在身上宽宽大大的,面容苍白,平添一丝韵味。
“夫人呢我要见夫人。”乘风看着晁阙,满眼敌意。
晁阙并未说话,只眯眼看着乘风,神色中带着嘲讽,心里还是有些酸涩,这便是元窈身边的男人。
乘风无奈苦笑起来,跪坐在一旁,屋中只有一灯如豆“如今你受宠,夫人便不理我了,从前,夫人最是喜我,现在,连看都不愿看我了。”
面色哀戚,小拇指还上翘,犹如闺中怨女。
晁阙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何一个男子,竟是作出如女子般的姿态,一言一行都像极了讨巧的妓子。
乘风瞧见晁阙眼里的厌恶,渐渐的神色开始怒恨起来,看着地面怒声道“为何要这般对我你从前与我说,我便是那污浊中生出的白莲,你见我便心喜”
“她那种蛇蝎女人的话你也信”晁阙嗤笑一声“我看你倒像是烂泥沟里出来芋头杆,空有一副像荷叶的心,连个花苞都没有,装什么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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