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咱们也是时候进去了。”
戏总要落幕,何况,旁的事也都安排妥当了,恐怕这件事后,那些什么民心所向,还有新朝旧臣的问题,俱都不会存在了。
此时的大殿中,陆书是最先向着殿门叩拜的人。
元窈牵着赵清踏进殿中,见人都分成了三队,陆书为首的,太傅为首的,还有一些中立的。
“诸位,这是何必”
陆书身后的一位老臣,看着元窈热泪盈眶,“娘娘,大庸,始终都是大庸,决不允许那些荒蛮之人胡作非为。”
元窈缓缓摇头“何必如此强求大庸的灭亡,本也是顺应天意,诸位都是与我一道走过来的,心里哪里不清楚即便是复辟,也不会是从前的大庸。”
陆书站起身,“娘娘,您如今说这话,还为时过早。”
元窈叹了口气“你就这么笃定,晁阙一点都没有察觉么从前你与我说过一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怎么如今,你看着大权在握,就忘记了”
陆书拧眉,厉声道“不可能,他若是知道,怎么可能会任由我们动作青青,等你掌权,到时候,我们便大婚,一起共享这江山不好么”
“不好。”元窈早已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三言两语便能轻易说服,“在你一次次伤害我,伤害大庸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陆书憋着一口气,朝殿内看去,又露出一抹笑“黄大人,将他们都带下去吧,看管起来,将来有用。”
看着高台上的老皇帝,陆书慢慢走上前,“黄大人,至于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老皇帝此时犹如死尸一般,任由旁人拖着出了殿门,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摊血迹。
很快,殿内便空了,元窈牵着赵清,安慰他别怕。
她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珏,掷给了陆书,“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你早就知道我要回来吧”
陆书点头,“是,你在晋国,也玩够了。”
“晋国”元窈牵着赵清上了高台,其实这么久了,她已经习惯了坐在高台上的感觉,“我从前一直不知道,你为何可以把我送到晋国,还能使我有个身份,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
陆书嘿嘿一笑,看着元窈的眼里,有些回忆之色“自然是不舍得你殉国,青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会见你这样还见死不救的。”
元窈轻笑,带着赵清坐了下去,赵清有些哆嗦,元窈朝她温柔一笑,赵清便坐下去了。
“从前我不明白,如今我却有些明白了,陆家恐怕早就在谋划这事吧,就是不知,是你爷爷还是父亲,只想谋取这江山,却花落旁支,被晁阙捷足先登”
陆书笑的勉强“青青,你在说什么呢我陆家几代忠臣,皆是为了大庸兢兢业业,从未有过私心”
“从前我无意见过一句批语,当为天下主,我最初十分不理解,这到底是说的谁是元窈,还是我”元窈陷入沉思,眉头微蹙。
“又或者那本就是我,你们千方百计让我顺着你们的想法长大,后来又不顾我意愿强行送我进宫,或许都是为了这句批语”
陆书没有言语,只是立在殿中央。
流笙笑的嘲讽“谋朝篡位这种事,陆家怎么可能会做所以,你们便让大庸乱起来,几十年的布局,真是难为你们了。”
陆书却丝毫没有揭露心思的窘迫,只喃喃道“不管你怎么说,胜利者书写历史,再过几十年,又有谁知道这些呢”
元窈笑容不减,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也很自信,只是,你们算漏了一点东西。”
“你们掌控了我,却没办法掌控真正的元窈。”元窈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你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元窈和晁阙,曾经有过接触。”
这些日子,元窈一直在想,她之所以招惹上晁阙,恐怕就是因为这张脸,至于他和元窈的渊源,也好猜测的很。
落魄质子,遇上了受宠的相府千金,以晁阙最初对待自己的态度,显而易见,是多么的铭心刻骨,只是结局恐怕不太好。
到底是个冒牌货,元窈有时候总在想,若是晁阙知道了,会怎样
不过,她也不在意。
陆书拧眉“他们怎么会有接触青青,你别怕,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的。”
“阻止我们”元窈有些烦躁,“你当初送我进宫,可是你一手促成的,没人阻止吧”
陆书这人,一贯的会装相,书生气只不过是骗人的障眼法,实际上为人胆小怯懦,不像个男人。
至少在元窈面前,他实在算不上个男人。
“青青,陆家百年世家,不能毁于我手,那时候,父亲他逼我,我”陆书看着元窈,她如今似是真正的帝王,端坐高台。
“我没有办法,青青。”
元窈摆手“罢了,从前那些破事,我一点都不想再说一遍,你如今算是铁了心要这么做”
见陆书丝毫不悔改,便懒得再说了,听到外头阵阵骚乱,便携着赵清准备走,一打开殿门,便看到晁阙立在门前。
元窈忽然有一瞬的心慌,怕他听到了什么,又怕他漏听了什么。
只能仰头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跑了呢。”
晁阙轻轻揽过她的肩头“你还在这,我能跑去哪”
元窈正打算说话,陆书却冲了过来,看到外头早已肃清,他大声的喊着“黄庸,黄庸,快过来,杀了他。”
则端绑了几个人,推了过来。
除了黄庸,还有和陆书一起策划这些事的。
“他当然在,他们都在,元窈与我说过,若是可以,便留你一命。”晁阙抽出腰间的软剑,剑柄上挂着一枚女儿家的耳饰。
元窈瞧着,觉得有些刺眼。
陆书猛地看向元窈,抬手便打去“贱人,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你居然和别人说这些事”
晁阙一脚将他踹开,“你的事还需要说么那些典籍也不清理干净,怎么陆家的作为,你以为没人知道”
软剑如蛇般迅疾而出,在黄庸脖颈上轻轻一划,黄庸捂住了脖子,似是感觉有些痛,随后指缝间鲜血流淌,他喉间似有东西涌动,随后便软软倒地。
“也是可笑的很,你们明知道我防备你们,却还是要刀口舔血,权力与你们而言,是毒药,没那个本事,却非要在那做些可笑的事。”
晁阙丝毫没有留手,一个一个斩杀过去。
殿前的白玉台阶再一次血流成河。
元窈想了想便道“方才我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便是最后一次机会,只是你执迷不悟,陆书,你还不明白么”
陆书颓废的后退,这是才讥诮道“呵呵呵,原来我们都是戏子,这民心难定,你早就想好了,用我们的命来祭旗,今日我们一死,这大庸将从此彻底不存。”
他看向元窈“青青,你真的忍心么”
晁阙叹气“你还没明白,你的意图太明显了,你扶持元窈,不就是为了她那句批语,等你娶她,你就以为这江山就是你的了,陆家这一群男人,在孤看来,都是笑话。”
陆书愣愣的,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今日陡然间变成这番模样,方才还是成竹在胸,现在就是刀俎鱼肉。
他忽然就转身往殿内冲,元窈身形一动,晁阙却拉住了他,眼中露出探寻。
“我就是看他想干嘛。”元窈尴尬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陆书最开始,其实是真心的。
两人看着陆书冲上了高台,直往御座而去,纯金打造,九龙环绕,这样的座位,陆家为之奋斗了许多年。
“元窈。”他忽然叫元窈,“其实从来没有什么青青,一直都是元窈,哈哈哈,你只是换了一个人生罢了。”
“你还记得,你入宫后,皇帝却压根不进入你的宫殿,你知道为什么”
元窈冷冷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陆书正打算继续说,却被一把软剑直直从额头穿过,钉在了御座之上。
元窈看着晁阙,怒目道“你干什么”
晁阙牵过她的手,“这种小人之言,不必多听。”
他查了许久,元窈的确从来都是元窈,至于原因,听说有一种药,可以忘却记忆,再着人在耳边读她的生平,一日日的重复,慢慢的,也就成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不重要,他不想让陆书说下去的,是元窈入宫后的遭遇。
大庸皇帝昏聩,娶元窈大概也只是为了那句批语,不过酒色过早的掏空他的身体,便是想与元窈圆房也不能。
元窈在晋国的风流浪荡模样,晁阙一直想不明白。
可一日,无意在清正殿翻倒了一个东西,是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里头记录了很多的敬事房才有的记录。
帝后大婚一月后,陛下吩咐,着贴身侍卫服侍。
五月廿七,陛下亲看。
六月廿五,贴身侍卫再去,陛下仍在。
八月初三,皇后生辰,三人服侍,陛下亲看。
次年正月初一,皇后主动召幸一人。
正月初二,皇后再次召幸
晁阙一开始看不太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