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者是阮千柔,正在动手的叶家随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停了手。
叶飞横了一眼随从,阴恻恻道“你们是叶家的人,还是她阮家的人就算她嫁入叶家,也是我的人,以夫为天少爷我的话不管用吗”
随从们两厢为难。
他们不是听阮千柔的话,而是家主明确下令,不得与阮大小姐起冲突。他们作为调派给叶飞的随从,其中一个任务就是不让他得罪阮小姐。
任务重大且艰巨
有一个说是倾慕对方,却时时刻刻把人往死里得罪的少爷,他们多长八只手也拦不住
一众随从心里呕血。
而阮千柔又一次从叶飞口中听见“以夫为天”这种话,仍不自觉拧紧眉头。
早几百年就废弃的陈规陋俗竟还有人当成金科玉律,其中固然有连沧城太过偏远落后、盲目崇拜武力的因素,但叶飞骨子里的自大与对女子的轻慢显而易见。
或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叶家并不是一个能友好合作的对象。至少有叶飞在,绝不可能。
阮千柔脑海里各种想法一闪而逝。
她没有理会叶飞的话,脚步不停,就要越过他去查看宴安歌的情况。
“慢着,阮千柔,这就是你前日山洞中藏着的男人吧哼,出嫁前夕还与人私会,真是不知廉耻”叶飞伸手拦住阮千柔,言语中满是愤怒暴躁。
在他看来,阮千柔板上钉钉是他的人,就该自觉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凡有接触都是勾勾搭搭。
想到后来派去调查的人汇报,山洞中确实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他就一阵恼恨。
他说话时激动得拿手直点,似是要打人。
阮千柔拧着眉尚未说话,地上原本抱头挨揍没有反抗的人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撞翻压制她的两人,闪电般冲出来,挡在阮千柔身前,恶狠狠地瞪着叶飞。
“不、不准、欺、欺负”
“呵,阮千柔,你看上的是个结巴”叶飞嗤笑一句。
顿了顿,他仔细打量了宴安歌两眼。之前没细看,如今看来这小子年岁不大,脸上还有伤,看这身高体型说不得还是天残,想来武力也是不济,整一个只会暗地里偷摸算计的鼠辈。
他不觉得这样的人与自己有任何可比性。
叶飞施舍般仰起头,斜睨着阮千柔,“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阮千柔在宴安歌起身就将她的状况看在眼里,眼角多了一块淤青,嘴角破了皮,脸上本已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阮千柔直感觉一股心火往上直串,她将宴安歌拉到身后,语中愤怒不加掩饰。
“我无需解释,倒是想问叶二少,缘何这般对待我的朋友”
阮千柔少见的强势起来,目光如刀,刀刀剐着叶飞。
叶飞一愣,在她目光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更为恼羞成怒。
“阮千柔,别忘了你是谁的人这小子前日偷袭于我,此仇不报我如何见人你要为了这小子与我作对,与我叶家作对吗”
“叶二少,你当真能代替你叶家,与我结怨吗”
阮千柔声音沉沉,目光深邃锐利。
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个清醒,叶飞一个激灵,话到嗓子眼却没敢说出来。
阮千柔得父兄看重的原因他不是很清楚,只是两月前撞见他们传音商议如何与阮千柔打好关系时,提了一句将人掳上床就是。
生米煮成熟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能翻出天来到时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他爹深思之后,好好敲打了他一番,让他不要得罪人。同时又明令禁止他再沾花惹草,让他大张旗鼓去求娶阮千柔,做出一副浪子回头,为她放弃三千弱水的模样。
叶飞当然不愿,奈何他争不过父兄。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哥明确说,只要他娶了阮千柔,他就是叶家下一任家主。
甚至在童家插手,求亲演变为比武招亲后,他哥更是不惜耗费巨资给他寻了一头金纹虎做坐骑,以确保万无一失。
有他哥叶鹰做对比,叶飞在叶家永远只是一个无用的纨绔。即便他乐意这样的生活,心里多少还是不甘的。如今权力和武力摆在眼前,代价不过是娶个女人而已,叶飞怎会不心动
叶飞的相貌和家世在连沧城数一数二,以往的经历让他将博得阮千柔芳心一事看得易如反掌,甚至阮千柔的排斥,他也只当是欲拒还迎而已。
直到今天,阮千柔的态度让他终于从自我迷醉中清醒。
他纠缠阮千柔这么久,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即便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叶飞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厌恶、轻蔑,眼神狠厉得像是要将他撕裂。
而这,是为了她身后的小子。
叶飞怒火中烧,有种被背叛的屈辱怨愤,还有三分下不来台的尴尬羞恼。
他能代替叶家吗
他不能
他父兄一直秉持的态度都是与阮千柔结缘,不然他也不会放下身段跟在阮千柔身后跑。如今结缘成结怨,别说他还没正式成为少家主,就算是,他爹也能分分钟打断他的腿给阮千柔赔礼。
事关他哥的前程,他毫不怀疑他爹做得出这种事。
叶飞脑海中残存的理智与怒火在交战,脸上的伤痛提醒着他在宴安歌手里吃的亏,父兄的威严又是他心里跨不过去的坎。
他目光游移,在看到阮千柔质问他之后,转身拉着宴安歌的手不放,紧张地察看他的伤势时,理智顿消当着他的面都敢勾勾搭搭,背地里还不知如何淫荡
“阮千柔,你这个贱”
叶飞说着,眼一闭栽倒在地。戴着的纱笠落在一边,露出一张肿成猪头的脸。
宴安歌扫了一眼,心虚得捂着眼往阮千柔身后躲了躲。
“让千柔小姐和这位小少爷受惊了,我家少爷昨日落水受了风寒,脑子一时糊涂才如此行为无状。老朽代他向二位赔罪,还请不要见怪”
及时赶来的叶管家从袖口掏出一个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株碧莲花。
“仅以此物聊表歉意,还望千柔小姐不要推辞。”
叶管家说着,还有些肉疼。
碧莲花入药极好,于外伤尤甚。而这株碧莲品相极好,即便脱离生长的土地存于木盒,却依旧泛着活跃的生机,可称得上是莲中上品。
不知是否是风老昨日调理的缘故,宴安歌的情况出乎预料的好。
阮千柔放下心,看了一眼叶管家手中的东西。
嗯,格外眼熟。
心知这大抵是叶家重金买来给叶飞治伤的,她手动了动,将盒盖并拢,推拒回去。
“叶管家不必如此,这是我们与叶二少之间的事,既然他如今昏迷,那便下次再论。您还是先带他回去看看脑子吧,我们这便告辞。”
阮千柔说完,拉着宴安歌的手转身离开。
路过巷口时,阮千柔看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人。他脸上有一道细伤,如今几乎愈合。
叶管家及时到此的原因有了解释。
阮千柔对他点点头,带着宴安歌扬长而去。
街道上人流熙攘,阮千柔心情极好地拉着人走,直到身后脚步一定,她才疑惑回头“安歌,怎么了”
“姐、姐姐,你,开心。”
宴安歌看着她的笑,忘记原先想说的话,呆呆地跟着露出一个笑说道。
阮千柔的笑意并不明显,但眉眼飞扬,与寻常的沉静截然不同。
阮千柔静默片刻,笑道“是,我很开心。说了往常不会说的话,做了往常不会做的事,很开心。”
顿了顿,阮千柔道“找到安歌,很开心。”
她说了几遍“开心”,但看着宴安歌伤痕累累的脸,那份开心越来越浅淡。
阮千柔抚着宴安歌眼角的伤,眼中有几分疼惜。
宴安歌倏地红了脸,她摇了摇阮千柔的手,眼神躲闪着有些害羞,“姐、姐姐,他、他们、看。”
阮千柔一怔,恍惚间回神,发现她们正站在大街上,四周行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来。
直至此时,她方才惊觉,她仍与宴安歌手牵着手。
阮千柔下意识挣脱了手,一拍额头,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魔怔了明明安歌处处一副少年模样,她竟能也能当成妹妹看待。
但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总让她思绪混乱。
阮千柔抿了抿唇,忍不住问“安歌,你有妹妹吗”
宴安歌一愣,不知道怎么突然跳到这个问题,她皱眉细想,摇了摇头。
妹妹没有印象,倒似有个哥哥。
只是想到这个哥哥,宴安歌眉头皱得更紧了。
阮千柔以为她想不起来,见状轻叹一声,没有再问。她踟蹰片刻,道“走吧,我带你去我家。”
她当先而去,宴安歌看着空下来的手,两腮鼓了鼓,失落地跟了上去。
阮千柔说的家不是阮家,而是一座位于偏僻街道的小院。
从院外看平平无奇,这座小院与寻常院落无异。但院门打开,常年凝结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
宴安歌扫了一眼,发现檐下木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草药,院中土地被开垦出来,种了些食材和药材,院角还有一个小水池,刚刚叶管家视若珍宝的碧莲花晃晃悠悠飘了好几朵
阮千柔回身,笑言“欢迎安歌光临寒舍。”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查错别字,它建议我删除“碧莲”,因为该词语属于禁用词,脏话,哈哈
叶飞的想法参考封建余孽吧,不知道写得像不像,我就很后悔制造了垃圾,一时还不能丢:3」
剧情的话,除了阮千柔母亲那边,其他相关联的都提到了一丢丢,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若是哪里有问题,欢迎指出。
知道有人在看,真的很高兴,谢谢小伙伴鼓励啦,努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