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菜、洗菜、生火做菜, 大家直接在院子里大干起来,一顿聚餐弄成了野炊的架势。
童双这个玩刀的片起肉来毫不逊色,刀刀下去, 肉片厚薄均匀,形状大小一致。刷上油后, 油光锃亮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阮千柔在专心处理药材。
几十上百种药材药性多有冲突, 想让它们没有任何副作用地融合在一起, 不是一件易事,但对阮千柔而言,也不算难事。
宴安歌则在摸鱼, 是真的摸鱼。
上次不能接近的小池塘, 这次她逮着机会下去好一番闹腾, 顺手摸了几条鱼上来。
烤乳鸽是绝不会烤的,但烤鱼也不错。
火架架起,经过提炼的香料洒下,一阵“滋滋”声响起, 香味瞬间蒸腾弥漫开来。
童瑶和阮千雪这两个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的家伙在经历其他三人的重重嫌弃后,终于放弃证明自己手艺比对方强的想法, 也放过了一众无辜的食材。
两人只能无所事事地四处溜达着。
阮千雪见童双片肉的手法出神入化,隐约可见用刀技法, 眼睛一亮, 速度去蹲守学习。
童瑶原本还绕着阮千柔打转, 逗弄着毛茸茸的小家伙。这会儿见宴安歌这儿香味弥漫,她立刻抛下她们,一溜烟奔腾过来。
童瑶吸溜着口水,拍了拍宴安歌的肩, 夸道“小安歌,你手艺不错啊。”
宴安歌正用筷子戳了一口鱼肉尝鲜,闻言也不居功,笑道“是姐姐调配的香料好。”
“哈哈哈哈,你过谦了,来,让姐姐来试试你的手艺。”
童瑶一阵假笑,倏地伸出了魔爪。
可宴安歌早有防备,手一抖,架上的烤鱼稳稳当当落到了盘子中。
她拿起小刀刷刷一阵,骨刺分离,细嫩鲜美的鱼肉堆了一叠,腾腾热气缭绕。
她扬了扬眉,“童童姐姐还是等下一条吧。”
说着,端着盘子一阵小跑到阮千柔身边,“来,姐姐,张嘴”
对比鲜明且惨烈。
童瑶咬牙恨恨,真是白疼这小子了
可见她用的是自己刚刚用过的筷子,她又笑了“阿柔才不会”
她开口同时,就见阮千柔笑了笑,伸手拂过散落的鬓发,毫无异样地接受了宴安歌的投喂。
“童童姐姐,怎么了你说姐姐不会什么”
宴安歌抬头还有几分疑惑。
童瑶恨恨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阮千柔,眼睛冒火。
她俩从小到大二十年交情了,阮千柔还嫌弃她
嫌弃她就算了,凭什么这小子来了不到两个月,她就对她毫无芥蒂
凭什么啊
一定是阮千柔根本不知道宴安歌用过那双筷子,对,不知道所以不嫌弃。
童瑶暗戳戳说服自己,却也知道自己这解释多苍白无力。看阮千柔那样子,对这种亲昵显然是习以为常。
这才多久啊
她哼了一声,愤愤叉起一条大鱼,往火架上一扔。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不管那边讨厌的两个人。
可她显然忘了自己之前与阮千雪二人组搞破坏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水平
宴安歌这边投喂得正欢。
这段时间都是阮千柔掌勺,她最多打打下手,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烤鱼的技能。她感觉还不赖,便想让阮千柔多尝尝。
见她一口一口吃下自己做的东西,宴安歌有种异样的满足。
她眨了眨眼,眼睛里泛起了熟悉的光,期待地看着阮千柔。
阮千柔见了好笑。
这段时间宴安歌在她面前几乎是本性毕露,日常皮得不行,可这样乖乖巧巧求夸奖的小表情一摆出来,又让她心底一阵柔软。
她手指动了动,压着怀中另一只安睡的小家伙顺毛撸了一把,方才笑道“安安好”
话未说完,一阵浓烟滚了过来。
阮千柔惊诧地转头,就见童瑶捂着眼,手里拿着一串黑漆漆的东西不停挥舞,吓得哇哇大叫。
依稀可见冒着浓烟的正是宴安歌搭起的火架,而她手上黑炭般的东西也与宴安歌手上白嫩鲜美的鱼肉同出一源。
再次对比鲜明且惨烈。
来自阮千柔的夸奖被打断,宴安歌对于罪魁祸首格外嫌弃。
“童童姐姐真是笨手笨脚的”
她嘀咕了一句,起身驱散浓烟,重新架好火堆。
但童瑶手上的黑炭显然是不能要了。
宴安歌看着那鱼“表里如一”的模样还颇为想不通,“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把它烤成这样的”
她真诚发问,却让童瑶脸上烧得慌。
这边变故自然不会逃过同在院中的另两个人的眼。
童双见童瑶没有危险,笑了笑,结束了片肉大业,架锅涮起了肉片。
毕竟自家妹妹为了一口吃的也是心酸,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得帮衬一把。
阮千雪却没放过这个机会,听到宴安歌的话,她笑出了声,“这可是我们童大小姐的独门绝技,一般人学不会,哈哈哈”
“连菜叶都烤不熟的笨蛋也好意思说我”童瑶迅速反唇相讥。
半斤对八两,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孩子吵架接老底似的,生生上演了一场糗事百科。
看得宴安歌直乐呵。
这两人到一起总会这样,阮千柔无奈摇头。
她继续处理药材,手习惯性伸进一个袋子,没拿出药材,却摸到了一团毛茸茸。
阮千柔定睛一看,却是那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进去。
如今它从袋子中探出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两只小爪子捂着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种做了坏事后被人发现的惊慌。
阮千柔抬头看了宴安歌一眼,笑了笑,还真是有些相似。
她仔细想了一下,这袋子中应当是海松子,难怪引起了这小家伙的注意。
她将小家伙拎了出来,抖落了下袋子,连一粒海松子都没有了。
阮千柔静静看着它不说话。
小家伙眼睛滴溜溜转,讨好地吐出一粒松子,用小爪子推到阮千柔手里。
阮千柔气笑了,轻轻点着它的头,这小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海松子是重要的一项辅材,缺不得,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难得的药材。
阮千柔将那粒松子又推了回去,转头对宴安歌道“安安,陪我出去一趟。”
跟童双打过招呼,两人出了门。
几个辗转后,重新汇入喧哗热闹的街道,宴安歌犹有几分兴奋。她自然地伸手牵住阮千柔的手,语气雀跃,“姐姐,今天好开心。”
阮千柔目光下落,落在两人相连的手上,一触即离。
手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几分。
“姐姐”见阮千柔没有回应,宴安歌疑惑地看了过来。
阮千柔心里一慌,“怎、怎么了”
宴安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说,也没有多问,只笑着重复道“今天好开心,大家在一起就很热闹,很开心。”
“那平时只有我们两人,安歌会觉得寂寞,觉得不开心吗”
阮千柔以一种说笑的语气问道,心底却有些迟疑。
她平时与宴安歌在院子里,多是练武切磋。闲时一起做菜,安歌会给她打下手。配药时,安歌陪她一起,有时会询问一些她觉得奇怪的东西,得到解答后又会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仔细想来,大部分都是围绕着她的事的,安歌会不会觉得无聊了
宴安歌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脚步一定,“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跟你在一起时,我才是最开心的今天开心,也是因为大家都在,姐姐特别放松,一点也没有之前总想烦心事的样子。”
“你开心,所以我更开心。”
宴安歌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又郑重,神色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关心,还藏着一点泄气。
这段时间,阮千柔一直在着手推动计划进程。
虽然已经准备许久,但事情总不会如她所愿的一帆风顺,难免多了几分思虑,没想到宴安歌都看了出来。
她仔细思索了一番,恍然道“所以你平日顽皮,也是想逗我开心,不让我想烦心事吗”
说到这个,宴安歌眼神飘忽,表情里藏着一点小心虚。
当然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有几分是本性使然,可就说不清了。
阮千柔好笑得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一阵喧扰
“滚开,都给小爷滚开”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一路狂奔过来,撞得沿街各处人仰马翻。
他去势不止,往阮千柔这边冲过来,推推攘攘地叫骂着,完全不顾及旁人。
宴安歌表情一变,一把拉过阮千柔,伸出脚,半点不客气地让来人摔了个大马趴。
“谁谁敢暗算小爷”
那人抬头,散发拂到后面,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宴安歌一愣,“小侄儿,怎么是你啊”
阮灿表情狰狞,爬起来就要找她茬。可听到身后不远的叫嚣追赶声,他神情一变,仓惶地扔下宴安歌就跑,连句狠话都没来得及留。
“这是怎么回事”宴安歌满头雾水。
阮千柔摇了摇头,阮家在连沧城不算大家族,但总有几分薄面,谁敢当众将阮家的小少爷追得落荒而逃。
她往追兵的方向看去,眸中掠过一抹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点慢,但接下来一周至少会五更,因为完不成会被系统制裁,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