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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哭声
    “地动了吗”

    这句是阮千柔问的, 尚云潇依旧稳坐钓鱼台,对此见怪不怪。

    虽然尚云潇并没有走过几次这段路,但她对卧龙岭的信息不说了如指掌, 但了解个七七八八那是少城主的基本能力。

    “是地龙翻身。”

    尚云潇起身,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

    房屋仍在震动, 开窗那刻, 悠长的龙吟伴随着屋外骚乱的喧嚣声从卧龙岭方向传来,缭绕在耳畔。这龙吟并非是震耳欲聋的高昂嘹亮,反而若有似无的,如同风的低语。若不仔细听,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卧龙岭有龙沉睡的传说,就是因为这不时的地龙翻身。我们现在在客栈中感受到的已经削弱过许多倍了。”

    不用尚云潇多说,阮千柔起身从窗户眺望,也能从外面的状况窥出这地动的威力。

    虽然卧龙岭外有夜间禁入的提醒,大多武者都会随大流在岭外停留,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卧龙岭的具体情况。

    比如这地龙翻身。

    有经验的根本不会扎帐篷, 随意找棵树凑合一晚就是。要是拖家带口不方便的, 也会挑僻静处单独固定小帐篷。

    否则便是下面这种情况。

    有些人随意扎了个帐篷, 也没多固定, 这会儿地一动, 整个帐篷都倒了。尤其现在刚入夜不久,很多帐篷里还点着灯,帐篷一倒直接被引燃, 再吹点山风, 一个接一个,原本没倒的帐篷也被波及。

    放眼望去,整个客栈外被火光映得亮堂堂的, 像是在举办什么大型篝火晚会。

    所幸,大家都是有些身手的武者,即便事发突然,也没人受到严重伤害。只是住地被烧,迫不得已聚集到空地上,看着乌压压一片,竟有不少人。

    而地动仍在继续,这些本来下盘稳扎的武者一个个东摇西晃,不得不互相借力支撑,稳定身形。有些武者甚至直接趴到地面上,卸去地动带来的影响。

    难怪过路的武者不少,这地方竟没有多建几个客栈。

    不是卧龙客栈搞垄断,实在是一般的客栈真经不起这般晃荡。

    阮千柔解了之前心底隐隐的疑问,又问道“这卧龙岭有地龙地龙就是你之前说的大家伙吗”

    地龙翻身通常是地动的另一种说法,但尚云潇这样说显然不仅是如此。

    不比真龙这种传说中的物种,地龙是真实存在的一种极为强大的异兽。不过寻常不可见,甚至大多数武者连它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阮千柔也只在书里见过只言片语,说它们可撼山石、动地势,镇一方水土。

    说得极为玄乎,以至于阮千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地龙其实跟真龙一样,都是传说中的物种。

    还是后来跟风老闲谈时提及,风老说他年轻时曾见过地龙,这个族群确实有极为殊异的能力,她才相信世界无奇不有,并非如她眼中那般单调。

    如今听尚云潇提起,阮千柔也有些好奇。

    若是能亲眼见见,就再好不过了。

    尚云潇对此也不了解“虽然大家都说里面有地龙,但谁也没见过。我娘只叮嘱过我不要在卧龙岭放肆,其他倒没有明说。”

    “不过要真是地龙反而不用担心,地龙算是异兽中性情温顺的,只要我们不招惹它,也不会有事。想来夜间禁行就是它的规矩,我们按规矩来就是。”

    正说着,尚云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溢出一丝生理性的泪花,是真的困了。

    “今晚先不说了,早点休息吧,其余的我明天再告诉你。”

    她关上窗,摆了摆手跟阮千柔道晚安,径自出了门。

    没了第三人存在,房间里只有阮千柔和宴安歌。

    地动已经停下,屋外的喧嚷被极好的隔离,室内一片安静。

    宴安歌仍然牵着她的手,从在车上护着她那时起,就再也没有放下。

    掌心柔软温热的触感,略显呆滞却仍显黑亮的瞳仁,近在咫尺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颜

    “安安”

    阮千柔抬手抚过宴安歌的脸颊,直到此时,她才有几分真实感,宴安歌真的就在她身边。

    一只安静的、乖巧的、可爱的、没有臂环修饰后尽显少女风姿的原生态宴小妹妹。

    像个粉雕玉砌的瓷娃娃,英气中带着几分憨态,极惹人喜爱。若是这张脸再挂上两弯小月牙,必然是任谁也挑不出错的佳作。

    阮千柔的手落在宴安歌的眼尾,一声叹息若有似无。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使用客栈内备好的清洁用具后,阮千柔带着宴安歌双双歇下。

    感谢外城对玄技进行各种奇奇怪怪的开发运用,并成套制成玄器,让阮千柔无需为宴安歌沐浴更衣,便能达到清洁的目的。

    否则

    不知道想到什么,阮千柔隐于黑暗中的脸倏地飘起一抹薄红。

    她转头看向宴安歌的方向,心霎时一滞。

    微薄的月光中,宴安歌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有种羞于见人的心思突然曝光在白日青天下的羞耻感,阮千柔近乎羞恼地问道“安安,你怎么还不睡”

    宴安歌自然无法回答她,依旧保持原样,眼睛一眨不眨,澄澈如山间清泉的眸子似乎可以映照出一切隐藏的小心思。

    阮千柔脸更红了,暗自平息乱糟糟的奇怪念头,温声哄道“安安,该睡了。”

    她抬手覆到宴安歌眼睛上,直到轻柔如鸿羽的睫翼拂过掌心缓缓闭合,她才拿开手。

    可谁知阮千柔手还没完全离开,宴安歌又唰的睁开眼。

    还是之前的姿势,之前的角度,一切都没有改变,似乎刚刚她闭眼只是阮千柔的错觉。

    阮千柔

    她又轻声哄了几句,没有任何效果,宴安歌似乎就打算这样盯着她到天亮。

    阮千柔无奈,重又抬手覆上她的眼睛,“快睡吧。”

    这次,阮千柔再度感受到两把小刷子拂过掌心的柔软触感,又等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拿开手。

    事件重演,阮千柔再一次对上宴安歌亮晶晶的眼睛。

    覆上,拿开,再覆上,又拿开

    宴安歌好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连原本呆滞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神采。

    最后还是阮千柔的手臂举酸了,不得不先一步放弃。

    她恨恨捏了下宴安歌软乎乎的脸颊,气笑道“坏小孩,不管你了”

    说是这样说,可对上宴安歌晶亮的双眼,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坏小孩,是为了保护她啊

    义无反顾的、深深铭刻在潜意识里的信念,才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阮千柔目光下滑,落在粉嫩的唇瓣上。

    少女无意识地微嘟着嘴,像是三月春光里最是娇嫩迷人的花朵,诱人采撷。

    鬼使神差的,阮千柔身体前倾,将花瓣含入口中

    骨子里含蓄的人主动起来是不输人的狂放。

    等阮千柔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经察觉到唇间轻微的刺痛,而眼前的花瓣亦是泛出娇艳欲滴的红意。

    她大脑一片空白,冲天的热意从脸上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像一只在沸汤里翻滚的大虾。

    太无耻了

    阮千柔狠狠唾弃着自己。

    她甚至不敢看宴安歌的眼睛,怕那份纯良更是映照着她趁人之危的可耻。

    即便以她们的关系,这实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而更让阮千柔羞耻的是,她心底翻涌的情绪并不是后悔,难以言喻的雀跃与欣喜在心底徘徊,甚至让她蠢蠢欲动想再来一次。

    难怪安安从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喜爱与意图亲近的心意,这实在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若是安安能予以回应,想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阮千柔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打断自己愈发不堪的想法。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怎么这次感受完全不一样

    脑子里划过这个想法,阮千柔转头看向宴安歌,却发现之前一直不愿闭眼的淘气包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睡颜恬静而美好。

    阮千柔怔了怔,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轻道一声晚安,也随之闭上了眼。

    一夜天明。

    阮千柔再次睁眼,又对上宴安歌一眨不眨的目光。

    “安安,早呀”

    她笑着道了一声,眉头却不自觉拧起,笼罩着挥不去的疲惫。

    下楼时,尚云潇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心道“昨晚没睡好吗”

    顿了顿,她目光扫过跟阮千柔寸步不离的宴安歌,露出一个暧昧揶揄的笑“莫不是”

    隔了几息,阮千柔才意识到尚云潇在想什么,她顿时大窘。

    虽然早知道尚云潇有时不着调,但阮千柔还是低估了她的下限哪有拿妹妹这样开玩笑的。

    看破不说破啊

    要是阮千柔昨晚什么也没做,倒也不会因此失态,偏偏她还真做了一些些小动作。虽然跟尚云潇想得不一样,但提起还是让人不好意思的。

    她连忙澄清“不是你想得那样”

    虽然前面是让人有一点点心潮澎湃,但平复心情后也不至于一晚上睡不着觉。

    真让阮千柔如此疲惫的罪魁祸首在于

    “昨晚一晚上,我耳边一直有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