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这边的事暂时解决, 阮千柔几人却没有立即离开。
地龙的巢穴藏得深虽然甘学名看似很快找到,但这是基于甘家十多年的不懈探索和准备才做到的所以即便为了照顾小地龙开了天窗,这天窗也不是随便开的。
卧龙岭是地龙的地盘, 每一处地势都在它的掌控之下。
要不是地龙当时着急抄近路,阮千柔几人也不知道看似绝境的悬崖峭壁之下是一处草木繁盛的谷地。
位于地龙巢穴之上, 常年受地龙力量滋养, 生长在这里的草木自也非凡品。
灵植灵药随处可见,年份药性也比别处更长更好,甚至有几株得天独厚,已经隐隐产生了灵性。
对于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又受“灵”眷顾的阮千柔,地龙自然不会吝啬,任她们取用。
去天武的事不急,阮千柔索性留在这里好好适应自己的新能力。
宴安歌自然随她,至于尚云潇,更是巴不得越晚越好。
阮千柔几人没有长居地穴,在地龙帮助下, 谷地上直接立起了一座精致的土质房屋, 供她们居住。
这几天, 阮千柔就用谷地中生长的灵植灵药练手, 总算摸索出一些草木之力的正确用法。
感受草木传递的微弱信息辅助它们生长, 着实是一种格外玄妙而让人意犹未尽的感觉。
最让人意外且惊喜的,莫过于对绿液的应用。
阮千柔以往多拿绿液当疗伤药用,也试过用绿液稀释后培育药材, 但因为抽取绿液后身体虚弱并不多用。
这次的意外发现还要从骨生花说起。
原本地龙的诉求只是催生出骨生花, 更多它也不敢奢望。
但阮千柔想着自己从骨骸中获取不少能量,弥补了亏空,再看孱弱到经不起丝毫风吹的嫩芽总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在略略掌握草木之力后便提出试试催熟骨生花。
地龙求之不得,爽快地让阮千柔放手施为。
骨生花所需的能量就蕴藏在骨骸中,比外界生长的灵植灵药要从自然中汲取能量方便得多。在阮千柔的行动下,骨生花那小小的幼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便抽条出纤细的茎秆。
但让阮千柔诧异的是,这次她并没有直接接触骨生花,却依旧从骨骸中获得了不少的能量。
若是要计量的话,大概是半根肋骨吧。
因为在阮千柔收手后,庞大的骨骸上一根肋骨彻底化成齑粉,其中一半能量用于催化骨生花,另一半则进入阮千柔体内。
这就很不好意思了。
本来是要弥补的,结果反倒抽取了更多力量,不知道还以为她打上这些能量的主意了呢。
阮千柔虽然不在乎别人看法,但也没必要引起误会。
她当下就萃取出一滴绿液注入骨生花中。
肉眼可见的,骨生花纤细的茎秆荧光大绽,其上两枚小叶片晃了晃,突兀脱落。不等人着急,被叶片护在中间的蕊芯迎风见长,很快鼓成一个小花苞。
骨生花的变化固然让人惊异,但对阮千柔来说,还是那一刻身体的充盈感更让她惊诧。
绿液离体后没有虚弱,只能是有能量弥补了这个损耗。
原本得自地龙骨骸的力量也让她身体里充满力量,但仔细说来,那更接近于一种没有消化的饱胀感,并不算舒服,与现在这样的充盈大为不同。
而现在,寻根究底其实也是骨骸的力量,但更准确的说,它来自于骨生花的反哺。
是的,骨生花的反哺,阮千柔就是有这样一种莫名的奇怪感觉。
而随后的试验中,阮千柔也确信了这个说法。
在用绿液培育草木时,她的确可以反哺似的得到一股能量,而这股能量不仅能轻易填补她的损耗,还能增强她对草木之力的掌控。
不过也不是随意的花草都行,阮千柔实验多次,也只有那几株稍有灵性的药植能给她反馈。显而易见的,得到绿液后的药植灵性明显增强。
想来,这也是草木之灵与草木灵物之间某种互补的联系。
骨生花虽没有觉醒,但它脱胎于地龙骨骸,本身就有一定的来自地龙的灵性,完成这个流程也说得通。
如此,阮千柔又多留了几天,帮地龙尽快催熟骨生花。
在这期间,宴安歌也跟阮千柔交代了自己的概况。
她这段时间的异常主要是源于玄力的混乱,但玄力的混乱却不是因长距离传送引起。或者说,长距离传送只是玄力混乱的一个爆发点。
宴安歌作为天眷之人,觉醒即为满玄力。那时候还是一个小豆丁呢,就能在连沧城和朝武城跑一个来回,现在又如何不可
但问题在于,先天满玄力是一把双刃剑。
宴朝舞不想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就时刻处于危险中,所以拿个剑鞘将剑封了起来,只给小安歌留了把木剑玩耍。
随着宴安歌的成长,木剑成了铁剑,而那把双刃剑却因为封印而锈蚀。
一朝封印解除,双刃剑重新现世,却与铁剑有了冲突。
虽然都是宴安歌的玄力,但并非是水到渠成的融合,总要打一架的。
而被封印的玄力固然强大,但更像是一潭死水,宴安歌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始终占据着主动优势。若是给她一些时间,不会引起这样严重的后果,可惜世事不如人意。
原本就是危急之时强自传送到连沧城的,又是危急时强自从连沧城传送离开,她力量不够,只能将死水彻底搅活了,又控制不住,可不得被冲击得神智混乱。
只是之前宴朝舞和尚明月都没有意识到这点,无法对症下药。
直到宴朝舞从阮千柔那儿得知宴安歌幼时去的正是连沧城才意识到不对,很快调整策略,强自插入,激起宴安歌的一丝意识。
不过,让宴安歌陪阮千柔去天武学院,却是出于其他考量。
姑且是作为一个母亲意识到旧事隐情的后怕与愤怒,想亲手雪恨的心吧。
当然,这些是不会说与阮千柔听的。
宴安歌三言两语讲清情况,只说自己借着那一丝清醒的意识逐渐掌控玄力,对其中的凶险只字不提。
她不说,阮千柔又岂会不知,只是遂她意没有追问,倒是借着这风水宝地一锅锅药膳不要钱的往宴安歌肚子里灌。
短短几天,就让宴安歌长成后稍显瘦削的脸圆润回去,气色大好。
还有一件事,阮千柔琢磨了一下,悄悄问了宴安歌。
“宴姨当时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当时宴朝舞说的话并不是唤醒宴安歌的重点,但看起来,也占了不小的份量。
说到这个,宴安歌两眼一弯,毫不遮掩道“娘说,我再不醒,我媳妇儿就要跑了”
她说着,伸手从后环住阮千柔,在她耳边无辜道“姐姐,你说,我娘亲说的是真的吗我媳妇儿会跑吗”
阮千柔面色大红,推了她一把,羞恼道“我怎么知道你媳妇儿的事”
安安才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长大的宴安歌太不可爱了
阮千柔转身就走,留宴安歌跟在她身后追着喊“媳妇儿”不成,又一叠声喊“姐姐”,才不理她。
尚云潇躺在花丛中,撇了撇嘴堵住耳朵,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谷地面积不小,但一目了然无处躲藏,周围都是悬崖峭壁,阮千柔也没其他地方去,索性下地穴,日常给骨生花催熟。
骨生花的成长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小花苞早已盛开,每一片花瓣上都泛着莹莹光泽,即便与白日里投入地穴的阳光相比也不遑多让,绝不如之前那般被人忽视,一见就知其不凡。
而地龙骨骸已是大幅缩水,只剩一个大致框架在,这还是阮千柔控制着没有完全抽调某一根骨头的能量才能维持这副模样,其实内里能量已经不多。
这该是最后一次了。
阮千柔如今时刻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充盈,但想来这草木之灵是个胃口大的,就这样也不放过她那点稀薄的内力,初初转化便被夺取。
没有内力,阮千柔对这近十丈高的地穴也没法子。
之前地穴塌陷,她能直接踏着石块跑下去,可这会儿早已被地龙重新修缮,她就没法子了。
“咳,姐姐,我来我来。”宴安歌讨饶地笑,揽着她的腰身轻盈跃下。
小地龙这几天经常被阮千柔投喂,已经跟她很熟了,见她下来,顿时从石头上站起来往她这边跑。只是四条小短腿颤巍巍的,没走两步就摔个四仰八叉。
它的身体在药物加绿液的双重作用下好了不少,地龙也由得它折腾。
阮千柔安抚地摸了摸小崽子的脑袋,让它重新去乖乖晒太阳,才走到骨骸旁边。
地龙已经在等着了,庞大的身躯稍有点动静都很显眼。
看得出来,它很紧张。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纵然它有九成把握,也为那一成的变故忧心。
但对阮千柔,它并没有施加压力。
“接下来,无论成败,你都是我地龙一族的恩人。千柔,谢谢你”
它匍匐在地,一滴血珠凭空出现,没入阮千柔的手腕,留下一个不甚显眼的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情绪不对,功亏一篑。攒是攒不起来了,从明天开始,直接加字数吧,3500,一个星期就等于多更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