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 很快就到了京城最有名的药堂前边停住。
站在门口的伙计识得马车上魏王府的表记,赶紧迎了出来“各位,谁看病”
顾得欢打发绿意与槐花跳下马车“还请回春堂里最有名的大夫到马车上来看看, 女眷病得厉害, 挪动不得, 不方便扶出来。”
伙计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 直接蹬蹬蹬的跑进去请大夫“汤大夫,外边有魏王府的丫鬟相请去看病。”
汤大夫听着去王府看病, 心里头高兴得很, 赶紧背起药囊赶了出去。
伙计陪着汤大夫走到外头, 见着槐花与绿意请了汤大夫上马车,这才忽然琢磨出那两个丫鬟是说要请汤大夫到马车上看看。
“这难道不是到府里去看诊么”伙计挠了挠脑袋,没多时就见汤大夫从马车里钻出了半个身子“快, 快些取一支上好的长白山老山参过来。”
这老山参可是吊着一口气的灵药,看来马车上这个女人病得不轻啊。
伙计不敢怠慢,赶紧跑了进去请药堂掌柜取了一支差不多要一百两银子的老山参出来, 赶回到马车旁边递给了汤大夫。
汤大夫接了老山参在手, 掰下几根旁支塞到红蕖嘴里含着, 看了一眼顾得欢和莫愁, 眉毛皱了皱“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送医额头上的伤你们怎么处理得如此粗糙”
既然是魏王府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好医治呢额头这个伤至少有三日以上,这个姑娘脸色太衰败了, 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
“她这外伤勉强已经愈合, 我给她清洗一下伤口, 重新包扎一下,就看以后恢复的情况,目前她最需要的是好生将养。”汤大夫连连摇头“怎么就撞到这里去了呢”
顾得欢叹了一口气“这事情说来话长, 大夫你还是麻烦赶紧给她清洗下伤口,重新包扎一下罢。”
莫愁在旁边又添了一句“还请开个好方子,能让她好得快一些。”
汤大夫答应了一声,吩咐站在店门口的伙计打一盆水带上帕子和包扎伤口的药出来,等着东西都到齐了,汤大夫身手敏捷的给红蕖清洗了伤口又重新敷上药,包扎好头部以后便回药堂开了一张药方,顾得欢打发槐花去抓了十副药,然后让福伯将马车赶了回去。
谢芳若和三姨娘在甜水儿胡同的宅子里等了很长的时间,听到大门那边有声响,母女两人都赶着走了出来,见到红蕖气息奄奄的被扶着进来,谢芳若心中一慌,赶紧跑了过去抓住了红蕖的手。
“红蕖,红蕖,你怎么了”
说来也奇怪,一直昏迷不醒的红蕖,哪怕是换药也没醒过来,听到谢芳若的呼唤声,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姑娘。”
红蕖费劲的喊了一句,口中那几根老山参的须就吐了出来,绿意与槐花赶紧伸手抓住“可不能掉了,都是银子呢。”
“先扶到里边去再说吧。”顾得欢和莫愁扶着红蕖的胳膊,绿意与白芍抱住她的腰,几个人就这样拖着曳着将红蕖弄到了后院绣楼的床上。
谢芳若坐在床边,看着红蕖那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哭了。
“红蕖,你这是怎么了”
“姑娘,我这是在哪里”红蕖很虚弱的说了一句,又有些提不上气来。
谢芳若抓紧了她的手“你快别说话,且歇息一会儿。”
“槐花,快些去熬药。”顾得欢安排着槐花熬药,走到门口小声询问阿柳“红蕖这身子很弱,我能给她渡气吗”
阿柳说她是难得的纯阴真气,若是将自己的真气渡给红蕖,应该能帮助她更好恢复。
“顾小姐,那可不行,要渡真气给别人,至少那个人也要会接收,若是不会接收引导真气全身运行,那便会适得其反,对身子骨有害。”
顾得欢叹了一口气“唉,那只能算了。”
“顾小姐,那个庄头你打算怎么办是今天给他解了这个定身诀还是明日”
顾得欢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红蕖,咬了咬牙“你那定身诀不会要人的命罢”
“当然不会,不过是定住身子而已。”阿柳笑了笑“怎么可能会让他死掉呢”
“哦,那就好,明天再解开吧,让他做一天植物人。”
她原来担心万一高庄头被定身诀弄死,会让阿柳的修行打折扣,既然不会那就让他多吃一点苦头罢,在那地上跪一日,或者是被婆娘带人搬到屋子里长跪几日,算是给红蕖赔礼道歉。
至于替红蕖讨回公道,等谢芳若成亲以后再说,毕竟只有几日了,先忍一忍。
汤大夫的药有些作用,才吃了两服药,红蕖就有精神多了,看到谢芳若坐在床头就忍不住哭。
“姑娘,我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谢芳若抓住她的手,抓得紧紧“红蕖,咱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红蕖的眼泪从眼角流淌出来,在脸上蜿蜒着又从鬓边掉了下来。
顾得欢递了一块帕子过去“谢四小姐,给红蕖擦擦脸。”
“嗯。”谢芳若拿起帕子,很细心的给红蕖擦干净了脸“咱们又在一起了,你赶紧把身子养好,可以送我出嫁。”
“姑娘,你和陆公子”
红蕖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么实在是太好了”
谢芳若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是真的,我这个月十五就出阁了。红蕖,多亏你那时候帮我,否则我真的没办法摆脱秦国公府。”
她不是不知道谢大夫人对她并不待见,三姨娘总说要她巴结好夫人,到时候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可她看着大夫人那眉眼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多加提防。
遇到陆迥是她的幸运,情窦初开的少女,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押在了元宵灯会里遇见的少年郎。
幸好她押对了,陆迥不仅金榜题名还对她一心一意,就是有达官贵人榜下捉婿,他也没去凑这个热闹,而且马上就让媒人过来提亲。
“姑娘,只要你过得好,红蕖就开心了。”红蕖望着谢芳若,脸上露出了纯净的笑容“我一定会按时吃药,到时候我要陪着姑娘出阁,我要做姑娘的陪嫁。”
谢芳若含泪点头“好,你快些好起来罢。”
顾得欢鼻子酸了一酸,红蕖现在这身子,应该得将养一两个月才能完全好,只怕是不能陪着谢芳若嫁到陆家村去,但还是可以支撑着看她家小姐出阁。
还有几日光景,顾得欢与莫愁帮着谢芳若置办嫁妆,她不敢出门,只能托了她们俩去采买。顾得欢对于大周备嫁一无所知,好在莫愁已经在家中操作过一遍,对于要买什么东西还是非常熟悉,故此也就带着几个丫鬟在外边奔波了三日,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办齐全了。
只要有银子在手里,什么东西买不到呢
嫁衣出自巧线坊,顾敏半卖半送,就收了个本金外加了几两手工费,价格极低,顾得欢与莫愁两人都各自送了谢芳若几件首饰,算是给她添妆。
故此,当陆迥带着人来迎亲时,嫁妆也抬出去十几挑,虽说没有大户人家里有田庄铺面,可放在乡下这可是名场面乡下人成亲哪有这么多讲究的嫁妆呢,能给上几两银子的压箱钱已经是算家里极其疼爱这个女儿了。
成亲那日,因为怕被认出,谢芳若没敢请千芳坊的妆娘来跟妆,只能借了白芍与绿意两人过来给她梳妆,两个人手艺不错,将新娘子打扮得美美的,穿好嫁衣坐在那里,娇艳的红色衬着她雪白的肌肤,让谢芳若比素日要更娇艳了几分。
三姨娘眼里含着泪,看着女儿静静的坐在那里,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若是陆公子欺负你,你可要来跟娘说,别一个人憋着,那样不好。”三姨娘谆谆叮嘱她“只要你行得端坐得正,娘就给你去讨说法。”
“娘,不会的,我们肯定不会吵架。”谢芳若强忍着要掉出来的眼泪,轻声安慰三姨娘“陆迥是读书人,他知道什么是讲道理。”
三姨娘拽着手帕不住擦眼睛“讲道理就好。”
外边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垂珠从外边奔了进来“姑爷来接亲啦”
房间里瞬间就开始乱了起来。
“我去找少璞到绣楼这边来背谢四。”莫愁赶紧跑了出去。
大周这边的风俗,姑娘出嫁,需得要找她的兄弟把她背过屋门,意思是不带走娘家的一颗土,以后便成了婆家的人。
谢芳若自然不会去秦国公府请她的兄长们来背人,他们也肯定不会愿意,故此只能拜托莫愁劝了宗少璞来充下门面。
宗少璞倒也爽快,一点都没有拒绝,直接便应承下来。
“就要出阁了吗这样快啊”
宗少璞爽朗的笑声从外边传了过来“陆迥这家伙也真是迫不及待,我和莫愁都还没办成亲仪式,他忽然句已经下手了。”
宗少璞走到门口台阶那里,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肩膀“来罢,兄长便背你出院子。”
看到新娘子蒙着盖头出来,后边还有两个丫鬟帮忙托着嫁衣长长的裙裾,停在门口的吹鼓手开始吹吹打打,喜庆的锣鼓与喇叭吹得“呜哇呜哇”的响着,似乎要冲破云霄。
陆迥穿着大红吉服,身上挂了一个红色花球,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宗少璞将谢芳若背了出来,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一直盼着要和谢芳若成亲,越是临近婚期便越觉得心慌,生怕会出现什么问题,今日见到了她,总算是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