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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第 386 章
    吉时到,  喜轿起,噼里啪啦的声音里,十多抬嫁妆跟着喜轿慢慢悠悠的朝城门那边走了去,  顾敏带着顾得欢与莫愁也坐上了车,  宗少璞骑了马一路跟了过去,  作为女方的高亲过去喝喜酒。

    大周的风俗来说,  女方父母不能到大婚现场,只能在家中摆出阁酒,  但是娘家这边一定要有人陪着女方送嫁过去,  大概意思就是娘家有人撑腰,  这是给新郎家显摆实力。

    陆家村今日一片欢声笑语,陆迥家外边那块地坪里摆了不少桌子条凳,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村民坐在凳子上准备喝喜酒了。

    虽然是冬天,  大家却积极性很高,老天爷也给力,中间停了好几天没下雪,  地面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陆家院子里设的酒席用来接待高亲和陆迥的同僚,  村民们很自觉的坐在了外边地坪的凳子上,  临时搭建的草棚虽然还是有些过风,可大家热情很高,说说笑笑的,  也不觉得寒冷。

    陆家地坪里摆了六张桌子,  旁边都坐满了人。

    顾敏带着顾得欢莫愁和宗少璞坐在最尊贵的那一桌,  旁边坐着陆迥的顶头上司崔光明。

    “姨父,你怎么会到陆家村来喝喜酒啊”

    莫愁有些奇怪,按说像她姨父这种掌控一部的大员,  怎么会来乡下喝喜酒呢

    崔光明笑得和蔼“陆迥是个踏实肯干的,虽说来提刑按察使司才半年,可做事出色我甚是欣赏他,今日他成亲,自然是要率众来给他撑场面的。”

    “崔大人可真是亲民的好上司啊。”顾得欢由衷的赞美了一句。

    陆家院子里只摆了六张桌子,每张桌子旁坐八个人,提刑按察使司听说人不少,如果带上八品九品的小吏,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可眼前这六桌都没坐满像崔光明这种终极大boss,按理来说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乡村喜宴上啊。

    崔光明捋了捋胡须,笑了笑“公主殿下过誉了。”

    面对着未来的儿媳妇,崔光明似乎有些微微的尴尬,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目光飞快的投向了旁边坐着的同僚,与他说起最近新接的案件。

    顾得欢倒也没强求未来公公与她闲聊,和莫愁在一边说说笑笑,看着陆迥用大红绸缎牵着谢芳若从篱笆那边走过来。

    红蕖身子没有大好,不能跟过来,于是借了绿意给谢芳若当贴身丫鬟,喜娘没有去城里请专职的,村上一个婶子很热心的揽了下来,声如洪钟的吆喝着“快进来,搀着新娘子进来啊,别站外边。”

    陆迥满脸带笑的站在门口,望着谢芳若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顾得欢与莫愁两人瞧着新郎新娘站在院子门口,两人都很羡慕的感叹了一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哪。”

    陆迥今日穿着大红绸缎长袍,看上去唇红齿白,清俊得很。

    顾得欢盯着陆迥看了一会儿,转脸想要与莫愁说上两句话,却撞上了旁边凳子上坐着的崔光明。

    莫名的,她心里忽然有一丝丝感觉。

    陆迥与崔光明长得有几分相像

    真不是她要瞎扯,从五官上来说,陆迥的眉眼与她未来公公嗯,真的有那么些相像,不说像个九成,三四成总是有的,若不是莫愁介绍这是她姨父,自己或许会认错人,以为崔光明是陆迥的父亲。

    鞭炮响了起来,新郎新娘拜天地,众人都被吸引了过去,不少村民们挤在院子门口朝里边张望“啧啧啧,这陆迥收拾出来还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顾得欢心中一动,晃了晃脑袋,发簪跟着她摇晃的节奏动了起来。

    “顾小姐,怎么了”

    阿柳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被顾得欢摇醒了。

    “阿柳,你去外边探听一番,看看有没有村民们聊起这新郎官的身世。”

    陆迥与崔景行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本来就让顾得欢觉得有些凑巧,今日她看到崔光明的时候,更是觉得巧上加巧。

    若不是她明白崔景行应该是平西王何恕的儿子,可能不会将崔光明与陆迥联系到一块儿去,可因着心里大约明白崔景行多半不是崔光明之子,就对于崔光明与陆迥起了疑心。

    崔光明居然来这种小乡村来参加属下的喜宴说起来委实奇怪。

    正三品的官儿,在前世应该是封疆大吏,少说也是副部级的人物了吧,而正六品应该就是地级市某个局的副局长之类,这品阶跨越幅度实在有些大。

    可能是崔光明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在陆家村顾得欢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但是很快就被她否认了。

    完全没有必要啊,当时崔二夫人正值生产,若是想收养平西王的孩子,完全可以对外宣称生了一对双胞胎,一起养大便是,何必将陆迥扔到这个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地方混着拉扯大

    再说了,上次他们来陆家村做客,陆迥的家人对他极尽关爱,眼神里都是真情流露,不是那种只是为别人养一个儿子的感情绝不是。

    这就让顾得欢觉得疑惑了。

    好像答案就在眼前,可中间隔了一层迷雾,她只要伸手去撕开就能见到真相然而她却怎么也找不到撕开迷雾的突破口。

    或许从陆家村的村民们嘴里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吧。

    阿柳缓缓飘出了陆家的院子,到了外边地坪里。

    那儿摆着好多张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摆着瓜子花生,还有小碟子的糕点,陆家为了这门亲事可谓真是大手笔投入虽然也没花多少银子,左右不过十两银子包了圜,还没花陆迥一个月的俸禄,可在乡下人眼里,那真是陆家村的名场面哩。

    “谁家办喜酒桌子上除了瓜子花生还有四个糕点碟子呐头一回啊”

    “可不是吗”有人一边嗑瓜子,一边感叹“也是陆家生来该有这个命,捡了一个娃儿回来居然考中了进士,还马上就做了官”

    有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要是我能捡一个陆迥这样的娃,那做梦也会笑呐”

    “嗐,那是陆阿婆做善事做得多,老天爷赏给她的”有人嗤嗤笑着反驳“那娃儿分明都已经落气了,隔了这么久忽然又哭了一声,这不活该是陆阿婆命里有这个孙子”

    “噫,你说的还真是没错,听说闭了老长时间气,陆阿婆都准备拿去埋了,没想到还能活过来,”一个老汉连连点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迥这个娃儿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阿柳悬浮在空中,听着村民们议论纷纷,倒也觉得挺新鲜。

    八卦哪里都有,这小小的陆家村一样有。

    她在各桌都停留了一下,什么话都听了些,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缕淡淡的白色影子从外边的地坪里掠了过去,很快飘到了陆家的地坪,渐渐收去身形,钻进了顾得欢的发簪里。

    “顾小姐,你还真是算得准,”阿柳兴致勃勃的告诉了顾得欢陆迥的身世“你怎么知道那些村民们会说新郎官的事儿呢我看你完全可以跟着国师去学算卦了。”

    顾得欢笑着点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国师打了几次交道,自然也学了一点。”

    看来陆迥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崔光明的儿子。

    上次陆阿婆回来的时候,陆家婶子就介绍过当年她是京城有名的稳婆,或许碰巧那一次她去宁德侯府接生,刚刚生出来的婴儿闭了气,当时被认为死掉了,故此宁德侯府让她拿了这死婴去埋了。

    大周有一种说法,夭折的孩子不能进祖坟,更别说死婴了。

    死婴往往被认为是不祥之兆,会带累家族,故此若有生下便亡故的婴儿,往往是由下人拿到一个荒凉之处去埋了,埋得越远越好,唯恐这孩子的魂会回来找爹娘,因此给家中招来灾难。

    陆迥出生便没了气息,于是宁德侯府让陆阿婆拿去埋了,没想到出府以后又活了过来,陆阿婆就抱养了他当孙子带大概是这样罢。

    要想知道确切的内幕,应该要找陆阿婆来问一问其中的曲折。

    顾得欢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陆阿婆,她正嘴角含笑看着穿了吉服的陆迥,一副心满意足非常骄傲的模样。

    瞬间,她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向陆阿婆问这尘封二十年之事。

    何必将别人的幸福生活破坏呢

    顾得欢低下头扒了几口饭,脑海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折腾。

    当一个人有了某个念头,就如在地里丢下了一颗种子,它总会渐渐生根发芽冲破地面变得枝繁叶茂。

    平西王府应该不可能不把崔景行认回去,而崔光明这位重情义的男人,就该失去一个他本来有的孩子吗顾得欢又偷眼看了看崔光明,他相貌堂堂满脸正气,一看就是个正面角色。

    “得欢,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陆家村的里正”

    正吃着饭,莫愁忽然凑了过来,小声问了一句。

    “找里正”顾得欢没转过弯来,难道莫愁也看出来崔光明与陆迥长得有几分相像

    “是啊,咱们得帮江家婶子问一问有没有多余的空地给她盖房子啊。”

    莫愁拉了拉她“你都忘记这事儿了不成”

    顾得欢“哦”了一声,笑着对她道“你真是好记性,我怎么就忘记了。”

    莫愁拧了她的胳膊一把“我方才看你想得出神,还以为你在帮江家婶子筹划盖房子之事,没想却是走神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想我表哥”

    顾得欢放下筷子,一双手捂住了脸孔“呀,被你看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