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砸了。
绝对搞砸了啊喂,银时生气了,银时都想杀了他了啊。
但是银时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恨自己的老师,这是个好消息。所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综合起来无所谓。
他本来就不是来修正印象的。他是来保护他们的,只要能好好帮助银时,银时怎么看他都行。
所以说,银时真的不恨他吗。
松阳对他人情感的认知很有限,长期以来他只熟悉虚的思维模式,虽然在教师工作中逐渐掌握了对付孩子的方法并知道了另一些思考方法,但终究,他最熟悉的还是充满了痛苦和恨意的情绪。
被压上那么一份重担,却不恨吗
不可能吧。只是同时爱着和恨着吧。
松阳说不好。让他去打架他能一个打十个,让他去仔细分析阔别十年的孩子的情感,他做不到。虚的经历可没有多少感情戏不,也可能全是不太好的感情戏
总、总之还是先攒钱吧,攒钱是万能的。反正他没打算修正印象,就算打算,银时那个情况,给钱大概也能刷一部分总之先去赚钱
然后他就赚钱带接触攘夷志士地度过几集,然后,通过多灾多难的电视,看到神乐在航站楼刷大蚯蚓。
银时,你为什么总会卷入奇奇怪怪的事这事是不是太离谱了啊喂。
“应该是吸收了航站楼的能源,”电视上他不太熟的人说,“变得太大了。”
航站楼的能源啊。
航站楼
松阳在脑海里把现在江户的地图和自己熟悉的那份对应,然后明白了。
哦,黄龙门啊。
对不起,他还是去看看吧。
他不想随便出手战斗,但是说到龙脉,那就不得不有缘联想到“这怪物可能杀不死”。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去看一眼。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开始绕路。
没办法,真选组肯定是要清场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普通市民靠近。但封路的话,只要从旁边绕过去就可以了啊。
尤其是之后大蚯蚓往这边冲击、真选组因为没办法在航站楼区域开枪不得不后撤的时候,只要抓住机会从旁边绕就行了嘛。
松阳仗着江户四通八达、航站楼又是交通枢纽,硬生生从压根不该是路的地方绕过去,穿过建筑的前后门,再翻墙进航站楼区域,终于接近了那座高塔。
那座阿尔塔纳严重溢出的高塔。
只是站在这,他就能感觉到那种熟悉的能量。其实他不知道天人给它起的名字,但他清楚它的存在,就像人清楚自己血液的存在一样。
而现在,一团扭曲的肉就像庞大的蚯蚓,正在不断地吸取空气和航站楼内部的力量。
松阳立刻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伤疤,然后眼皮一跳。
在愈合。
疤痕在逐渐消失,肌肤变得平整,灵魂自然地吸取着熟悉的力量,将其填入自身。
这么一看,他龙脉生物的灵魂和普通人的灵魂大概也不太一致,可能和龙脉共生久了,不仅躯壳,灵魂也有点偏移吧。能吸取龙脉力量,还会被狛神压制,就算套个普通人壳子,好像也很不普通。
那也没办法。
虚,以及虚的任何一个人格,从诞生开始,就不可能普通。
松阳甩了甩手腕,确认自身这具普通人壳子没有因为龙脉的力量不适,这才向航站楼那边靠过去。他走的是正路,正儿八经从已经空无一人的大门进楼,再十分正常地走楼梯上楼,直到与那巨大的怪物贴脸。
怪物感觉到了他,怪物表示欢迎,怪物一蚯蚓扇了过来。
松阳稍微侧身躲开对方的攻击,同时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这情况看起来很危险,但他一点都不紧张。他像是在自己家楼下散步一样从怪物的躯体上走过,躲避乱动的蚯蚓,不攻击,只是前进。
鉴于他没有攻击,怪物一时也没办法分心对付他,毕竟银时和星海坊主正在对它进行猛烈攻击,而神乐正被它拖入它的核心。
松阳没有走到银时他们的战场,就稍微俯身,将手心贴在怪物身上。龙脉的力量在它内部流淌,他能感觉到那庞大的能量。
吸了多少啊,这怪物。
松阳轻轻吸了口气,掏出一把小刀,在怪物体表轻轻一切。那东西的愈合力相当惊人,这道伤痕立刻就被新生的肉块填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松阳又切了一次,将指尖压进伤痕,愈合时伤口将他的手指包在里面,感觉黏黏糊糊,称得上恶心。
龙脉的力量就在他指尖滑过,并立刻涌入他的躯体。
还好,没有痛觉,也完全没感觉到排斥。用句不太适合现在这热血战斗场景的话来说,感觉像到家了一样,超舒服的。
他将手指继续往里按,肉块被扯开,更多的能量传向他,他像个贴在怪物身上的怪物,将怪物吸收的力量再次抢夺,并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这么吸取下去,好不容易有了普通人的身体,可能又要变成那种不老不死的状态了。
但是那也没办法。
倒不是有什么非常大义、非常有信服力的理由,他只是单纯地厌恶这东西吸取龙脉的力量。他甚至厌恶航站楼,就像讨厌自己身上的吸血虱般,厌恶着这些吮吸龙脉力量的东西。那是一种根本没得商量的生理厌恶,就像一些人讨厌虫子或是老鼠,他讨厌这些。
也许是因为,他的本能觉得,它们会杀死他。
龙脉枯竭的话,他的生命也一定会随之消失。
这种只会吸取不会反哺的东西,是真真切切地在抽取他的生命。
他本人理智上不讨厌、甚至还挺喜欢死亡,但理智和潜意识是两码事,潜意识讨厌就是讨厌,他可以回归不老不死,但他不想看这东西吸下去。
所以他就反吸了。
哪需要什么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他乐意,他就做了呗。
何况这玩意还在打银时呢。
银时倒在怪物上。
就在刚刚,神乐伴随着一句“那是我的醋昆布”把他打倒在地,而秃子啊不是,神乐的爸比,一伞挡住松平轰来的光束,就这么摆平了一场可怕的危机。
危机一过,人自然就容易瘫下去。他现在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只想哭着去医院,瘫在病床上看护士姐姐咳,总之是不想起来。
说起来,这场战斗有一点奇怪。最后一炮轰平也就算了,打怪物的时候总感觉后半截战斗反而更缓慢,就好像有谁在干扰它的行动一样。啊,头疼,别在这种事里都弄出个第三方势力啊
然后星海坊主戳了戳他。
“这人是你们这边的吗”
银时抬起头,看到一张太过熟悉的脸,以及也许不怎么熟悉的人。
他的火气当时就上来了。
他现在看到这人就想起这人说他“摆脱”松阳,然后他就想把这人送下去对松阳道歉。可惜对方是松阳的亲生儿子,他只能咬着牙瞪对方“哎呀,不认识,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新怪物呢,快解决掉他,老爹,你是怪物猎人对吧,快动手,怪物就是该去死”
银时本能地停住了。
对方脸上的笑意在那一瞬间变得有点奇怪,像是反而真的笑出声,又像是在生气。那张脸并没有带上怒意或是反感,但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了脑袋。
“真是的,”松阳笑着开口,“我才不是什么怪物呢。人家是恶,鬼,哦”
这么说着,他伸出手,做出一副吓唬人的样子。
“喂喂”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银时觉得没劲,“嘛,算了,你等一下,你怎么在这”
“啊,”松阳故意吐了吐舌头,“突然开炮了,没来得及跑啊。”
“喂你暴露了什么吧,你打算跑的吧喂。”
“因为本来没打算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的,这下难解释了,怎么办,要不要糊弄过去呢”
“喂你已经在糊弄了吧,你在左右乱看啊,下一步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了吧。”
“哈哈,这边看起来有很好玩的东西,那是蚯蚓吗,是蚯蚓吧。”
“满地都是蚯蚓啊喂”
“咳,好吧,那个我其实是来”松阳努力在脑海中寻找能扯的瞎话,“参观航天楼”
“你,”在银时吐槽前,神乐突然伸手,“你是不是之前庆典的那个人”
前情提要在高杉出场的庆典上,神乐和冲田在射击摊大打出手,长谷川临时拽松阳解决矛盾,最后冲田胜利,神乐拿到了玩具熊,于是两个人终于放过了长谷川。
当时毕竟戴斗笠还盘发,这样居然也能被认出来。松阳也没藏,点点头,笑着回答“是。玩具熊还好吗”
“被定春尿了,然后我收到柜子里了阿鲁。”
“喂神乐你收之前洗了吧,你一定洗了吧”
“别担心,我洗了。”新八及时解决争端,“这个所以说,这位先生啊,我是志村新八,这位是坂田银时,然后这边是神乐。我们一起经营着万事屋,然后这位拿伞的先生是神乐的父亲,星海坊主,是位宇宙怪物猎人。那么”
“那么,”随着新选组的脚步声,冲田加入谈话,“那边那个,好像是叫吉田松叶来的。”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奇怪的主角大家庭欢迎新成员加入啊不是,一起对神秘人物进行拷问。
银时、新八和土方捧着茶坐在拉门外,听着里面的那群人胡闹。所谓里面的那群人指神乐、冲田、近藤局长、阿妙,以及松阳。
关于阿妙为什么在这,简洁的解释是带银时他们回真选组不太现实,所以他们现在在阿妙家。
关于星海坊主为什么不在,简洁的解释是他和银时进行了短暂而友好的交谈之后,决定继续自己的宇宙战斗,顺便修修自己的胳膊。
但在走之前,他还是叮嘱了一句。
“那个人很奇怪,”他说,“给我的感觉很也许确实有点怪物。但好像不是那种异形倒不如说挺熟悉我觉得不能说危险,但是也许很强。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点。”
能不熟悉吗,和你老婆一个类型的生物啊。
神乐和他一样说不好到底为什么熟悉,但反正就是熟悉。她毫不犹豫地凑过去,坐在松阳身边,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往对方怀里撒娇很像妈妈。虽然之前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但她就是觉得对方像妈妈。
“喂,这中国女孩怎么回事,你是毛绒熊吗。”
“去死吧小鬼,神乐喜欢他,他身上的味道像妈咪。”
松阳揉着神乐的发顶,开始拼凑自己的解释。他本来想扯点什么,但在一堆充满智慧的目光里放弃了“总之就是想看看情况。因为很担心呃,也不是担心打不赢,只是觉得怎么说,航站楼的怪物,就是很容易担心吧。”
“所以,你一个普通市民到那里去做什么,你觉得自己能做到什么吗”冲田注视着对方,而后者看着神乐,避开了对视。
“喂那位像妈妈的男人你要去战场做炒饭吗喂”
“你把妈妈当什么啊”近藤按住冲田的脑袋,“不好意思,那么妈妈你去战场做什么”
“你直接叫人家妈妈了喂,人家哪里像妈妈了喂”
“妈妈我啊,”松阳毫不犹豫地加入他们的卖蠢,“当然是去做怪物炒饭咳,总之我也许有点办法,怎么说呢,因为它在吸收航站楼的能量对吧所以反过来想,只要去关了航站楼的能量供应系统嗯,我本来就是打算去做这个,只是这样。结果莫名其妙就被轰了”
“喂,你不会是又打算去自杀吧。”冲田居然直接说出口来,“别总是往奇怪的地方凑啊,吉田先生。”
这一句吉田先生叫得银时胃疼,但他还是因为前半截的内容严肃起来。
“怎么会呢。我现在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了啊,也有会因为我离开伤心的人至少我现在是不想死。”松阳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我还去给我的疤做了个美容手术你看,效果很好吧”
“啊,真的耶在哪做的,也许土方先生以后会需要”
“喂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啊”
“说起来,”阿妙还是本着最后的良心问出了银时想问的内容,“自杀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吗是”
“啊,就是说,这家伙是个父母双亡而且母亲最近才去世,为了安葬母亲还要被炒鱿鱼,所以绝对尝试过自杀而且总是往危险地方跑的人哦。”冲田满脸的夸张,“很惨哦,不要刺激他哦。”
“被你这么一说完全不惨了呢,只会让人隐约觉得想揍你,哎呀我可以揍你吧”松阳依旧是笑眯眯的,“顺便一说现在在歌舞伎町的牛郎店当保安,虽然说是保安但好像一直在店里吹空调,大概就是这样。是只负责管小偷小摸,不负责打架的那种。”
“啊,居然要揍我,好可怕。”冲田面无表情地棒读,“喂,中国女孩,他要打人啊,你不觉得可怕吗,妈妈会这样吗。”
“妈咪会这样阿鲁。”
“喂,你的妈妈怎么回事”
“别、别说妈妈了,”很惨的事情莫名用很谐的方式说出来,阿妙一时都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那来吃点哈根达斯呃,所以您这次也只是想帮个忙真的不是去自杀的对吧啊,虽然说普通市民想这么帮忙也有点奇怪但是”
“但是有用吧”
“有用。”银时冷不丁开口,“确实,后半段感觉打起来更轻松了。”
他站起身,在其他人的注视里走向对方。
“但是,不会战斗的人还是别随便往那种地方走。很危险,而且”
他垂眼看着对方的手腕。
“好歹为天国的双亲想想吧。他们可能一边看着你做傻事,一边默默流泪呢。”
不,就算我真的有个亲生儿子我也不会流泪的,我只会尊重他的选择顺便等他来团聚。
“无论怎么说,别总是往危险的事情里卷。”
“喂喂,银酱有什么资格说这话阿鲁。”
“带来危险的人更没资格说”
“异形又不是我带来的阿鲁”
“好啦,好啦,”新八无可奈何地充当和事老,“都别吵了,毕竟事情过去了嘛。定春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定”
刚才还在院子里摇尾巴的定春一个纵越冲进屋,结结实实地扑倒了松阳。
松阳“”
就算刚吸收了成吨的龙脉力量,他也僵住了。
所以说不要把狛神当宠物啊
“嗷呜,”定春倒是很喜欢他的龙脉气息,努力舔着他,“汪呜汪呜”
松阳勉强伸手试图推开它,但这就要涉及银魂里最要命的问题了大家都是卖蠢专业户,就算定春真的咬他也可能装蠢,既然没咬,那大家自然有说有笑,没人打算帮他拉一把。
松阳被狛神压着,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龙脉力量都可怜巴巴地缩起来了。
不行,这样还是会被强制镇定的,他毕竟只是吸了点力量,又不是龙脉本体,就算是本体也会被镇定的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翻开,逃离定春的狗爪,然后就近转身躲到对方身后
“把它带走拜托了”
银时“”
他看看藏在自己身后的松阳,再看看摇尾巴的定春,非常无良地笑出了声。
“你怕狗”
“别挤眉弄眼。对不起,我怕狗还不行吗,把它带走。”松阳几乎站不稳,靠着银时的后背支撑自己,“我不行的。”
“啊呃,”银时转过头,这才注意到对方嘴唇都发白,“真的怕狗啊啊,算了,定春,去,去。”
尚且没有经历过化身狛神被安抚的定春一点都不听话,摇着尾巴瞪银时。
“定春听话,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毛茸茸有肉球会制造粪便的生物的呃。”定春一口咬住银时的脑袋,“救命,救命”
阿妙抬头看了一眼松阳的表情。
她以为会看到恐惧或是惊愕,但她看到了无奈的笑意,以及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长辈式的宠溺。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