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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会亲
    元春收到贾母的传信,说是近日有很多人家在打探迎春的亲事,问元春可有什么章程。

    元春恍然,一眨眼,二妹妹都十四岁了。

    听老太太说,二妹妹的性子虽依然温柔可亲,瞧着像个面团,但有老太太安排的精心教养,待人接物管家理事的手段却很是不俗。

    如今家里的几个女孩,都是三岁启蒙,五岁便请了先生,上午学四书五经、诗词律法,下午学纺绩女红,读读女四书、列女传,听听前朝这几个贤女的故事,却并不要她们当真,只是不让挑剔的人说嘴罢了。

    又每人安排一个宫里出去的嬷嬷,虽不刻意教导她们学习规矩,但在嬷嬷们的引导下,行动坐卧,规矩却自然融进骨子里。

    家里打前年起就让二妹妹停了上午的课程,每日一早就去旁听凤丫头管家理事,有不懂之处但凡她问,凤丫头自会给她细细讲解。

    每隔几日下午下学后便和姐妹们一起去荣庆堂听老太太讲古。

    老太太时常会将京里京外的官宦人家一一给众人分说,谁家与谁家有亲,谁家与谁家有仇,谁家有什么忌讳等等,不一而足。

    又有谁家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因何败落了;谁家不过一破落户,扒上了谁如今才能乘风而起。

    若是朝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太太更是会给她们逐一分析,将内里的牵扯给她们抽丝剥茧。

    偶尔还会抽问众人一二,再对她们的心得加以点评。

    兴致高时,还给她们讲自己打年轻时的经历。

    就这样,家里的三个妹妹,加上被老太太强行留下养在跟前的林家表妹,见识手段都远超寻常闺秀。

    如今的二妹妹,虽气质温柔可亲,不像凤丫头那般势上就能压制住人,但她胸有沟壑,讲起道理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哪怕是资历最深的管事媳妇也哄不住她。

    跟着长辈外出做客时,进退得当应对得体,不熟之人再不知道她不过是个庶女。

    如今打探她亲事的人家里,除了一部分是冲着搭上自己来的,但也有那么好几家是真心看中二妹妹的。

    元春想亲眼看看二妹妹,若真有老太太说的这般好,倒是有几门合适的亲事,否则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看来得想法子让陛下提前下旨允许后宫妃嫔娘家亲眷入宫会亲了。

    若按照前世可还得再过好几个月,但这一次,不如由她先提出来,若是陛下直接准了,想来也是对后宫众人的震慑,让她们知道,自己虽册封的晚,且一样不过是妃妾,却能让陛下采纳自己的谏言,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而且这一次,自己可不会因为心里没有底气,无论是谁上的请求会亲的折子,只要合乎礼法,都一律准奏。

    后宫又不是城外的饭庄,随意人来人往的,想来便来想走边走。

    每月会亲的次数和人数,可都得定个规矩,且会亲可得轮着来,再不能由着谁家亲眷每逢二六日期便进宫来。便是寻常人家女儿出嫁,娘家人也不好老去婆家的,何况这可是后宫。

    打定主意,元春便在陛下又一次来延禧宫的时候,提出了此事。

    她也没说其他,只说是如今宫里没有皇后,这几年过年时命妇们也就不能如以往一样在给皇后拜年的时候趁机见见女儿。

    又说自己当年旁观了她们的见面,虽也不过是克制着行个礼说几句话,但那种母女之情天伦之乐的气氛却是那样的温馨。

    听得庆历皇帝心酸不已,他也想念自己的母亲了。

    他只当元春定也是进宫八年没见过家人,心里想的狠了,才借口别人提出这个提议。

    但他自认是个包容的人,也不在意元春这点小心思。

    遂如前世一般下旨。

    元春又私下进言,若是每位妃嫔的娘家亲眷每逢二六日期都进宫来会亲,虽不违礼法,但人数太多难免造成隐患和不便。

    庆历皇帝觉得有理,便又传喻后宫,会亲之前先提前三日上折子,由元春做统筹安排。

    口谕一下,后宫酸气冲天,便是连会亲的喜悦都打了折扣。其他妃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就瞧中了贾元春,在她当了八年女史之后一举封为贵妃,还下旨由她摄六宫事。

    不管是陪伴了陛下几十年的老人也好,还是那些年轻鲜嫩的新人也罢,心中都不服气。

    可无论是斗嘴也好,在宫务上找茬也罢,她们愣是屡战屡败,拿这贾元春没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

    还不敢砸东西出气,若是自己名下的器物毁损太多,那贾元春竟是能怂恿陛下扣她们份例

    其实元春也不过是知道庆历皇帝节俭惯了,又因生母的教导很是爱惜东西,便在两人一同在书房批折子的时候,故意感叹了几句。

    庆历皇帝听了自是心疼她们糟蹋的东西,便扣减她们的份例敲打一二。后来见她们果然不再随便损毁东西,就吩咐元春将此事作为定例。

    但后宫众人并不知道,只道是元春的枕边风厉害,对她便又多了几分忌惮。

    如今后宫高位嫔妃便只能拿元春没有孩子来说事,年轻嫔妃则拿元春的年纪来说事。

    另外元春前世飘在京中,见识了一位生了六子四女的妇人教导女儿计算易孕的日子。因此在她不易有孕的日子里,她便常会故作贤惠的将庆历皇帝推到袁才人等三人那里,既不用应付床笫之事,还得到了三人由衷的感激。

    其他人却只当她被挖了墙脚,暗自拍手称庆。

    到了六月十二那一天,便是第一次会亲之日。

    因是第一次会亲,只要上了折子的,元春请示了庆历皇帝都一律准奏。

    这让那些自认和元春有隙,怕会被元春下面子,没有传话给家里上奏会亲的人毁青了肠子。

    申时初,贾母便在迎春和抱琴的搀扶下走进了延禧宫。

    还不待贾母行礼,元春便起身一把将她扶住,将她扶至左侧的楠木交椅上安坐。

    如今这殿里都是元春心腹之人,也不怕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元春自是不愿让贾母撑着身子行国礼。

    等贾母坐下,元春便也回到上首之处坐下。

    只留迎春一人站在下首,见元春坐定,便按照之前学会的礼仪一丝不错的给元春行礼。

    元春见迎春初次进宫,便能在自己的注视下依然落落大方的行礼,就这一点,便已强过很多人,

    心里点点头,心道二妹妹和前世畏畏缩缩的样子已是判若两人。

    命人给迎春搬个绣墩来坐在自己身边,元春拉过迎春的手,细细的打量她。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身温婉的书卷气中又带着几分鲜活。

    如今家里的女孩早晨都会跟着红叶的堂妹打几遍拳,不求她们有多好的身手,就希望他们有个健康的身子。

    每年京里都有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死于难产,可不都是男人宠妾灭妻或是妾室出手暗害,大多都是她们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产时身子不好或是单纯的没有力气,娘家便是上门也没法怪到夫家。

    贾母可不愿自家精心教养的女孩死于难产,见军户人家的女儿身子健壮且少有难产的,便也让家里的女孩和她们学上一二,只不传出去便罢了。

    元春细细问了迎春的日常喜好,又考教她一二学问。

    见她从容不迫条理清晰的和自己答话,还能在答话中不着痕迹的感谢老太太和奉承自己,元春真是对这个妹妹刮目相看。

    想到前世自己飘在京城上空,见她那怯懦软弱的模样,在孙家被人作践,却只知退让,任人欺侮。

    便是被那孙绍祖拳打脚踢折磨虐待,也不知反抗。

    自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又无能为力,想帮她拦住孙绍祖的拳脚,却被轻轻的穿了过去。

    便是被打的起不了身,她也不过是捧着太上感应篇打发时间,就这样,不过一年时间,便被孙家搓磨死了。

    若是凤丫头和三妹妹处在她的境况,怕是能和那孙绍祖同归于尽。

    不,凤丫头和三妹妹哪怕是嫁去了孙家,也定不会让自己落到她那种境地。

    亲眼见了迎春,元春便在心里定下了迎春的亲事。

    因今日迎春就在跟前,元春反而不好与贾母商议。等到申时末,便让她们带着赏赐先行回去。

    关于迎春的亲事,元春其实早就在做打算。

    参考着前世的记忆,她精心的挑选了个人家,只待亲自见了迎春本人再做取舍。

    但如今元春见到了迎春的资质和人品,远超她的期待,倒是将她之前的打算放弃,盘算上了更上一等的人家。

    不过这就得等到贾珠得封国公之后再来打算。

    毕竟再怎么说,迎春目前也只是一等将军的庶女,虽然贾母做主,将迎春和探春都上了族谱记做了嫡出,但有些讲究的人家可不认什么“记嫡”。

    但等到贾珠得封国公,迎春就是国公和贵妃的嫡亲的堂妹,出身上的那一点小瑕疵很多人家也就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