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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暗水虾市寻鬼匠
    月辉清冷, 灯火暖柔。

    两畔光芒凉暖相融,轻轻交映在狄雪倾的眼眸里,却朦胧得让迟愿无法看进她的心湖。

    迟愿不知狄雪倾是如何将这采花贼人和离魂血手牵联在一起的。但她隐隐觉得,狄雪倾一定又藏着些秘事把她蒙在鼓里。

    到最后, 落幕时, 这场两心相倾此生长守的戏文, 始终还是她一个人唱罢的独角戏。

    擒下滋扰临江城的淫贼,护了林家公子洞房周全。翌日,狄雪倾和迟愿又再回到碎云湖心的光阴榭。同喜会大当家喜相逢果不食言,将“阳鬼”的消息悉数奉上。

    “阳鬼, 原名杨规, 自称阳州鬼匠, 现匿于暗水虾市中。”喜相逢摇着青白小酒瓶, 浅浅啜了一口, 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狄雪倾和迟愿道“两位可知暗水虾市”

    狄雪倾淡然道“略有耳闻。”

    迟愿则沉下了脸色,静默不语。

    暗水虾市, 听名字即可知在那市集上兜售东西的货主大多都是铤而走险的不法之人,他们所卖的货物也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连这集市的所在, 也是深藏在临江城以东某处海域暗礁里。

    如此灰色之地, 自然不会按大炎的例律纳税行事。所以阳州府衙也曾派遣水师来取缔暗水虾市。怎奈虾市周围暗礁凶险水势无常, 又常有滔天巨浪暗涌漩涡。莫说阳州府的官船, 便是私往虾市进行买卖船只也不知被吞没了多少。

    阳州府数次围剿皆出师不利, 折损许多座船不说,连虾市的入口处也不曾寻到。最后实在无奈, 便奏报朝廷说那暗水虾市不过是江湖中捕风捉影的讹传罢了。

    如今喜相逢却说阳鬼就在暗水虾市中,迟愿的沉默便是在思量,她和狄雪倾该怎么去到那处所谓子虚乌有的地方。

    迟愿缓转目光, 瞥看狄雪倾。

    狄雪倾会意,摇了摇头。

    此情似在预料之中,喜相逢悄然一笑,对那二人道“两位若信得过我,我可代为引荐一个东海上的掌舵艄公。”

    “怎么”迟愿严肃道“大当家又想让我赚喜钱来换消息”

    “草民哪敢呢。”喜相逢又饮了一口酒,妩媚笑道“这艄公是我喜相逢的私人朋友,与同喜会无关。我之所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一来是对提司大人先前赏面去做喜事聊表敬意。二来也算向大人示个好,毕竟已经有人先同喜会一步”

    喜相逢话说一半,用颇有意味的目光撩了一眼狄雪倾。

    狄雪倾宛然一笑,不轻不重的应道“红尘拂雪向来不近两盟,大当家多虑了。倒是大当家,如此随意便把朝廷的人送进了暗水虾市。就不怕哪日大炎水师的战船冲进暗礁,引得无数仇家上门来纠缠么”

    “呵呵呵。”喜相逢目中光彩流转,愉悦道“又或者,狄阁主年纪轻轻便殁在深水暗礁中了呢。”

    迟愿闻言,浅蹙眉心。

    昔日玲珑七心狄晚风为霁月阁主时,霁月阁摒弃暗杀之行,转精信息贩售和金钱借贷之道。其时,负责金贷事务的掌库使是金佛爷富扬尘。而负责信息贩售事宜的掌秘使,便是人称笑面鬼的孙自留。

    孙自留人如其名,脸上笑意常在仿如文质彬彬的普通书生,一旦探起讯息来却是神出鬼没无孔不入。是以狄晚风非常看中孙自留,常与他兄弟相称。二人联手无往不利,将霁月阁的消息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一时间,不知压过同喜会多少风头。

    直到泰宣三十四年霁月阁横生变故,由掌命使风里刀张照云代行阁主之权,孙自留在霁月阁中的风头才渐渐趋弱势微。同喜会的消息买卖也终于在喜相逢的苦心经营下,重新回到与霁月阁平分秋色的程度。

    如今,狄雪倾翩然归来,以阁主身份接手霁月阁。喜相逢一定看出狄雪倾绝非寻常之辈,自然不愿她和孙自留再现霁月阁当年的盛况。

    倘若这次狄雪倾出海去寻虾市,不幸卷入漩涡成为海鱼裹腹之物,于喜相逢来说倒也是件大喜之事。便是狄雪倾侥幸活着回来,那也是卖了她和迟愿一个大人情,今后一定会有用处。

    “劳大当家为雪倾忧心了。狄雪倾清浅笑着,似乎并不在意喜相逢的无礼恶言,只淡淡应道“雪倾此番与迟大人同船出海能否安然归来,天时地利只占三分,剩下七分可就全赖大当家引荐的那位艄公了。细细想来,同喜会虽不惧暗水群礁里那群虾兵蟹将来寻仇,但应当还是挡不住御野军的汹汹铁骑吧。大当家怎会为盼雪倾一死,便让同喜会担上谋害朝廷命官的大罪呢。”

    见狄雪倾不恼不怒,不但沉得住气还利用御野司提司对她反唇相讥。喜相逢脸上笑容敛了几分,垂下眉目用力喝了一大口清酒,冷淡道“今日傍晚酉时,临江海岸码头,寻到珍珠黑旗即可登船。记得,务必酉时。多一分迟一刻,便就不必去了。”

    冷日渐沉,酉时将近。辽阔而无浪的海面上浮着一层浅藏着青紫色的浓郁橙黄。

    临江城海岸码头上走来一行四人。其中年纪稍小的少女正挽着另个身姿娇柔的人在亲昵叙话。

    这几日,趁着狄雪倾和迟愿忙于缉拿采花大盗之事,箫无曳几乎把临江城的大小酒馆都跑了个遍。这会儿正滔滔不绝的给狄雪倾讲着哪家的酒好喝,哪家的酒不好喝。并央求狄雪倾一定带她一起去暗水虾市上看看,有没有珍稀美酒在那神秘的集市上售卖。

    迟愿缓缓踱步随在两人身侧,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箫无曳聒噪,目光却沉如寂夜,默默关注着码头上的泊船。

    顾西辞依旧无言,更缓一点走在最后面。瞥着迟愿颀长肃凛的背影,顾西辞暗暗捏紧了剑鞘。她一定要与狄雪倾同去暗水虾市她寻了那个人太久,大江南北走过六载寒暑春秋,却始终没有任何音讯。

    而如今,一个进入海市蜃楼般的暗水虾市的机会突然摆在眼前,顾西辞绝不想错过。或许她一直寻而不得的人,就藏在暗水虾市里。

    海岸边,出海归来的舟船一艘接一艘陆续泊入码头。迟愿见酉时将到,怕被进港船只挡住视野,便将轻功一挑,飞身跃上一座大船的桅杆。

    桅杆高耸入云,迟愿墨色的身影深深印在被夕阳烧红了的暮色里。落日余晖仿如饱蘸璀璨金墨的湖笔,细细腻腻将迟愿周身轮廓勾勒出一抹耀眼的走线。

    狄雪倾仰起眼眸,逆着光,看着那傲然睥睨整个码头的人。却不知为何如此巧合,迟愿恰也在这个瞬间将狄雪倾收入了眼底。

    直到鼓楼传来酉时的更声,打断了缓缓流淌在粼粼波光中的相视凝望。迟愿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愈加细致的扫巡着码头上的船只。

    很快,迟愿注意到一艘普通的单舱木船上,站着个身着黑色短袄的老艄公。那老艄公手中正在整理一片黑色的东西。迟愿定睛瞧看,老艄公手中收的并不是渔网,而是一展黑色的旗帜。

    然而此刻,酉时鼓声不过刚息,那旗帜便已被老艄公卷起收了半边。只剩另外半边旗上,隐约可见一点白色绣纹。

    珍珠黑旗

    迟愿不及多想,拂开衣袍前摆从腿侧革袋抽出一枚柳叶镖,裂云破空般凝力掷去。然后自己也是脚下一点,以轻功借力向那单舱船俯冲而去。

    “西辞。”狄雪倾轻呼唤。

    顾西辞亲眼看着迟愿丢出了柳叶镖,不消狄雪倾说,她已奔向柳叶镖的去处。

    迟愿比顾西辞先一步落身在那单舱木船上。刚一上船,便见那老艄公正狠狠瞪着她。

    迟愿神色严肃,抬手将深刺在船舱上的柳叶镖取下,并将被柳叶镖紧紧钉住的黑色旗帜拿在手中展开,但见那黑色旗帜上果然绣着一颗白色珍珠。

    迟愿眉目轻舒,淡定道“老人家,我不算迟吧”

    老艄公依然怒视着迟愿,并不言语,只用粗糙的布满厚茧的手掌左右摆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沉闷的闷哼声。显然,他对这从天而降的女子心怀怨气。那柳叶镖锋利至极又迅如疾雷,倘若掷镖人掌控不精失之毫厘,便会将他的手掌戳个筋断骨碎血肉模糊。

    迟愿也在这时察觉,这老艄公原是个无法言语的哑人。

    “如何”顾西辞跃身登上木船。

    迟愿道“未迟。”

    顾西辞这才放心的返身回去,小心搀扶狄雪倾走上这艘单舱木船。

    狄雪倾上得船来,未言其他,倒先向迟愿嫣然一笑,道“好快利的飞镖。”

    迟愿微微一怔,却见那老艄公的脸色愈加的难看了。

    狄雪倾转向老艄公,浅浅施礼道“老船家,我们人齐了,烦劳开船吧。”

    老艄公冷着脸,并不听令。他仔细看了看上船来的四人,先指着顾西辞和箫无曳,又指向了码头。这意思再清楚不过,这趟船,只能载狄雪倾和迟愿二人出海。

    “不行”顾西辞少有激动,这一次却是连明前剑都扯出了鞘。

    “就是啊,老爷爷,为什么不能带我们一起去啊”箫无曳刚上船来,尚不知老艄公无法言语,不甘心的嘟起嘴巴追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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