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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千机算尽陷囹圄
    狄雪倾背对着张照云, 不惊不慌道“杀我之前,不先看看你夺到手的东西么”

    张照云不解其意,又料定狄雪倾已是釜底游鱼,无非故弄玄虚, 便打开云弄翻了翻。这一翻不禁暗暗吃惊, 分明整本书卷上的每个字他都认得, 但连成句子之后却完全不能解意。

    “这是什么胡图乱写的东西”张照云神色微变,既怀疑起书卷的真假,又不相信狄晚风会大费周章用一本假心经来坑骗自己的孩子。

    “呵,掌命使看不懂”狄雪倾颇有意味的讥讽道“想必父亲早料道到掌命使只会暗中杀人, 不会猜谜解字, 才故意把云弄心经写成这般模样。”

    “我看不懂”张照云重把飞镜剑架在狄雪倾的脖颈上, 凶恶道“难道你就看得懂”

    狄雪倾悠然道“当然。”

    张照云思量一下, 收回了飞镜剑, 吩咐身边黑衣人道“把她关进前堂地下锁库,杀了那个白月。”

    “你若杀她”狄雪倾缓缓转过身, 凝视张照云,道“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

    黑衣人听了狄雪倾的话, 只将利剑抵在迟愿心口前, 一时不敢贸然下手。

    “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 还想着搭救别人”张照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却见狄雪倾目光深寒幽冷, 不似意气妄言。张照云顿了顿,改变主意道“罢了, 只要你肯乖乖写字,老夫也不介意让她多活片刻,带走”

    副使尤速带着数十个黑衣人将狄雪倾和迟愿押往前堂。张照云目光一冷, 提起长剑反手便将老仆和翠湘抹了脖子。两具温热身体喷着鲜血瘫倒下去,殷红融染了积雪。

    另个黑衣人敲了敲坚不可摧的厚墙壁,恭敬询道“老爷,里面那个女人怎么办”

    张照云用手指捻了捻凝冷在飞镜剑上的血污,漠然道“你留在这儿守着,她出来就杀了。不出来,就等她自己饿死在里面。”

    羲女轩前堂本是买卖交易之地,地下锁库中存放的都是些很快便会易手或即将收入千机库的物件。而且平日里,雇员们就在此处做进出库的记录工作,也有大量家丁护卫于此。所以地下锁库的门锁不似千机库那般复杂,只是在直通天地的铁栅栏门上加了三道铜锁罢了。

    张照云曾在羲女轩做过一笔交易,于是这地库被他想起来,就变成了羁押狄雪倾的牢狱。

    待黑衣人把狄雪倾和迟愿双双推进铁门,锁死三重铜锁。张照云便命人把库中记账用的笔墨纸砚丢了进去。

    “慢慢写,这里没人打扰。”张照云冷笑着丢下一句话,转身与尤速道“人手都安排好了”

    尤速道“老爷放心,现在的羲女轩就像一个捕雀笼。笑面鬼只要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库中阴森寒冷,张照云盯着狄雪倾写了几笔,便不想受这份罪了。他留下几个黑衣人在库中看守狄雪倾,自己从地库回到了前堂取暖。

    没一会儿,黑衣人也禁不住库中寒冷,开始四处寻看。很快,他们发现地库的外间有一面火墙,旁边还堆放着未及用完的炭材。料想应是平日里为账房先生准备的,便丢下狄雪倾和迟愿在里间受冻,一起凑到外间去燃柴烤火了。

    而地库里间本就作存放货物之用,并没有什么保暖之计。狄雪倾被锁在里间,被迫以木箱为案席地而书,早就寒侵肌骨,脸色也越来愈加惨白清透。不过艰辛写下数字,笔锋就被冻得像一块硬邦邦的木楔子。狄雪倾不得不时时停下来向毛笔呵呵气,才能继续写下去。但她似乎并不为此懊恼,只是一笔一划的专注笔下。不知不觉间,也写满了两三张纸。

    很快,狄雪倾又要提笔蘸墨,但砚台里的墨汁已浅浅结了一层冰碴。于是她用凉白手指拈起乌黑墨块儿,一圈一圈细致缓慢的研磨。仿佛这里不是羲女轩正堂地下的阴冷地库,而是忘晴居中她那间暖意盎然的中屋书房。

    但那寒意终究深重,狄雪倾不经意间微微咳了起来。面具背后,有人立刻锁紧了眉心。

    沉默片刻,迟愿来到狄雪倾身旁,低声道“书卷中的乱文,你懂”

    狄雪倾悠然道“心法之意尚且不解,只是暂时把杂乱无章的字句重新排列起来而已。”

    迟愿略有讶异,又道“排出来之后呢,真的要交给张照云”

    “无妨。”狄雪倾不以为意,边写边道“就算我舍得给他看,他也来不及修炼。一时的权宜之计,拖延些时间罢了。”

    迟愿轻轻叹了口气,狄雪倾这般处乱不惊,应是胸有成竹。只是她的援兵实在令人担心。

    狄雪倾把写好的几页纸,送在垂眸凝思的迟愿眼前,半认真半玩笑道“白女侠要不要看一看,或有受益。”

    迟愿摇摇头,严肃谢绝道“擅习别家心法,乃是武林大忌。”

    “说得也是。”狄雪倾目光落在迟愿面具外的伤疤上,淡淡一笑。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张照云又从堂上来到地库。他让狄雪倾把写好的东西递出来,拿在手上仔细研读。

    半晌,张照云犹疑道“你这丫头,不会胡乱写些什么蒙骗老夫吧”

    狄雪倾不屑道“抓我来写的人是你。我写出来了,不相信的人还是你。”

    张照云一时语噎,又问道“这是心经的第几层”

    “笑话。”狄雪倾道“既是习武心经,自然是从第一层写起。”

    张照云转了转眼睛,想起当年孙自留初习云弄,精通第一层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的事。于是,张照云把纸上内容默记在心,向身后的尤速道“找个根骨高悟性好好的先练一练,看这丫头写的云弄是真是假。”

    “属下愿为老爷试书。”尤速接过纸张,如获至宝的捧在手中。

    但见这心经的第一层,乃是一种别出心裁的呼吸吐纳之法。尤速依照心经所言,于丹田提气行走周天。地库如此寒冷,其他黑衣人早就冻得哆嗦,尤速却是渐渐面露红光,甚至还扯了扯领口来散发温热。

    大约半刻钟功夫,尤速的额头上浮起一层细汗,显然已是小有所成。他反手用衣袖擦擦额头,迫不及待的向张照云回报道“老爷,这心法确实玄妙。”

    “算你识相。”张照云一把拿回纸页,瞥着狄雪倾道“本想着你若敢愚弄老夫,就让你尝些苦头。”

    语毕,张照云下意识拉紧了衣衫,准备离开地库。

    “慢着”迟愿低声止住张照云。

    张照云假意问道“白女侠,有何指教啊”

    迟愿严厉道“速命人取熏炉来,给狄阁主御寒。”

    “呵呵呵。”张照云漠然笑道“一个阶下之囚,还和老夫谈什么条件。她要是不想冻死在地库里,就快些把剩下的心法写出来。”

    “你”迟愿看着拂袖离去的张照云,暗暗捏紧了拳头。

    昔日在御野司中言出法随的提司大人,如今狠狠吃了瘪。狄雪倾悠然看着迟愿的背影,几乎可以想象出面具背后,她那瞬间沉冷下来的愠怒神情。待迟愿转过身来,露在面具外的唇角果然严肃向下紧紧抿着。

    “不是每个人都似白女侠这般怜香惜玉。”狄雪倾不由轻笑,却引得自己连咳了数声。

    迟愿没有说话,走到又开始书写的狄雪倾身后,默默解开外袍,覆在了狄雪倾身上。

    瞬间被一股清浅温柔的暖意拥揽,狄雪倾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她扬起眼眸,脉脉凝看迟愿道“此处森冷异常,把衣物给我御寒,白女侠会吃不消的。”

    “习武人自会御寒,这衣服你穿着就是。”迟愿居高临下,按住狄雪倾将要扯下外袍的手。她的指尖立刻被狄雪倾肌肤上的凉冷温度侵蚀,寒得她不由深蹙眉心暗中心疼。

    “如此多谢白姑娘好意了。”狄雪倾垂下目光,浅浅收回手去。

    迟愿不由勾起手指,轻轻握紧拳心,锁住了一缕残存的冷。

    狄雪倾沉浸书中,继续翻看云弄,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纸上行文誊写。虽然有时她会在唇边呵气暖手,但纸上的字迹还是止不住的从端正娟秀逐渐变得扭曲走形。

    又过片刻,狄雪倾刚写了半个字,手中毛笔竟是啪的一声掉落纸面,又滚到了地上。狄雪倾轻蹙眉心,俯身拾起笔来。迟愿这才看见,狄雪倾的右手已经僵冷得浮肿透红不再灵活。

    狄雪倾左手持笔,蘸了些墨汁,再把笔放在右边指间。正要重新开始书写,便觉一道身影在她旁侧半蹲下来。

    两畔掌心,三寸温暖。翼翼小心又无尽温柔的覆在了清雪之上。

    狄雪倾深眸轻动,一眼望进了潜藏在冰冷面具后的如水心湖。那里似有缠绵春风明媚拂过,粼粼波光中,映满她清宁素淡的模样。

    至夜,凉州依然纷飞细雪。西泉城的灯火都已黯淡下去,却有一骑快马匆匆驰向羲女轩门前。

    文柳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前堂,向张照云呈上了她在狄雪倾柜中搜到的东西。

    那是一件装在布袋里的长物。

    张照云还有些许印象,这东西来时被白月背在背上。当时他看到白月手中的飞镜剑,便以为那东西不过是一把收拢起来的纸伞。

    而此刻,退去长物上的布袋,他却从袋中抽出一把黑鞘金纹的御野司挽星棠刀来。

    作者有话要说  2021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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