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缪起床的时候是被若有似无的水声吵醒的。
她还没睁开眼睛, 下意识往旁边滚去,没有落到意料中的温暖怀抱里,不满地哼唧了几声。
这才睁开眼, 卷翘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颤动,然后掀开一条小缝,她雾气蒙蒙的眼睛提溜转动。
“佘舟野”
没有人应。
白缪裸露在被子外的雪白小腿动了一下, 有些意外。
这么早,他去哪儿了
她踹了一下被子, 准备爬起来去找一找。净房里突然传来破水而出的声音, 缪缪崽崽扬了一下眉梢。
佘舟野在洗澡
她双手捂住嘴巴, 偷偷笑,两双大大的古灵精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突然她笑意停住,鼻尖皱起来, 两撇秀气的小眉毛眉头蹙起。
弧度漂亮精致的后脑勺垂着,小猫鼻子鼻翼微动,正四处轻嗅。
“什么味道。”白缪用手捂住鼻子,“怪怪的。”
说难闻也不难闻,说好闻也不好闻, 可能是什么新制的奇香。
她没放在心上, 翻身下榻, 趿着软底的绣鞋, 背着手, 昂首踢脚走到净室门口。
佘舟野正进行着最后一个步骤, 手伸出浴桶,他站起来,举着一个小木桶,舀了热汤, 从头往身下淋。
隔着白色的雾气,水流从肩上滑落,少年单薄的腹肌上积满了水液,在清晨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水流滑下去,没入腰下的浴桶,被水面腾腾的热气挡住。
隔着屏风,缪缪崽崽悄悄贴在绢面后,玉雪般润泽的脸颊贴在两只白生生的手掌上,挤出一道胖嘟嘟的小肉弧。
她呼吸都特意憋得浅浅地,两只漂亮的眼睛上覆盖着卷翘的睫毛,像初生的小鹿一样睫毛轻颤,对看到的一切都好奇。
目光太过赤裸。
佘舟野警惕地转过头来,叫她名字“缪缪。”
“出去玩。”
他声音又沉又稳,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不好意思。
他一转过来,漂亮白皙的腹部正对着她。
紧翘的臀看不到了。
但是那性感的覆盖着薄薄肌肉的胸膛和腹部就直接撞进了缪缪的视线里,还有那晃晃悠悠的一大团。
那东西
缪缪崽崽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捂着嘴巴,抬起自己的手腕比划,发现比上次摸到的小许多。
她突然就想起床上那股味道是什么味儿了。
“砰砰、砰砰、砰砰”
她捂住嘴巴的手改捂住心口,心口好像要爆炸了,血液急速垒上来,不知道为什么脸就烫烫的。
她想起了之前的夜晚,她缠着佘舟野,在他怀里一遍一遍的央求着他时,屁股挨到的东西。
那时候又凶又壮。
一手抓不下。
饶是缪缪崽崽就是这样脸皮略厚,也脸红了,呼吸急促起来。
但她还是没羞没臊地,一眼不眨地盯着人家看,半眯着眼睛,偷偷笑。
“就看就看。”
佘舟野拿她没办法,只好又蹲回大浴桶里,背对着她,像一只害羞的小鹌鹑。
小气巴撒
白缪伸出一根手指,白生生的,一下一下戳着屏风,揉了一下眼睛,冲着他的小半个肩背和后脑勺吐舌头“小气鬼,不大方”
啥也看不到了,她踢着脚,红唇撅的高高的,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念“大早上的就洗澡,偷偷洗洗洗,不要人看,你难道尿裤子啦”
佘舟野正准备跨出浴桶,听着她的话脚下一僵,差点滑倒。
他脸也僵了,穿上衣裳,低头出来,用帕子擦着头发,舌尖抵着右边的犬齿。
耳尖却通红。
呸小色鬼。
他擦干头发出来,白缪已经洗漱好,坐在桌案前吃早点了。
漆黑的长发一部分被挽起来,用镶嵌南珠的钗斜插着。
见他出来,南珠下的红色小平安结穗子一荡一荡,缪缪拿着一截油条,夹了一筷子热乎乎的臊子面,咬一口,抽空冲他招手。
含糊不清地“次饭啦。”
佘舟野披散着头发,坐下来。
接过小满递过来的二碗,二碗里装着同样的臊子面,只不过加了许多辣油和盐荽。
夹面的时候,他撇了一眼白缪,她已经忘了刚刚那一茬,正一颗心扑在食物上。
明明背脊打得直直的,就算是用膳也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娇矜样,可是腮帮子却鼓着,满是食物,一动一动的,很可爱。
见他看过来,她护食地动了一下,用手遮住自己碗里的面,又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碗里的一大片“草”。
“你看什么不要打我的主意,不会和你换的,我才不喜欢吃草。”
猫猫才不会吃草呢她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泪滑出来,是被蒜蓉辣出的眼泪。
她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让人觉得她好像受了天大的欺负一样。
粉色的手指肚抹掉眼泪,歪头看佘舟野,不知自己现在这样带着一股子天真的妩媚劲儿。
佘舟野思绪一下子就跑到了昨晚的春梦上。
梦里,她也这样娇娇的。
在被他捉住脚腕子蹭的时候,会用同样粉嫩的手指头推他。
还有梦里那带着缥缈声音的童稚声叫她仙君。
任务一样的警告。
现在他还能回想起来,梦中她在听到警告请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让帝君摆脱花娘,任务超时,变人裸身警告,任务失败,好感值全扣
红色警告
请白缪仙君尽快完成这几句话时的反应。
谁是帝君,是他吗
接近他是因为有任务是为了那个什么好感值吗
那好感值她现在收集满了吗收集满了会怎样。
这个梦如此蹊跷,就像真的一样,这个梦提醒了他,她确实来得太蹊跷了,家里的猫都是正常的猫,唯独缪缪刚生下来就会跑会跳,还通人性,会亲近人。
若真是天生的小妖精,那祖母的大白猫也该是妖怪才对。
可大白这么多年了,从小猫变成老猫,还是一样的笨,哪里像她一样还会变成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
佘舟野不动声色地,边吃面,边打量她,夹了一筷子腌白菜放进面里,装作随意喊道“白缪仙君”
缪缪崽崽捧着奶杯杯正喝牛乳,嘴巴里咕着的一大口奶差点喷出去。
“咳咳咳”
“你叫我什么”缪缪崽崽捂住嘴巴,听到自己放粗的呼吸还有心脏“砰砰砰”地跳动。
“帝君你想起来了吗”缪缪崽崽小声问他,整个猫猫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佘舟野心下却凉了凉,他面无表情,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缪缪崽崽低下头,鼻尖发酸,他从来不会冷着脸不理她的。
佘舟野真的想起来了,他要变成可恶的帝君了,不会喜欢她了。
他只会欺负她,欺负她,欺负她捉弄她,捉弄她,捉弄她
明明凡人佘舟野是喜欢她的,明明前一息还喜欢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呢
她现在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子一样可怜,她要变成没人爱的小可怜了。
缪缪崽崽嘴巴一瘪,捏着没吃完的油条,“哇”地一声哭出来。
极致伤心,极致难过。
她哭得不能自已。
佘舟野突然慌了,不小心碰了辣油的手指,摸她眼睛替她擦眼泪也不是,亲她眼角吻掉泪水也不是。
佘舟野装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就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角亲亲“我骗你的,我是骗你的,你别难过别难过。”
白缪抽出自己的手,手臂压在眼睛上。
她生气了,被吓哭了,是真的
缪缪崽崽的心碎了,碎成了好几瓣儿。
头一次,她没把碗里的食物吃完,剩半碗面,半杯奶,半截油条,低着头,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那气啾啾的样子,好像一只受气了后埋头直冲的小鸡崽。
佘舟野伸手一拎,这只愤怒的小鸡崽就被他拎到臂弯里抱住“错了,我错了。”
白缪生气地张开嘴巴,用牙齿咬他脖子,放出毛茸茸的耳朵去扫他鼻子,都没能让他放手。
牙齿咬酸了,佘舟野都不变一下脸色,缪缪崽崽叹了口气,她更气闷了。
直到一行人上马车,出发去赴簪花小宴,缪缪崽崽都没一个好脸色给他。
仲春十五贺花神,
窗外春光融融,蹄下草长莺飞,这个季节骑马已经不冷,被不热不烤的春光晒着,正是舒服的时候。
按理说这个时候,粥粥应该是要骑马的。
佘老夫人端坐在马车里,执着一把青丝黄竹竹丝编织的扇子,蜀中多能工巧匠,一根黄竹在他们手上,片出蝉翼般的竹丝,行丝走篾,极尽功夫,才能编织出这样一把扇子。
此时这把扇子挡在车帘前,她不急不缓地睁开眼,另一手中的木珠串一颗颗掐动。
“这么好的天,粥粥不骑马,跑到我这老婆子的车上做什么。”
扇子挡住了佘舟野探进来的身子,他脑袋动动,看向躲在妹妹身后的缪缪崽崽。
她缩在角落,侧过身背对着他,手挽着啾啾的手臂,将脸蛋靠在啾啾肩上,整个猫猫都笼络着一股不开心的阴影。
偶尔一抽一抽的,小声哽咽。
佘舟野很是内疚,嘴唇动动,还未出声,祖母手中的扇子就敲到他头上。
她经岁月淘洗的眼眸慈祥温和,面上每一道纹路都是岁月流走的痕迹。
年纪老了,这双眼睛浊了,可年轻时看不清看不明的事,反而这时更能看明白了。
佘老夫人摇摇头,极其有姿态,老一辈的世家贵女,是静坐时一举一动间,头上钗环都不会响动。
指尖握着白玉扇柄,微微用力,团扇抵在大孙子肩上崩起一个弧度,阻止他上来。
这是不动声色拒绝他,却在众人前给他留有颜面的意思。
佘舟野埋了一下首,轻轻退了出去。
车马开始在大道上行进起来,佘舟野退下马车,原地站了一会儿,低头抿着唇,这才翻身上马。
马蹄声在马车旁边哒哒响起,不落一步地跟着马车。
懒懒太阳光照着窗外的那抹身影,影子就这样投在车窗上,与靠在啾啾肩上的缪缪崽崽的身影贴着,仿佛是在抚摸小姑娘的脑袋。
谢嬷嬷跪坐在佘老夫人脚边,替她理了理方才弄乱的衣袖褶子,似调侃她道“老夫人啊,真真是。”
谢嬷嬷伸出手,攥紧拳头,将大拇指翘起来“这个。”
佘老夫人拍了拍她手,压下她的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缪缪娇气,但她不是那种乱发脾气的小姑娘。
来家里这么久,从来没给人脸色过。
这次哭着跑出来肯定是有原因。
她正想着,是什么原因,总归与粥粥脱不了干系,这时旁边的车窗就被敲响了。
谢嬷嬷起身,打开马车车窗一角。
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个黑漆盒子,递过来,暖暖春光下,连指甲盖都在发光。
人还稳稳在马上坐着,身姿不折半分,单手纵着马缰。
谢嬷嬷心知自家大人骑术了得,可还是怕出什么乱子,怕他单手控不住马被颠下马背。
连忙伸出双手捧住狭长木盒子。
“孟含说街边有卖青团的,跑去买了一盒给祖母尝鲜。”
半晌,那少年沉着冷静的声音又道。
“她今晨只吃了一点,这会儿肯定饿,有劳嬷嬷给她夹些,嬷嬷夹的,她肯定会吃。”
缪缪就在车上,他那么大声音,就算刻意小声了说话,还不是能听见。
她早上闹了脾气,这时候早就散完了。
是一只脾气很乖的猫猫。
也是一个大肚不记小人过的馋嘴小仙君。
但她还是矜持的,虽然不生气了,还有点被哄到。
但缪缪崽崽决计不承认。
她就是原谅了原谅了他一丢丢。
就一丢丢,这丢丢勉强比指甲盖大一点叭
谁叫她是小奶猫,心眼小呢,可记仇了的呢。
谢嬷嬷接过盒子就将车窗帘子放了下来,掀开盒子。
里面的青团尽是做成的小兔子、小鸽子、小黄叽的样子。
有玫瑰花汁调色的玫瑰色,有胡萝卜汁调的黄色,芯子估计也是玫瑰卤的,各种花卤果子卤的。
哪里是给她老婆子买的。
又哪里是孟含那个单声小伙子会想得到的。
缪缪从啾啾的肩膀上动了一下,眼睛扫过那盒可爱的团子,缩了下手指,眼中荡出甜甜的笑意。
佘老夫人和谢嬷嬷相识一笑,拿起一个小碟子,给她夹了一个兔子样的团子,白色的皮,里面是粉色的玫瑰卤,两只兔眼睛红红的,就像缪缪小姑娘哭红的的眼睛一样。
但小姑娘的眼睛可不是小兔子点心那无神呆板的样子。
小姑娘眼尾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两鬓。
这是要哄好了。
佘老夫人松了口气。
她刚刚不让粥粥上来,不是因为她觉得缪缪不应该哄,也不是想给谁下马威。
只是,她也是当人儿媳一步步走过来的。
在长辈面前,两个孩子有什么事,要理一理的时候,总有一方会顾及着长辈的感受。
能是哪一方顾及长辈
还不是做媳妇的那一方。
有婆婆一类的长辈在场,哪个做儿媳的,不被礼教压一头。
按她说,小两口的事,就应该让小两口自己解决,父母长辈不应该掺和进来。
她秉着这个原则,与儿媳相处,邵阳长公主多尊贵的身份,多高的眼,这辈子,她们都从未因佘舟野他爹争吵过一句。
她待邵阳如亲女,邵阳待她如亲母。
如今,她也会这样对粥粥与粥粥的妻子。
几个人分食了点心,不一会儿车窗又被敲响了,车窗前的竹帘上印着一截花枝影子。
缪缪抿着红润的嘴巴,看着窗外。
谢嬷嬷刚要起身去开窗,佘老夫人就按住她手,抿着唇笑,冲她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转头看。
小姑娘正抬手去拉竹帘子绳,将竹帘卷上去,细指抬起车窗,支起来。
一枝娇艳欲滴的桃花从外探进来。
车窗慢慢抬起,佘舟野的角度,低头只能看见小姑娘漂亮秀气的下巴和红唇。
皮肤雪白娇嫩。
红唇小巧精致。
大道上,赶往曲水的百姓很多。
今日是花朝节,金陵的贵女们会提着小篮子出来踏青拾菜。
公主的车架还会到曲水边来款待贵女、公子们。
皇帝和皇后有时也会一同前来。
他们可以不远不近地看着这场盛世花宴,有时,贵人们开心了,会叫几个合眼缘的百姓过去,聊聊民生民情。
世家贵族总是不放心家中矜持贵的女儿独自出门的,有些是父兄陪同,有些是一家人同行。
而那些陪同的父兄,骑在高头大马上,总是会吸引诸多目光。
不单是公主要借今日选夫,贵女和夫人们也会在这一日挑选有缘又合适的公子,又或者又情有意的年轻公子小姐在这一日光明正大同游。
还有那些一心一意想被贵人们看中的普通女子。
不管是被看上后抬入府中做侧室也好,滕妾也罢,只要孕育了下一代,直接能改变阶级。
更有一大堆挽着花篮的垂髫小儿,追着宝盖华车卖花,嘴巴里喊着“公子买一枝花吧,小姐买一枝花吧,夫人买一枝花吧。”
“刚摘的花,新鲜得很,公子买来送给花神娘娘吧。”
这一日,凡是女子,在卖家小童的嘴里都是花神娘子。
他们嘴巴乖甜,对着男子说送花神娘子,对着女子说花神娘子下凡看花了。
没人会讨厌嘴巴甜的小孩子,一篮花很快就卖出去。
运气好的花,跟在夫人、贵女们的马车后面,还能捡到滑落的手钏和珠钗。
大方的贵人们是不会与他们计较一两样东西的。
佘舟野见别的男子买花别到身边姑娘头上,他握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悬在两边的脚踩着马蹬,脚跟踢了一下马肚子,操持着马儿往花担走去。
他选的是一个男子挑的担,上面满是鲜花。
一月的兰花、二月的梅花、三月的桃花和梨花、四月的牡丹。
牡丹是花房里催出来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露珠,开得硕大又端丽。
他看了一圈,挑了一枝开得最好最美的桃花。
又让孟含拿了一枝梅花一朵牡丹,两朵娇嫩幽香的兰花,一会儿送到祖母和小姐手中。
马蹄哒哒地往前小跑,驮着俊俏清贵的小郎君,小郎君一身风流,一看就不是池中物。
大道两旁还有茶楼探出窗口的娇客们眉眼如丝,拉着帕子暗送秋波,这秋波,眼睛都送痛了,那小郎君也没接受到半分。
反而忐忑地敲开了一辆华盖车架的帘子。
那帘子卷起来,车窗支起来。
众人只能看见一个下巴,两瓣红唇。
可仅仅只是露出小半张脸,眉眼、琼鼻,全没看到,那白玉观音般精致的下巴颏,红艳的樱桃小口轻启,还有搭在窗沿上的一截削葱根般的手指,就让人惊艳得挪不开眼。
一举一动自成风流。
天上的仙女娘娘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那个小郎君将桃枝送到她面前。
她伸手出来,只取了最好的那一朵,啪地就关了窗。
舍不得美人的众人,追随着她阖窗的缝隙偏头,只能看到美人纤纤素手如兰花,执起那朵桃花贴在腮边,红唇勾起一个小弧度,但是满满的开心车窗关不住。
空气里都荡漾着春天来了,猫猫想打滚想露肚皮晒太阳的开心气息。
小郎君手握缰绳,嘴边带着压不住的笑,纵马快活地来回跑了一圈,然后乖乖地跟在马车车窗边护着。
像个得了宝贝的小傻子。
大道旁还有茶楼二楼倚栏斜靠,本来准备用香花香果手绢丢他的女孩儿们纷纷收回手。
这么好的猪,原来已经有白菜拱了。
可惜了。
挣不过啊。
缪缪崽崽手指夹着那朵可爱的小桃花,缩回座上,捂着脸偷笑。
不一会儿,孟含就骑马端着那几朵花,送到马车车辕旁坐着的小满手上。
“这是大人命我送来的花,我不便进去,你端进去一下。”
小满早就注意到了之前的动静,扫了一眼木盘子上两人份的花,心里有了数。
她掀帘子矮身钻进马车前,撇了一眼孟含,嘴巴嘟嘟“也不见送人家一朵。”
孟含耳力好,听到她的嘟囔,反手挠了挠头“啊”
“我送你干嘛,你喜欢自己摘去啊,花朝节花都涨价了,一朵要十文钱吶”
“傻子才花钱买。”孟含嘟嘟囔囔。
小满一噎,差点被他气个半死,谁和他说这个啊他看不出她什么意思吗真是大笨蛋
她跺了两下脚,躬身钻进马车车厢里跪坐下,俯身,将木盘抬起,高过头顶。
柔声道“大人命孟大人给老夫人和啾啾小姐送的花。”
谢嬷嬷接过她手里的木盘,托在手里给佘老夫人和谢九看“开得多好的花。”
啾啾正掀开一小角竹帘,看外面,金陵真繁华。
闻言放下竹帘,侧身去看谢嬷嬷手中的鲜花,赞叹道“开得真好。”
盘里是两人的份,啾啾看了一眼捧着脸颊笑眯眯的白缪,估计哥哥猜到了,小姑娘有了这朵,其它的都看不上,注意不了了。
她笑了一下,不再管她,从小几的抽屉里取出小剪刀,将开得最完整最饱满的那两朵梅花取下来,又把白玉般的牡丹花上多余的枝叶和残瓣剪去。
“我给老夫人和小姐戴上。”谢嬷嬷道。
“我年纪大了,这样大这样娇嫩的牡丹,就该她们小姑娘戴。”佘老夫人笑到。
啾啾顺从地低头,由着外祖母和嬷嬷给她簪花。
佘老夫人簪了一两朵梅花,一朵兰花在鬓边。
谢九头上素雅,只在两鬓戴了一支银掐丝素捧鬓,镶嵌宝蓝色的半透明宝石。
兰花簪在捧鬓边。
玉色牡丹斜插在发髻后。
很是动人。
反观白缪,歪在车窗边,一边发呆,现在半是哀愁,半是甜蜜。
她又陷入了佘舟野要是变成了帝君,恢复了记忆那可怎么办。
捏着小桃花,偶尔轻笑,偶尔叹气。
她在识海中再次叫喵祖,可惜还是和前几日一样,喵祖在装死,一点反应也没有。
单纯的小仙君还不知道,是喵祖在背后默默搞事。
完全没人能和她商量,佘舟野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没恢复记忆,他不可能无凭无据突然就叫她白缪仙君啊。
如果他恢复了记忆,不可能她一生气,一哭,他就巴巴地来道歉来哄她。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帝君他小小年纪就心思深沉,她那时小,一个人掌一方地狱,压力还是很大的,有时偷偷哭了,他找过来时只会捏着袖子,在她脸上胡乱抹一通。
那袖子上还袖着龙纹,搓在她脸上不知道多疼。
偏偏迟钝的帝君一点也没意识到。
有时候他弄哭她了吧,也吃会黑着脸,从袖子里伸出手,摊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回去。
他修为高那么多
仙体淬炼得那么彪悍,跟个千年玄铁石一样。
也不想想,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仙君,使劲打在他手上身上,巴掌疼的还不是她自己。
气死啦气死啦
硬邦邦的帝君哪有热乎乎的小首辅舒服。
会哄人会道歉,还会送漂亮的花花,好看的衣裳,好多好吃的。
一想到漂亮首辅小少年,再想到小少年有力的窄腰,要是变回去帝君,这些可都没有了,几千岁的帝君是啃不动的。
猫猫的福利要消失了。
缪缪崽崽捏住拳头。
不行
不可以
谁也不能阻挡小猫崽崽吃嫩豆腐的脚步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出金陵城城区,进去城郊路开始颠簸起来。
临到曲水边时,车上女眷们的妆残了,鬓发乱了。
华丽的马车扎堆停着,丫鬟侍女们捧着妆匣,拿起梳子,给夫人小姐们整理仪容和妆发。
唯独白缪,哭了一场,又坐了一路,衣襟半点没乱,鬓发也没散,就连面上也不见半点残妆。
谢嬷嬷心下感慨着,手脚麻利地替她将那朵捏在指间的桃花簪到发间。
真是怪哉。
玩了一路,这桃花非但没有办点腌巴和折损,反而开得更艳了。
新鲜娇艳得就像在观音娘娘的净瓶水里泡了一路一样。
马车旁已经有贵女再次梳妆打扮好,欢欢喜喜地下马车。
嗅到讨厌的气息,白缪耳朵动了动,顺风耳开启,远远的,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五姐姐,听说你未来夫家的弟弟因为佘府的一个美人得罪了公主和佘大人,至今都不关在大牢里不放出来。佘府与我们家是姻亲,我们家没帮忙,你说,蒋二公子会不会因此对你心生不满啊。”
“那,那可怎么办”一道怯弱的女声响起。
“不如这样再这样”女声渐渐恨厉。
怯弱的女声迟疑了“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反正她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后者眼神飘忽了一瞬,又坚定道。
公主还没到,簪花小宴还未开始,众人可以自由活动。或是拾菜,或是摘花,或是踏青放风筝。
贵女们三三两两地挽着手,拎着高柄浅肚的小竹篮,红着脸从佘首辅面前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天,佘舟野听说你不喜欢吃草掏出猫草,放在大腿
崽崽怎么肥事爪爪不受控制呀踩奶,踩奶,踩奶
事后崽崽呸无耻
更新更新被我吃掉了
其实是要完结了,才会一直卡文,不是被吃掉啦
多谢大佬们包涵鞠躬
感谢在20210310 23:58:3820210317 23: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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