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姨娘闻言呵呵直笑,“二少奶奶,你问我这话,要是叫别人晓得了,那可了不得。”
做弟媳的问大伯的私隐,这像什么话
傅芸也不害怕,“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才敢来问你,你放心,不管你说了什么,我也不会牵扯上你。”
上回有关那个孩子的事情,甄姨娘是有自己的报复的私心,后来尘埃落定,这个二少奶奶确实几度为难,也未点明那孩子的真实身份,倒是叫她刮目相看。
更何况,今日她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还能怕什么牵扯
“那日我特意去厨房要了一盅莲子羹,放在碳盆在温着,等到三更天,大少爷一直未回来,我叫丫头去问了,也不在薛姨娘房里,去了哪儿,我们都没人敢过问。”
她们不过是妾室,轮也轮不上她们过问。
傅芸心头的怀疑更浓,索性又问她“那大少爷可有龙阳之好”
这话使得甄姨娘笑得花枝乱颤,她这身份问这些话,着实是不应该,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府中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二少奶奶,大少爷的事情,你还是别好奇了,这又不关你的事,你问这些做什么”
傅芸拉着她的手,“你只需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甄姨娘笑着点头,“有吧他呀,不讲究的,男女通吃,不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甄姨娘急忙打住。
傅芸只关心宋淳,倒也没注意其他,她怀疑的事情,竟与那宋淳全对上了,这是她想多了,还是实事就是如此
“你放心,我也就是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傅芸怕引她起疑,干巴巴的解释。
甄姨娘倒是无所谓,这府里有那龙阳之好的,也不是大少爷一人,二少奶奶初来府里,国公府内里的肮脏还没见识到,慢慢时间长了,涨了见识,就不会这么好奇了。
傅芸回去的时候,傅家的周妈妈又来了,说是她父亲高升了。
如今战事逐渐明朗,燕王的兵已退出大宁关,李炳琮乘胜追击,就等着生擒燕王,再班师回朝。
年前陆续有官员出逃离京避祸那会儿,傅荣借机在吏部慷慨陈词,要忠心护国,与逆贼势不两立。
当时的状态下,敢说这话的人属实不多,一度传扬甚广。甚至私下里,很多人骂他脑子不清醒,岂料,时至今日,他已然是尚书大人口中连连称颂的英雄人物,这空出来的右侍郎之位,非他莫属,皇上登基后,朝局逐渐稳定,这升迁旨意,便下来了。
依着傅荣现在的年纪,坐上这个位置,广宁伯府,算是抬起了头,一时间,门庭若市。
傅芸听着周妈妈喜滋滋地说个不停,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靠自己能力挣来的前程才叫人心安,虽说有着投机之嫌,那也得父亲有那个胆识与魄力,从来官场都是黑暗,老老实实的人,有真本事也没用,靠不了关系,就还得靠这头脑与气魄。
可惜的是,自己还深陷于这深宅大院中,进退维谷,尴尬得左右为难
傅芸去了东书房里,宋珩只在床上趴了两日,这两日已是趴不住,披了衣裳起身,在书桌前坐着看书。
瞧见她进来,宋珩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父亲升迁吏部右侍郎之位,宴席定在一个月之后,宴帖已经送去祖父那里,你到时可会去参加”
一个月之后,刚好国丧满了一百天,正是可以操办酒宴的时候。
宋珩合上书本,愣了一下,岳父年前那一番忠君为国的言论他也有所耳闻,不仅如此,还有些惊讶,如今能顺利升迁,必然是与当时这番言论有关。
他笑了笑,说,“当然要去,岳父大人升迁之喜,自当去恭贺一番。”
傅芸想着一个月以后他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照道理,是应该要去,也就是过来确认一下。
傅芸又想起今日打听到的事情,便又问他,“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可还疼着”
宋珩摇头说“倒是不怎么疼了,就是有些痒,只要不反复,一个月之后去赴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你这顿鞭子,是为你大哥挨的吧”她看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宋珩怔住了,她怎么能知道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宋珩已有些愠怒。
她多半是发觉了点什么,在胡乱猜测,这些事岂是她能管的宋珩脸色变了又变,“前日就跟你说了,这些事情你别过问,你别平白闲着没事胡乱猜疑。”
傅芸觉得他就是个滥好人,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也能去替兄长受过脑子有问题吧
傅芸已是忍无可忍,今日非得这把这件事说明白说透了,不然她能憋屈死,“夫妻本是一体,你无端地去替别人背这污名,我为何不能过问这几日祖母哀声叹气,可不正是为了你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辩白”
宋珩心中也是相当压抑,“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别瞎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哪样”
宋珩沉默了一会儿,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温言细语道“我打算今年入仕,求个外任的官职,带着你离开京都,这家里的事情,不管是哪样,你都无需去管。”
“真的”
宋珩点头“到时可能比不得在家里这般舒适自在,但是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跟着我吃苦头。”
傅芸觉得自己灰暗的人生,似乎又看到了那么一点希望。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傅芸干脆说得再明白一点“那我有个条件。”
宋珩瞧她那模样,也猜到她要说什么“不许我纳妾收通房是不是”
傅芸笑说“正是你看你父亲,没有妾室,没有通房,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他”
宋珩脸上本来还带了点笑意,听她这话,笑容便消失不见,“长辈的事情,你这么议论不合适,以后莫再提这些了。”
这也不是说的坏话,傅芸以为他是不想依她,借着这话甩脸子给她看,心也冷了半截,再说无益,便也闭了嘴,堵气出了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