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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新旧皇帝对对碰(七)
    陆迦是在和秦非恕下棋时听到这个消息的。

    “文和阗当街裸奔”秦非恕的表情有些奇怪,侧头看了陆迦一眼,“他的喜好真是别具一格。”

    陆迦按下一枚棋子“听起来虽然奇怪,但在文大人身上,也算正常。”

    秦非恕收起侍官递上来的报告,吩咐道“初春寒冷,给文和阗赏一壶暖玉茶。”

    陆迦挑了挑眉。

    他给文和阗下的套可不只是裸奔,更在于那身仿皇袍的衣衫本就是从文和阗家里拿出来的。秦非恕不可能没收到报告,不但不罚反而给文和阗赏茶,怕是要把对方吓得夜不能寐。

    陆迦微微打了个呵欠。

    昨夜他找到贵太妃中毒的解药后,拿回去丢给贵太妃,再回去便快要破晓了。

    文冰酒的身体还是弱了些,动用这点力量,今日就偶然犯困。

    也不知道秦非恕抽什么风,天天拉他来下棋,害他不能补眠。

    秦非恕执一子“献玉侯昨夜睡得不好”

    “做了些梦罢了。”

    秦非恕不知是不是听不出陆迦的搪塞,笑眯眯地道“巧了,朕昨夜也做了个怪梦。梦到有一团漆黑的火焰在皇宫里游荡来去,还以为是什么鬼魅。”

    陆迦猛然一惊,困意散去不少,不动声色地看着秦非恕。

    秦非恕昨晚看到他了

    但有暗火蔽体,这个低魔世界的普通人应该是不可能看到他的才对。

    陆迦上下打量着秦非恕,也没看出秦非恕身上有什么灵异的气息。

    “献玉侯觉得朕这个梦如何”

    陆迦收回目光,信口胡诌“大周以玄色为尊,陛下夜梦玄火,大吉征兆,国泰民安。”

    古往今来皇帝最喜欢听这些,秦非恕也不例外,开怀大笑“希望献玉侯所言属实。”

    陆迦暗地里撇撇嘴,顺手拿了一枚放在一旁的果脯吃了,眉头微蹙。

    好甜。

    秦非恕见状也拿了一枚,笑道“献玉侯不爱吃甜不像洛都人啊。”

    “甚少吃甜。”陆迦端起贡茶喝一口,压下甜味,“陛下,这局我又赢了。”

    秦非恕看着棋盘,叹口气“是朕输了明日再战。”

    明日还来

    陆迦再度撇嘴。

    这个秦非恕和原著的人设差距有点大,好胜心这么强

    久久没有说话的系统忽然冒泡

    你输给他,他说不定就不会找你下棋了。

    陆迦心里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会输。”

    系统腹诽那你还好意思说秦非恕好胜心强。

    你不觉得秦非恕对你的兴趣有些太过了吗

    陆迦看了眼秦非恕“确实有点。”

    原著里的秦非恕非常看不起文冰酒,全部心思都放在文岫烟身上,哪会天天拉他来下棋

    你就不担心

    陆迦再度冷笑“放心,秦非恕想杀我,还早了一千年。”

    系统想说的不是这个,但看陆迦不开窍,便不作声了。

    陆迦离开后,秦非恕捏着棋子,坐在原处沉吟不语。

    侍官试探问“陛下,可要将棋盘记下来”

    秦非恕放下棋子“不必。”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远去的那个背影。

    只是这样遥遥看着陆迦的身影,秦非恕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再度传来揪紧的疼痛。

    秦非恕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心口。

    他之前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产生过这种感觉。

    找太医看过,太医表示陛下身体龙精虎猛,正值盛年,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身体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大约就是心里。

    秦非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总是莫名心痛,不是有所亏欠便是心有所属。

    秦非恕可以肯定他对文冰酒毫无亏欠尽管夺了文氏的江山,但这江山和文冰酒本就无甚关系,何况老荣帝倒行逆施这些年早已天怒人怨,秦非恕自问只是最果断、最强大的那个,根本谈不上什么愧疚;

    但是心有所属

    这个年头甫一出现,就让秦非恕差点想笑他大周的开国皇帝,对文冰酒这个毫无实权的末代傀儡皇帝心动

    根本毫无理由。

    秦非恕抚着心口,眉间拧起,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冰冷。

    他和文冰酒之间天然对立,无论这种感觉到底源于什么,杀了文冰酒自然一切不复存在。反正等大局安定下来,文氏这些人他都不会留,早下手杀一个也无妨。

    “长平。”

    “属下在。”

    “赐献玉侯”秦非恕张口,想要把“鸩酒”二字说下去,心中的异样感却愈发明显。

    好像有两种不同的想法在拉扯着他的灵魂,又像是什么人低语蛊惑他快点下决心斩杀文冰酒。

    秦非恕深吸了口气,反而沉静下来,话到嘴边变成了“看献玉侯似是喜爱蜜果,赏一匣。”

    侍官有些困惑刚才陛下身上杀气若隐若现,结果就是为了给献玉侯赏蜜饯而且献玉侯不是不爱吃么

    但君心如海,他还是低头领命“是,陛下。”

    陆迦通知了一下文岫烟贵太妃已安然无恙的事,没理会文岫烟的感激涕零,径直回九辰宫里补眠。

    只是刚躺下,秦非恕的赏赐就到了。

    陆迦脸色有些臭“谁告诉他我爱吃这个的丢了。”

    他明明嫌这玩意儿甜得发腻。

    怀恩吓了一跳“主子,这可不妥”

    陛下御赐的东西,怎能直接扔了

    “那就放起来吧。”陆迦一指头都未动,“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等怀恩走了,陆迦才走到窗边,淡淡地道“出来吧。”

    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人,诧异地道“侯爷倒是敏锐。”

    陆迦转过身看着他不说话。

    那人穿着宫中侍从的服饰,在陆迦面前谦恭地笑道“侯爷,在下是来为石岱不懂事道歉的。”

    陆迦“唔”了一声。

    “石岱不懂事,我们已罚了他,日后由我来和侯爷联系。”那人低头,“侯爷是文氏血脉最后的希望,还请”

    陆迦打断了他“文和阗废了”

    那人噎了一下,惊讶地看着陆迦。

    “文和阗废了,你们转头就想起我这个傀儡”陆迦冷笑了一声,“我不需要,滚吧。”

    复国势力显然同时在他和文和阗这里都押了棋,只是看哪边更听话就选择扶持哪边。原著里的文冰酒更无谋,自然被复国势力当作好用的傀儡扶持上去;现在的陆迦对这种居心叵测的下属没有半点兴趣。

    那人沉默了片刻,继续放低姿态“之前是我们一时想岔,侯爷宽宏大量,请不要耿耿于怀我等和侯爷的目标一致,合该抛弃成见,携手同心。”

    “目标一致”陆迦伸手从外面摘了朵荣花,挡在鼻前面无表情,“你以为我的目标是什么”

    “自然是匡复文氏江山。”

    “文氏坐江山的时候,我在宫中受尽白眼;反倒是如今,只要我安分守己,自能做个富贵闲人;若跟你们混在一起,每天除了和你们勾心斗角,便要提心吊胆怕被秦非恕发觉你觉得我会怎么选”

    那人再次噎了一下“侯爷可是文氏皇帝,如何能这般想”

    “省省那一套。”陆迦毫不客气地道,“抢皇帝若要靠你们这群蠢人,秦非恕做梦都能笑醒。”

    那人脸色变了几变,咬着牙道“那侯爷的意思是”

    陆迦丢开荣花“你们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但我不要有自个儿心思的下属。你们想借我的名,那就叫你们最上头的人亲自和我谈,完完全全、一心一意地听我差遣,否则我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你们搅合”

    听到后面,那人的脸色已经青了,方才的恭敬不翼而飞,彻底被激怒“你不要太过分”

    好大的口气

    一个被困在宫里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也敢要求他们全心全意听他差遣

    要不是文和阗出了问题,他怎会来找这个软骨头的混账

    “过不过分你也做不了主。”陆迦挥挥手,“把我的话带给你背后的人,告诉他若可以便亲自来谈,若不愿意,以后也不必借我文冰酒的名义。要不然的话”

    陆迦语调忽然带了些讽刺,“我向秦非恕举报,大约能得不少赏赐吧”

    那人气得差点笑了“好、好我等着看你们怎么死”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陆迦露出轻蔑的笑容。

    复国势力好歹也有点本事,你为什么故意激怒他们

    陆迦叫来阿瑶,要阿瑶多拿些荣花把殿内熏一熏,心里回答道“不能完全听话的工具不如不要。原著里文冰酒可没少替他们背锅。”

    文冰酒原著是个没什么见识、性子偏懦弱的人,复国势力忽悠他借了名,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全都扔到了他头上。

    “看他们依然没认清自己的位置大约是要搞什么动作。”陆迦再摘了朵荣花,面无表情,“再过些日子,便是秦非恕的生辰。”

    而在原著里,秦非恕在生辰宴上遭遇了一次惊险的刺杀,靠将身边的人丢出去挡剑才勉强没有受伤。

    当时这个身边的人就是文冰酒。

    陆迦唇角勾起不带温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