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寿命并没有变化。
时笙有些纳闷,将自己的脸颊往晏如唇角靠了靠,“再亲一亲嘛。”
晏如捏住她的脸颊,“不亲了,多了没有。”
时笙哼哼唧唧不肯罢休,抱着晏如就想着亲回去。晏如却不如她的意思,反捂住她的嘴巴,“白日宣淫可不是好事,宫里那么多事你不去忙一忙吗”
时笙倒是想起一件事,“废太子的后妃还在东宫内,你我皆忙,反倒将这件事忘了。如今我是太后了,权力更大,应该可以做主放了她们离开。”
“先帝不在,赵郸不会与一些女子计较,你着手去做便是。”晏如直起身子,同为女子,深宫无情,可以看着她们平安出去,也是一件乐事。
晏如豁然,时笙也高兴了,执起她的手,道“我们去东宫,问问她们的意思。”
时笙是太后,宫里并没有皇后,宫务依旧在她的手中。行至东宫,郑良娣等人立即出来迎接。
郑良娣为首,见到与往日无异的晏如都不觉露出羡慕的神色,晏如同她们颔首,微笑道“先帝走得匆忙,生前可有旨意拨下
”
先帝本意让她们殉葬,时相劝谏后才搁置下来,时笙又是马大哈的性子,一来二去,就将这件事忘了。
“先帝并未有旨意下来。”郑良娣等人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面面相觑后,都选择沉默下来。
时笙将伺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与晏如一道坐下,细细说道“先帝不在了,你们去留,皆在哀家处。哀家的意思是你们若愿离去,便可由家人接着出宫。若是不愿嫁人,便去皇寺修行。二选一,哀家不勉强。”
“出宫”
“我们还可以出去”
郑良娣喜出望外,从人群中走出来,直接跪在了时笙面前,“太后大恩,我等感激不尽。”
“不必感激哀家。”时笙笑意苦涩,若是可以,她也想被放出宫,自由婚配。
太后与寻常人不同,没有自由,她笑了笑,晏如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还在呢。”
“嗯。”时笙回以浅笑,吩咐郑良娣等人,“你们自己做好准备,哀家会通知你们的家人。家人若是不愿接你们,哀家便给些银子给你们,离开是是非非之地,也算是哀家的心意。”
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唯有寄托给旁人。
晏如轻轻叹气,时笙依旧很善良,出淤泥而不染,保持初心。
时笙有条不紊地安排东宫事宜,当着众人的面拟定名单,又派人去通知各人府上,与对方确定好时间,一一吩咐下去,众人感激涕零。
可时笙并无太多的情绪,她羡慕,却不能表现出来,说是嫉妒也不为过。幸好身边有晏如陪着,多想想,也会释怀。
离开东宫,都已是黄昏,两人携手走在宫道上,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晏如情绪平和,牵着时笙的手问她“羡慕吗”
时笙点头“羡慕。”
“我不羡慕。”晏如说道。
时笙好奇“为何呢”
晏如笑了“因为我有你。”
时笙震惊,不觉停下脚步,晏如牵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她们是可怜人,虽有自由,可没有爱情了。她们一生的希望都在废太子身上,如今他死了,留给她们的日子也不好。我们身在幸福中,何必去羡慕她们。没有十全十美,得到这个,必会失去那个。”
“晏如,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心平气和的我若是你,肯定会日日烦躁。”时笙心里有股难受,难以用言辞说明。每回想起晏如放弃一切留在宫里陪她,她就觉得晏如被自己牵连了。
晏如徐徐抬步,步伐沉稳,她惯来便是如此,心里想的不会轻易表露出来,面对时笙,她展露的永远是最好的一面。
时笙是她的最爱,也是她活着的动力,没有时笙,在这个时代里,她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刚来的时候,她试过自尽能不能回去,可每回刀放在手腕上的时候,她就会退缩了。
遇见时笙后,她开始珍惜生命,生活在哪里,都需自己去融入进去,而时笙便是她融入的源头。
她淡笑,“活着,便是快乐。”
时笙不明白,晏如松开她的手,猛地抬脚,不顾往日姿态般疯狂跑了起来。
“你、你怎么跑了”时笙立即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许久后,气喘吁吁地停在长乐宫门口,晏如精疲力尽,时笙趁机一把抱住她。
“还跑吗”
“没力气了,不跑了。”晏如倚着时笙,四肢都抬不起来,而时笙圈住她的腰,“你跑什么呢”
“我若不跑,你怎么会追我呢。”晏如意味深长地看着时笙。
爱情就是你追我赶,你若不在,我便去找。看到你,不停地追。
时笙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眸潋滟着天光,她悄悄凑到晏如面前,正大光明地咬着对方耳朵,“下回再跑,就将你锁起来。”
夏日悄悄到来,有些热,风却很凉爽。
殿后的花圃愈发艳丽,常见眼如的身影在花圃中行走,晨起采集花露,黄昏采花,总是会那么忙。
三日后,郑良娣等人来长乐宫谢恩,时笙却没有见她们,站在高楼上徐徐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本就是陌生人,何必相熟呢。
又过一日,赵郸令人来请时笙赴宴,说是时相也在。
时笙听到时相二字,心口微动,入宫后父女见面不易,眼下父亲在,她就有些思念。
晏如恍若是她胆子里的蛔虫,拉着她去内殿换衣,“时相在,想必我父亲也在,我想见见他了。”
“你与晏相何时感情亲厚了。”
衣柜里摆了许多新制的衣裳,与皇后的朝服不同,件件都显出端庄的气质,不再活泼纯真。
晏如挑了一件霁青色的宫装,整体气质有些成熟,太后与皇后不同,前者更显肃然。
时笙磨磨蹭蹭,不想去,又看见死气沉沉的衣裳,唇角撇了撇,“难看死了。”
“你是太后了,要那么好看做甚。”晏如也不管她,伸手就要给她脱衣裳。时笙不高兴,“你能不能稳重些,动不动脱衣裳,别狼。”
“浪什么,去赴宴罢了,谁不正经”
“晏如,我是太后。”
“太后娘娘,昨夜可是我在上的。”
“不要脸。”
宫宴设在兴庆殿,重臣都在列,时玮晏皋坐在前面,而上座摆着两张坐榻。
晏皋拉着时玮询问“太后也来”
时玮猜不透,“不知晓,但旁边那张坐榻应该是留给太后的。”
两人坐在一起,少不得说些悄悄话。不仅他二人好奇,就连其他人也好奇,不觉凑至两人跟前,“今日太后会来”
几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时玮。
时玮端起酒饮了一杯,慢悠悠道“本相不知。”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晦深莫测的笑容,接着有人看向晏皋,“晏相,晏姑娘就留在太后身边了”
“与你有关吗”晏皋冷冷地看向对方,啪嗒一声摔了酒盏。
殿内气氛顿时僵持下来,时玮忙安抚,“都是同僚、都是同僚,晏相啊,消消气,陛下快来了。”
前来询问的人都默默退回座位,晏皋依旧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时玮拉着他喝酒。
晏皋不领情,“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听就算,我自己喝。”时玮郁闷,都是有苦说不出,时晏两家都损失惨重,晏家失女、时家同样也捞不到好处。太后虽说是时家女,可时笙压根不管朝堂事,赵郸虎视眈眈,时笙举步艰难,还不如晏如落得一身轻。
时玮连喝两杯酒,心里愈发憋屈。晏皋冷眼相望,冷笑一声。
赵郸过来,便见到互不理睬的两人,她笑着走过去,“时相晏相好像不大愉快。”
“没有。”
“没有。”
两人同时否认,像是说好了一般。
赵郸笑了笑,晦深莫测,也没有继续追问。
恰好这时,时笙来了,群臣起来行礼,赵郸的眼中就只有时笙了。
“太后来了。”赵郸折转回去,亲自去迎时笙。
时笙不领情,笑着避开赵郸,走至父亲面前,扶着他起来,又看向晏皋“晏如在外间,晏相得空去见见。”
晏皋却不回应,恍若没有听到。
时笙又重复一声“晏相得空去见晏姐姐。”
“晏相,你耳朵坏了吗”
“太后。”时玮暗地里捅了晏皋一胳膊,笑着同时笙说道“晏相今日出门没有带耳朵,太后多多见谅。”
“那便罢了。”时笙瞪了晏皋一眼,父女情缘,果真凉薄。
落座后,赵郸主动往时笙处挪了挪,“太后。”
时笙警惕地看着对方,眼睁睁地看着凳子慢慢地、慢慢地、最后,两人靠在了一起,就差肩膀抵着肩膀。
“陛下,我是太后,不是皇后,你用得着这么亲密吗”
赵郸朝她眨了眨眼,故作轻松道“你若想成为皇后也可,朕只要你一人。”
“哀家、哀家不要你。哀家喜欢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多你,累赘。”时笙怕了,当着群臣的面不能骂人,还不能打人。
晏如说太后要端庄,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赵郸将膝盖靠着自己的膝盖上,她终于忍不住拿手推开,“矜持些。”
赵郸低眸,好心提醒着时笙“他们都在看着你。”
“你”时笙气极,匆匆收回手,挺直腰杆,目视前方。
赵郸笑了,“太后果真矜持。”
时笙被逗得脸色发红,朝对方干巴巴的瞪了一眼,“再这样,哀家废了你这个皇帝。”
赵郸的笑遽然顿住了,她伸手掐住时笙的手腕,“你拿什么废朕”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