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徐向泛聊了那么会儿天, 贺猗才了解到徐向泛只是比他小那么两岁,虽然大学上得比同龄人早得多, 但是因为长期待在研究所里没单独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患有轻微社恐。
贺猗看她其实也不像是内向的人,甚至看起来很活泼,一张娃娃脸十分减龄, 像极了刚毕业的高中生。
“这么大都没怎么进过社会, 那你之前怎么过来的”
“靠我师兄呀。”
“你师兄”
“对呀。”徐向泛晃动着手里的汽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他当亲生哥哥看待, 可惜我师兄现在有未婚妻啦,不好意思再让他继续养我, 只好滚出来找工作。”
说到这里, 徐向泛又弯了弯眼睛,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 “要不是现在遇见我们老板, 我可能就要饿死了,我家里人很早之前就说了,我如果毕业后养不活自己就只能滚回家结婚,毕竟心理咨询师的工作又累还钱少,可现在不一样啦,一个月那么多钱,都够我全款买一台君威了”
贺猗闻言略微抬了抬眉梢,君威虽然算不上高端品牌, 但是市场报价起码也得十几万到二十万不等,傅时靖就为了请一个保镖,出手那么阔绰,让他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这人是不是散财童子投胎,专门下凡来救济穷苦人民的了。
果然,有钱人的脑回路,他又不懂了。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徐向泛估计不是因为对傅时靖有好感才频频在他面前帮说好话,而是对傅时靖的钱有好感。
自从傅时靖上次和他不告而别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期间他除了时不时去接一些剧本跑到剧组里跟班以外,就跟着徐向泛在附近的一家拳击俱乐部里练习搏击。
他本来以为这个净身高也才一米六五的女生没多少力气,可看着她一次次把陪靶练习的教练击退的毫无还手之力时,贺猗就知道徐向泛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这小姑娘你哪儿找来的啊是妹妹还是女朋友”
教练老冯是个性格比较随和的中年男人,做人十分自来熟,贺猗跟他对打过,对方实力不错,就是在路数上有些拖泥带水,不过老冯解释说是自己年纪大了,跟不上了。
卸了拳套后,老冯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贺猗随手给他递了瓶水,勾了勾唇,“应该算妹妹吧,感觉怎么样”
老冯闻言,一拍大腿,眉头直皱,“你知道她那道低鞭腿扫的人有多疼吗这小姑娘下手也忒狠了。”
贺猗笑了笑,汗水随着湿透的背心下滑,勾勒出他身后挺拔修长的脊线,“我不是一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让她么”
这个提醒一开始傅时靖就告诉过他,只是他当时没当回事,结果上周被徐向泛扫到左侧肋骨,疼的他差点儿喘不上来气,他估计傅时靖绝对是提前找徐向泛试练过,在这方面吃过亏,所以才特意提醒过他不要把徐向泛当普通女生看。
“唉,失策失策,反正我不陪练了。”老冯摆了摆手,“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做饭呢,你们继续啊。”
目送老冯离开后,他抬起头就发现徐向泛朝他眦着牙花挑衅地勾了勾拳套,贺猗深深交换了一口气,伸手将绷带从指节间一圈圈缠好,然后拿起靶标垫起身走了过去。
砉然一拳直接迎风扫了过来,贺猗反应迅速地抬手格挡住了攻击,徐向泛冷笑一声,灯光照耀在她汗水淋漓的脸颊上,长时间的击打下疲累不显分毫,反而让她越发亢奋。
贺猗利落地后退了几步,连续数次避开了徐向泛正中路的攻击,她一拳又霍霍生风的挥来,带动了他额前凌乱的碎发,贺猗压下一口气,再次向前,三番五次地试探下,他差不多能摸清徐向泛的路数。
搏击可以用拳、肘、膝盖、侧踢以及摔跌绞杀,是一项全接触性攻击力超强的搏斗比赛,他发现徐向泛拳头基础不差,毕竟也是蝇量级级别,直接撂倒一个一米七几的男人完全不在话下,不过他好歹可以躲过,只是徐向泛用来混乱敌人下盘的低鞭腿,扫一圈下来会让人疼到窒息。
贺猗每次都争取避开她下盘的的攻击,不过对方总归是个女生,他在路数上不会刻意让她是真的,但他如果真的用力还击,又不好真的下力去打,但是徐向泛就不一样了,这孩子是真他妈的实在,直接把他当成了免费的靶子。
“贺先生,你没事吧”
一场陪练结束后,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徐向泛眨了眨眼睛凑了过来,就发现贺猗脸色不怎么好看,她有些担心道“我不会伤到你了吧”
“没有。”
贺猗脱下标靶,吐出了一口气,这次倒是没有被伤到,即便是真被伤到,他会说吗万一让人知道他被一个小姑娘伤着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脸往哪儿搁。
“你要是伤到了可千万别憋着,我们老板说了”
贺猗歇了一会儿就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水,然而冰凉的液体刚顺着喉咙滑下,他就发现徐向泛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了你们老板说什么了”
他偏过头,就发现徐向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许久才笑了笑,嘴角两旁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们老板有没有告诉过贺先生,你长得特别好看呀。”
“咳”
贺猗猛地呛了一口水,因为下意识用力过度,指骨捏得塑料瓶身都有些变形,等着他被刺激的有些紊乱的呼吸稍稍平复过来后,贺猗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徐向泛不以为意,“我说的是实话呀,你是除了我师兄外,第二个长在我审美点上的男人。”
贺猗扯了扯嘴角,哼笑,“那你们老板呢他长得也不差,还给了你那么多钱,这次怎么不继续帮着他说话了”
“可是他太凶了啊,看着好像会家暴的人,你都不知道他上次试练有多过分,仗着比我高故意坏规则拿腿绊我,害我摔得好惨。”
“”
贺猗愣了一会儿,成功被她逗笑了,他挑眉道“那他最后不还是输给你了么。”
徐向泛神气道“那是。”
这半个月相处下来,他发现徐向泛看着聪明成熟,其实思维就跟正值青春期的小女生一样,没有那么多心眼,喜欢什么就直说,跟她说话不费劲,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不知道徐向泛是不是有意在引导他心理往积极向上那方面痊愈,反正这样的人,相处下来总归是很轻松的。
徐向泛笃定道“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练练搏击,免得我们老板以后欺负你怎么办”
贺猗又喝了一口水,无奈道“行吧,好好练。”
他没跟徐向泛透过底,自己之前也是职业搏击手,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技巧方面多少有点生疏了,再加上之前一直受伤,体能没恢复完全,跟以前比更是差劲了不少。
不过这半个月下来也多亏了徐向泛,虽然他一直在当陪练,但是能明显感觉到以前练搏击时,那种熟悉的感觉渐渐被他找了回来。
从俱乐部出来的时候,晚上正好起了大风,吹在人身上凉幽幽的,贺猗往上掀了掀帽檐,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灯火繁华的街道,徐向泛则背着运动挎包,伸手往对面指了指,小声道“贺先生,要不我们今晚去那边吃吧,不要回家做饭了好不好呀”
贺猗听得出来她话里有了一丝可怜兮兮的哀求。
上次他做了几回饭,一开始徐向泛脸皮薄没好意思说,混熟了之后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坦言不好吃,之后宁愿在外面天天吃路边摊,也不想让他下厨做饭。
他这辈子即便是到了人生最低谷最危险的境地,也从来没有这么被难倒过,这几次就因为简单的吃饭问题,被徐向泛接连吐槽了好几回。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会有点怀念起傅时靖做的饭了,虽然只吃了一次,不过那味道确实没得说。
徐向泛主动跑去点单后,他就在外面找了个桌子坐下,现在晚上天色昏暗,能认出他的人不多,贺猗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躲来躲去,反正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光明正大站在路人面前,人家指不定都叫不出来你名字。
“喝啤酒吗”
徐向泛动作倒是迅速,抱着几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百威直接递了过来,贺猗几乎是直接皱眉,“怎么又喝酒”
徐向泛大笑,“哎呀,撸串不喝啤酒有什么意思。”
贺猗问她,“那一会儿开车怎么办”
“”
“刚运动完是不能喝冰啤的,容易痛风。”
见她抱着瓶子不肯动弹,贺猗又抬手指了指大排档的门面,语气不容拒绝,“去,去换汽水也可以,不准喝酒了。”
倒不是他不敢沾酒,只是徐向泛一喝起来就没个底线,上头了之后比他都能喝,而且更气人的是,居然还喝不醉。
他有时候怀疑傅时靖是故意派徐向泛来打击他的,除了做饭和体能差点儿外,各项运动简直全能,也就幸好是个女生,要是个男的,估计不知道要招惹过来多少对手。
他坐在原地不久,就察觉到有道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追随着他,贺猗下意识抬起眼来四处张望了一圈,就发现只有喝酒聊天吹牛逼的男人们扎堆吃着烤串,红着脸侃天侃地。
难道是他的错觉
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快一个小时,贺猗倒是没怎么吃,演员上镜时,容貌体态会比平时放大十倍,虽然有时候他戏份不多,但是这方面还是在竭力克制。徐向泛倒是吃得心满意足,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了一份宵夜回家。
“看什么”
视线里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直至穿过马路,逐渐被消抹在昏黄迷乱的夜色与车流量之中。
耳畔倏然传来一道沉闷的男声,女人回过头来,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头也不回地打开男人扳住她肩膀的手。
“我看你不是挺想念贺猗那个臭小子么你随时随地回去找他,他又不会不欢迎你,怎么现在搞得那么生分了”
女人没理会他,微垂着头兀自向前走着,夜风牵动着她颊边凌乱的碎发,仿佛要急于逃离什么似得,直到人行道上一辆自行车冲了过来
“诶,卧槽,你没长眼啊”
手腕上一紧,身后紧跟着的男人直接一把将她拽到了人行道一旁的绿化带里,身子重重地摔落了进去,她刚要惊呼出声,头顶上的阴影就压了下来,男人转头一声低斥,“操你妈的,给我滚,到底谁不长眼”
那骑自行车的过路人瞪大了眼,刚作势要停下来,男人就迅速起身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混乱间,惊呼声和谩骂声四起。
女人有些慌乱地从绿化带里爬了起来,踩着高跟鞋步伐趔趄地往前小跑着,直到迎面撞上了一道身影。
“媛丽姐。”
那声久违的嗓音低沉温和的在头顶响起,女人错愕地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贺猗就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骚动,一把抓住她往马路旁停着的车子走去,“先上车。”
一路安全地回到紫槐区,直到进了家门,胸腔里那颗心才算勉强平息了下来。
只是贺猗发现张媛丽气色依旧不怎么好,脸色很是苍白,显然是因为刚才过度的惊吓所致。
他没有多问什么,让徐向泛领着她先去客厅,然后倒了杯水,打算等着她缓和过来后再谈。
时值三个多月,他们才终于见过一面,他回国之前倒是跟张媛丽在社交软件上聊过几次,确认了彼此现状安好后就没有再多问什么,他以为媛丽姐终于找到自己的栖息地,不用再跟着他为了拍戏通告一事奔波劳累。
只是从今晚看来,张媛丽的现状估计并不好,尤其是刚才那个在路口纠缠她的男人,让他看着觉得有几分面熟。
“这个姐姐是谁呀”
徐向泛小声问了一句,“你和她认识么”
“嗯。”贺猗颔首,“认识,算是很重要的亲人。”
“哇,还蛮好看的。”
徐向泛感叹了一句,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张媛丽一圈,见她似乎是打算开口了,又识趣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贺猗轻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今天晚上宁愿背地里偷看我,都不肯过来找我”
张媛丽坐在沙发上,微垂着头紧盯着杯子里的杯灯光打出了一圈光晕的茶水,“没有,怕打扰到你。”
“怕打扰到我”贺猗弯了弯唇角,调侃道“这话可不像你以前的风格。”
“你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张媛丽抬起头看他,眼眸里忽然蓄满了泪花,她有些局促不安道“你在加拿大那些事我都听说了。”
“”
“对不起。”
空气陷入一阵沉默后,贺猗有些无可奈何,他递过去一张纸巾,疑惑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姓裴的那小混蛋”
尤其是当初一想到自己还替这个变态在贺猗面前说话,就有股难以言喻的羞愧感填满了她的胸膛。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贺猗笑了笑,开解她道“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愧疚的,你以为你不替他说话,他就不会那么对我了反倒还多亏了你在离开vegas的那晚,跟我嘱托的那些话。”
见张媛丽红着眼眶看他,贺猗勾了勾唇,“预言那么准,以后不当经纪人了,改行去当算卦的吧。”
“”张媛丽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好烂的笑话。”
“这不是笑话,实话实说而已。”贺猗叹了口气,“我要是早点听你的话就好了,现在可能还不会变成这样。”
客厅里又沉默了一会儿,贺猗就注意到张媛丽神色很快落寞了下去,他试探着问道“你呢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之前颂秋应该跟你讲到过的,叫邵琮。”
这次张媛丽倒是没再瞒着他了,老实交代道“虹石老总章霖的儿子,邵勋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邵琮。”
“他”贺猗只知道邵勋的来历,还不知道邵琮是何人,听到这个消息,委实吃了一惊,“你怎么会遇见他的”
张媛丽抹了抹眼睛,“我也是才知道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邵琮是章霖的现任夫人,也就是那位熬走了邵勋生母成功上位的小三,是章霖一早就在外面鬼混生下来的私生子,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
“那”贺猗回过神,“那你们今晚,怎么回事”
张媛丽只好捡最重要的事情跟他说,听到最后,贺猗脸色有些变了,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到傅家,“这是真的”
“虹石有私下情报来源说环大主营业务一直靠着一种叫依比特的矿石萃取提纯技术来给国内尖端制造业生产原石,这项技术属于公司内部机密,我听邵琮说,环大内部有核心人员利用这项技术制造零部件,单独贩卖给某些国外竞争对手,也就是通过二道贩子赚取差价,我不知道这事傅总知不知情,但毕竟是傅家内部的事”
贺猗大脑骤然有些发白,他哑然道“既然是商业机密,那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人利用”
“你知道傅家大姐么,她一直管着环大海外的交易,傅总上次刚受傅董事的要求去公司总部清查就出了事,而且在vegas火拼的那群人似乎跟傅家的两个姐姐有关。”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有人利用技术贩卖一事也跟那两个人有关”贺猗不可思议,“她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张媛丽摇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傅总和他那两个姐姐合不来,而且你知道傅总这次出差是干什么吗”
贺猗摇头,傅时靖的事他从来不过问,他也没有插手他私生活的爱好,所以即便是上次为什么出事他也不清楚原因,但是现在听张媛丽来说,应该是傅家内部有了矛盾。
“傅总这次是带着清算组去vegas的公司大楼总部查账,上次他去了差点儿丧命,你说这次呢我只能猜测他们有人打算利用技术贩卖这件事把锅扣在傅总身上,以此来转移视线。”
贺猗结舌,“这要怎么扣”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当时偷听到邵琮的语气确实是比较严肃,傅总为了查公司内部的财务漏洞,追查到了他们手下一个很早之前就被开除了的副经理手里,刚好那个经理又是那个核心技术人员的亲戚,章霖正为这事儿犯急,虹石虽然跟环大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死对头,但是私底下从来不会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现在邵琮怀疑是有人故意把矛盾往他们两家身上引,依傅总的性子,如果事实确凿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这两天傅总肯定会跟那个经理人交接,有人打算利用这件事取证,好把帽子扣上”
贺猗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徐向泛所在的房间位置,他坐直了身子,“这话不能乱说吧,而且你怎么就确定那个叫邵琮无意透露给你的消息不是他想让你听到的”
章霖虽然对前妻的儿子邵勋十分宠爱,甚至有意把名下财产全部过户给邵勋,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章霖其实最看重的是邵琮,所以在公司内部的业务上都会一一交接给邵琮来做,只是圈子里很少有人知道邵琮是章霖的私生子。
她知道这件事时,也一度怀疑邵琮是故意说给她听得,但是事后又想到邵琮既然连身份都隐瞒了她那么久,这件事故意泄露给她也决计没什么好处,这次的事是虹石被卷入了纷争,现在焦头烂额的该是他们才是,邵琮现在应该替他父亲着急的是怎样把那个经理人的关系和自己撇清,然后全力阻止这件事,免得一旦闹大了,傅时靖遭殃不说,虹石也会跟着一块儿倒霉。
她也只不过是当个故事说给贺猗听,至于贺猗会不会告诉傅时靖,那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总而言之,她还是希望两边都不要出事。
听到这里,贺猗逐渐按捺下心绪,又问她,“那你今晚怎么会跟那个叫邵琮的人闹了矛盾”
“因为我想跟他分手,但是他不同意。”
贺猗没有多问,最后一句道“那你还要再回去么”
张媛丽摇头。
安置好了张媛丽后,贺猗去找了徐向泛,他知道徐向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傅时靖安排在自己身边负责看管他的小监督员,所以这半个月以来徐向泛每晚都会把他当天一整天的行程通过邮件形式交代给傅时靖。
这种情况贺猗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过问。
而徐向泛平日里都偷偷背着他联系傅时靖,这会儿见他过来了,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有些不安道“贺先生”
“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帮我联系一下你们老板”
徐向泛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你找他有事吗”
贺猗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姓傅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不管是真是假,傅时靖这么决断的人,应该自有他的考量。
“那你怎么不自己联系啊”
“”
说起来有些好笑,这么久过去他竟然都没有傅时靖的联系方式,上次参加拍卖会,他把傅时靖的联系方式删除后,他就再也没有加回来过了,傅时靖似乎是怕他生气,也没有强迫他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他们两人就一直靠着陈枳徐向泛还有其他人保持着联系。
徐向泛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心底暗笑了一声,主动拨通了越洋电话直接一把塞给了贺猗,“那你们慢慢聊呀,我先出去了。”
“你”
贺猗握着手机,看着急急忙忙窜出去的徐向泛一愣,胸腔里那颗心脏陡然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他低下头盯着发光的通话页面,下意识咽了咽喉头。
虽然也就顶多半个月没见,但是他觉得自己也不至于那么紧张,只是一想到上次不告而别的那晚他又觉得现在主动开口说那些正儿八经的事儿,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贺猗觉得头疼,心里更是一阵从未有过的纠结,于是,他只得一边暗自祈祷傅时靖千万不要接电话,一边又心情怪异地希望人赶紧接通,就在这自相矛盾的心理之下,一分钟过后,“啪”的一声,电话竟然自动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贺猗会突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电话就直接被人主动打了回来。
“”
大脑陡然因为振动变得一片空白,贺猗忽然觉得自己手里像是握了个烫手山芋,差点儿让他被烫的直接丢了出去。
“喂”
听着扬声器那边传来熟悉低沉的男声,贺猗堪堪扶住了椅背,弯腰坐了下来,好让自己头脑冷静一下,“傅时靖。”
扬声器那头的人大概没料到接电话的人会是他,愣了足足五秒过后,才反应过来,嗓音里不自觉多了一抹深沉的笑意,“怎么了,突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贺猗“”
我想你祖宗。
心里默默怼了回去,贺猗清了清嗓子,声音平静道“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电话那头的人笑吟吟地问“什么事”
贺猗犹豫了半天,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刚才张媛丽跟他说的那些事,嘴巴就先于意识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
两秒过后,他就听到有人在电话里肆意地低笑出声,那声音有些得意忘形,“贺猗,你果然还是想我了吧。”
“”
耳根骤然因为这毫无顾忌的低笑声变得滚烫,贺猗只就觉得嗓子里一阵干涩,心里更是跟猫抓一样变得焦躁不安。
他不知道怎么的,会突然想到傅时靖那天的喘息声。
尤其是一想到这人总是一身干净严整的西装在他的撩拨下被慢慢地弄乱、弄脏,原本被熨烫的整洁的衬衣因为无意识的抓揉而生出褶皱,精巧的裤扣在暧昧不清的挣动中被脱线扯开,露出那早就因为情欲而逐渐染上迷乱的禁忌时
他就越发的忍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顾忌,顾忌着他们第一次并不怎么友好的体验,他还真想肆无忌惮一回。
可惜现实逼着他不得不做回正人君子。
他也承认了,他确实喜欢傅时靖的身体。
短短半分钟不到,他的思绪俨然被脑海里纷杂的臆想揉搓成一团乱麻,险些让他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而扬声器那头,傅时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笑意,清了清嗓子正经道“原定回国时间还远着呢,你要是说想我,说不定我就早点回来”
“我想你了。”贺猗忽然冷静下来,直接打断了他。
说完,他还特地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结果也没等来傅时靖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脑补到傅时靖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有些怔忡失态的神情。
想到这里,贺猗微微挑起眉梢,低笑了一声道“我说完了,你要是能回来,最好早点儿,好让我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接着做完。”
一口气说罢,贺猗直接挂断了电话。
原本狂跳的心脏也因为这段话慢慢平复了下来,贺猗很快清醒过来后,又忍不住懊悔自己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废话。
再三思索下,他不好再打回去,只得匆匆编辑了一封邮件,把要提醒的话全部简述了一遍,重新发了过去。
“傅总”
金融大厦喷泉水池前的桌椅上,傅时靖望着黑下去的通话界面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对面的男人第四次呼唤出声时,他才猝然回神,放下了手机,自然而然地跷起长腿摆正了姿势,修长的十指交叠,脸上重新换上一副漠然的笑意,“你刚刚说今晚的交接人在哪儿”
“啊,是这样的,那个交接人大概今晚七点就会到,您看看什么时候跟他见一面”
不等傅时靖开口,原本黑下去的手机界面忽然亮了起来,他直接拿了过来,点开邮件后,不过短短数十秒钟,他的脑海就已经把信息完整过滤了一遍,然后做出了决定。
“不见了。”
对面的男人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拒绝,“啊什么”
“我说不见了。”傅时靖撇了一下唇角,镜片下的眼眸被太阳折射下的粼粼水光映衬的有些泛冷,“让他不用来了,有事回国再谈,今天先忙着法院那边的事,清算不完整,就告诉他们总部的人我们直接法庭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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