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知道女儿当初嫁到将军府并非心中所愿, 景翊也并不是她心中所悦之人,可她总以为,女儿嫁过来做将军夫人已经五年有余,再陌生的夫妻这么久也该磨合出感情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 两人竟是至今还分房睡
阮夫人一时气急攻心, 站起身指着女儿的鼻子质问道“你、你跟娘说实话你们到底圆房了没有”
“娘”阮清莞看母亲一脸气极呼吸不畅, 连忙上前搀扶,低头小声回答道“我跟将军圆、圆了的”
上一世的那场新婚之夜, 虽然是很不美好的回忆,可两人怎么说也是有过肌肤相亲的尝试的,算起来应该算圆房了吧
阮清莞提及此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即使眼前是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可说起这种私房事,仍是不由得羞赧垂眸。
阮夫人却冷眼瞧着她, 颇有些不大信的样子, 转而侧过头去看竹苓“竹苓,你说, 你们家主子有没有圆过房”
突然又被点名的竹苓连忙抬起头, 看着阮夫人严肃的面容,迟疑了番后点了点头“夫人和将军的确是圆过房的。”
五年前新婚的第二日,她去给将军和夫人收拾床铺的时候, 看到了那沾了血的元帕,想来自然是有过夫妻之实的。
阮夫人便不理解了,问道“既然已经圆了房,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为何还要分房居住”
阮清莞脑袋低垂, 小声辩解“都说了是因为将军公务繁忙才宿在书房的。”
阮夫人不搭理她,女儿这样说话分明是心虚,哪有夫妻会忙到日日分房不见的。她再次转头看向竹苓。
竹苓犹豫了下,这才慢吞吞地说出实话“将军自从回京以来便一直宿在书房两人几乎是成亲后就没有再同房过了”
“什么”阮夫人睁大了眼睛,心中惊讶极了,他们二人都已经成婚五年了,居然只有新婚之夜的那次同房
“莞儿,你们到底是为何”阮夫人紧盯着她。
难怪她的女儿嫁过来五年了肚子都没动静,就这样的夫妻生活她如何能怀得上孩子
阮清莞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头胡乱绞着衣服,小声解释道“将军婚后没多久就去边关了,我们也没有机会同、同”
她始终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儿。
阮夫人冷淡打断他“那如今他已经回京大半年了,为何还是宿在前院”
这下,阮清莞倒是无言以对了,她低头沉默半晌,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阮夫人见她跟个缩脖鹌鹑似的,不由挑起了眉“怎么,是他不愿碰你”
阮清莞摇摇头,说了实话“是我不让他进房”
“你”阮夫人一下子提高了声音,竟是没想到都是女儿在把人往外推。
哪有当家夫人五年不让自己的丈夫进房同寝的也亏得是她嫁的夫君脾气好,没有同她闹和离。
阮夫人这下彻底生气了,坐下来对着女儿唉声叹气“莞儿,娘真是把你惯坏了,让你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女儿这将军夫人的身份不知是多少人求不求不来的,她居然还把人往外推,也不怕男人在外有了别的女人。
“你现在就去前院,把将军请回来。”阮夫人说着便对女儿下令。
“现在”阮清莞惊讶地抬起眸子,望了眼外头的天色,迟疑道“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何况将军在书房还有政事处理”
“已经晚了五年了,不能再迟一天。”阮夫人最是清楚女儿的个性,知道她眼下又是在找借口拖延,丝毫不给她留面子“竹苓,你和夫人一起去,帮将军将书房里的公务搬回正房。”
“娘”阮清莞见母亲这回是来着的,不由得慌乱了。
她小心翼翼地依偎到母亲身边,小手攥着母亲的衣袖,正想像小时候那样同母亲撒个娇蒙混过去的时候。
阮母突然捂起了手中的帕子在眼下,嗓子里开始抽噎,一副悲痛欲绝泫然欲泣的模样。
还一边抽泣一边哀叹“娘可真是个命苦的,养了个儿子跑到青楼里去放纵,养了个女儿也是个不听话的,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愿亲近,成婚这么久了连个外孙都没让母亲抱到”
阮清莞“”
她怎么忘了,比她撒娇更厉害的,是母亲的演戏。
沉默半晌,在母亲半是抹泪半是抱怨的声音里,阮清莞终于妥协“娘,你别哭了,我我去就是了”
“真的”阮母一听,立即喜上眉梢,忘记了哭泣。
“”阮清莞话虽说出口,可沉默了会儿,身子却没有动。
她犹豫了半晌,终于跟母亲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娘,女儿有些怕。”
“怕什么”阮母不解,皱眉认真道“他是你夫君,你请他回房睡觉再正常不过。”
阮清莞低着头,发丝垂乱在额前,秀气的眉目低敛,她小声道“怕女儿怕疼。”
想起上一世那晚的点点滴滴,阮清莞心中终究还是有阴影,也至今一直不敢面对,生怕再重复上辈子那晚的噩梦。
阮母愣了一下,望着女儿安静低垂的眉眼,这下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疑问道“你成亲前,母亲不是有给过你一本图册子,教你怎么做的吗”
阮清莞一愣,什么册子避火图册
她早就不记得了,上辈子她那样抗拒嫁给景翊,又怎会听母亲的话好好研究那东西。
阮母一见女儿疑惑的脸,便知她根本没看,心中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眉心,无奈道“罢了,也都怪从前娘太宠着你了,从未教过你这些,让你什么都不懂”
阮母说着,拉起了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交代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这些都是正常的,这种事情你越是怕越是难捱,只有自己放松接受了,才能晓得里头的妙处”
阮母循循善诱,从过程到技巧都指点了女儿不少,几乎倾尽毕生经验。最后,她望着小姑娘越来越红的面颊,问道“你可听懂了”
“听、听”阮清莞起身想点头,却还是一脸迷茫。
脑袋跟她说她听明白了,可到底要怎么做,她还是不知道啊
阮夫人见她迷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还是让将军教你吧”
这种事情只有他们夫妻亲身尝试了才知道,她一个做母亲的说再多也只是理论上的知识。
阮清莞闻言心中却犹疑,难不成他会
他若是会,上辈子至于将自己弄得那样痛么
阮夫人掩唇一笑,默默道“这种事情,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她说着推阮清莞出门,催促道“快,快去请将军回房,娘就在这儿看着你去。”
纵然阮清莞心中还是十分纠结,可母亲那一双灼热的眸子在身后直直地注视着,她不敢不从。
院里夜色昏沉,黑夜像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她的脚步也格外沉重,从没觉得去前院的路这么难行过。
一会儿要怎么说呢
说娘在后院里看着,必须让他回正房睡觉
还是说自己主动想请他回栖霞居,要和他同床共枕
好像都不太行
阮清莞烦躁地挠了挠后脖颈,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一转眼间,前院书房已近在眼前。
阮清莞抬眸望着那烛火通明的屋子,竟是第一次不敢进去。
“夫人来了”门口的童林眼尖地发现了她,问道“可是来见将军的”
阮清莞硬着头皮上前,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嗯。”
童林这次倒乖觉,主动替阮清莞推开了房门。
屋里,男人靠在那把宽大的紫檀椅上,眼睑微垂,虽仅一身常服可仍显矜贵清肃,骨节分明的手指垂在桌案上,神色淡漠又专注。
他抬起头,蓦然看见阮清莞沉默站在门槛处的身影,有些诧异“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阮清莞的两只手捏在一起,手心的帕子揉成了稀巴烂,她秀气的眉毛微蹙,唇畔蠕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景翊见她不对劲,不由搁下手中的笔走近了些,俯身问“怎么了”
极近的距离下,男人的面容在昏黄烛火的笼罩下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眉骨和深邃的眼眸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俊美弧度。
阮清莞一时间面红耳赤起来,想起自己的来意,她在心里憋了憋气,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夫君,你今晚回房睡觉好不好”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男人的身子在那刻僵直了下,清寒的眸子蓄满意味不明的幽光。
“为何突然要我回房”他沉声问道。
阮清莞迟疑了下,抬眸望向他幽深的瞳眸,忽然有些心虚。
“房里有耗子,我害怕。”她将小巧的眉眼蹙成一团,拉着男人的衣袖,一副害怕的样子。
景翊的眸色暗了几分,他挺直起身子,声色清明道“栖霞居日日有人打扫,怎么会有耗子”
“就是有耗子。”阮清莞一口咬定,抓着他的衣袖却是不放了。
景翊的眉目有些无奈,他沉默一会儿,抬眼望向童林“那让童林陪你去抓耗子。”
童林闻言自觉地站出来,保证道“夫人您别怕,这事交给卑职就行了,保准给您将耗子抓出来。”
“”阮清莞慌了,这事情发展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她有些着急,攥紧了男人的衣袖,拖长声音语气哀求道“我不要他,就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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