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类一年能够蜕上45次皮,蛇妖则蜕皮更加频繁,因为跟鱼类的骨质鳞片不同,蛇的鳞片是与表皮连在一起的,是表皮的衍生物,也就是角质鳞,也就是死去的细胞。
所以通常蛇体在长大到一定程度或是鳞片被磨损时,就会选择蜕皮将已经角质化的皮肤蜕掉,重新长出新的皮肤来,这是蛇类正常的生长规律。
但风漪不同,她本来就不是走的正常程序蜕皮,女丑之山上的高温本来也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她的生长规律,而后来人的好心,让她身上所遭遇的伤势在第一时间就恢复无损了,这种情况,却反而让身体没有办法去触发原本的预警机制,进行正常的蜕皮了。
人体就像是先进精密的机械,虽然每一个部件看上去都很神奇,但只要一个部件出现了细微的问题,就很有可能带来连锁反应,风漪现在所面临的便大概是这个情况。
如果换成正常的蛇类,这种情况自然是很好解决的,毕竟它们从小就掌握着这些技能,跟吃饭喝水一样已经形成了本能,然而对风漪来说,她仅仅只是知道蜕皮这个概念,却不知该怎么实际操作。
好在,左思右想又想之后,风漪想到了一个刺激蜕皮的好办法。
蛇的蜕皮除了因为自然生长的需要以外,另一个原因便是表皮鳞片严重磨损也会促使蛇类蜕皮,既然如此,她把尾巴划上个几十刀不就可以了吗
风漪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
她是不怕痛的,任何一个经常上战场的人都不会太怕痛,更别提武者了,从练武起就没少挨揍,不然练的就不是武而是舞了,所以生出这个想法后,风漪丝毫没有迟疑,立马就拿石刀开始操作了起来。
这种伤口并不致命,除了影响行动以外也没有别的风险,风漪划着划着,激动的发现,真的有感觉了
蛇在蜕皮前身体会呈现出半僵的状态,风漪没当过蛇,不知道那是什么状态,反正大抵是跟腿麻差不多的感觉,现在她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了。
武者的恢复能力不差,图腾战士的恢复能力更好,风漪因为这种情况停了一下,很快便发现哪种感觉蜕去,伤口逐渐愈合,却没有蜕皮的迹象,连忙又重新的划拉起来。
已是深夜,女青女赤怕它们这一身鳞片刺激到风漪,难得的选择了回蛇谷睡去,所以寝宫只有风漪一人,自然也就没有人去阻止她这种窒息的操作。
女锤好不容易从孟极巫的盘问里逃脱出来,连忙往王宫赶去。
她们这一只队伍比较倒霉,绕路赶到女丑山时,正好是女丑山翻转过来的时候,跟风漪她们这些站在不远处等候的不同,因此倒霉催的还没参加战斗就差点光荣牺牲了,但好在她们实力不差,又或者是因为运气比较好,刚好落在了女丑附近,十个太阳又不在,于是还是等到了女丑重新抬起手臂掩面的时候。
本想在这之后就去找大王汇合,但因为侠古发现了疫巫的缘故,她们只能暂缓回归先去追捕了。
毕竟让一个疫巫逍遥法外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躲在暗处的疫巫,谁知道对方会给自己带来怎样严重的损伤。
只是可惜疫巫毕竟是阴沟里的老鼠,比任何人都要更会躲更会藏,她们如果不会隐藏的话,早就不知道该死多少回了,也因此女锤并没有抓住她,反倒是带回来了另一个人
这也是女锤回来之后不得不去孟极巫那里走一趟的原因,有些事哪怕巫们能占卜,有当事人的口述自然才是最好的,而且有些巫的幻术几乎能让人不知不觉就将重要的线索忽略掉,尤其是对铁憨憨来说,因此那就更需要问清楚了。
说到底,女锤毕竟不是巫,很容易忽略很多线索,这才需要孟极巫去反复的盘问验证,这也是为什么女锤半夜才出来。
这么久没有休息,女锤本可以先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才来找风漪,但对女锤来说,睡在风漪附近,反而才是能让她放松的。
因此哪怕被放出来是大半夜,女锤仍然朝着王宫而来。
她轻车熟路的走进王宫,图腾是最好的通行证,更别提她那标志性的个头,因此没有人将她拦下,女锤迫不及待地走向王宫,突地眉头一皱。
有血腥味
大王受伤了
可没听人说起过啊
不管如何,女锤都立马紧张了起来,急切的大跨步走进寝宫“大王我”救驾来了
女锤话还没说完,风漪立马就把桌上的簪子甩过去封住她的哑穴“别出声。”
女锤本能的闭上嘴,把簪子从身上拿下来,看着风漪血淋淋的尾巴“大王您怎么了”
“我没事。”风漪拿起石刀又划了一下,她也觉得奇了怪了,明明腿麻的感觉都那么明显了,她为什么没有一点想蜕皮的冲动
女锤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大王,您要不换把刀吧您手上那把是女青平常拿来磨牙的,刀锋都黑了,容易感染。”
风漪“”就说怎么会麻。
她甩开刀,有点郁闷,难道这么干真的没用
女锤小心的将刀收好,怀疑大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会突然作出这种事来,她要不要偷偷去找五长老开点药给大王吃
不不不,大王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女锤你怎么能这么想大王呢
女锤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想法,见风漪陷入沉思,连忙出去将石桶端进来,风漪看了眼,把尾巴放了进去,毕竟血凝固在身上也不好清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划出的伤口太多了,又或者是尾巴被折腾坏了,这次风漪停下后伤口好得要慢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点,速度仍然很快。
风漪想了想,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她一直在增加新的伤口,所以身体机制才一直没有行动,想着等完了之后攒着一起恢复,又或者是磨损程度还不够高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让女锤拿了个石碗过来。
看着石碗,风漪伸手揉了揉腮帮,露出尖利的毒牙。
“嗬呸”
装了一整碗金黄色的毒液后,风漪伸手,迅速的划开了几道长口子,然后将毒液倒了上去。
这一次,伤口并没有恢复,甚至伤口处都呈现出了骇人的色泽来。
风漪不由舒了一口气。
她平常吃东西咬到舌头时会应激喷出一点毒液来,吃下去并没有什么感觉,就跟口水差不多,然而并不是没有生物不会被自己毒死,只要到了一定浓度,哪怕是自己产生的东西都照样会杀死自己。
而且,伤口出现在哪个部位也是会影响恢复速度的,血液循环、张力大小都会影响这一切,一般来说,脖子以上的伤口因为血液循环丰富的原因愈合得最快,腹部最慢,四肢的血液循环也比较慢,更比不上身体内部的调节能力。
武者最擅长的可是内调,哪怕是外功实际上也是由内带动的外,所以毒液吞进去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但落在腿上反而就不一定了。
被自己的毒液毒到,这着实是一个新鲜的体验,风漪细细的感受起来,跟神经毒有类似之处,能阻断肌肉,但似乎还不仅仅只是如此,应该是种混合毒素,心脏、细胞、血液都因此受到了影响,但并没有血液流出,这是血循毒中凝血毒的典型象征,除此之外,这种毒素渗透进了肌肉中,因为是自己的毒还有一定的抗性,因此风漪感觉得不太明晰,但她能感觉远不止于此。
“大、大王,你的脸”
风漪嗯了一声,见女锤睁大眼睛,以为是自己因为中毒的缘故脸色看起来太差,但拿起铜镜一看,才发现并非如此。
她的嘴唇,起皮了。
或许是因为蛇毒阻断了身体的感知,风漪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现在照镜子才发现。
风漪并不缺水,尤其是在长出尾巴之后,几乎已经失去了口渴的能力,因为蛇类鳞片的作用之一本就是防止体内水分过多蒸发,而且蛇的皮肤缺乏腺体,没有皮脂腺和汗腺,风漪虽然还有,但对自身的影响却已经降低倒了微乎其微的地步,肌肤也从来没有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过。
所以她顿时惊喜起来。
蜕皮了
她记得,蛇类蜕皮好像就是从上下嘴唇开始脱起的。
于是风漪立即动手撕扯了起来,蛇类蜕皮是需要依靠粗糙的地面或树枝,但她可没必要在那些东西上蹭,毕竟又不是没有手。
小心的撕扯开一点后,风漪越发肯定这是在蜕皮了,因为这层表皮跟唇部的死皮还是有些差异的,柔软却坚韧。
这本该是一个有点诡异且恐怖的行为,风漪一边撕一边不由想起了某个关于画皮的鬼故事,她没有多想,像翻头套一样,一路给卷到了脖子,然后才抽空看了眼镜子,不由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