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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赤鱬·其一
    原本上元灯节一过, 宋若翡与虞念卿便该启程去渡佛山了,但是由于苍狴一案使得一人一妖耽误了修炼,匆忙上路, 即便一路上有惊无险, 到了渡佛山, 万一不幸遭遇魔尊谢晏宁实在没甚么胜算, 因而他们商量过后, 决定为虞老爷子办完周年,再启程。

    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修炼, 虞念卿索性向先生要了长假,连书院都不去了。

    而宋若翡除了修炼,还要管虞家的产业,并不清闲。

    本来虞家的产业全数由虞老爷子在管, 虞念卿虽跟着虞老爷子学习,但经验不足。

    虞老爷子一死, 原身便将虞念卿排除在外了。

    宋若翡上一世曾管理过宋家的产业,且拥有原身的记忆, 算是如鱼得水。

    他本想将这些产业慢慢地移交于虞念卿, 奈何虞念卿的灵根尚未恢复,表面上看着全无异常,可终究是隐患,虞念卿目前最该做的乃是修炼, 故而, 他打算待虞念卿服下渡佛草后,再将产业移交于虞念卿。

    在他与虞念卿外出期间,须得有人管账,因此他一早便开始培养如兰了。

    如兰对原身忠心耿耿, 且脑子灵活,该当是个管账的好材料。

    但财富极可能会催生贪欲,进而影响一个人的品性,是以,他不能全部交予如兰。

    他左思右想,选中了李盼娣,与如兰互相牵制。

    李新雪的品性不错,可惜过于心慈手软了,但李盼娣不同,相较于李新雪,李盼娣更为杀伐果断。

    而李新雪只负责给李盼娣打下手。

    当然不论是如兰,抑或是李盼娣,都得他的掌控之下。

    虞家主要做的是绸缎生意,开春后,生意蒸蒸日上。

    一日,宋若翡正在虞家名下的绸缎庄中看账本,忽而听闻一中年客人,指着一匹云锦道“娘子,你的肺痨好容易痊愈了,用这云锦做一身衣裳,为你庆祝可好”

    这中年客人生得一副文人模样,显然与其妻鹣鲽情深。

    其妻却是推拒道“要价太高了,走罢,去别家看看。”

    肺痨并不容易治愈,每年死于肺痨者不计其数。

    宋若翡翻着账本,又听闻旁的一贵妇人道“是哪位神医治愈了尊夫人的肺痨阿爹亦患了肺痨,没几日好活了。”

    “是田家庄的田神医,妙手回春,据说甚么病都能治,连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一九十八岁高寿的老太太都救活了。”那中年客人及其妻尚未走出绸缎庄,闻言,停驻了脚步。

    宋若翡忍不住心道那田神医的医术当真那样了得是否能治愈念卿的灵根与的尾巴、内丹

    倘若能治,们便不必千里迢迢地冒着风险去摘渡佛草了。

    寻常的神医是决计不可能治得了的,除非田神医并非寻常人。

    一般而言,修仙者超脱外物,少有张扬者,一面修炼,一面行医不无可能。

    他怀揣着希冀,上前搭话道“那田神医当真那般厉害”

    “田神医厉害着呢,夫人可去打听打听,田神医挽救了不少病患,尤其是方才提及的那老太太,气都快断了,身体都快凉了,也被救回来了。”中年客人满面都是对于口中的田神医的敬佩与崇拜。

    宋若翡见这中年客人所言不像作假,如若那田神医真能救回一快断气,身体快凉的九十八岁高寿的老太太,或许或许真能医治他与念卿。

    他又听这中年客人道“而且田神医治病的法子甚是简单,只需服下一帖药,便能药到病除,不过田神医一日只看五人,两位夫人若想请田神医医治,得快些去排队才是。”

    “多谢。”他立即放下账本,回了虞府去。

    虞念卿正在练剑,见宋若翡向他走来,一剑斩落近侧的一枝桃花,继而将这桃枝一挑,这桃枝便向宋若翡飞了过去。

    宋若翡伸手接了桃枝,以桃枝为剑,与虞念卿过招。

    虞念卿陡然想起了一句诗来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花固然灼灼,却远不足以与宋若翡相映红。

    桃枝扫过虞念卿的眉眼,宋若翡提醒道“念卿,你走神了。”

    虞念卿定了定神,努力专注于手中的剑与宋若翡的桃枝。

    堪堪过了三招,桃枝便已抵上了虞念卿的咽喉。

    宋若翡放下桃枝,语重心长地道“双方交手一时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最忌讳走神。念卿,切记。”

    “知错了。”虞念卿颓然地垂下了首。

    宋若翡摸了摸虞念卿的发顶,柔声道“因为对手是的缘故,你才掉以轻心的罢”

    虞念卿心虚地不敢承认。

    宋若翡将虞念卿手中的剑取了出来,送入剑鞘,才对虞念卿道“歇息一会儿罢,有话要同你说。”

    “嗯。”虞念卿颔了颔首,乖巧地随宋若翡去八角亭坐下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但今日阳光普照,即使八角亭四面来风,亦不会觉得寒冷。

    宋若翡将己适才所闻讲了,问虞念卿“念卿,你认为们是否该去向田神医求医”

    虞念卿有理有据地道“记得田家庄离郓县不远,一日便能来回,倘使田神医真有那般本事,们便不必去渡佛山了,你曾说过若不好好修炼,们可能会没命下渡佛山,渡佛山凶险至极,们为何不试试去向田神医求医”

    “念卿所言极是,这便令新雪去田家庄,先排上队,待轮到们了,们再出发去田家庄。”宋若翡正欲扬声令一旁的小厮将李新雪唤来,却被虞念卿扣住了手腕子。

    虞念卿不满地道“狐媚子,你是否与李新雪太过亲近了些”

    宋若翡正色道“你且放心,对新雪并无绮念。”

    虞念卿注视着宋若翡的双目,良久才道“好罢,信你。”

    宋若翡认真地道“你若是不喜新雪,便改令新雪去管铺子,不让新雪再出现在府中了。”

    于他而言,虞念卿的意愿才是最为重要的。

    “不必了。”虞念卿不喜李新雪,不喜花想容,花想容已被宋若翡打发走了,但宋若翡似乎未曾想过将李新雪打发走。

    李新雪之前做扫除,虽算不上一尘不染,但也尽心尽力,从不偷懒。

    前阵子,宋若翡有意培养李新雪,几乎日日都要带着李新雪出门,让他不痛快了。

    可宋若翡这样问他,他若是直言李新雪碍眼,不是显得己小鸡肚肠么毕竟李新雪从未做错过甚么,还没了一只右手。

    宋若翡与虞念卿四目相接“真的不必了”

    虞念卿用重音道“真的不必了。”

    “好,知晓了。”宋若翡口中如是说着,心里却已决定让李新雪尽量勿要再出现于虞府。

    虞念卿很是别扭,百般掩饰,但对于李新雪的厌恶躲不过他的双目。

    其实李新雪颇为无辜,虞念卿之所以会厌恶李新雪,根源便是李新雪是以面首的身份叩开虞府大门的。

    虞念卿霎时后悔了,他为何要在宋若翡面前不显得小鸡肚肠,而将李新雪留在府中

    他暗暗地磨了磨牙,松开宋若翡的手腕子,转而指着宋若翡的泪痣道“亲一下。”

    宋若翡抬指一点,八角亭四周瞬间被一层薄纱遮掩了,而后,他低下了首来“亲罢。”

    纵使他行得正,坐得端,但倘使被人瞧见了,他如何说得清楚

    虞念卿仰起首来,吻上了宋若翡的泪痣,这是他第二次亲吻这泪痣。

    不知为何,他变得喜欢亲近宋若翡了。

    宋若翡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他唯恐弄疼宋若翡,吻得很轻很轻。

    一触即退,他抬起首来,鬼迷心窍地指着宋若翡的唇瓣道“可以亲这里么”

    宋若翡怔了怔,疑惑地道“你为何想亲这里”

    虞念卿反问道“不可以么”

    “不可以。”宋若翡温言软语地道,“这里惟独心悦之人可以亲,念卿,你年纪尚小,情窦未开,不懂得亲吻唇瓣与亲吻泪痣的意义是不一样的。知晓你口中不承认,但心里已开始依赖,将当做你的小娘了,你的行为是向表达亲近之意。亲吻唇瓣便是接吻,接吻不能用来表达亲近之意。念卿,待你觅得两情相悦之人了,可亲吻她的唇瓣。”

    不管是上一世,或是这一世,他未尝与任何人接过吻,不过他明白接吻的意义。

    他不知己能否找到心悦之人,并与其接吻,但他知晓己不能与虞念卿接吻,纵然不含情欲,亦不能。

    虞念卿抬指虚虚地勾勒着宋若翡唇瓣的形状“如果是爹爹,你一定不会拒绝罢”

    “嗯,不会拒绝,夫妻之间,接吻理所当然。”宋若翡郑重其事地道,“可是爱情与亲情是不同的。”

    有一个念头猝然在虞念卿脑中疯长所以,只要迎娶你,便能与你接吻了

    不止接吻,还能剥尽你的衣衫,教你在怀中求饶、哭泣。

    他当即压下了这个疯狂的念头,尽管他并未将宋若翡当作己的小娘,但宋若翡名义上仍是他的小娘,这乃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他怎可有如此悖逆人伦的念头

    且他无心于宋若翡,岂能因为想与宋若翡接吻而产生这样的念头

    归根结底,他便不该想与宋若翡接吻。

    宋若翡见虞念卿面色不佳,抬手覆上了虞念卿的额头“你哪里不舒服么”

    虞念卿心脏一震,迎上宋若翡充满关心的眸子,故作镇定地道“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便好。”宋若翡收回手,叮嘱道,“你若有哪里不舒服,定不要瞒着娘亲。”

    李新雪收到宋若翡的命令后,当日便赶去了田家庄。

    半月后,李新雪向宋若翡禀报明日田神医可为他们看诊。

    于是,次日,天未亮,宋若翡便带着虞念卿往田家庄去了。

    一到田家庄,一打听,他们便知晓了田神医之所在。

    天色尚早,他们在医馆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一小童才开了门。

    小童问过他们的姓名,确定他们是师父今日要看的患者,遂将他们迎进堂屋,奉上茶,继而恭声道“稍待,这便去请师父。”

    宋若翡甚是紧张,他己的内丹与尾巴姑且不提,不知田神医是否能彻底治好念卿的灵根

    然而,他未能见到田神医,却是听到了小童的一声尖叫。

    他登地站起身来,循声而去,只见小童蜷缩在墙角,而距小童三尺开外,也就是田神医的床榻上头赫然放着一条手臂

    这手臂乃是右臂,齐肩而断,断口还新鲜着,从其中流淌出来的鲜血已浸透了床铺边缘,血液马上便要滴坠下来了。

    他立刻向小童确认道“这当真是田神医的右臂”

    小童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战战,断断续续地道“这当当真当真是师父师父的师父的右臂”

    田神医仅仅是被砍下了右臂,抑或是已被谋杀了

    宋若翡问道“这医馆内除了你与师父还有何人”

    小童站起身来,去洗了把脸,待冷静下来后,才回道“没有了。”

    宋若翡颔了颔首,表示己知晓了,又问道“你不曾听见任何动静么”

    小童不敢看田神医的手臂,将宋若翡与虞念卿请出田神医的卧房后,才道“刚起身不久,许是睡得太死了罢不曾听见任何动静。”

    听说田神医年富力强,而立出头,且身子骨不差,以前是做农活的。

    这样的一壮年男子遭遇歹徒入室行凶,理当不会被一招制服,若曾搏斗,便会发出动静。

    但他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现场并无搏斗过的痕迹。

    假设田神医是被一招制服的,除非田神医是中毒后,或是毙命后,才被砍下右臂的,否则,田神医被活生生地砍下右臂,绝不可能不发出惨叫来。

    是以,田神医事先已中毒的可能性极高,但作为神医怎会中毒

    宋若翡满腹疑窦,接着问道“你可知晓你师父有何仇人”

    小童摇首道“师父心善,日日看病救人,堪比华佗在世,求着他救人的病患络绎不绝,他怎会同人结仇”

    宋若翡继续问道“你可有师娘”

    “师父尚未成亲,哪里来的师娘”听得小童的回答,宋若翡暗道难不成是有人眼红田神医妙手回春,名利双收

    “你认为会是谁人掳走了你师父”既然尚未见到尸体,便不能轻易判定田神医已不在人世了。

    小童苦思半晌“这位夫人,实在想不出来,师父人可好了,便是他捡回来的孤儿,听师父说,那时候又瘦又小,左邻右里都说是养不活的,让师父不要白费劲了,可师父没有放弃,日日夜夜地照顾着,终于好起来了。”

    宋若翡从其中发现了一处疑点“你师父既然连只剩下一口气的老太太都能治好,你不过是又瘦又小,为何左邻右里都说你师父养不活你”

    小童解释道“师父本来医术尔尔,一年前遇见了一世外高人,得那世外高人的指点,医术才一日千里,精进迅猛的。而且师父捡到的时候,才两个月大,两个月大的婴孩儿极易夭折。”

    假使小童所言非虚,那么所谓的世外高人可能便是专精于医术的修仙人。

    宋若翡不抱希望地问道“你可知晓那世外高人姓甚名谁,居于何处”

    小童茫然地道“师父是外出采药遇见那世外高人的,至于具体在何处采药,师父并未告诉,更不知那世外高人姓甚名谁,居于何处。”

    果然,一小童怎么可能知晓此事。

    但宋若翡仍然感到了一阵失望,田神医下落不明,为今之计当是快些寻回田神医。

    “再去别处问问。”他出了医馆,虞念卿跟在他身后。

    走出十步后,虞念卿附耳道“狐媚子,你不觉得那小童在隐瞒些甚么”

    “小念卿好生聪明。”宋若翡含笑道,“那小童的确在隐瞒些甚么,应是他师父叮嘱他定不能说出去之事,莫急,们不久便会知晓。”

    话音落地,他与虞念卿躲在了一边的树丛当中。

    果不其然,未多久,小童便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小童的师父失踪了,仅余下一只血淋淋的右臂,小童称是孤儿,是被师父养大的,师父待其恩重如山,按理说小童心急如焚,该当先去报官才对。

    但这小童看起来不像是要去报官的样子。

    一人一妖跟上小童,去了后山,后山荒凉无比,小童七拐八弯地到了一间矮屋前。

    这矮屋瞧来废弃已久,上头缠满了蜘蛛网,屋顶还生了诸多杂草。

    小童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看见,方才取出钥匙来,插入锁中,“吱呀”一声推开了大门。

    大门被推开后,他径直走到里间,开了锁,进去了。

    里间空空荡荡,放着一只孤零零的水缸,隐约能听见水声。

    他稍稍松了口气,打开水缸上头的木盖子,往里头一瞧。

    水缸里居然仅有一尾鲫鱼

    他急得团团转,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突然听见一把声音道“这里头的是何物”

    被跟踪了

    他吓了一跳,回过身去,见是适才的夫人与公子,道“这里头是鲫鱼。”

    宋若翡瞧了一眼,这里头确实是鲫鱼,不过看小童的神态,这里头原本不该是鲫鱼,或者说不该只是鲫鱼。

    他瞧着小童道“你师父不知所踪,仅留下了右臂,你不去报官找你师父,却颇有兴致地来这儿看鲫鱼,说不通罢”

    “其实偷懒了,师父交代照看这鲫鱼,却已有许久未曾来看望过这鲫鱼了,生怕鲫鱼死了,待师父回来,不好向师父交代,所以才匆匆赶来,这便去报官。”小童正要走,却是被拦住了去路。

    “养鲫鱼便养鲫鱼,为何特意养在这儿,这鲫鱼有何特别之处”宋若翡委实看不出这鲫鱼有何特别之处。

    “没甚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常见的鲫鱼,但这鲫鱼是师父特意嘱咐养在这儿的。”小童灵机一动,道,“师父说这儿养出来的鲫鱼与别处养出来的鲫鱼截然不同,对于各种疑难杂症有奇效。”

    “是么”这小童实在不是说谎的材料,宋若翡一眼便看出小童是在说谎。

    小童连连颔首道“是的,师父便是这样说的。”

    宋若翡配合地道“们这便陪你去报官罢。”

    这田家村不归郓县管辖,俩人一妖到了县衙前,小童敲了鸣冤鼓,不一会儿,便有衙役出来了。

    小童向衙役说明了情况后,衙役与仵作便跟着他们去了医馆。

    宋若翡在一旁看着衙役勘查,问仵作“这手臂是田神医生前被砍下来的,还是死后被砍下来的”

    仵作答道“从流血量判断,应该是生前被砍下来的。”

    所以田神医极有可能还活着。

    虽然这小童有些古怪,田神医大抵亦有古怪,但只消田神医还活着,兴许便能治愈虞念卿的灵根。

    宋若翡心头一喜,又问衙役“是有人砍下田神医的右臂后,将其带走了”

    衙役不答反问“你是田神医的甚么人”

    宋若翡据实道“乃是来求诊的病人家属。”

    “既是病人家属,便与田神医全无关系。不能告诉你关于案件的细节。”衙役客气地道,“请出去罢。”

    宋若翡与虞念卿不得不出去了。

    出去后,宋若翡又在这田家庄问了一通,关于田神医的为人,每一人皆夸赞田神医乃是大善人,无一人说田神医的不是。

    田神医每回要的诊金俱是根据患者的家境来定的,对于家境贫寒者,非但分文不取,甚至还会接济他们。

    就算是富贵者,田神医至多只收取一两纹银,从不漫天要价。

    根据目前所见所闻可知,田神医其人确实是一心为病患着想,挑不出错处。

    田神医曾有过未婚妻,未婚妻早已病逝,至今将近二十载,尽管为田神医说亲者不少,但都被田神医婉拒了。

    据闻未婚妻生前与田神医感情和睦,田神医之所以从医,便是因为未婚妻的病逝。

    未婚妻亦是田家庄人,姿貌一般,与田神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未婚妻的父母尚在人世间,有时候,亦会劝田神医早些忘了己的女儿,勿要耽误了终身大事。

    但田神医每回都坚持己这一生不会再娶,待来生,再与未婚妻结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