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男生出于人道主义精神, 把自己的书推到秦柏面前,而且还帮他翻好在哪页,用笔尖在具体位置点几下示意秦柏。
秦柏头都没低一下, 抬手把书又推回给他。
“青铜是史上最早的合金,在纯铜里加入锡或者是铅。青铜器铸造一般是块范法和失蜡法。前者相比起来比较简单,需要制模、制范、浇注、修整几步, 后者就复杂些, 这个烦请教授细致讲解一下。”好在这些他都记得,按着原文背诵出来。
松雨觉唇角微扬“那秦同学能说说我国已出土的有多少件吗”
“根据数据来看, 现存的不包括海外收藏以及私有收藏已经有140多万件。”
旁边坐着的那位哥们儿, 仰起头看他用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看向秦柏。
等秦柏坐下他问“现在学霸都兴迟到不带书过来刷存在感”
秦柏没理他, 继续看向讲桌前的松雨觉。他语气不急不缓, 讲解内容条理清晰,用词准确精炼。偶尔有学生提问问题他也会笑着耐心的再次讲解一遍。
身上只是穿着件薄荷绿色的衬衫, 简简单单却格外吸引秦柏的注意。
以往秦柏从未过分关注过任何人,他一直都是周围人的焦点。
松雨觉袖口挽起到手肘处, 小臂上流畅的线条裹挟在他皓白的皮肤里。他的课堂没有其他老师的慷慨激昂但也不是催眠类型的。时不时还会蹦几句冷幽默出来,秦柏体会过被他一本正经的损过,没想到可以这么损。
在座的学生没有任何一个睡觉,也说不准是不是因为他的冷幽默的作用。
平时少见的金丝边眼镜现在正架在松雨觉的脸上, 多了几分沉稳。
他一句话讲完,手松缓的搭在讲桌上, 与此同时铃声响起。时间刚好。
松雨觉往门口走的时候,过了一会秦柏从后门走出去,两人刚好相遇。
“秦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松雨觉笑起来眼尾微挑。
秦柏拿起文件夹递给他“孙晨组长让我给你送东西。”
松雨觉打开看了一眼“这么快就好了。”
他又合上,扭头看着秦柏“你晚上还有事吗”
秦柏摇几下头。
“那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路过的学生老师都会热切的跟松雨觉打声招呼,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微微颔首。
走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路过无数的教师办公室了, 还是没到松雨觉办公室。
“你办公室不在这栋楼”他问。
松雨觉摘下眼镜,声线轻柔“在楼的另一半,那边是博士生院。”
他的声音总给秦柏一种初春的微风轻抚而过的感觉。
秦柏进来之前记得这楼是在上半部分才开始弯折出一个角度。
“我们还要上楼”
“对。”松雨觉摁开电梯摁到八楼。
电梯里还有其他老师。
“松教授,这么晚还带学生啊。”
松雨觉偏头看向秦柏,在他脸上停留好一会,倏然笑了。
“没有,是朋友。”
“哦,这样啊,误会了。”对方干笑几声,抬起只手放在太阳穴上示意了一下。
他们要去的楼层比较低,先到了。
“那我先走了。”松雨觉指向门外。
“好嘞,用空一起喝茶。”
松雨觉点下头。
“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啊。”秦柏低声说道。
“还好。”说完,松雨觉又想了下,“要是和你比起来,是要受欢迎一些。”
“”
博士生院要比隔壁安静许多。
“进来吧。”松雨觉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是两个对桌,旁边就是可供休息的沙发以及茶水区。
就是这俩对桌风格相差迥异。一边铺满书籍纸张,拥挤的只有电脑前一处地方勉强有个空位。而对面的,所有物品都井然有序的堆叠在不同区域。
都是同一屋檐下,连灯光角度都是一样的,可就是这张桌子看着亮堂点,对面那张有一种钻隧道的感觉。
松雨觉把东西放在整齐的那张桌子上,又转身走去旁边的休息区。
“这里只有茶。”松雨觉一边轻车熟路的沏茶一边说着,“和我一间办公室的是位老学究,总跟我讲些养生之道。”
“茶挺好的。”秦柏接过浅浅喝了一口问,“你不用和我们一起工作”
松雨觉抬起眸子看着他“要去,我总得看看真实的样子,去感受每件文物流露出的不同情感才行。”
“你怎么会有这种技能。”秦柏头一次听说还能根据几间东西就能知道主人样子的。
松雨觉耸耸肩“可能就是感知力比较好。”
天色已经不早,半开的窗户徐徐吹进夏夜带着热浪的微风。窗台上摆着的多肉即使土质已经干裂还依旧长得不错。松雨觉拿起小喷雾在上面喷了些,叶片与土壤全部浸湿变为深色后才停下。
“没事我就走了。”秦柏打声招呼起身要离开。
“我送你吧。”松雨觉也跟着起来,随后有补充一句,“顺路。”
实际秦柏不知道自己家在哪,他也只是在自己的资料上瞄到一行字,具体怎么走他还得现查定位。
上车后松雨觉也没问过他,显然是知道他的住址的。
路上秦柏一直看向窗外,记下每一条路又回忆一遍从研究所出发所经过的各各路线,方便明早上班。
估摸着,上班路上需要耗费半小时。
为了不迟到,秦柏特地调了个七点的闹铃。虽然他能自然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结果他醒的比手机还早,提前十分钟就起来了。
按部就班的先出去跑一圈顺便带个早餐回来,八点准时出门。
到研究所的时候还有将近半小时时间。
门口站着两人,他离得有点远看不清,只能看到周围有人经过总会往那两人那看几眼。
直到走近,秦柏才看清楚。松雨觉倚靠在一辆深色迈巴赫旁,身形高挑。乌黑的头发被风卷起,时有几根竖立起来一直不下去。他一条腿曲起搭在另一条伸直的腿上,两手抱肩,耷拉着眉眼,眼中情绪不明也不知道在看向哪里,一直在倾听面前卫雨宁掷地有声的吐槽,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几句。敷衍的及其表面。
“草,你他丫的能不能认真点帮我分析”卫雨宁实在忍不住他这样的,暴躁开麦。
松雨觉看了眼时间才抬起头说“这有什么好分析的,人家想跟你认真,你想跟他玩玩。你俩都不在一个频道,跨服聊天半个月。”
卫雨宁揉几下自己的头发“啧”了声。
秦柏走到松雨觉面前,晦暗的影子笼罩住他。松雨觉才偏过头来。
“今天来这上班”秦柏玩笑道。
松雨觉从车上起来“找老卫有事。”
卫雨宁吹胡子瞪眼“你找我、你”
松雨觉回过头看他,眼神中是一种淡薄的情绪。卫雨宁立马就闭嘴了。
“那你们继续聊。”秦柏点一下头迈开长腿往研究所走。
走几步发现松雨觉在他身后跟了过来,步子不疾不徐,一手插在口袋。不工作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少爷的样子。
“你找我有事”秦柏问他。
松雨觉没说话,看着他想了会。
旁边突然有人窜出来和松雨觉打招呼。不管男的女的,都恨不得要贴到他身上。松雨觉本能的往旁边躲开几步。
秦柏见状,一大早心情就莫名不好。审视着上下打量他旁边的一群人几眼。
他一手搭在松雨觉肩上,把人往自己这边拉“去我那吧。”
有的时候眼神真的能杀人,就比如秦柏现在这样,可惜他自己看不到。
那群人明显感受到背后传来几阵寒风,扫了眼秦柏成群结队的走了。
“不过我可没有你那舒服宽敞的双人间。”他道。
“我要是嫌弃这个,直接跟老卫走不就得了。”松雨觉启唇笑了下。
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再加上对门也清理出来给国际友人们做办公室。人比以前多了一倍热闹不少。
“跟你们说,我进来的时候碰到秦柏了”
还没说完就有人插话“这么早,我以为他又要九点过九个小时再来上班呢。”
“你等等,先听我说完。”那人摆几下手把人招呼过来,似乎要说什么机密。实际上他的音量对面的人都能听清,“他又粘着松教授,真是个狗皮膏药。一起进门就算了,还想勾肩搭背。松教授也是人好好说话,没拒绝他。”
“咦”我被恶心到了,“怎么有人做舔狗做得这么卑微的。”
秦柏带着松雨觉刚站在门口就听到这么一段话。
“同事们,如果松教授同意的话,我们多人行也不是不行。”松雨觉拉开靠窗边的椅子,“松教授同意,我就同意。”
松雨觉坐下,垂着眸子,对旁边的事物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我拒绝,太聒噪了。”适时他抬起头对周围其他人笑了一下,可这笑容完全没有亲和力,更像是在告诫他们什么。
“我还是喜欢和秦同学在一起。”他转而又看向秦柏。
一时间这间办公室安静下来,和对门的喧嚣产生鲜明对比。
松雨觉没说几句话,却十分有效。
窗外夏日热浪吹过玉兰树时,叶片抖动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松雨觉抬眸看向窗外,烈烈灼人的光照进来,照在松雨觉脸上。他白的像是座美好的雕像。
秦柏收回对松雨觉先前的定位。富二代还是富二代,生气起来还是有大少爷脾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谁说松教授脾气好的,现在还这么觉得吗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