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随手捡起一件东西看看。不是。
又转手将它扔进垃圾桶。
如此反复三四次, 对面说是要帮他一起找东西的人发现到不对劲，眨巴着眼看了会。
“你在找什么啊”
他终于发现自己连要找什么都没问过。
秦柏低着头继续找，随便扯了个借口敷衍顺便把对方打发走。
那人临走前还在嘀咕“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捡垃圾, 不能吧。”
秦柏嘴角抽动略微抽动了一下，实际这真和捡垃圾没什么区别。
找了一圈没找到，他站起来想要歇歇脚, 沿着迷宫缓步前行。这种全是绿植的地方在夏天蚊虫很多, 时不时就有不长眼的虫子往他身上撞。
估摸着这应该没有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要绕弯一圈迷宫。走到一面墙前,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块看起来熟悉的东西缝隙中似乎夹着一块碎片。
他不确定, 得近距离观察才行。
正往那边走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乱跳舞。
“你中午有时间吗”这声音识别度极高。
尽管秦柏已经对他过分熟悉, 清透纯粹的声音轻轻敲击在他耳朵骨膜上时还是让他陷入短暂的放空中。
“在么”许久没收到秦柏的回应, 松雨觉又问了一句。
“有时间。”
下个月休息，今天恰好是这个月工作日最后一天, 于是他们直接上半天班中午就放假。
“嗯。”对面低浅的应了一声，随后又道, “我去接你。”
诶
“去什么地方”秦柏总感觉某件事要发生。
可能是无措亦或是有点紧张听到那个答案，另一只空闲的手顺势摸在喉结上。
松雨觉没有很快回答他，电话两端同时处在静止之中。
过了会他才回道“等一下就知道了。”
随即电话挂断，像是在逃避秦柏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挂断电话, 秦柏站定思索了一会接电话前他要做什么。余光又一次瞥到灌木的缝隙之中。这才想起来他要取那个疑似碎片的东西。
凌霄花的藤蔓缠的过于紧凑，它们互相依偎在一起, 纠缠在一起，共生共存。
秦柏拨弄好半天才勉强将缝隙变宽，伸进胳膊去够那块碎片，因为整个胳膊已经将那不大的缝隙填满了，他看不到里面的状况。只能靠手在里边感觉。一通乱摸后, 周围包裹住他胳膊的枝丫被撩拨的跟着摇摆。
然后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刺痛，秦柏不耐的“啧”了一声。
终于拿出来了。看上面的纹路与之前那块是能对接上的。好在他特地记住了之前那块碎片的样子，详细到每一条沟壑纹理。
为了回办公室好交代，他只能将碎片先放进口袋里。然后去找个用来存放小件物品的收集袋装进去。
回办公室后，刚才“热心肠”的那位还不忘关心他。
“秦柏，你找到了吗”
秦柏摇几下头，做出一个十分惋惜的样子“没有。”
另一位着急想请客的又问一遍“那今天下班的聚餐。”
“实在不好意思，我约了人。”秦柏突然受到他们的关心有点不习惯。听到有人问他什么，心里就发毛。
他旁边的女生拿腔拿调的问“是不是和松教授啊，我刚才可听说你们俩在一起了。”
秦柏专注于口袋里的碎片上，他的手还松散的捏着。
顺嘴应和“嗯，在一起。”
紧接着办公室就是口哨和各种乱叫，对门的外国人好奇趴在门框上问有什么喜事。
“还真有喜事，松教授和秦柏在一起了。”
秦柏回神正好听到这句话。
嗯
“我们是在一起吃饭”秦柏挑高音辩解，“你们别乱造他的谣。”
又是一阵乱叫。
秦柏放弃了，怪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松雨觉掐时间很准，秦柏走出门的时候收到他的消息，说已经到了。
那辆颜色朴素但是价格却过分耀眼的车就停在门口。路过的人难免多看几眼。
秦柏跟旁边人打过招呼，拉开副驾的车门在目光焦点中落座。
“感觉你和同事之间的关系缓和很多”松雨觉垂下眸子看着手机。
这个打扮的松雨觉又回到他是那个沉稳的大学教授的样子，温润没有棱角。仿佛之前发少爷脾气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过了几秒才锁上屏扔在一边抬起头看着他，眸子又低下在秦柏胸前停留几秒，然后他身体前倾离秦柏越来越近，近到秦柏鼻尖扫到他飘散淡淡香气的发丝。
松雨觉从他身侧拉起安全带很快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扣好。
秦柏不知道松雨觉要带他去哪，就坐着静静等待。离开研究所没多久，工作群热闹起来，可能是看松雨觉的车离开了，说什么他们也不能立马找上门。
秦柏，我们可都看到了，那车就是松教授的。
你们这眼神儿不行，我还看到松教授靠在秦柏身上，我怎么感觉是在撒娇
撒娇这个词可能这辈子都和松雨觉挨不上边。秦柏扭头看着松雨觉的侧脸。
松雨觉似乎对其他人投来的视线感知度很强，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的意思就是“你有事”
看吧，根本不适合撒娇。
“没有。”秦柏回了一句，低下头看群里还在继续不伦不类的聊着。
松雨觉瞄了眼“他们说什么了”
秦柏一脸为难，他要是实话实说会不会被扔在半路
“就说你会撒娇。”
他赶紧又补上一句“你别当真，他们说着玩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松雨觉此时竟然在笑，眉尾略弯，很勾人。
“撒娇啊，我考虑考虑。”
秦柏有点跟不上身边这位的节奏。
待车开进地下某个私人车位的时候，秦柏才知道到了目的地。看样子应该是某家高端餐厅。
不知道松雨觉是什么路数，他想着先跟他上去看看。
等他们上楼，身边的侍应生全部保持同一个弧度的微笑面向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有呼吸，可能会被误会成是同一批次出来的人工智能。
“二位中午好，我们是现在上菜吗”
“我点过菜么”松雨觉尾音上挑，转眸看向那名服务生。
服务生思忖片刻，语气带着种纳闷的调调小声嘀咕“您没点”
转而立马反应过来，看向秦柏“对，您还没点，是我记错了。那这位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果然能在这种餐厅混下去的都很识眼色。
餐桌前两名服务生分别帮他们拉开椅子，菜单放在两人面前。
每道菜的价格都不低，他知道松雨觉肯定是不接受两人aa这种说法的，他主动埋单估计松雨觉也不给他这个机会。吃别人的还是要收敛点。于是就挑了几个中等价位的，不能过分突显出他在帮松雨觉省钱。
“那我去下单，请问松先生还有需要吗”
“就按他的来就好。”松雨觉一手托在脸侧慵懒的垂下眸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头顶上的暖黄色吊灯照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釉，茂密的睫毛挡在眼前看不清他的情绪。
刚进来的时候秦柏还没注意到，现在闲下来才看见原来周围是水族馆，厚重玻璃的另一面是各种海洋生物。
他有点不明白松雨觉为什么带他来这。
等他转回头的时候，松雨觉已经抬起头了。
“每次有事情困惑我的时候我就回去水族馆，看着那些漫游在海洋里的生物可以让我放空、平静。”他在解释秦柏的疑惑。
“所以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遇到了。”
松雨觉像个牙膏，挤一下动一下。
所以是什么
“本以为这种问题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的。”他剔透的眸子看着秦柏，玻璃珠似的被灯光镶上一层金边。
秦柏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谈过恋爱吗”他问。
秦柏摇几下头应声“没有。”
服务生刚好来上菜，闻言手抖了一下，不过并不影响。
松雨觉笑了下“我也没有。”
服务生抖得更厉害了，酒瓶碰在玻璃杯上发出叮咚脆响，尾音搅进小提琴曲中才得以消失。
两人的视线同时注视在他手上。
服务生扔下句“抱歉”一溜烟跑了，就跟在逃难似的。
“认识你以来，你带给我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是我很喜欢。”松雨觉举杯喝了口酒。
葡萄紫色的酒液染红他的双唇，看着要比平时还要软润。
秦柏看了一会才注意到自己的不正常。
“小秦同学，我们要试试吗”
转回神听到松雨觉这么一个问题又懵了。
他抬头看着松雨觉。他一直都是轮廓分明，身上带着难得的青年人的朝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大学生。
这个表情就像是被捆在考试周的大学生，纠结、困顿。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只是阐明我的观点，你可以再多考虑考虑告诉我。”松雨觉灵动的双眸依旧在看他。
就连聊天，语气也像是在给他上课。
“那个吻”他终于要解释这件事。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酒上脸了还是别的原因，带着点红，“是情不自禁。如有冒犯，我说声抱歉。”
说实话，现在信息量有点大。
以前秦柏也不是没被表白过，从幼儿园开始跟他表白的不计其数。不过他总能一口回绝，可是现在看着松雨觉，听到松雨觉对他的表白。
他好像拒绝不了，也不忍拒绝。
似乎有什么一直没有被发现的事物缠上了他，某些情感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慢慢抽芽生长。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小松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