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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伊尔勒格。

    陆归云和不少长期戍边的将领都是能听懂西狄语的,这个称谓入耳,不少人心中都是一惊。

    这是死神的名讳。

    草原上的人信奉各种神明,天有天神,山有山神,湖泊水泽有神,风吹雪落亦有神,而在他们的信仰当中,所有人最为畏惧的,就是伊尔勒格。

    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一个人能被称为伊尔勒格,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足够强大和令人恐惧。

    以及无需说出口的不败战绩。

    这样一个以神魔之名作为绰号的武者,怎会出现在萨巫尔身边

    陆归云望着那图腾遍布全身的恐怖力士。

    他不是西狄王身边的护卫吗

    这样的武者守在身边,相当于是一张保命符,西狄王竟然肯将他派给萨巫尔

    有这么看重这个儿子吗

    昏暗的天幕之下,郎日吉已经从萨巫尔身边的亲兵手中接过了一柄双刃的长柄巨斧。

    四个人才勉强搬动的巨斧在入手的同时就仿佛失去了自身的重力也似,被轻而易举的持在手中,随后,一身沉重的闷响传遍了旷野,坚实的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伊尔勒格郎日吉,请与俄日勒和克岱钦一战”

    萨巫尔坐在马背上,眼底闪动着兴奋和嗜血的微光作为曾和陆归云正面交过手的人,他是知道这个大楚皇帝的儿子到底有多难对付的。

    如果不是他有郎日吉在身边的话,即便麾下都司们再如何躁动,他也绝不可能会在明知道楚军是在诱敌的前提下决定孤注一掷。

    毕竟这根本不是他原本的打算

    陆归云是名强大的对手,萨巫尔从没想过要在公平的前提下在战场上和他正面交锋。

    即便他从父王身边要来了郎日吉,萨巫尔也依然不想。

    原本按他的计划,他在天门峡关外不断制造混乱,引诱楚军一次次追击,让陆归云将精力集中在此处,为的不过是给后方的那个陆子墨制造动手的时机,好将陆归云的女人送到自己手中罢了。

    陆归云,很在乎他的女人。

    而只有手中握住了他在乎的事物,萨巫尔才有把握能逼得他露出破绽

    不论这样是不是卑鄙,是不是不择手段,只要能胜,能亲手杀了这名强敌,又何须管是不是公平

    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谈论公平二字

    可萨巫尔没想到陆归云竟反过来用出了同样的诱敌之计

    竟然抛出弃守天门峡这样巨大到明知是计也依然无法置之不理的诱饵

    就是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一举搅乱了他原本的计划逼得他即便明知是圈套,也不得不下令冲关一试

    毫不掩饰做下了圈套,所有人都知道关口之后必有埋伏,但却又巧妙的留出了一丝弱点,让敌人明知有诈也按捺不住想要一试然后看着敌人乖乖踏入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不愧是大楚皇帝的儿子。

    不过还好,他有郎日吉。

    这个被冠以了死神之名的人,在尚未被西狄王以天神名义收服之前,曾有两名都司带领近二百骑围剿这头野兽,结果却是尸横遍野全军覆没

    能徒手撕开骏马,轻松击毙黑熊的噬人凶兽,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头怪物

    萨巫尔残忍的勾起嘴角这一场你来我往的博弈之中,虽然看似如今他是中了计策身陷绝境,可不到最后一刻,谁能预料输赢呢

    望着那双手横握着长柄巨斧的巨人,陆归云刚想催马,缰绳却被身边的亲兵死死拽住。

    “郡王”

    “将军”

    亲兵的脸色都有些发青“将军,我军如今胜券在握,将军又何须涉险只需下令围剿便是。”

    萨巫尔遥望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嘲讽“陆归云若非懦夫,可敢一战”

    随着他的音色,西狄阵中便渐渐响起呼喝

    “战战”

    分明己方已经损兵折将身处劣势,但刻在骨血中的好战本能还是让狄人纷纷加入到呼喝的队伍中,音色渐渐汇聚为声浪,在秋季肃杀的旷野上滚动处雷鸣般的战意

    战战

    陆归云呵了一声,从亲兵手中轻轻一拽便夺回了马缰。

    “将军”

    “战鼓呢”

    亲兵愣了愣,连忙向后方打出旗语,几息过后,便有一面安放在木架上的朱漆战鼓被一队兵卒缓缓推到了阵前。

    朱红的巨鼓足有一人多高,稳稳的立在月光之下,威严而又静默。

    陆归云扫了一眼近处的亲兵,随意点了一人“会敲吗”

    周围众人不由发急“将军”

    那名被点了出列的亲兵愣了愣,大声道“禀将军,我会”

    陆归云一点头“去敲”

    亲兵答应一声转身而去,翻身跃上鼓架,摘了鼓槌在手,对准厚牛皮的平整鼓面用力捶了上去

    咚

    惊雷般的战鼓音色甫一响起,便压住了对面敌军的呼喝

    咚

    咚

    远在这冲出了峡口的西狄骑兵后方,云旗正率领他麾下的前锋军与后续继续试图冲关的敌军们战作一团。

    三千前锋都是精骑,在速度上丝毫不亚于西狄的铁骑,云旗将人马分成数支队伍,紧贴着峡谷出口处的两侧反复进行着冲锋,就如同一把带着锯齿的锋利剪刀,从侧面将刚刚冲出峡口还未能获知前方情况的敌军阵容剪得七零八落,紧跟在前锋精骑兵身后的步战队伍迅速填补那一处处被砍出的空隙。

    沉闷的鼓声带着炽烈的战意传入耳中,云旗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血的温热液体,高声喝道“儿郎们加把劲,封住峡口,让敌人有来无回”

    a

    清池手中提着食盒迈入茶楼,食盒里面是刚从近处酒楼买来的热饭热菜,然而当他循着楼梯上到二楼之后却微微有些疑惑怎么二楼这么安静

    往日唐卿卿偶然应邀来跟那两家夫人品茗的时候,也只有第一次是包下了整座茶楼的,那次郡王妃就曾有意无意的提过,说这样未免兴师动众,大可不必如此隆重,所以除了那一次之外,再来的时候都只是包下一个雅间,并不禁止百姓们出入茶楼。

    可今日二楼这整整一层却安静得不像话,即便是整层包下,也总该有伙计守在门外伺候茶点听候吩咐,其实以前数次会毕恭毕敬候在门外的不只有伙计,就连这茶室的掌柜也都是在的。

    但现在别说是伙计,就连跟着自家主子们的仆婢都不见一个。

    一间间雅室的房门全都紧紧闭合,连一丝人声都不闻。

    清池心头狐疑,脚步不由加快,等来到唐卿卿以往几次固定使用的那间雅室紧闭的门前抬手叩门“郡王妃,小的买了些饭食。”

    然而话音落地,仅有一门之隔的房内却仍是鸦雀无声。

    不仅没有唐卿卿的音色传出,甚至就连本应贴身伺候的香柏香桃两人都不见来应门,清池顿了顿,危机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不对

    猛然一把推开房门,沉水香的余韵仍袅袅馥郁,然而等他绕过屏风,室内却是空无一人,地上滚着两只细瓷的茶盏,除此之外不要说是郡王妃,就连人毛都没有半根

    糟了

    清池顾不得其他,食盒随手一扔,转身就往外跑。

    “来人”

    茶楼门口的护卫应声而动。

    “适才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异常”

    护卫面面相觑不知他问的究竟是哪一方面。

    清池一跺脚,急道“郡王妃不见了这里”他目光扫了一遍茶楼一层散座上那寥寥无几的客人,厉声道“封楼寻人”

    护卫吃了一惊,他们跟来茶楼的共有八人,原本就已是两两一组守在前后,此时对望一眼,四人快速冲入茶楼,留在外面的护卫之一则扬手向空中打出一支鸣镝

    这些人曾是虎牟军前锋营的精英,虽然人数不多,但小小一座茶楼,不消片刻就已是搜查完毕,掌柜和两名伙计被赶到一处,一楼散座中零散的百姓赶到另一处,清池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怒道“郡王妃呢”

    掌柜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的阵仗,如今吓得腿都软了,摇着头只会说不知道,清池还待再问,却冷不防搜查二楼的护卫高声道“这里”

    清池舍了掌柜快步奔上二楼,见在走廊拐角处的一间雅室中,香柏香桃两名丫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与她们同在一处的,还有那名凤阳府尹家的王夫人。

    三人都是双目紧闭,脖颈后面有一片淤青,一看便知是被人打晕在此,护卫们动作迅速,这边刚刚救醒三人,从宅院中赶来的其他人也已经抵达。

    “郡王妃在哪”

    清池心里止不住的心慌,他家郡王临行前对他千叮万嘱,务必要带着人守好郡王妃,可

    如今从他察觉不对喝令封楼到现在,统共才只过了一刻,但他却不能断定自己发现的时机是不是已经晚了。

    若是郡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他拿什么跟郡王交代

    醒来的两个丫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自己刚出雅间的房门便被人从身后打晕在此,倒是那个府尹夫人王氏听说郡王妃失踪之后,脸色顿时慌张了起来

    清池怒不可遏,哪里还顾及对方的身份,反手抽了护卫的腰刀抵住王氏的脖颈“所以是你骗了我们郡王妃来此又暗中下手害她”

    本来听说郡王妃失踪就已经慌了的王氏,被这森寒的利刃吓得抖若筛糠,一片声的嚷道“不是我,是太子妃要见郡王妃,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太子妃”清池愣了。

    “是太子妃娘娘私下找到臣妇说要见郡王妃,又不想张扬,这才假借了臣妇的帖子约出来一见罢了臣妇什么都没做啊,冤枉”

    清池心中猛地一沉,也顾不上再细问,只喝令护卫“看住人”自己和另外三名护卫一转身冲下了楼梯。

    “封城全城戒严,找不到郡王妃,不准解禁”

    清池原本设想的是被西狄的探子混入了城中伺机作恶,他却没想到竟然还能牵扯出个太子妃来

    若仅仅只是西狄探子的话,前方天门峡有郡王在,西狄掳了人也不可能轻易出关,势必会想办法隐匿行踪暂时躲避,可若是太子妃的话会如何动向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封禁整座凤阳城,不论对方下一步想做什么,都要将他们拦截在城内

    随行的那几名护卫也早就变了脸色,郡王妃以往应邀来茶楼的时候从不要求驱赶百姓,他们也习惯了仅仅守住出路不许再有散客入内罢了,但之前原本就已经在百姓他们却并不会要求马上离去,简而言之就是许出不许入,这一次也是同样,但却没想到竟会出了纰漏。

    “适才从茶楼中离去的共有十一人,五人走的前门,三男二女,六人走的后门,四男二女,其中两名茶楼伙计从咱们刚到的时候就在后门处搬运杂物,约半个时辰前离去。”

    “追”清池红着眼圈“分头追,去通知四座城门立即关闭,调集府兵,搜城”

    他家郡王在天门峡御敌,后方一切都交给了自己,他若是真弄丢了郡王妃,要如何向郡王交代

    郡王救了他的命,又将郡王妃交托给他,他还有什么脸再去见郡王的面

    随着城中骤然响起的马蹄和接二连三升空的鸣镝之声,顿时惊动了整座城池的百姓,还未来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人纵马沿着街道高声呼喝,勒令百姓们尽快归家闭门不出,一时间人心惶惶,而就在整座凤阳城以那间茶楼为中心,戒严的命令如同水波般迅速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的同时,两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已经接近了西侧的城门。

    唐卿卿花了好大的气力才一团漆黑的混沌漩涡中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然而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双目失明。

    我怎么了

    耳中传来的是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和血脉的轰鸣,这些平日里根本不会留意到的细微鸣响此时伴随着一阵阵的眩晕,不停地轰击着她的脑海,唐卿卿难受得喘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好似正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个狭小的空间内。

    侧卧的姿势,双腿蜷曲的缩在胸前,下颏几乎抵在膝盖上,她不知自己这个姿势躺了多久,身下坚硬的质地硬邦邦的硌着人,而身上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她试着想要伸展身体,这才发现四周似乎都是坚固的墙壁,根本没有一丝可能活动的空间,只能通过轻微的摇晃和颠簸来猜测自己目前八成是在马车上。

    是唐雪晴

    在她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终于模糊的浮上心头,唐卿卿一颗心都是冷的。

    她直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为什么本该留在京城好好做太子妃的唐雪晴会出现在凤阳,她更不明白自己这个从小一处长大的堂姐因何会看着自己那般的厌恶和冰冷,但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那句“浔阳郡王勾结西狄”却像魔咒一般在她脑中反反复复纠缠不休。

    胡说阿云才才没有勾结西狄

    唐雪晴她胡说八道

    唐卿卿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东西,指尖触及到的却是粗糙的麻布,不过是尝试了片刻,眼前就又一次发了晕。

    也不知她这是中了什么药,短暂醒来了一瞬之后,脑中那无底的漩涡便又一次旋转了起来。

    不行不能睡

    唐卿卿深吸了口气,黑暗狭窄的空间内唯有她自己急促的喘息和几乎连成一片的心跳,蜷曲在胸口的双膝尽可能的向着胸口又靠近了些许,随后,唐卿卿一咬牙,膝盖用力在坚硬的木板上撞出了咚的一声

    咚

    沉闷的鼓声响彻旷野,此时旷野之上,朔风渐起,天上的云层被撕得粉碎,两军阵前,各自的战旗在风中烈烈翻卷,纵然是黑压压数之不尽的人马对峙,但却只有呼啸的风声卷着闷雷般的战鼓声声传遍了四面八方

    似乎是被敌军的声声战鼓刺激得更为兴奋,西狄阵中那一声声呼喝比起方才更为嘹亮,与对面大楚军中威猛的战鼓声混杂在一处,形成了杀意凛然的诡异节拍,宛若魔神张开了漆黑的羽翼,将这一处空旷的平原死死的笼罩在夜幕之下。

    胯下的天极马遵照主人的旨意稳步向前踏出步伐,地上三丈宽的巨大壕沟被骏马轻松的一跃而过,对面那以死神为名的巨人也沉默的迈步向前。

    最终,两人在相距只有数丈的时候同时停止了前行。

    朔风之下,巨人古铜色的肌肤映着月光,竟然泛起金属样的光泽,完全没有丝毫的血肉质感,胸前垂挂的人齿和兽牙的项链被风拂动,偶尔会彼此撞击在一处,发出细碎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嗒声。

    四周的呼喝和战鼓声分明震耳欲聋,但陆归云此刻耳中却唯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他从不曾有将萨巫尔认真当做自己的对手,两世加起来,萨巫尔的性情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抛却他并没放在眼中的武力不谈,有一定智谋和手段,但却自视甚高,心胸狭隘,对自己王储的身份看得比命还重要,任何会危害到他权柄地位的人或事都必定会想方设法的予以铲除或打压。

    所以陆归云才会涉下弃守天门峡的计策。

    就是笃定了即便萨巫尔嗅到圈套的味道,也会因为不想堕了自己王储的威望而被逼无奈下令冲关

    可眼前这名有着死神之名的力士却不一样

    陆归云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的对手。

    前世的时候,他死在他的手中。

    虽然那个时候也是他自己心存死志,所以才压根没有去留意西狄王身边的护卫,但彼时那刺穿了他胸膛的一枪却依然让陆归云记忆犹新。

    那是几乎超越了人类能够企及的力道和速度

    死神是吗

    陆归云蓦的一声冷笑,手中雪亮的银枪一摆,胯下骏马如同离弦之箭,数丈的距离瞬息而至

    月光之下,锐利的枪尖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亘古不变的苍茫天幕

    银枪,快马,之前还遥遥相望的敌人顷刻之间便近在眼前,枪尖尚未及体,森寒的锐气已经直逼前胸

    面对这雷霆般的一击,郎日吉目中陡然精光四射,手中那巨大的双刃斧化作一道乌光,对准迎面而来的枪尖便是一斧劈落

    随着他迅猛无俦的动作,虬结的肌肉顿时鼓起,身上的九头相柳图腾在这一刹那宛若活物,其中一只凶兽头颅随着手臂高高扬起,分明是沉重巨大的双刃巨斧,但在它劈落的时候,带起的风声却异常尖锐刺耳,仿佛是凶兽猛然爆发出的嘶吼和咆哮

    下一瞬间,便是一声巨响,两股力道撞击卷起了大量的烟尘,整个大地都为止震颤

    “什么声音”

    把守城门的府兵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的望着衣襟上带着补丁的车夫“怎么这个点出城车上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车夫呐呐的弯着腰“兵爷,这是小的帮掌柜的拉货,顺路也算蹭个方便,送家里媳妇去走亲戚,车上装的都是东家的米面茶叶这些。”他说着,伸手取出个不大的包袱打开,里面几件旧衣和几张死面的烙饼,“这是小的的行李,兵爷请看。”

    “谁问你这个,刚才怎么好似听到车厢有动静”守城的府兵在陆归云抵达凤阳之后也曾被督着训过好几日,如今前方开战,他们守城,又有宵禁的禁令,倒也各自提起精神,不再如往常那般散漫,只用手中长矛一指适才好似听到动静的车厢“打开。”

    “兵爷,这”

    “打开”

    车夫没奈何,磨磨蹭蹭的将厚厚的棉布车帘一掀,府兵探头望去,见里面竟是堆了满满当当的大小箱子和鼓囊囊的几只麻袋,府兵狐疑的调转长矛,用钝头的尾端戳了戳那几只麻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正想点头放行,冷不防车厢一侧的缝隙中一个黑影猛然一动,府兵吓了一跳“谁”

    “喵”

    伴随一声猫叫,一只黑色长毛唯有四爪雪白的猫儿钻了出来,冲着府兵一声声的叫个不停。

    一边叫,一边还不停的用爪子抓着下面的板条箱。

    车夫愣了一瞬,飞快的回神,伸手就想去捉那猫儿“哎这畜生,什么时候跳上车的兵爷,对不住,小的也没留意家里的畜生几时上的车,对不住,对不住,小的这就捉了它。”

    说着,还不忘喝骂那猫“这是东家运的货,死畜生,你抓什么回头挠花了木头剥了你的皮”

    偏偏那猫儿颇为灵活,见车夫来捉,只轻松一扭身就跃到了后面的箱子上,雪白的四爪稳稳的立在那里,背毛炸起,拼命冲着府兵一声接一声的叫个不停。

    “行了”府兵被那猫儿碧色的眼珠瞪得心头有些发毛,又觉得那一声声有些凄厉的叫声听得头皮发麻,便就皱着眉赶人“快走,挡在门口别人过不过了”

    车夫闻言顿时连声答应,连猫都顾不得再理,棉布车帘一落,跳上车辕一挥马鞭,满载的车辆徐徐启动,不一刻,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府兵刚回到位置,嘀嘀咕咕的向同僚抱怨着,话音还没落,耳边由远而近骤然响起蹄声。

    “城门兵卒听令即刻封城,禁止出入”

    来人马速极快,到得跟前手中腰牌一亮,守城的这队府兵顿时打起精神,刚想去依照命令关闭城门,随后却又赶来了一骑,马背上是个少年模样的骑手,疾声喝道“且慢闭门适才有无可疑人出入”

    可疑

    几名府兵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大人,都是百姓出入,路引什么都是合的上的。”

    清池心中焦躁万分,见问不出什么,当即下令封门,府兵们不敢怠慢,厚重高大的城门缓缓闭合,门轴不时传出刺耳的吱嘎声,有个府兵忍不住嘀咕“多久没上油了适才那猫都没叫得这么难听。”

    清池原本正要打马离去,闻言手中马缰一勒,厉声道“猫什么猫”

    那府兵吓了一跳,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清池不耐烦的喝道“快说,什么猫”

    “就是方才有个出城的车把式,车里边钻了只猫”

    清池眼睛一亮“黑色的”

    “对,对,爪子是白的,拼命叫个没完,听起来有点子渗人。”

    “什么时候出去的哪个方向”

    府兵再迟钝也知道出了事,因是从他们这边城门出的城,心中已是发慌,只将手一指,清池当即取出烟火流星,一息过后,夜空之下一团流火骤然升空,再过片刻,四面八方便有蹄声迅速接近。

    “刚走不远,城外地图拿来,带上人,分头追”

    “寻不回郡王妃,我们没脸再去见郡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桥段很难写因为作者菌太菜了

    所以更新可能不定时,但是作者菌尽量赶进度,如果有缺更的第二天都会尽量补字数

    希望宝宝们不要打我,打的话也别打脸,打脸也打轻点啊qaq

    有在努力码字的说感谢在2021020611:58:222021020820:5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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