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哥,我敬您一杯,还是您有办法。”白光羽举起酒杯,仰头喝尽。
潘胜最欣赏白光羽的识趣,姜维宇明明全靠自己才能上位,偏偏掩饰不住眼底的傲慢,这点白光羽做得比姜维宇好多了。
“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捧起来,潘哥没骗你吧”潘胜酒过三巡,醉意开始上头。
白光羽递给旁边的女人一个眼神,笑吟吟道“我一直相信潘哥说到做到,不然,怎么会想方设法找到您呢。”
妆容艳丽的女人主动靠上潘胜,喂他喝酒,潘胜得意忘形,搂过她胡乱动手,“哈哈哈哈哈,等腾达娱乐落入我手中,我保证你是妥妥的一哥。”
“潘哥,腾达娱乐跌得再厉害,左右也是家娱乐公司,弄到手想必要花不少钱吧。”白光羽并非第一次听潘胜讲这话,可他始终保持怀疑,潘胜哪儿来的钱故意趁人喝醉试探。
潘胜小心谨慎,清醒时无论白光羽如何探究,他一概敷衍了事,现在大概酒虫糊了脑子,加上事情基本已经成定局,潘胜不禁有些飘了。
“我肯定拿不出,但你潘哥运道好,遇上贵人相助,把腾达娱乐弄到手后,我只需要雪藏亭析就行。”
答案出乎白光羽意料,他眯了眯眼睛,难以理解事情会和亭析扯上关系。
莫非亭析得罪了某位大佬
“潘哥,那位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白光羽起了心思,既然潘胜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潘胜醉醺醺的眼睛倏然阴沉地看向白光羽,他骨节宽大的手伸向白光羽,白光羽呼吸骤然一紧,稳住心神没动弹。
潘胜的手落到他肩头,拍了拍似有若无的灰尘,脸上挂着古怪的笑,“贵人自然是贵不可言之人,普通人哪能知道。”
白光羽浑身紧绷,冷汗顺沿额角往下淌,一时间,他分不清潘胜究竟醉没有醉。
“咕咚”白光羽艰难吞咽唾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潘哥说得对,我好奇心太旺盛了。”
“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好好伺候潘哥。”白光羽扯了扯领口,戴上帽子开门出去透透气。
潘胜目光阴鸷,向后靠上沙发背,揽过女人细瘦的腰,手指用力按压,女人惊呼疼痛,他却纹丝不动,将一杯酒灌进女人口中,旁边的“公主”们见了,纷纷纷心疼自己的同事。
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白光羽的肩膀被人重重撞了一下,他抬头正要骂人,生生咽了回去。
“嗯”对方一米九几,肌肉结实,眼神凶狠,单单一眼便让怒发冲冠的白光羽熄火。
“没没事,抱歉。”白光羽放低姿态,生怕对方突然攻击自己。
身材高大的男人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灯光昏暗,人潮拥挤,白光羽仍旧可以看清男人肌肉虬结的后背。
呼出一口气,白光羽暗道自己今天运气真差,来的时候就差点被一对情侣撞到。
他不知道,撞他的高大男人拐弯走进一间包厢,将小小的录音装置递到一位青年手中。
“好了,你回去吧。”亭析把资料导入手机里。
高壮的男人迟疑地开口“少爷,隆先生叫我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亭析叹了口气,“送我回去吧。”
“是。”男人打开门确定外面安全才侧身让开。
“你正常点,国内没你想的危险。”亭析因此不想和对方一道离开,着实过于显眼。
五分钟后,偷拍的狗仔被男人从汽车里拎出。
亭析揉揉眉心,“阿威,他只是狗仔。”
阿威怀疑地盯着狗仔看,狗仔吓得六神无主,“对对对,我是狗仔,而且我原本冲白光羽来的,阴差阳错拍到你”
亭析出入会所可比白光羽出入会所劲爆多了,狗仔当即改变计划,谁知亭析竟请了个骇人的保镖。
阿威扯下狗仔的相机翻看,浓眉一拧,一拳头砸碎新崭崭的相机。
“啊”狗仔心痛到尖叫,他新买的相机
他的血汗钱没了
阿威抽出内存卡,放到亭析手中,方法固然暴力,但有用,亭析估计这位狗仔以后见到他会绕路走。
“手机拿来。”亭析说。
狗仔按住衣兜,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手机坏了我家门都进不去”
阿威上前一步,一副山匪架势准备硬抢,亭析抬手按住他,对狗仔解释“打开收款码。”
狗仔的眼睛倏然亮如灯泡,他误会亭析了,亭析真是大好人
看清自己收到了几个零后,狗仔呼吸急促,自己掐住自己的人中,确定没有手滑吗
亭析等他缓过神,嘱咐道“两件事,一,封口费,你今天没见过我。二,帮我跟踪一个人。”
钱难挣屎难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狗仔抱紧手机,流下打工人心酸的眼泪。
阿威坐上驾驶座,沉默几秒钟开口“少爷,我可以跟踪。”
“我知道你可以,但狗仔打听小道消息在行。”亭析想了想询问他“你若是在国内待得无聊,我让隆叔把你调到国外。”
阿威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后视镜,在拥挤的车道上利落见缝插针。
“我想跟着少爷。”阿威说。
亭析愣从他的面瘫脸上瞧见了期盼,长久的沉默后,亭析无奈答应“好吧。”
阿威凶神恶煞的脸绽开笑容,更加诡异恐怖。
“事先说明,不准随便动手,不准叫我少爷。”亭析表情严肃地叮嘱。
阿威点头,思索片刻问“叫亭先生可以吗”
亭析年纪比阿威小,叫亭哥不大合适,“可以。”
回到家中,甜糕迅速窜到亭析面前,刚要爬上亭析的腿,后颈便被人捏住。
两张凶巴巴的脸,两对凶巴巴的眼睛,面面相觑。
空气诡异的安静一分钟,乍响甜糕凄厉的叫声。
“嗷呜”好可怕的人类长得好凶
甜糕挣扎跳到地上,一溜烟儿消失无踪。
亭析忍俊不禁,突然发现一人一猫有点像,“介绍一下,甜糕,你见过的。”
“甜糕”阿威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双目呆滞,陷入沉默。
“甜糕不是猫吗刚刚袭击您的,是一只猪吧”
“噗”亭析到底没忍住,扭头笑到肩膀颤抖。
阿威的房间安排在一楼,亭析给隆叔打电话说一声。
“隆叔,阿威留下来做我的保镖,暂时不回去了。”
隆叔慈爱地笑了笑,“阿威可算得偿所愿了,少爷何时也替我实现一下愿望呢”
亭析摸了摸鼻尖,心虚地说“隆叔,我进步好多了您别催我。”
“好好好,随时等您回家。”隆叔说。
亭析胸口涌上暖意,“嗯,注意身体隆叔。”
停顿半晌,亭析嘴唇翕张,慢吞吞道“时间合适,我会带男朋友回去见您。”
隆叔惊讶地张大嘴巴,缄默长达一分钟,小心翼翼询问“咳是郁少爷吗”
亭析诧异隆叔的询问,或许长久以来的自卑和敏感的情绪,令他忽视掉周围人对他的关心。
外公在世时,隆叔便是家里的管家,看着亭析长大,外公去世后,他仍是亭家的管家,甚至因为亭析的任性,隆叔不仅要管亭家,还要管亭析外公留下的产业。
亭析外公去世前似乎料定亭析会一蹶不振,又或许单单出于对外孙的疼爱,他未曾想过叫亭析继承他的事业,反而撑着每况愈下的身体为他住在温室中的外孙做打算。
亭家产业庞大,需要慎之又慎,经过层层筛选亭析外公才选中现在为亭析打理公司的专职人员,亭珅一生资助过无数孩子,其中不少通过自己努力,进入亭家公司工作,阿威便是其中一员。
即便这样,如果没有隆叔,亭析依然无法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瘫坐在沙发上,亭析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二十三岁,他的确该醒悟了,他任性妄为的时间,全靠别人牺牲得来,过去他不是不明白,而是害怕明白,所以选择逃避。
或许他依然胆怯,但他已经拥有迈出一步的勇气。
他忽然很想见郁临莘,思念化作一股冲力,亭析忘记换鞋,直接开门跑到隔壁,按响门铃。
“叮咚”
“叮咚”
兴奋伴随时间推移,逐渐平息,亭析记得郁临莘告诉他,最近没有工作,出去了吗
脚步踟蹰,亭析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去,手指按上指纹锁,他第一次自己打开郁临莘家的大门,亭析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寻常动作,但此时他剧烈的心跳声却告诉他,并非如此,一种奇妙的情绪弥漫开,最后化作唇角上扬的微笑。
屋子里漆黑一片,二楼门缝处隐隐透出光亮,亭析微挑起眉,郁临莘在家
没听到门铃声,还是故意躲他
亭析下意识产生消极想法,旋即摇头甩开,不要胡思乱想,他和郁临莘最近进展顺利,与热恋中无差,郁临莘怎么可能突然躲他。
除非郁临莘变渣了。
他一步步走上二楼,意识到透出亮光的是郁临莘的书房,脚步无意识中放轻,缓缓按压下门把手,悄无声息推开一条缝隙。
“咚咚”
亭析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脏擂鼓般作响,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脑子空白,郁临莘在家,书房里静悄悄,电脑显示屏上映照出一位明眸善睐的女子,笑容温柔恬静,除去锋利的眉眼,亭析与她长得极为相似。
照片下方,密密麻麻写满女人的生平,亭徽艺,地产大亨亭珅之女,与丈夫庄诚辉育有一子,庄文曦,现改名亭析。
房间里冷白的灯光照在郁临莘脸上,他微微侧过头,两行清泪近乎与苍白的脸融为一体。
亭析瞳孔颤抖,难以置信,郁临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