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安静中。
福尔摩斯先生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以他最习惯的那个姿势,十指相合,灰色的眼睛明亮而机敏。
“现在问题就来了。”他靠在椅背上笑道“是什么,让这些只为血腥味而出动的鲨鱼聚集在一起呢”
餐厅中的众人神态各异,但是他们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不过,福尔摩斯先生也没有想让他们回答的意思。他以一种轻松的语调侃侃而谈起来,配合他那微笑的表情,像是在给孩子讲故事一样。
“答案简直再清晰不过了,只有那血色的宝藏才能让几个彼此有恩怨的暴力分子聚集在一个大厅,却安安分分地不发生拳脚相向,甚至,哈他们友好到还可以共饮一杯朗姆酒。”
“我可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安妮小姐说。“这些粗鲁的东西可不是我一个淑女应该听到的。”
“啊,淑女。没错,一位淑女。”福尔摩斯先生说“世人为女孩成为一名淑女定制了诸多的标准,怎么样喝茶,怎么样走路,怎么样说话,怎么样优雅的利用嗅瓶,对了,还有怎么样出身。”
“如果综上所述,您确实是一位背景高贵的小姐,可这不代表您是一位淑女。”
安妮戴纳被福尔摩斯先生这段话气得满脸通红,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在一旁围观的厄休拉很是惊奇,要说福尔摩斯先生对女性的态度可以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他三十四岁以前的那些日子,从这位先生对爱情的态度就可见一斑,如华生医生所说的“福尔摩斯不喜欢也不相信女性,但尽管偶有对立,却永远是骑士风度。”
第二阶段则是后世读者们最喜闻乐见的“打脸”环节,“那个女人”让他重新认识了女性,在这个时代,表面上女孩们都不得不伪装成没有主见,温顺的家庭天使的大环境中,可爱可敬的阿德勒小姐让这个十九世纪的侦探先生看到了女性的真正智慧,不再敢小看任何一位外表柔弱的女士。
但是他的骑士风度却没有因此而有所变化,这种对一位女士,尤其年纪不大的少女如此刻薄的举动让熟悉他的人都吃惊。
比如,带着缓过来的波顿夫妇进门的华生医生,他表情的惊诧就证明了这一点,不过向来相信朋友的医生选择保持缄默,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而扭头小声嘱咐让才醒来的那位年轻夫人找位置坐好,不要激动。
“你”
“我不会为此道歉的,小姐。”福尔摩斯先生说“因为这绝对算不上冒犯,而是阐述事实,让我来帮您回忆一下您的计划,就从舞会开始吧。”
“您先是用年轻女孩特有的优势,闹着要办一场舞会,为自己,为您的同伙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在此之后,杀了大副。”
“等一下,这个跨度太大了吧”金发少年打断了福尔摩斯先生的推理。
“两件事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出于某种原因在舞会时,我有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动向。”他坦白道“我敢确定没有一个人离开了会场。”
“是没有人离开,但有东西送入不是吗”
“嗯送进来的东西”
“大副先生是死于一杯凉咖啡,而那杯咖啡所用的咖啡豆并是什么便宜货,而且比较小众,据我调查船上没几个人会专门点这个喝。这种情况下,每一杯的制作,想必咖啡师都会有记录。”
“而一场非正式的跳舞会就不一样了,食物被送进来,饮料被送进来,她只要选好咖啡品种后,用塞风壶虹吸壶就可以一下子热热闹闹地做出好多杯给众人,这和单人点餐后的显眼度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会计较那些咖啡是少了一杯还是两杯,反正大部分都会被浪费掉。”
“定时的习惯,替换一样的咖啡。凶手甚至不需要离开舞会现场,只需要利用一下值班咖啡师的懒惰,保证有其中有一杯咖啡被送到大副那边就可以了。”
“等一下,还是有问题。”奥古斯特杜班小先生再次提问“她怎么可以确定是哪杯咖啡。”
“她不用确定。”福尔摩斯先生说。“因为她每杯都放了。”
“什么,每杯都放了宝石她有那么多宝石”
“你真是在胡扯。”安妮戴纳讽刺道。“每杯都放宝石,先不说那是多大的动静,会让人注意到,我根本就没靠近过放咖啡的桌子。”
“我可没说是您,小姐。我也没说是宝石。”
“福尔摩斯先生,快请告诉我们那是什么。”厄休拉也拉过椅子坐下,捧着脸,眼睛亮晶晶地捧场道。
“当然是戴纳小姐的同伴,纽特夫人。”福尔摩斯先生好笑地看了一眼厄休拉的表情,继续说。
“现在有一个误区,当我们看到一位死者的喉咙里卡着一块宝石,那必定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是被红宝石噎死的。”
“难道不是吗”
“气管卡物确实是会让人致死,但不至于一下子三个人都如此不小心。”
“纽特夫人放入咖啡的不是什么宝石,而是毒药,如果小杜班先生您确实认真观察了在场人员的流动情况,那请问,您注意到纽特夫人在什么地方了吗。”
“呃”金发少年努力回想。“她,她好像一直在喝酒”
“准确地说。”艾瑞克总算开口了,自家叔叔的火力太强,各种意义上,不论是拉嫌疑人仇恨还是吸引人听推理过程,都站着闪亮的c位。
“是一直在酒水区坐着,没有移动,就在咖啡师前的吧台上。”
“毒药每杯都放在舞会现场”乔治波顿没忍住叫了起来,他拧着眉看了一眼一脸不屑表情的安妮戴纳小姐,然后才转向福尔摩斯先生。
“您不是在开玩笑吗这样说来我们不是每个人都可能喝到毒药。”
“她们不在乎,或者说如果你们每个人都喝了,她们反而会更高兴。”
“难道死一个舞会的人她们都不在乎吗”伊芙波顿捂住嘴。
“哈哈哈。”纽特夫人笑了“您越说越夸张了,福尔摩斯先生。”
“我承认,我知道您是一名有名的侦探,屡破其案,但是这不代表您可以用您的名声来造谣生事。”她抬起下巴,极其高傲地说“如果如您所说,我在每一杯里面都下了毒。那怎么可能舞会上没有人有反应,应该至少死几个人吧,还是有不少人喝了咖啡的。”
“您明白的,毒药,只是一种统称,夫人。”福尔摩斯先生丝毫没有慌乱。“所有有害于身体的物质都可以称得上为毒药,但是它们并不会马上致命。”
“虽然其他两位死因无法确定,但是大副先生确实是被噎死的。”
“您前后矛盾了。”奥古斯特马上说“您刚刚还在说他们不是被噎死的。”
“并没有矛盾,小先生。一个思维正常的成年男性,确实不应该被如此之大的宝石噎死。”福尔摩斯先生说“在场的大家都是喝过咖啡的,应该清楚黑咖的味道,哪怕喝得再猛,也是快速地一口口咽的,如此大异物到牙齿的时候就会有反应。”
“但是大副先生却没有。”艾瑞克接着说“华生医生验尸时将宝石取出可是费了好大劲,差点要割开喉管了。如此深入的地方,可不是一次吞咽做得到的。”
“他在喝咖啡的时候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状态。”
“我来替叔叔给大家展示一下大副先生的杯子。”艾瑞克冲一个侍者摇摇手,对方送上了一个盒子。
打开后,取出一个一等舱使用的咖啡杯。
“请注意看杯沿上的咖啡渍。”小福尔摩斯先生举起杯子向他们展示“在场的各位可以试试,怎么样的喝法才可以在杯壁上留下这种痕迹。”
另一个侍者恰到好处地送上了一托盘咖啡,这一套明显是提前安排好的动作行云流水,看懵了众人。
香气扑鼻,热腾腾的咖啡送上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先喝。经过福尔摩斯先生的揭露,现在,每个人都对咖啡这种东西产生了或多或少的阴影。
“先喝一口热的”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接杯子的情况下,厄休拉主动端起一杯来,抿了一口。
“嘴唇会沾上热咖啡,然后再喝一口,就会印到杯沿了,等咖啡放凉以后,杯子就会有痕迹。”她说。
“是这样没错。”福尔摩斯先生说“在这热的一口咖啡后,我们的大副先生就陷入了一种迟钝的状态。这种药物状态很小,在欢歌笑语,声音混乱的跳舞会上可能还会认为是太闷了,太投入了,需要休息一下。况且,没人会在想跳舞时去大口喝咖啡,跳舞本身就可以让人兴奋起来。”
“可这种一点点迟钝对一个大口喝水的人是致命的,当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他噎住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如果在场那个放宝石的人又故意不实施救援,哈,那这出悲剧就安排上了。”
“您说是吗助手先生。”福尔摩斯先生突然转头看向放置船长尸体的方向。
那里站着几个船员打扮的人,其中一个在听到问话后退了一步。
他正是在案发现场那个伤心欲绝说大副是他敬爱老师的家伙,他的脸色惨白,表情极其悲愤。
“您不必演戏了,送咖啡的服务生已经交代了,就是您开门把咖啡拿进去的,您大可不必装模作样,助手先生,不对,我应该叫您”福尔摩斯先生轻描淡写之间扔下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理查德卡兹曼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就还算下午吧,捂脸
1885年巴黎国际博览会虹吸式咖啡壶又称塞风壶的前身亮相同样引起了轰动,并对后世咖啡发展影响深远这个硕大的咖啡制作器具能够在短短一个小时做出200杯咖啡,在当时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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