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那不合适。”
赵客松趴在鸮的背上, 满是惊恐。
鸮无语地说道“什么合适不合适,这个问题你先前不还说挺好的吗”
赵客松脸色胀红,拼命解释道“可是我以为那是与全然没有关系的”大鸟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过头了,怎么会连这样子的事情都以为不会发生
“难不成你还以为那仅仅只是情感的接触”鸮幽幽说道。
“那不然呢”
鸮
怪不得之前他接受的速度那么快, 原来他压根就没有分清楚, 这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情爱之事可不能简简单单只从面上来看。
那可是欲望、饥渴,欲求的集合。
从不只有纯粹的情愫。
而且
鸮沉默了片刻。
方才那瞬间,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 可那对于他们而言。也已经足够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当真是那个佛修的话,他不乐意,那
山那头。
凌空而站的两位一白一黑, 正如相对。
“徐沉水。”
谢忱山淡淡“你想说什么”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魔物的话,反而问道。
“你想听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魔物沉默。
谢忱山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沉默,自顾自说下去“尽管常说魔族乃是欲望之化身,可实则倘若不喜,对于其的渴求并不够深。从前至今,你都少有失控的时候,今日这一冲动举措是因为你看透了在洛灵剑峰的凶险”
他偏头。
“你在生气。”
“在生我的气。”
“因为我对我自身的命, 有些轻飘出头了。”
他每一句,每一字, 都像是上挑的疑问, 又像是笃定的词措。
如此温和。
如何可恨。
焦灼的火苗舔舐过怨毒的情绪, 刻下更深的印痕。
魔物幽幽地说道“既知晓, 又为何”
谢忱山按着跳动的脉搏,那是生机的涌现。他平静地说道“自我诞生起,不论是这身奇特的血肉,又或是修习的功法, 皆能轻松舍去己身,挽救旁物。久之,就当做是我过于放纵了罢。”
“放纵”
那似人又不似人的话喷溅而出时,宛如挥洒的毒液。
“何为放纵”魔物阴测测笑起来,“便是你这种将自己的命全然不放在心上,恣意当做算计的筹码,这般行为你想同我说,仅仅不过是放纵而已”
“谢忱山,莫要忘了,你这条命,还不算夺回来呢”
那嗓音宛如是厉鬼尖啸,哪怕是远远避开的赵客松与鸮妖也听得一清二楚。
赵客松沉默了半晌。
“魔尊说得不错。”
他说道“尽管之前魔尊一直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分明是看重大师的性命。可是大师似乎当真,太过不看重自身呢。”
他趴在鸮的背上,轻声说。
“我一直以为魔尊喜欢他,而他也多少对魔尊有些情爱。是我错了吗”
赵客松喃喃自语。
他自然也听到了先前佛修的回答。
尽管温和,却也有些冷漠出奇了。
“呆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从前在观心镜之后,你又为何要跟着我呢”
这么多年了,赵客松总算问出了这句话。
“因为谢忱山。”
鸮淡淡地说道“至于他为何如此”
鸮在天际翱翔,声音平静。
“他可是的化身啊”
赵客松低头。
鸮的脖子诡异地扭转回来,两只眼睛直溜溜地望着他名义上的主人。
“人有情爱,佛又怎可”
赵客松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听说下界,也有佛修是可以婚娶”
鸮把脖子给扭了回来,幽幽地说着,仿若压根没听到赵客松的话。
“越是有情,便欲克制。”
鸮妖的话,每每出口,都宛如定论般诡异悠长。
“可谢忱山从骨髓里,就是个冷静的疯子”
有些话,不可说,不能说,不该说。
谢忱山显然比任何人都早早意识到这点,意识到该有的避讳,意识到那因果所带来的影响,才会一直避而不谈。
然他当真是这么乖顺的脾性
谢忱山敛眉。
他那模样,仿佛徐沉水方才所说的话,只是稚嫩孩童的呓语。
对于几乎温养出了徐沉水人性的佛修来说,或多或少是有这等宽容的心态,可那隐约就透出些高高在上的漠然。
从前魔物不在意。
然现在却无法忽视。
佛修自残成瘾,对于仅存的命数都能肆意挥霍,就为了博取这即将开启的遗址。这种自损八百、阴损的方式混不在意地加诸己身
魔物怎可能不在意
若他还是当初懵懂的意志,那还能糊弄。
可如今的魔物却并不相同了。
谢忱山轻声说道“我”
魔物坦率而耿直的嗓音带起诡谲的回荡,隐约扭曲了此地的空间,像是有什么控制不住的力道外泄“你想骗我”
谢忱山望着魔物。
话没出口,他们便如此同心。
魔物显然知道佛修想说什么,谢忱山敛眉,某种程度上,那也并非意味着欺骗。
是全然不同的立场。
然
谢忱山叹息。
他卸下戒备,虚空踏步,到了徐沉水的面前。
他道“罢了,你说得不错。”
他的眉心犹带笑意,像是漫步在熟悉的景致中。
“这部经书,”谢忱山翻手,蓝底经书出现在他的手上,“你可还记得,当时我师父说过什么”
“因果。”
魔物道。
谢忱山颔首“你说得不错,其实在我之前,所有的前辈,都只会止步于第二式。就连我的师父,也是在第二式学习之后,就中止不前。”
“有的仅仅只是因为天赋不足,但更多的是不得不止于这一步,因为他们无法承受更重的因果。这部经书随着越发深入修行,便越会感受到其中给予人的压力与威迫。分明应当是慈悲有怀的经书,功法却偏生让人越发畏惧。
“这是大世界佛陀所创功法。”
也正是因为这样,凡所修行者,每进一步便越朝着那位靠近。
魔物的神色阴晴不定,显露出些许残酷阴鸷。
“往生。”
他的话虽然言简意赅,却明了谢忱山的意思。
谢忱山微笑。
“在此之前,之所以修习这部功法,要再三警惕。并非只是简单的害怕承受不住这份因果,更是害怕我不是我。”他轻声说道。
魔物伸手欲去碰那蓝底经书。
其实这份经书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可他从来却没有升起要去触碰的感觉。
在这之前他从未表露过对于这经书的厌恶,只是在佛印的气息沾染上血之后,变得暴躁冲动易怒起来。仅仅不过是那一次的融合,就已经足以让他愤怒到失控。
仿佛他异常憎恶佛修的血液之中流露着佛印的气息。
“莫要碰。”
谢忱山收回手,冲着魔物摇头。
“虽然上次的事情可说是意外,可你确实对其有着莫名的感应。若是再贸然触碰本体或是会有麻烦”这等神奇之物原本不应当认为有着实实在在的原本,可是自罗焕生身上剥落的残卷,却自然而然与经书融为一体。
那就已经足够证明经书的真实。
“你说这些”
这些话这并没有回答魔物的问题。
谢忱山敛眉。
“佛魔遗址,我是必须去的。”他淡淡地说道,“可是去了之后,我可不能保证我还会是我。”
佛修确实是清心寡欲,淡漠清冷的性格,可若说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情感,那自然是骗人的。他也生为人,在百般算计之下,仍会有些许真心。
他待赵客松的宽厚是真。
待魔物的好奇怜惜,也是真。
那是
谢忱山的眼眸微动,缓缓望着魔物的血眸。
人性卑劣幽暗,哪怕再高洁之人,也无可避免情欲沾染。
越是克制,越是容忍,便越揉进骨髓,难以拔除。
话不轻易出口,却也不是不能出口。
已经走到今日这步,顺遂他意,倒也无妨。
毕竟数日后将要开启的佛魔遗址,已经将将成为必然。便是撕裂与魔物不知僵持了多少年的对峙,却也是无妨了。
内敛卑微,却也不是谢忱山的习惯。
“你就当做这是我临行前的呓语”
谢忱山轻笑,皎如玉树临风前。
不可直言,却也不是没有旁的暗示。
他漫不经意地贴近魔物的耳边低声呢喃,那低低的絮语轻微得哪怕是魔物都仿若错觉,却猛地激起千层雪
我自当是中意那只小妖魔的。
佛修身体一软。
安静祥和的山林骤冷下来,下一瞬山体摇晃,摧枯拉朽的魔气澎湃,如同刀锋直摇而上,摧毁着一切濒近的生灵气息千层浪雪逆转而下,在灰白中如同尖刺破开蓝天白云,硬生生逼得风云变色,天地幽暗
祥和之境,瞬息化为魔域。
可怖魔物拥着软倒在他怀里的佛修,血眸透着诡艳幽深的杀意。
却在狂暴的怒火中,夹杂着岌岌可危的欢喜。
有些话,是不可出口的禁语。
一经出口,便有极大的反噬。哪怕是语言的主人,也无可违抗其带来的后果。
不可说。
不可听。
不可念。
谢忱山已然破戒了。
他捂着心口咳嗽了好几声,再度体会那种自高境界跌落下来的空虚感,那几乎要抽干他方才充盈不过半个时辰的体内元力。
只不过在数息后,佛印荡开轻灵之气,迅速滋补着寸裂的根骨。
啪嗒。
后脖颈微微一热,像是有什么如雨落下。
啪嗒啪嗒。
魔物的双手,不,无数双“手”缠绕住谢忱山。分明完全占有的姿态,强硬地禁锢住他的身躯,却也与此同时,血眸蒙蒙,仿佛魔物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谢忱山无奈“哭什么”
淡淡的嗓音中,多少流露着温柔。
“高兴。”魔物咕哝着。
那声音不似人,诡异而扭曲。
可是不够。
谢忱山难得倾吐的语言,是珍贵得需要剖开心、藏在心尖的话。
可这仍然不够。
魔物幽森地想道。
佛修仍有一部分,是属于佛印,属于“那位”。
而所谓“那位”
万物宛如都在此刻听到一声古老悠远的钟声。
此时,此地,佛魔遗址提前开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三更新t
这两天怎么说呢只能说大家注意身体,不要熬得跟我一样,真的容易出事痛苦
这章是定时,之后会补一下之前的更新,就希望保重身体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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