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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花戈还是冻着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连着烧了几天,高烧不退,有时候白天好一些了,晚上又会严重起来,反反复复,总也不好。

    她神志不清,高烧的脑子总是做梦。梦里有楚大佬,有楚小狼崽子,无一例外都是一脸高傲生人勿近的脸,然而胸口都在空荡荡地滴着血,揪得她心里也疼。

    她想上去把人护在怀里,问问她伤口疼不疼,一个人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可她只是刚刚伸了手,那人便像受了惊的猫儿一般倏忽不见。

    我没有要伤害你啊,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她茫然地想。可是楚节的幻影一如既往的远远飘忽着,她突然惊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楚节永远在那么远的地方站着,而她竟没有靠近楚节哪怕一点点。

    她烧了几天就见着了楚节几天,总也是不甚清醒地悲伤着,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而悲伤,为谁而悲伤。

    到了后来她不再悲伤了,只是彻夜地梦着楚节沉默的脸。

    花戈连着烧了几天,好不容易好了点终于能自己下楼了。

    她吃着早餐,木然地把三明治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你咋回事啊,花小刀你哥我亲自下厨,不至于这么难吃吧”花嵽被自家妹妹的表现吓了一跳,他半信半疑地咬下一口,这也不难吃啊

    “大哥,”花戈开口,嗓音干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神情那么认真,即使是面对妹妹吊儿郎当惯了的花嵽也重视起来。

    他挺直了身体,轻声问道:“什么问题”

    花戈抿了一口水,舔了舔不似以往娇嫩的皲裂唇角,声音嘶哑:“有一个人,她明明就孤单得很,明明就需要朋友,可她又抗拒人的接触,不愿意回到阳光下,就情愿在黑暗里呆着。”

    “我是不是,真的不要管她比较好”

    花嵽看着妹妹娇美稚嫩的脸庞,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人喜欢黑暗呢,她只不过是来不到阳光下,又只知道在暗处怎么活罢了。”

    他柔声劝道:“说实话我不建议你一起去黑暗的地方陪着那个人,因为黑暗是会让人堕落的,到时候你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转而会埋怨让你沦落到这个境地的人。你也许会后悔的。”

    “你没那么坚强。从高处跌落的落差感会让你变得暴躁易怒,你会变得怨恨那个人的。这对你们两个都不好。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情。”花嵽拍了拍花戈的头,柔声道。

    “不过妹妹,这只是我凭经验得出的建议,要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花嵽道。

    花戈茫然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分班前的家长动员会。

    这几天花戈一直没见到楚节,不知道这人是在躲着她还是也发烧烧了几天。

    之前的同学见到她便远远躲开,尤其是柳冰娇,恨不得绕着她走。

    这就是楚节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吗

    花戈思考了一瞬,觉得也不是忍受不了。毕竟她内里还是个成年人,早过了缺爱的年纪了。

    动员大会无聊得很,无非就是打鸡血,展望未来罢了。花戈的周围完全成了真空地带,她也不在意,只是跷着腿,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听着校长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发言。

    她像只不安分的猫一样四处打量着,终于看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楚节。

    也不知是不是没穿校服的原因,楚节的身形愈发清瘦了。她身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只露出了一个消瘦白净的下巴来,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都让人觉得清冷纤细。

    她低着头完全没在听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烧,记不记得自己吃药。

    那边校长还在聒噪,谁也没想到,这样平淡而隆重的会议上居然还有人敢来闹事。

    “哎你们是谁啊里面在开会,不能进去”老师的声音从会议厅门外面传过来,显得很急切的样子。

    “去你的耽误了事你承担得了吗”

    “这个会开什么开,我孩子的前途都没了,还有必要开这种假惺惺的会吗”

    “要不是那个小崽子作妖,我家孩子怎么能只考这点分数这对我们家孩子不公平”

    听起来门外似乎有不少人,吵吵闹闹得校长的发言也进行不下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啊同学们,你们也听见了。我得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他拉开大门,外面很吵。

    一群家长扯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的是\quot学校不公,害人楚节毁我儿成绩\quot这样的字样。

    花戈瞪眼,她完全没想过居然还会有这么离奇的发展。她急忙去看楚节,生怕她当场发怒,拿着把刀把这些人都砍进医院,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然而楚节竟像没看见一般毫无反应,她丝毫没有羞愧或者气愤的神情,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她没有悲伤的神色,或者像花戈设想中那样低着头,眼圈微红,显出无助的样子。

    楚节反而跷着个腿,身体后仰,下巴微抬,一副倨傲的样子,神色戏谑,似乎在说,对,那说的就是老子,有什么问题

    就,不愧是楚节。

    花戈低头摸了摸鼻子,是她把楚节想得太过懦弱了,都不像小狼崽子了。

    坐在第一排的柳澄冷眼看这群家长闹得火热,冷哼一声,嗤笑道:“今儿真算见识了,自己家的鸡不下蛋,居然怪鸡窝不出力。”

    “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有家长耳尖,听见柳澄这欠揍的话直接咆哮:“多大的小姑娘天天鸡啊鸡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柳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她。

    “嘿你个小崽子你得意什么你成绩很好吗”那找事的女人更生气了。

    “考得好”柳澄嗤笑一声,不做答。

    校长适时地补充道:“那个柳澄同学是上一次考试的全校第一。”

    女人:“”

    柳澄神情愈发欠揍起来,嘴上却还谦虚道:“也不是很好吧,就是肯定比你家孩子好罢了。”

    女人:就没人揍这小矮子吗

    “凭什么楚节这种坏孩子要和我们家孩子分到一个班啊拖了我们家孩子后腿,分到一个差班,放谁身上谁乐意啊”家长们喋喋不休。

    他们甚至都不认识楚节,以为楚节肯定不会来乖乖参加这个会议,言语便愈发过分起来,甚至已经开始了辱骂。

    他们真的以为是楚节拖了班级后腿吗

    那到不见得,只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到更好的班级罢了。

    学校他们也不敢惹,便就用楚节当借口,把她当垫脚石,好让自己的孩子往更好的地方走。

    至于楚节怎么样他们不关心。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旁边的士任只好在另一边解释:“各位听我解释,除了一些\quot特别\quot的同学,大家分班都是绝对公平的。我们会有一个分班考试,按成绩从上到下依次分班的。”

    “我孩子跟楚节这小混蛋呆了一学年了,孩子学习成绩都被影响了凭什么就我家孩子跟他一个班,别的孩子就能正常学习学校不给个补偿吗”家长们丝毫不让步。

    士任为难道:“可这,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啊这不是对别的孩子不公平吗要是给你的孩子开了特权,别的家长又会来闹的”

    “我不管别的孩子,今天这事你们学校必须得给个说法”

    “这样吧,为了不影响别的孩子学习,我们会把楚节同学分到1班去,这样行吗”

    1班就是那个最差的班,数字越大班级同学的成绩就越好,最后两个班孩子的成绩是最好的。

    “谁管楚节怎么样啊我说的是对我们孩子的补偿”

    家长们还在闹,学校又不愿意让步,两方僵持着,每个人都据理力争,为了自己的利益面目可憎。

    楚节从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瞧着,她全然地置身事外,神情冷漠得像石头一样。

    她忽然觉得无趣起来,起身走了出去。她本来就是在最后一排,走路又一向轻盈,落地无声,悄然无息地便退了场,无人注意到。

    花戈急忙起身,想要出去,奈何这一长排的出口处坐了好些人,等她终于出去了楚节也没了踪影了。

    这个人能去哪里呢她有些担忧。

    实际上楚节坚强得很,这对她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但花戈就是抑制不住地担心她,想要见到她。

    这一次不管楚节再怎么说花戈也不会退缩了。

    花戈满操场地找,可是楚节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哪儿也没她的踪影。她躲人惯了,不想让人找到又怎么会轻易被花戈发现。

    然而一直到会议都结束了,人群都散了,花戈也没能找到楚节。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学楼,忽然听见一声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花戈。”

    她抬头去看,居然是她寻找多时的楚节。

    楚节正卧在高台之上,背靠着墙,曲着膝,低头看她。

    花戈恍然觉得心都止住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