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磊接任天京国主一事,被谢氏和天京官员拦下来。司磊再不敢提国主一事。
郑国公也消停不少。
寿宴也因为谢兰芝并未扫兴而去,继续开着,只不过刚才寿宴大闹一场,多数人还没回过神。
如今趁此机会。
郑国公再次向谢兰芝请示道“容臣失礼尊驾,方才虽说是酒作祟,但臣想为公主殿下正名的话却是真的。”
“臣愿用一万。”
“咚”一声,谢兰芝手里的酒樽忽然落桌,下座的人瞬间安静。
郑国公都小心翼翼打量谢帅。
谢兰芝放下酒樽后,她起筷子从司栖佟的碟子抢走一块肉卷。塞入口嚼了嚼,感觉口中全是蔬菜。
小姑娘在放菜暗算自己。
她咽下去只好放下筷子。
“郑国公继续说。”
“臣,臣。”此刻,郑国公顿时踌躇不安,他在想,谢帅刚刚从长公主那夹肉是否在暗示什么
谢兰芝道“怎么不说”
她开始给郑国公组织语言的时间。
谢梅乡和诸子弟交头接耳讨论好一阵,为刚刚形势作分析,毕竟长辈派他们参加寿宴,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观察元帅。
听长辈说,元帅的性子比以前更古怪,令人捉摸不透,嘴里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根据上次打仗,发现谢帅做的也不一定是按计划来的。
如今谢兰芝只是单纯想吃肉,却被司栖佟暗地塞满青菜,这个小动作都开始被解读。
吴秋在后座听着公子们议论,他忍不住摇头提醒道“诸位公子,吴某以为郑国公已经说的很明白。”
谢梅乡眼睛一亮“吴谋士的意思是”
吴秋暗示道“你看看座上的两位,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主母和我谢氏之主。”谢梅乡刚回。他瞬间反应过来。
“可是郑国公对主母并不一定是忠心。”谢梅乡道“而且近日族内一直传夫人有复国野心,她将置我谢氏不利。”
吴秋道“大公子想想,司氏嫡族是八晋都想取而代之的身份,得公主之利远比弊大,而这座宝物现在为谢氏主母,为谢帅之妻,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夫人又为谢帅所救,她感恩还来不及,怎会对谢氏不利皇室嫡族也会念及救命之恩,再不济,一位无权无势连兵权都没有的女子,怎么会变成尔等眼中的危险人物。”
“何况,您想想中伤谢氏主母对谁有好处”
“既不是谢氏更不是郑国公,天京士族。”
那流言搅得天京鸡毛鸭血,煽动部分谢氏上折质问绾发一事,就是内贼与外敌勾结产生的结果。
而这个外敌是谁谢梅乡等人看向司磊。心中都在想是八晋除了八晋谁还想主母身败名裂的。何况主母才断案为谢氏在天京争回脸面,得到族内大部分人赞同。后来又有人上折弹劾主母绾发一事,分明是有报复的私怨。
子弟们无不想到一个人,谢七叔谢炎。
此话一出,谢梅乡顿时惭愧无比,其实他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架不住家里长辈天天念叨此女利欲熏心不安后室,被长辈影响。
这个时候谢氏还跟郑国公争什么,无论是长公主还是主母都是一人。
那就是皇族嫡室司栖佟。
谢梅乡立即拉出一帮子弟走到郑国公身边,他们拱手纷纷请示道“元帅,我等和郑国公所想一样,如今谢氏大批入天京,天京皇族又尚在,而主母乃皇族长公主,虽说帝父已去,但她却是故帝血脉,可继承故帝遗留天令。”
谢兰芝扫视所有人,问道“按你们的意思是又不反对了”
“主母已入谢氏,此为夫家,但俗话说的好,嫁女嫁女,嫁女之前也是父亲的小棉袄。也承父姓。也可畩澕继父业。”谢梅乡道“主母身份尊贵,入我谢氏已是谢氏蓬荜生辉,如今却被天京流言蜚语中伤,令晚辈们无不痛心。”
按照年纪,司栖佟比谢梅乡等人要小,但谢兰芝的辈分大在场所有谢氏子弟很多,她又是她的妻子自然按辈分来算。
“为消除谣言继续中伤主母,我等既为晚辈,应该支持主母复嫡位,正尊卑。叫那些小人休止。”
此番话让谢氏子弟无不赞同。
郑国公也趁机大喊“还请谢元帅为公主殿下复位”
天京官员和谢氏子弟“还请谢元帅为公主殿下复位”
“还请谢元帅为公主殿下复位”
现场一片声势浩大,团结一心,令司磊神色复杂,刚刚这群人都在反对自己,现在这群人又在支持司栖佟。完全是两种态度。
司磊十分不甘心,可又如何,人家支持的不是他。
反让他站着像个被排除在外的异类,司磊也不得不随波逐流,和他们向谢兰芝请示“还请谢元帅为公主复位”
人心所向,声势浩大。
谢兰芝朝众人平手“尔等齐心协力,令本帅深受感动。近日天京的流言蜚语确实扰人,谢氏子弟能够冷静对待,说明已可有独当一面的资质。”
“本帅也深感欣慰。”
说着,她看向司栖佟“夫人,既然这是众人的好意,你意下如何”
司栖佟颔首,她面向众位“诸位的好意,司氏心领。可是尔等做出决定时,可曾请示族内长辈又比对过利弊之处”
听夫人有教导的意思。
谢梅乡主动搭腔“愚辈们胆敢向主母请教。”
话已问,自是作答之际,就如此你来我往之下。
司栖佟双眸一瞬锋芒,眉目威严,气势凛然。
谢兰芝见她要亲自上场,说明戏已要临尾,她主动道“夫人接下来的话,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諾”谢梅乡等人道。
郑国公等人连忙附和,但人已经处于懵逼的状态,长公主要做什么难道区区几言能令这群谢氏心服口服吗
而且他们既然都请示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她只要答应就顺理成章复位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却不知,这番话岂止是对谢氏子弟说的,更是对谢氏族内,甚至是对整个天下说的。
司栖佟的声音由低起高音“晋末二年十二月,天京事变,石国府连同北域曾想攻打南域谢氏。二晋国主受困天京被黄贼胁迫。”
“数十万军交际,吓退石羊与北域。”
“而后又未出一月,天京易主已是谢氏。”
“主母,过去的事为何要重复一遍”谢梅乡不解道“何况与您复位有何关系”
谢兰芝忍不住扶额,谢氏果然不太会教孩子,有小姑娘亲自教导,他们还一副愚笨的样子,果然是谢氏在南域时都不太注重读书导致。
司栖佟十分有耐心告诉他“你可曾想过南域打下天京后,北域发生何事于那月的局势也许南域谢氏是风头最盛的恩主,但有人是否想过远在西边的北域,也发生同样的事情。只是南域声势大,盖过北域罢了。”
谢梅乡顿时尴尬起来,他确实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只知道他们元帅是南部和中南部最大的霸主。
“主母,是我等太过无知,请您继续说。”
司栖佟道“北域一番占据红河中游,靠近胡匈政权,已大量吸取中原优势着手改革,改军制,效仿我司氏太、祖、白马从义,如今唯见北域太子者,胡匈无一人敢侵犯一番。”
司栖佟的太、祖、曾经组织过精锐骑兵,全骑白马着白衣战袍,仅用八千人就打败二百年前胡匈的祖、先、太匈三万草原强军。
此史一直流传至今。是昔日大晋辉煌的历史,可惜如今落魄不堪。
司磊心中一动,突然明白司栖佟的目的。他再不出声,惋惜的是自己迟来一步。原来司栖佟早就计划好了。
谢梅乡也读过这段晋史,觉得晋太宗十分威武,哪里是西城帝这个子孙能比。
司栖佟道“一番仅驻扎五万人却能抵抗胡匈二十万大军,试问在座各位有几人复述北方胡匈的局势”
郑国公搭腔道“胡匈乃是北方霸主,拥兵八十万在北方自是最强。这些年一直未南下,一是胡匈瞧不起南方政权,二是胡匈忙于内斗已有十余年,而南方谢氏石氏又相继崛起。胡匈再想南下一统,便要倍发战力受阻。”
“如今北域一番强大以五万抵胡匈二十万军,听起十分骇然,却是因为一番占据红河中流,随时可切断下游胡匈军队的水源,粮道而备受北域限制。又有高峰险峻遮挡,为北域地利,兵法所言,天时地利人和皆得,将不战而胜,所以胡匈二十万军皆不敢轻举妄动。”
郑国公十分了解整个乱世的局势。
吴秋暗地点头,司夫人此举是要众人将目光由内转外,劝导大家压力在外部,而不是内耗,以免步胡匈内斗后尘。
此战略眼光已非普通女子所有。
如今胡匈已经失去统一南下的良机,南域谢氏又强盛,胡匈隔壁又有新盛强敌北域,自是抽不开手来。
谢梅乡听后一脸恍然大悟,其他子弟中就他反应最快。谢氏也不是所有人不知道,只是居于高位者多数是傲慢所致,目光仅限一亩三分地之中哪怕再强也不过是一方土族。
而知前景的谢氏又得不到重用。谢梅乡等子弟都是地位很高的谢氏,出生即世袭,锦衣玉食,根本不可能了解到那么残酷的乱世。他们奢华安定的不像处于乱世。
谢梅乡道“主母,如此一来那我谢氏入天京后,反不是荣华,而是晋末争雄的号角。”
司栖佟道“天京位于胡匈南部,北域西区,南域还有石国府这位旧敌,可谓四面环凶,谢氏迟早会与这些强势的政权接触,而一旦接触必先狼烟四起。”
“如此你们还能在天京醉生梦死,谈谁作主,谁又不能作主,这也是司氏所言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