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芝收到旧谢军围攻慎刑司的具体起因。
旧守卫谢军势力之所以攻击章飞乐,是受谢氏一个嚼舌根的懒汉而起。这懒汉因为赖账被章飞乐抓进顺天府,然后海允将人审理后罚了他三十大板并且明令他十天内还完。懒汉受罚后不敢得罪海允,因为海允背后是谢元帅撑腰,所以就柿子挑软的捏。
他听说章长乐从副使变成一个小小的守卫。懒汉就想趁机报复。
刚好旧守卫里带头的是懒汉的兄弟,这么一挑拨,就去找章长乐,本来章长乐还不在建章宫,他是被旧守卫追杀才逃到建章宫。
之后就和新的守卫发生争执,直到被追杀到慎刑司。
这些人连建章宫的权威都不放在眼里,看来平日尽是些逞凶好斗之徒,算是死有余辜。
她让小凤凰先回去。
等吴秋都处理完了。吴秋得知事情来龙去脉。
他忍不住道“元帅,章飞乐此人妄自尊大,实在不是什么人都能压制他。如今却受殿下重视。”
吴秋有些欲言又止,他知道元帅在培养主母,可主母实在太着急了。
“殿下的手段有些极端。”
“您也许该耐心点。”
谢兰芝脸色一沉“本帅显得很着急”
吴秋道“您其实可以从被煽动的那批人下手,以此瓦解殿下的手段,让她。”
她完全可以从被煽动的谢兵下手但她没有那样做,因为只会让事像雪球越滚越大。她也许能暂时压制她,但只会继续缠斗下去。她不能逼她太紧。太紧了她只会越发心急追赶自己。
谢兰芝开始反思自己“她羽翼未满,正是需要各种手段堆砾的时候。”
“不过你说的对,她很容易剑走偏锋。”所以她需要消她这口怨气。
怨气猛然间的后知后觉,谢兰芝愣了下,突然想起鲁晴说过的一句话殿下,她长大了。
那小凤凰现在是处于叛逆期
种种特征都很贴近叛逆期。
现在的小凤凰表现尖锐,完全不像在九晋那般运筹帷幄。
并非她失了分寸,倘若她是想借此开头成就一件事。
难不成。谢兰芝摇摇头,有点难以置信,小凤凰才十八岁,那些血腥的手段都是她二十多岁才会运用。不太可能提前。
可想到鲁晴此人,她又不敢下定论,鲁晴这个角色没有出现在上半部,连墨家在上半部的视线都集中在西城帝身上。
她曾猜测过作者会为了下半部人气,而加大登帝的难度,墨家环节就是她预估的其中之一。
鲁晴的出现,刚好代表她在下半部是和墨家环节挂钩的角色。
如此一来,原本该晚登场的人物,为何会提前登场难道因为她改变剧情,所以导致时间段提前了
谢兰芝脸色越发慎重,真是这样,她就必须确定小凤凰下一步想干什么接下来小凤凰做的事都会围绕着主线进行。
她必须多盯着小凤凰,从她身上去预估下半部故事的走向。
“吴秋,最近要紧盯着天京的动向。”
“是”吴秋可不敢放松警惕,无论是谢氏还是天京,都要靠谢元帅主持。如果没有谢元帅这座大山压着,天京甚至整个南方都必乱。
吴秋又将最近天京内不断聚集陌生面孔的事禀告。
还有墨家在底层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强,原因是因为工部的五大门,不少人为了进五大门自称墨家弟子,以此来获取便利。
谢兰芝心想,现在的剧情,多少蛛丝马迹都出自墨家,而墨家子弟中心现在胡匈,胡匈不会那么快有动作。也就说明现在还没到大爆发期,小凤凰又那么急着往上赶。
除了叛逆期,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她自小没有父母所以没有向人撒娇过,叛逆过,她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自然就没有叛逆期。
看来需要向有子女有经验的人取经。
她吩咐道“吴秋,找个族内有子女的妇人,本帅要亲自接见。”
吴秋道“臣遵命”
余下的事都交给吴秋处理,章长乐此人,谢兰芝并未管他而是按照斗殴滋事处罚一顿,章句被动反击,则不予处罚。
她的举动再一次为慎刑司证名。
证明慎刑司是谢兰芝的亲信。
以往畩澕种种但凡是慎刑司缉拿得罪人的牢吏,谢氏如果敢滋事报复,她也绝不会放过。
此次事件令许多人警醒。慎刑司不是个摆设。是真的受令于元帅抓那些违法乱纪之徒。
谢氏很多人不了解元帅需要那么多官部干什么,是嫌国库太充足了吗
自从上次谢兰芝将谢氏的盐税和粮税划分改革,谢氏内部切割少部分人垄断后,直接给谢氏银库创收三千万税收。壮大了谢兰芝的腰包。
她没有乱用,也没有打赏的习惯,所以存了很多钱。
再加上宫中分配问题,她也按章划好,保留三分余地让人可以从正当渠道获利。
正当渠道挣得多,少去很多麻烦,自然会有人支持。
下面的人知道谢兰芝讨厌害虫,讨厌投机者,就设下千两检举费供人提取情报。所以不少人往军机阁检举谁是投机者,军机阁再派人去查,无一证实,倒是查了一些捞偏门的人一网打尽。查获的钱财再分出一些奖赏检举者。
发展的还不错。
谢兰芝还发现慎刑司的办案跨度太大,无论上到刑事还是下到民事,刑部管的他们也管,吏部户部也部分牵扯钱粮盗窃。
慎刑司的权力太集中,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兰芝可没忘记督制的弊端。
谢兰芝在金銮殿正想该用哪个朝代又符合当下时局的制度,没想到一个谢军在外通报。
“启禀元帅,兰章宫凤宁殿下重折一份”
小凤凰的筹划终于到高潮的阶段了
谢兰芝道“呈上来。”
谢军将一封黄面折子交给她,她还特地瞄了眼这名谢军,似乎是建章宫的新谢军。
已经开始用自己人送折子。
谢兰芝对小凤凰的手段刮目相看,连谢氏的人她都能调用,没想到拿慎刑司做底牌能达成那么多目的。有几分像她的影子。
还有最重要的是。
谢兰芝突然问那名谢军“你在族内任过何职,父母兄弟呢”
这名谢军低头道“小的只是一名伍长,父母兄弟都,都在南域,他们没资格上京。”
谢氏族内能上天京居住的基本是百户级别以上,百户可携家带口来天京,往下的需立功才能调派来天京,但家人基本不能沾这个福气。
而谢兰芝划分的族内资源已经尽量惠到底层,南域因为搬迁太多谢氏人,留下的谢氏自然要守农田,去天京的谢氏因为不能及时管理也会从缝里溜点好处给底层谢氏。
不过谢氏那么多人口,还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这点好处。
这就是谢氏内部的贫富差距。
而小凤凰走的是群众路线。
建章宫原先那批人死了,才会有空缺给这批人。
谢氏的分配一向很严格,一旦任用上就是终身制,干得你死为止。而底下的人想取代就只能听天由命。
底层看到希望就不会放弃这个出头的机会。
“是吗,原来如此。”谢兰芝淡淡道“建章宫的差事可不轻松。”
这名谢军不敢多说,只道“已,已经很好了。”
起码爹娘妹妹弟弟都能吃饱。不然他们在南域就差要饭了。
这就是谢氏底层的现状和一般的域民并无差别,要说有一点不同就是姓谢,因为姓谢,每次征兵谢姓都必须优先入伍。
平日里族内什么好处都落不到他们这些底层人手上,打仗却将他们当牛马,上去送死,情况好点争一份功当个百户,运气不好就死在战场。要么功劳被族内地位更高的谢氏抢走。这都是常事。
底层已经被欺压习惯了。多数都无晋升的可能。
而地位高的谢氏可守建章宫,还敢在生气时不将建章宫的权威放在眼里,若不是元帅回宫,怕是这批人只会被族内找借口调走,去别的地方吃粮饷,而不是直接处死。
“下去吧。”谢兰芝知道谢氏内部什么情况。一时半会是很难改变现在的结构。
这名谢军离去。
谢兰芝这才翻开小凤凰的折子。
我欲建立一个部门,负责监督侦查,奉诏受理,巡察缉捕。为天子直辖官署。
名曰西卫
谢兰芝“”
小凤凰想创建西厂
虽然西卫和西厂一字之差,但权利表现基本差不多,就差直说是锦衣卫和西厂了。
她应该没教过小凤凰这个,那这是小凤凰自创的
也许是她重用慎刑司给小凤凰了灵感。
建立西卫,倒也符合一个封建帝王的手段。谢兰芝怀带复杂的心情,她早该感觉到了,从她教她起,她记住的特别多。尤其是不脱离群众这一点。
她运用的十分完美。
比如章长乐,章家庶子地位低,有胆魄有手段却无出头的机会。建章宫新谢军皆是出自谢氏底层的贫苦人民。
科举状元也是庶子,榜眼探花都是出自底层。
不知不觉,她早已在部署自己的势力网,不仅是在章长乐身上,其实都有迹可循。只不过小凤凰选在章长乐身上爆发出来。
这般效率仅仅一年就抓主不少权,谢兰芝既担心又欣慰。
也许,她是该放她自己去闯,只有跌得头破血流,吸取教训,才能更快给她的执政积攒经验。
谢兰芝适当放权。她用朱砂笔写一个允字。
折子一出,想必外头过段时间又会发生新政的变化。
吴秋适时进来“元帅,大将军夫人王氏来了。”
谢兰芝放下朱砂笔,她奇怪道“本帅不是让你找些有管教孩子经验的人来吗”
请的居然是谢广的夫人。再想到谢广膝下两个宝贝女儿,一个捅破天,一个私奔。他和他的妻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教导有方的父母。
吴秋不知元帅叫有夫之妇过来干嘛,所以只能折中找大将军的夫人。
“其实王夫人也孕有两女,都是女中豪杰。”吴秋快编不下去了。
谢兰芝抽了抽嘴角“吴秋,做人可不能睁眼说瞎话。你如果不明本帅的意思,当时就该问清楚。”
吴秋抱拳认错“臣有罪。”
“罢了,只是些小事,你去忙吧。”谢兰芝打发他。吴秋出去后顺便通知王氏进去。
王氏进来欠了欠身鞠礼“王氏见过元帅。”
谢兰芝让人搬来椅子,她招呼说“坐吧。”
王氏端端正正坐在椅子,她温婉贤淑的气质,让谢兰芝有些疑惑,再想谢广脸上那个耳刮子,心想,人果真不能貌相。
“不知元帅有何指示,让王氏能为您效一份力”
王氏大方并开门见山,当初在沉香府也是她在为小凤凰主持授印。所以她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没想到这次她还需要麻烦她。
谢兰芝决定试试。
她直接将烦恼都说出来,关于养育孩子,遇到孩子叛逆期时,父母是如何跟叛逆期的孩子相处
王氏听完,她并未先回答,反倒先问谢兰芝问题“元帅您所言之人,与你是何关系还是您何时收养了义女”
“这可是大事,为何没有通知族内”
谢兰芝被她问的人一愣,她陷入了沉思。对,王氏说的没错,是不是自己搞错重点了
王氏又道“养育孩子乃是女子天性,孩子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也更会依赖母亲。”
谢兰芝不想先暴露她和小凤凰的问题,就用其他人打个比方。
她说“就是本帅的小舅子,他如今虚岁十六,过几年就要及冠了。”
“那孩子的性格想必夫人也有所闻,所以本帅想当那孩子出现一种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的年纪时,本帅又该如何与他相处或者该如何教导他”
王氏越听越觉得元帅说的不是四皇子,四皇子年前是疯疯癫癫,但自从跟尚光被罚去种番薯后,人就谦逊不少。连带尚光都有不小变化。绝不是元帅口中那种一意孤行,处于叛逆的性格。
王氏很聪明没有戳破。她回答谢兰芝“那王氏先要以自家情况来告诉元帅,王氏的大女儿从小就有点娇气,二女儿也是有点娇气。”
“但我们谢氏教儿,都是直接丢进军营培养,年下来不管她从前如何顽劣,只要去军营,她就一定会改掉骄纵的性格。”
将人丢进军营。
御座上谢兰芝光是想象将小凤凰丢进军营历练,然后一身古铜色腱子肉出来,还举着指着她的脸。意气风发朝她宣战“兰芝,尝尝本宫的枪法。”
她就忍不住发抖,将双手收进袖口拢了拢,人盘成一团,明明大热天的还是觉得起鸡皮疙瘩。
这种方式根本不适合小凤凰。
小凤凰本来就是好胜心强的人,从文她很快学会部署筹谋,从武的话小凤凰本身就会骑射。手头上有点功夫。只是这二年她将人养的更偏文政,所以她平日里除了射箭,就没有动武的地方。
“不行。有别的吗”谢兰芝摇摇头。
王氏这时终于猜到元帅养女儿的对象是谁了。是那位年轻的主母
这位主母可不得了,和她们谢氏女人完全是天差地别。
谢氏女人两极分化,一种侍在后院一种是在战场打仗。可以说谢氏女人分工明确,后院的必不会牵进前院,前院的必不会插手后院的事。所以谢氏的女人里应外合将谢氏的爷们管得死死的。
再差点也是和暴躁的丈夫左右互搏,不分伯仲。
而这位主母她明明主事后院,却发展到前院,本来该有谢氏去反对弹劾她出格。但谢氏大部分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单纯的规矩所谓的后院不涉政,并不能像把枷锁一样将她钳住。
相反谢氏还有被她招去九晋重用的人,所以谢氏口碑两极化有人同意也有人反对,每次讨论主母干政,就会有人以她凤宁殿下,九晋之主的身份来回应质议。所以久而久之,这个僵持不下去的话题在族内也不怎么提了。因为再提也论不出结果。
再加上主母并未干涉谢氏族务,更没触及谢氏主体利益,所以压根没有理由制裁她。
以至于现在的主母,变成一位有实权的主母。身后还有京臣追随,变成半个天京的主子。谢氏就更不敢在主母头上动土。
王氏道“元帅,如果是聪慧的女儿,也许您根本不用教育,甚至您还不能每次都插手她的事。”
谢兰芝十分疑惑“为何”
王氏道“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一股倔劲,想要什么就会奋力追赶,直到,到手为止。”
这个她知道。
“还有吗”
王氏“如果是对元帅想教的那个孩子,也许,您不应该再将她当成孩子。”
谢兰芝觉得这句话是关键,她已经不动声色将一手从袖口捞出来,拿起朱砂笔在折子下垫着的宣纸开始记录。
王氏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而是道“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有很多种,就比如我和老谢从小一起长大,我对老谢的性格都了如指掌。”
“他想什么,我都能猜到,所以他在我面前从来是无所遁形的。然而我也有看不透他的时候,并未是自己不够了解他,或者他人变了。”
“因为对他稍微有些无知,就会让自己感到不安,所以这种情况我们一般会吵架。吵着吵着突然又能看透然后合好。”
谢兰芝瞪着眼睛,看起来凶巴巴恶煞无比,可手头却跟个好学宝宝一样将王氏的话一字不落记下来。
王氏还特地放慢语速“夫妻之间也有小秘密,夫妻之间的小秘密能换新的,旧的就能捅穿。”
“我和老谢每次吵架都是因为他藏起来的小秘密,虽然每次都发现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当时还是很气。气消后又觉得老谢这个人一直以来很有底线,不会坐出格之事。我又能体谅他了。”
谢兰芝这次眼睛亮如灯,对,小凤凰也是恪守底线很认真的一个人。
就是说这段时间,小凤凰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她突然心挠挠般想知道这个小秘密。
王氏又道“最后便是”
就在谢兰芝原封不动在宣纸写上这四个字。
话锋一转,王氏突然说“夫妻之间的生活也需得保持顺畅,这样后院和前院才能阴阳平衡。”
谢兰芝手中的朱砂笔一滞,耳根忽然一红,小小的反应落入王氏眼里,她立即将接下来的话咽下去,转而发现原因着重为谢兰芝科普某些事情。
王氏这次小声说“如果自己没有犯过错,家里的夫人又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但夫人还是很暴躁,行举异常。表现不太像平常。”
“又对丈夫有亲昵的动作,和话语,那应该是夫妻间的信号。”
夫夫妻间的信号。谢兰芝脸蛋红似番茄,可想到自己当时没明白小凤凰的暗示。她心中的警铃突然大响,完了
王氏早看出元帅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平日除了军营和金銮殿,她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而且自小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身边又极少有亲近的女眷,没人教她男女之事,有也仅此于月事。
唯一的女人就只有主母。所以在主母成为她的女人前,元帅属于是没开窍雏子。
“如果未能满足妻子,这些事就开始不分对错了。”
不分对错的事最难处理。因为一旦发起脾气就会没完没了。
小凤凰又是极其克制的人,她即便心思没被发觉,也会忍耐下去,恰巧再遇到什么事必须处理,她的一股劲全都会撒在别的地方。
谢兰芝脑海突然跟浮出画面似的,小凤凰用指尖在她胸口打圈圈,抱住她的腰,晚上睡觉钻进她怀里。
还有因为天气的原因,小凤凰钻进来她怀里,都会被她喊热。
当时小凤凰的语气都在冷呵呵。
她冷呵呵的样子比腊月天还凉。
一道晴天霹雳,忽然劈在她头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让她呆滞在御座上。
王氏心想果然如此,看来元帅也是时候变得像个有的人,这样说不定以后还能亲切点。
要不人说成家立业后,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稳重更懂得入世。从前的元帅十分暴戾,暴戾到只剩下战场,如今的元帅终于也有改变,懂得家的重要。
王氏便看谢兰芝的眼神,越发像长辈,她好心提醒她“元帅,王氏不懂得女子间如何相守一生,我想应该和普通的夫妻差不多,或许有些差异,但感情是一样的。如果您真想不如以后多在这一方面下功夫。”
“毕竟妇妻不能只靠感情维持,那样不觉得夫人太可怜了吗”
“男女之间也许只是繁衍的呼唤,但情爱总是不自禁。难自禁。”
这些话语不断在谢兰芝脑海里环绕,宛如天机福音一般给她启发。王氏也不知何时悄悄退出殿。
殿内,谢兰芝一个人呆愣愣,久久在其中无法抽回神。
直到吴秋抱着一堆折子进来,这都是最近堆积要处理的折子。
“元帅”
谢兰芝回神,问了他一句“我应该是女人,对吗”
吴秋双臂一松,怀里的折子噼里啪啦落在脚下,满脸的惊悚。
这什么反应至于被吓成这样。
谢兰芝刚刚在想自己既然也是个女人,应该明白女人的想法,可偏偏到她这里就不管用了。
果然,女人与女人也分敏锐与迟钝。而她明显是迟钝的那类。
还有她太小看小凤凰了,小凤凰显然并不像她想的那样青涩。相反她还很早熟。
之后又是满脑子回想起和小凤凰生活的点点细节。她不让她喝米酒,但她早就喝过,司栖年回来那晚,她更是千杯不倒。和她喝米酒一样都只当饮料。
还有她每晚钻进她的怀里,她每晚抱着她睡觉,第二天起来都会觉得整个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小凤凰似乎很执着将她当成床垫子。那个时候她只当她没有安全感,她重了是因为她长高了。或者丰腴了点。
如今细想,小秀当初好像拿过小凤凰的那条金丝红边的肚兜换过,好像换了更大一号。
想到此处,谢兰芝鼻头一热,脑袋充血。她猛地摇摇头。曾经习以为常的接触,如今在记忆里开始敏锐地回味,一种触感。女人香软的触感。入手既是玉一样的细滑如掐出水一般的柔嫩。
咕噜。谢兰芝喉咙一滑,身子忽然燥热起来。
吴秋在旁边脸色红白交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是答错,他会不会出事
可为臣者当以死谏,最后就在他豁出去要实话实说。
谢兰芝已经起身,心不在焉,都忘记了吴秋的存在,她脚下虚浮般走路,整个人也飘飘然,魂不守舍直往兰章宫走去。
沿路遇到谢兰芝的亲军,还有宫人们,都一脸的惊恐。看着谢元帅跟幽魂似的,大白天在各处窜,问她去哪,她也不说。再问要不要回兰章宫。
她立即紧绷身子,右手把住腰间的遏白,跟石雕一样屹在原地。看见的人还以为兰章宫里有老虎,元帅才会那么紧张。
总之特别怪异,使得整个皇宫的气氛都变得诡里诡气。
私底下还有人传元帅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附体了但大家都觉得不可信,谢元帅是出了名的煞神,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三个和她一样全身气势凶灼的人。
随时烧得人烟消火灭。准确来说,连鬼都不敢靠近谢元帅。
谢兰芝从未觉得回兰章宫的路途如此漫长,就好像走上一个世纪一样,即便是蜗牛爬去兰章宫,这个点也该到了。
她抬头望向山顶快要落下的夕阳,余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方向还在朝着兰章宫。
影子都在强烈要求它想回兰章宫。
谢兰芝调整好心情,指尖梳理一下额间的刘海,耳边的鬓发,整理一下衣领,感觉都对称了。她迈着步子往兰章宫回去。
司栖佟将折子已经递上去,可那人还没反应。是不是出什么遗漏了
还有饭都做好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很快外面有熟悉的脚步声,蹑手蹑脚的感觉,司栖佟起身去殿门前接她,就看到眼前的一幕,一道熟悉的身影躲在红柱后,她小心翼翼探头,回自己寝宫就跟做贼一样,目光闪躲,在看见她,又有点害羞地缩回柱子后,将自己的脸挡住,可她盔甲两边的肩甲却暴露在视线内,黑甲显眼想不注意都难,有种掩鼻偷香的感觉。
司栖佟忍不住扶额。
这种扭扭捏捏的劲儿,一点不适合兰芝。虽然她蛮喜欢看每一面都觉得新鲜的她,但是在殿外,多少人盯着。
她朝她伸出素白的玉手“兰芝,回来。”
“我。”谢兰芝看着她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如玉一般好看,柔软手感似乎很好。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司栖佟十分无奈,她薄唇一抿,肃然提醒“天京兵马大元帅,何时也这般不成何体统。”
小凤凰饱满有致的唇线,红瓣润出一层嫩汁如布丁般有弹性,唇在动时,仿佛有独属美人的幽香呼出,痴醉迷人。
咕噜。谢兰芝喉线一滑,她这次目光呆滞,眼里痴痴望着司栖佟。
近在咫尺的美人,她却不敢上前,像是怕亵渎了她一般。
“兰芝”司栖佟终于发觉不对,她见她一直望着她呆如木鸡,似乎不像平常,回来就喊饿。
她主动上前牵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皆是汗,拉着她走路,步子和身体也极其不协调,显得僵硬。
好不容易进了两人的小窝。
谢兰芝坐在餐桌边,似乎有点拘谨。
司栖佟她美眸一眯流光旋转“元帅。”
谢兰芝终于反应过来,她迷惘着目光,然后脑袋转左看看,再转右看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来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司栖佟一手贴在她的额头,一手贴在自己的额头对比,发现并无大碍。
可兰芝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她松手,心里那块担心的石头落下“既然无事,为什么在门口一直不进来”
谢兰芝努力调整情绪,可怎么努力想表现的像平常一样,都无法做到。
还有什么比突然发现老婆的诱惑还要命的事。她连自然都无法保持,就像纯情的小姑娘一样在暗恋者面前,表现的脸红僵硬和不自在。
谢兰芝猛地呼吸,想象自己在对着氧气机在吸氧。前世她最熟悉这个动作了,现在虽然没有心脏病但深呼吸一下可以缓解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再表现成一个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一样的木偶。
“小凤凰,我饿了。”谢兰芝终于稳定一分“我很饿。”
司栖佟笑睫毛弯弯,宛如皎月。
她温柔道“好,我让小秀去摆膳。”
她今天的发髻挽在脑后,一团浓墨如画的秀发,发梢落肩,衬得锁骨精巧好看,如玉白的细颈曲线完美。那一点绛唇,配着轻柔拂柳语气,散发着成熟的魂韵令她馋涎欲滴。
心跳顿时如小鹿一般撞向她的胸口,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开始发作。
谢兰芝按住胸口,心跳撞得她浑身发热。
不知不觉,小凤凰变得天姿动人。不,她一直风华绝代,翩若惊鸿的美貌。
她又不是一天二天这么好看。
只是她今天特别的心动。
从前她和小凤凰相知相守,温如水绵如丝,方方面面都细水长流,从未曾像现在有翻江倒海,如震雷霆的心动。似乎是品尝到更深更激烈的爱恋。如火压喉,让她浑身犹如焚烧般难受。
这一刻小凤凰对她的吸引,无疑是致命的。
她爱她,她很爱她。她现在就想告诉她。
谢兰芝火热发烫的双手,突然紧紧握住司栖佟的双手,司栖佟微微一愕,她回应她,两人互握的双手宛如贝壳交叠般,紧密不可分。
“兰芝。”
“苻凤。”
司栖佟心口一震,苻凤,每次兰芝这么喊她的字,似乎都是在特殊的时候。
她抬眸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她。
谢兰芝并没进行下一步,只是回望着她,两人的眼里皆是对彼此交缠的爱恋。
今天的她比往常还要温柔。
司栖佟跪坐着,挪着脚脖子,靠近谢兰芝,然后顺势倒进她怀里。今天的盔甲似乎跟她热烈的情绪一样温暖。
谢兰芝从后拥抱着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一吻悄无声息宛如止渴般落在她发髻上,眼底望她,却压抑着澎湃的欲望。
“小凤凰,这阵子辛苦了。”
因为她的迟钝,让她每晚如此煎熬。而她今天才发现便已经对她渴望到恨不得如狼似虎地吞噬她,这种仿若潮海无边的欲望,控制着她的神智,若她没有保持一分清醒,恐怕早就失去理智,吓坏怀里的爱妻。
她的力气有多大,她很清楚。万一失控将爱妻弄伤怎么办她舍不得她伤一根头发丝,她是她的珍宝,从头到尾发丝指甲都属于她,不想她有一丝的损伤。
她从肩环臂圈着着她,鬓耳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鬓角“小凤凰。”
司栖佟感受着她情绪一丝一缕的变化,满是对自己的眷恋,她唇角笑漾“嗯。”
谢兰芝贴在她肩上,俯在她耳廓“我有句话现在就想跟你说。”
司栖佟“什么话,好听吗还是好甜。”
“爱你情意如丝网,一旦落入其中,我一生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2019:12:312021122119:5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来吴山叽、深陷七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陷七五5瓶;歆心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