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个同学当中,有一位厂长,两位副厂长、一位经理助理,一位军人、一位村干部、和一位工会同行。
其中有三位是有地缘关系,刚认识就感觉挺亲切的叔叔们。
他们是盘花水泥厂的厂长乌振国,盘钢的经理助理闪明明和冶金公司的工会主席任鸣。
钟向虹和瞿辉是一开始就对孟珍珍表达了好感的人。
另两位年纪都比较大了,都已经有了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儿,是带着爸爸粉的心态来接近她的。
这两位爸爸粉,一个是芦州市下属永坝村的村支书李申,还有一位是本地人城都卷烟厂的技术副厂长蒋程伟。
大家做完自我介绍,听说孟珍珍这么一点大就已经是一个数千人规模的煤矿的工会干事了,也是惊叹不已。
“我最小的女儿都比你大一点,还在家里待业呢。成天和侄子侄女吵架斗气。你说一样的孩子,怎么差那么多呢”蒋程伟感叹道。
村支书李申则是对孟珍珍的经历颇为好奇,为啥子这么小的娃娃竟懂得这么多
众人聊得起劲,自然引起了饭厅其他同学的注意。
那些人也在背后议论起孟珍珍来。
说到她,难免就要带上八一经管班的另一朵花乔宁。
谁叫这两人一样的地方出生,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学校毕业,一样的单位乔矿长给女儿在平安镇煤矿挂了个职,这不是天生的对照组吗。
最后结论,孟珍珍是天才,而乔宁只是平凡的普通人。
这话气得来打饭的乔宁胸闷不已,原本咕咕叫的肚子立刻就被气鼓鼓地撑饱。
她拿着空饭盒直接打道回寝室了,小皮鞋在地板上踩出了六亲不认的节奏。
而饭厅里的人才不在乎她怎么想,还在那儿继续讨论着。
“这孟珍珍也太厉害了吧,我连专家讲到哪里了都没找到,她还发现人家漏掉了东西。”
“人家是高中生啊,哎,可惜了,这么聪明应该去考大学啊。”
“我们这经管班也是大专学历啊,还不用读满三年,考核通过就出文凭。”
“嗯,也对,我听说去年有个十方市的学员,花九个月就保送帝都行政学校总校去读研究生了。”
“我觉得我们这个小孟同学,她要不了九个月。”
“这话怎么说”
“十方学员是三月的班,赶上十二月就保送了。我们是七月的班”
“不会吧,只读五个月,能学会吗”
“你看她今天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不会的吗”
“不行啊,迟老师,这个我真不会”
晚上的班会课果然是自我介绍和选举班干部。
一上来班主任迟斌就带头起哄,要孟珍珍领唱红歌,点名要xx先锋之歌。
开玩笑,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歌好吗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后换成了孟珍珍只会一句的歌,“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由她带个头,大家一起唱,然后她顺利地扮演了一回南郭小姐。
接下来是选举,孟珍珍被一致推举为班长,票选结果是三十四票。
她自己没有投自己,而是投给了瞿辉,毕竟她不住校,当班干部其实并不怎么合适。
另一位没有投她的,不用问,除了乔宁还能有谁呢。
得票第二的人果然是瞿辉,二十八票超过半数,投票有效,他得到了副班长的工作。
其他班干部人选也都一一落实,一共三十六个人,有超过一半人都是各种干部和课代表什么的。
乔宁被选为文艺委员,因为一群大叔谁都不想干这个。
第一次班会就这样圆满结束,紧接着就是班干部留下开会。
没想到这才开学第一天,就有这么多的工作计划要安排。
作为班长的孟珍珍必须参加每一项工作计划的部署。
等她听完那些歌唱比赛,知识竞赛,辩论大赛,公益服务和巡回演讲,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这是来上学的吗这是来表演千手观音的杂技吧。
才三十六人的班级,要出这么多节目。
一个普通的学员都需要身兼数职了,谁还有功夫学习啊。
班会几乎开到了九点,孟珍珍在夜色中离开学校,一出门就看到了在路灯下等着的陆隽川。
她心里一阵心疼,小哥哥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等了呢。
街上没有什么人,孟珍珍像飞蛾看见烛火那样直接飞扑过去。
陆隽川看着飞过来的女朋友,心里也是很矛盾。
张开手臂吧,这是外面
躲开吧,腿一下子仿佛有千斤重,一点也动不了了。
他就那样像被按了三十二倍速慢放一样的,只微微抬了一下胳膊,就直接被孟珍珍抱住了。
小姑娘正要踮起脚突然身后响起尖锐的口哨声,“你们,站住”
孟珍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小哥哥牵起一只手拖着往前奔跑起来。
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一番兵荒马乱中有人喊道,
“站住,我们是联防队的,再不站住,要开枪啦”
陆隽川一边跑一边笑了一声,“放心,他们根本不会用枪,打不中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跑在了孟珍珍的身后,用自己遮挡着小姑娘的身体。
孟珍珍一听人家有枪跑得更快了。
在这样一个闷热无风的夜晚,她跑得那么快,以至于都能听到耳边的空气被撕破的声音。
两人很快来到鸳鸯楼。
这时要是上了之字形的楼梯就实在太打眼了,毕竟陆隽川的身形实在太好认。
不敢直接上楼,他们很快躲进两栋楼连接处一个最多半米宽的墙缝深处。
陆隽川不放心,手脚并用爬到了一人多高的位置,脚踩着突出的墙沿,站成一个大字。
然后又弯腰把孟珍珍也拉了上去。
她倒一点不害怕,学着小哥哥双脚踩着墙沿站着。
一群人从墙缝边追了过去。
这些联防队的人抓谈恋爱的也太敬业了吧,抓住了有奖金还是怎么的还是一群光棍心里不平衡非要棒打鸳鸯
孟珍珍正在小哥哥耳边吐槽,那些人又去而复返。
很显然他们发现了这条墙缝,有人拿着手电筒过来了,吓得孟珍珍紧紧抱着陆隽川的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手电的光不是很亮,但是就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黑暗带给人的安全感。
孟珍珍听到自己牙齿格格地在打架,明明是三伏天的天气,她背后的汗毛全体都立起来了,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打手电的人在墙缝外站了漫长如几个世纪的三十秒。
感谢这个时代没有ed电珠,不然强光手电一照,他们俩一定是无所遁形的。
那人终于被他的同伴叫走了。
孟珍珍感觉自己身上的汗都快浸透了衣服。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此刻和某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紧到切身体会到一些事物的客观变化规律。
可是她现在站在两米多高的墙缝里,吓得满身冷汗腰疼腿软,这个当口,又不能说放手就放手。
相信陆隽川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挣扎。
孟珍珍突然觉得两人的处境有点好笑。叫她想起看过的书上讲过的“一滴蜜糖”的故事。
于是她贴着小哥哥的胸口,轻声讲起这个故事来,
“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想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拚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
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
那口井不但没有水,还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
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才把他稳在半空处。
于是乎在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中,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算是安全的。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现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小树已是时日无多了。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
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舔尝着那滴蜜糖”
孟珍珍抬头看向小哥哥,太黑了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但是顺着他的气息,她很轻易地找到了他的唇瓣,
“你就是我的蜜糖”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