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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欲·望
    裴芝琪家意外的干净整洁。

    清一色的灰、蓝,  走的是北欧极简风,没有任何刻板印象中女性化的颜色。

    只有玄关上的卡通奶嘴型钥匙扣,才能看出“或许房主是女人”这一点。

    而且客厅用的是那种瓦数极高的、一般超市或者快餐店才会用的日光灯。白昼般的强光下,  全数污秽、阴影好像都消失殆尽。

    都说环境影响心态,此话不假,  在极致的光明与热乎乎的暖气中,  白岐玉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呼呼。”

    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裴芝琪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岐玉含糊的“嗯”了一声,转移话题“我以为你家该是公主风那种装潢。粉嫩嫩的抱枕、玩偶公仔一地”

    他这个话题转移的非常成功,闻言,  裴芝琪翻了个白眼“那我还以为,  你长这么帅能不这么直男呢。”

    盯了一会儿白岐玉,确定刚才的吓人模样没有了,  裴芝琪才移开视线。

    她扔了一罐冰啤酒给白岐玉,  示意他随便坐。

    不一会儿,  她从厨房端了两个盘子,把炒年糕,  炸鸡盛出来。

    “直接在塑料袋吃吧”白岐玉客套道,  “不然你还要洗盘子,  多麻烦。”

    裴芝琪却动作不停“生活都这么糟糕了,  至少讲究些仪式感吧那句名言怎么说的来着呃,  阴沟”

    “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对对我和你说,  我这两个盘子可是去日本旅游的时候买的,  两万日元一个,  只用来招待贵客呢。”

    闻言,  白岐玉好奇的去看那盘子。

    鎏金边,  渐变波浪纹,  看着是挺贵的,但是他在淘宝首页见过一模一样的款式,32块包邮一整套。

    他没有戳穿裴芝琪的谎言,因为他觉得女生说的刚才那句话不错。

    几口冰啤酒下肚,搭配着酱汁浓郁的炒年糕,和刚出炉的炸鸡,两人熟络了不少。

    纯色豆袋沙发很舒服,性冷淡风的脚垫也很舒服,分明是简约到像没装修的装潢,搭配便宜货家具,却舒适的让人眯起眼睛,赞叹房子主人是个会生活的人。

    短暂的相处中,白岐玉能感觉到,裴芝琪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

    或许是工作性质,她很擅长引领话题,也擅长带动气氛。三言两语的玩笑话,就把白岐玉从恐惧中带出。

    除去那些可笑的夸耀不提,裴芝琪的一举一动都在打破白岐玉对她的第一印象。

    或许那把刀只是为了自卫而已,白岐玉宽慰自己,到底也没见过裴芝琪伤人。那个304那么渗人,她一个弱女子,有防备心很正常。

    一瓶啤酒喝完,白岐玉突然说“谢谢你,我刚才真的太害怕了。”

    裴芝琪意外的挑眉“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会谈刚才的事。”

    白岐玉苦笑“其实现在也不想谈。”

    “那就不谈,哎”裴芝琪挥挥手,“生活中那么多高兴事儿,为什么非要谈不开心的。”

    “你说得对。”

    两人又沉默碰了一杯。

    碰第三杯的时候,却听裴芝琪冷不丁的说“我本来不想问的,但我看你今天这样儿,心里也很不舒服就是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单元的住户都挺奇怪的”

    白岐玉握着啤酒罐的手一紧。

    他的视线扫过靠在门框上明晃晃的消防斧,扫过玄关上抱婴儿的女人照片,扫过沙发腿上若有若无的划痕,喉咙不自然的动了动。

    “怎么突然这么说”

    裴芝琪定定的看着他“上二楼的时候,我其实听见那两个人议论你的话了。”

    “啊,”白岐玉尴尬地脸发烫,“那两个人真是但冷静了仔细一想,背后嚼舌根的事儿,谁也管不着谁。”

    “那你脾气还挺好。”裴芝琪看似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酒,抛出惊雷般的话,“不过,那天的警察,是你喊来的吧。”

    白岐玉心中警铃大作。

    他是回了家,关上门报的警,这女人怎么知道

    他的大脑飞快计算对策,却听裴芝琪“扑哧”一声笑了。

    “看你吓的,哈哈你别紧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那个死变\\态做过什么”

    她娓娓道来,原来,奥尔波特神父竟然虐猫。

    那天对峙的原因,不是因为单纯的乱丢垃圾,而是垃圾袋子没系稳,掉出一团血肉模糊。

    是两具无头猫尸。

    污血一丝一缕的打湿毛发,没有头的脖颈是血窟窿,发出难以忍受的尸臭,怎么看都是被虐杀的。

    可神父却辩解说,这是他从路上捡到的,是为它们祈福而已。

    白岐玉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他还有人性吗”

    “我也希望是看错了,但我不是第一次撞见他的垃圾袋里有猫尸了。”

    白岐玉突然想起什么,不着痕迹的问“楼道里有监控吗我们调出来看一下,找找证据,报警抓他”

    “这么破的楼怎么可能有监控”裴芝琪嗤笑,“我早就问过房东,你知道他多搞笑吗,他竟然说如果你们需要就集资按一个”

    白岐玉心思一动原来,藏在每一层楼天花板角落的红外线监控,不是房东按的

    说着,裴芝琪苦笑“从那之后你就绕着我走,是看到我拿着菜刀了吧”

    被戳中心事,白岐玉尴尬地点头“抱歉,我还以为你”

    “没事儿,”裴芝琪摇头,懒洋洋的灌了一口啤酒,“在这儿住久了,疑神疑鬼是正常的。换句话说,不这样才奇怪。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岐玉忍不住问出最疑惑的问题“那你还敢住这儿”

    裴芝琪一口喝光了手中的啤酒。

    这已经是她面前第三个空罐了,白岐玉觉得她是把啤酒当水喝的。

    失去重量的铝罐儿在小茶几上晃了好几圈,才不情不愿的停下来。

    “每人都有秘密,个个比小说骇人。”裴芝琪轻飘飘的看向他,“你的胆子不也是很大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和我吃夜宵”

    “你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

    “那群人,那群异类看他们的眼神,感觉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但是你不是。我感觉你很好。”

    闻言,裴芝琪嗤笑,“说你是迟钝好呢,还是天真好呢你还没发现么”

    白岐玉一愣“发现什么”

    裴芝琪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嘲笑的勾起嘴角

    “这栋楼里,只有你才是异类啊。”

    啤酒泡泡破裂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无比清晰,白岐玉的心跳声不由得加快。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再次扫过门框旁的消防斧,阴冷的金属光闪过他恐惧的侧脸。

    一个声音告诫他,快跑;另一个声音又说,其实,裴芝琪说的没错。

    突然,裴芝琪哈哈大笑起来,神经质的笑声打破了诡异的冷凝。

    “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嘻嘻”

    女人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捏起一块炸鸡“真是不经吓这么小的胆子,怎么还敢继续住在这儿啊”

    白岐玉僵硬的说“我的朋友也住这儿,就在隔壁楼栋,我们经常联系”

    裴芝琪挑眉“喔,那天和你在一起的男的”

    白岐玉愣了一下。

    裴芝琪什么时候见得霍传山

    他记得送蛋糕那天,裴芝琪人不在家,她的蛋糕是后来白岐玉自己送来的。

    心里想着,白岐玉竟不自觉说出了声。

    裴芝琪也不恼,慢悠悠的解释道“你们同进同出那么多次不只是我,整个单元的人估计都认识他了吧”

    见白岐玉还是一脸诧异,裴芝琪嘲弄的眯起眼睛“还不明白为什么我说你是唯一的异类这个单元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下水沟里,五楼的尘埃里,你任何想象到的地方”

    “阴沟里的老鼠,是不允许有谁能摆脱种族的监视的。”

    白岐玉无法抑制的想起了楼道里的监控。

    那是一盏盏隐藏在蜘蛛网、小广告,和破败剥落的墙皮与尘埃之间的“眼睛”。

    他试探过胡叔,胡叔表现的全然不知。

    如果如果不止是楼道呢

    无边际的悚然包裹了白岐玉,如果每一个猫眼后,每一个看似无人居住的冰冷铁门后,都有一双眼呢

    “他们”趴在门上,以无法估量的姿势,或扭曲、或趴伏

    甚至身躯已经与铁门黏连在一起,眼珠与猫眼黏连在一体,成为亵渎常理的共生体

    白岐玉的眼睛慌乱的转动着,试图从裴芝琪的神情中再次找到“恶作剧”之类的神情,却没有。

    这个疯癫的女人,或许是最聪慧的。

    她用庸俗的浓妆艳抹作保护壳,以玩笑与嘲弄,在隐晦而善意的提醒白岐玉。

    异类

    你才是异类

    白岐玉听到自己遥远的像是濒临破碎的声音“我们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裴芝琪换了一个姿势,又灌了一口冰啤酒。

    “好啊,”她懒洋洋的说,“你想聊点儿什么”

    夜很长,恐惧随惨白的月光在蔓延。

    白岐玉胡乱的找着话题。

    聊游戏业的八卦,聊运营与研发的撕\\逼,后者裴芝琪特别感兴趣,拉着他问了许多,或许她也有一个折磨她的运营。

    话题延伸到事业上,裴芝琪终于说了点自己的事情。

    她是搞西方神秘学的主播。

    浅的来说,就是塔罗、雷诺曼神谕、占星骰子占卜之类的;深的来说,甚至通灵仪式、招魂阵法,都会。哪个流量高搞那个。

    她领着白岐玉到oft的二楼看了看工作间,别说,还挺唬人的。

    星月交织的玻璃吊灯洒下斑驳的光,在这片梦幻下,黄道十二宫符文包裹着诡笑的日月同辉桌布。

    拜占庭风的彩漆矮柜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副塔罗牌和神谕卡,像登天之梯的台阶。

    黑玻璃圆桌上,有两三只高脚烛台,燃着鼠尾草、香薰蜡烛。下面,卢恩符文的水晶石,以一种非欧几何的怪异图形摆着阵法。

    裴芝琪说,那是个恒定运转的祈福阵法,也有疗愈心灵、净化气息的功效。

    也许是心理作用,或者阵法真的有效,这样通风不当的小空间里燃着香薰、草药与蜡烛,空气仍是清新干净的。

    白岐玉努力呼吸了一下,也没感到燃烧的呛味儿,甚至草药独有的药香让人耳目一新,神清气爽。

    如波光般粼粼荡漾的蜡烛光影,氤氲的星月吊灯辉映,形成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玄妙。

    “哇”白岐玉感叹,“我现在相信你是大主播了。那你平时直播都是做什么啊算命”

    “差不多,”裴芝琪含糊的说,“还有录视频,养公众号什么的。其他玄学区的主播也会喊我一起搞活动,就大家一起迷信呗。”

    白岐玉笑了“你不是信这个的么,怎么自己说自己迷信”

    裴芝琪翻了个白眼“信不代表都信好吧。起码都市传说里什么笔仙、通灵板都是骗小孩的,还真有人信一张纸片写几个字就能通灵啊”

    许是终于找到了圈外人吐槽,裴芝琪夸张的说“还有那个四角游戏,笑死人了,四个人在房间里走几圈就能招魂拜托,无冤无仇的害你做什么鬼有那么闲的吗”

    “难道不是鬼害人还需要道理啊”

    裴芝琪一副大无语的样子“我懂了,你对鬼的认识还停留在鬼魂儿的层次呢。拜托,人活着都那么弱,死了连身体都没了,怎么会变强,这能量守恒定理都不遵循了好吧。我说的鬼,是更高层次的能量你可以理解为超脱维度的思维。”

    白岐玉若有所思“就是说,鬼其实和死人没关系,是另一种我们无法感知的生物而已。不过大部分神话都把这类生物美化成神的”

    “差不多有神就有鬼,但鬼和神哪有什么本质区别”裴芝琪含糊的说,“无需肉骨的非人族群都是一个德行”

    “区别就是胜利者制定规则,失败者断了舌头”

    这一番理论白岐玉觉得耳熟,仔细一想,前几天在林明晚家闹不愉快的时候,那阴恻恻的女生不也和霍传山争论了么,说是“掌控语言”之类的。

    想着,白岐玉说了出来,裴芝琪还真的赞同的点头“有思想在的地方就有歧视、就有等级。如何在万千种族中宣示力量与统治掌控语言确实是好办法”

    但接下来,也不知是醉话,还是胡话,裴芝琪突然嘟囔了一句白岐玉听不太懂的东西。

    起初,白岐玉还以为是手机响了,或者音响在播放音乐,因为,那句话的“发声”结构,不太像一个人的喉咙能发出的。

    像几个,或者几十个几百个人,嘈杂吵闹的一齐说话。

    说牛头不对马嘴的内容,说语法、语序都迥然不同的语言,导致几千张嘴张张合合。

    也像是故意说胡话、或者播放语音时倒放了磁带,什么也听不出来,只让人浑身犯恶心、思维被亵渎的发晕。

    “你说什么”白岐玉皱眉,“说清楚点。”

    “”那句话终于清晰了许多,“我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她”嘻嘻的笑了起来,裴芝琪垂着头,屋里又暗,看不清她的脸。

    “她”说“魂、骨、肉魂骨肉人类不可缺一,有的只需两个,有的一个都不用”

    白岐玉喝得再醉,也能意识到裴芝琪不对劲了。

    他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大力摇晃她的肩膀“醒醒,喂”

    “明明不用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付出代价为什么还不满意为什么还不满意”

    “肉肉肉骨肉骨肉肉嘻嘻嘻嘻”

    “喂”

    白岐玉努力去看她的脸,在四目相对的下一刻,裴芝琪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其实只有一秒,甚至半秒也没有,可白岐玉愣是捕捉到了那一瞬的古怪

    黑暗从裴芝琪的眼球上褪去,如虫蚁见光后退散,露出了真正的黑色瞳仁。

    他浑身汗毛耸立,吓得扔开裴芝琪后退一步“你”

    “啊”却轮到裴芝琪诧异了,“哇塞,你不要这么唯物主义吧”

    “啥”

    “给你算塔罗啊”裴芝琪横眉竖眼的,“我堂堂大主播给你免费算,你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换别人可是180块一小时的”

    熟悉的裴芝琪回来了。

    故作娇纵的声调,夸张的肢体语言,还有若有若无的夸耀自己的语气

    白岐玉惊魂未定的打量了她好几遍,在裴芝琪看傻子的眼神中,终于瘫坐在沙发上。

    “行”他嗓音沙哑,“帮我算算吧。”

    “介意我开直播不”

    “随你。”

    裴芝琪讨好的眨眨眼“那,你不介意露脸吧”

    白岐玉一下就明白了,天下哪有免费吃的午餐,这是要蹭白岐玉的好皮囊赚点人气呢。

    很多素人怕上镜被人认出来,但白岐玉觉得人世间过客千千万,谁会记得谁呢“随你。”

    裴芝琪喜笑颜开的去调试摄像头了。

    找好摄像角度,短暂的寒暄和介绍后,她把摄像头固定在一旁。

    “你想用哪副”她展示手中的三副牌。

    裴芝琪介绍到,第一副是反色马赛,最接近塔罗起源、吉普赛扑克。

    第二副是经典百年韦特。

    第三副则是透特体系,牌面更加晦涩、邪气,算是韦特的进阶版本,个别大阿尔克纳有所更改。

    例如韦特体系中的“力量”,在透特体系更迭为“欲\\望”;“正义”更迭为“调整”,“节制”为“炼金”所替代。

    裴芝琪介绍马赛塔罗和透特塔罗,其实只是装逼用的。

    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过,会下意识选取熟悉的韦特塔罗,可鬼使神差的,白岐玉直接指了指透特塔罗上醒目的红蓝恶魔“那就透特吧。”

    裴芝琪笑容一僵,可开着直播,她不能拒绝“好。那你想问什么问题呢”

    白岐玉最想问的,只有一个。

    那个问题他日思夜想,每一时每一刻都不安的盘旋脑海,可他却迟疑着不敢说。

    他的视线犹豫的飘移着,望向房间角落的一个柜子。

    那里装满了水晶制品,每一个下面都有哥特数字明码标价,估计是恰饭用的商品。

    手链、项链,甚至很唬人的诡异雕像,骷髅骨架、兽首摆件,甚至五指扭曲到骇人手势的单一只手。

    那只手中,捧着一坨很怪异的漆黑物件。很小,反射着滑腻腻的水光,像一坨果冻或者黏胶。

    这东西的画风和水晶手、和整个柜子的精美商品都格格不入,可就是这只手和这坨黑胶占据了c位,以众星捧月的姿势摆在聚光灯的正中间。

    没由来的,白岐玉觉得很想笑。

    那种“围观傻子做无用功”的嘲笑。

    这股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他晃了晃头,觉得自己今天确实喝的有点醉。

    裴芝琪见白岐玉又神游天外,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心想早知道直播前就串一下台本了。

    “醒醒”她低声骂他,“直播呢大少爷”

    “啊啊。”

    “就是说,你想算什么呢”裴芝琪摆出温柔的笑容,直播间又刷了一波弹幕和礼物。

    “我想知道”白岐玉紧紧闭了闭眼,“有没有脏东西在跟着我”

    这问题问的还挺有水平,裴芝琪欣慰的想,这种玄乎乎的问题,又好解牌,又好编故事,还有节目效果。

    她很快熟练的洗牌,切牌,让白岐玉闭眼在心中默念问题,然后一水摆开塔罗长阵,切出一张切牌在桌子右上角。

    “根据你心中所念,我们先选三张牌,代表原因、解决方法,和结果”裴芝琪放轻声音,“祛除杂念,脑中只剩下你想问的那个问题,然后选牌”

    透特塔罗的牌背是一片抽象的、如梦境版支离破碎的杂色,是没有具体意义的,如噩梦涡旋般的混沌。

    那片涡旋无序的蠕动着,白岐玉的手,颤抖着摸出了三张卡牌。

    “好的,”裴芝琪示意他从左到右,依次开牌,“第一张是呃,st,欲\\望。第二张”

    裴芝琪的声音卡住了。

    色彩斑斓的美甲可笑的停顿在半空中,她的声音发出毫不雅观的“喀咯”声

    “怎么,还是欲\\望不,这不可能你快开第三张,快开”

    白岐玉翻开了第三张。

    俨然,还是“欲\\望”。

    在裴芝琪仓皇的尖叫声中,白岐玉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笑了“你这次演的有些浮夸了,搞节目效果也不是你这样搞得”

    “我没在演”女人慌乱的站起身子,“你也看到了,怎么会有三张一样的牌,这”

    裴芝琪的恐惧卡顿在了嗓子眼。

    在安静燃烧的烛光中,灵摆幽幽的回荡中,牌桌上,俨然是三张毫不相同的牌。

    欲望正位,炼金正位,调整正位。

    三张堪称不错的牌面,又恰巧是透特体系独有的三张牌按理来说,是极具节目效果的好噱头。

    可裴芝琪丝毫不欣喜,只觉得浑身发冷,想从这个日夜相处的、属于她自己的工作室逃离。

    “大师”白岐玉轻声呼唤她,在女人恐惧的眸子里示意了一下摄像头,“解牌啦。”

    “啊好”

    所幸,职业素养让裴芝琪没有当众崩溃。

    她颤抖的瞥了一眼直播间,弹幕全是“哈哈哈哈”,和“主播演的好逼真,把小帅哥都吓到了”,没有一个人提出方才的异状。

    是幻觉吗

    是吧

    又瞥到有几个弹幕抱怨“镜头怎么回事,小帅哥的脸好模糊啊”,“  1,还以为就我一个呢,小帅哥的脸糊的像假人”她伸手调整了一下机位。

    “这样清楚了没”

    弹幕还在抱怨“脸模糊的像隔着玻璃”,“是不是光线太暗了”等,但少了许多。

    裴芝琪没再去管,露出一个微笑,说“那我解牌咯。”

    打开切牌,是一张女祭司逆位。

    “女祭司逆位,代表某种力量在躁动,就像端庄稳重的女祭司也会有坐立不安的时刻”

    “你正在面临一个无法以自身力量干预的,再理智的人也无法镇定对待的局面应该就是指的目前的你,污秽缠身的状态。”

    “确实”

    裴芝琪继续说“因果牌是一张欲望,你好好想一下,有没有因为个人的兴趣爱好、事业啊爱情啊,做了比较冲动的事”

    “怎么算冲动呢”

    裴芝琪想了想“比如,你喜欢旅游。但是你知道,深夜孤身探险是不理智的;无氧爬珠峰也是不理智的,但你就是纵容自己去做了。”

    “啊”白岐玉恍然大悟,“我奶奶小时候告诉我,不要靠近山区。但我没当回事儿,和朋友们去了泰山山脉的野山这算不算”

    裴芝琪点头“原因找到了。”

    “但是那一趟旅行什么都没有啊”白岐玉疑惑道,“我本来想去的,但机票晚点了,导致我错过了统一上山,还走错了上山路,只能和队友在半山腰汇合。”

    “结果上到一半,估计是跑的太急,出了汗,又被冷风一吹,就发了急烧。烧到意识模糊,还是托了过路的猎户把我装在帐篷包里扛下来的那几天,我全程睡在山脚下的野村儿。这也不算上过山吧”

    这件事儿太过搞笑,白岐玉觉得巨丢面子,从来没和探险队的人说过。其他人问为什么一开始说好了去却没去,他就说泰山爬腻了,想了想没去。

    “而且要说倒霉,他们几个上山的才倒霉,喝毒蘑菇汤中招了好几个,出现幻觉、癫痫,被救护车连夜拉走而且,也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裴芝琪不置可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继续看下一张吧,通读上下牌来解的情况也是有的。”

    弹幕在疯狂的刷“饱头山是个什么地方”“是我想象的猎头祭祀那个饱头吗”“毒蘑菇汤确实好喝,就是费人”,之类。

    “第二张解决方法,是炼金正位。在韦特体系,这张牌是节制,大家可以看到,透特体系的牌面上,双手持阴阳极水罐的天使替换为了阴阳双头的人,在朝炼金仪器中倒入药水。”

    “有一些翻译,把牌面的art直译为艺术,我认为是很不负责任的。”裴芝琪说,“华夏有太极,西方有炼金术,都主张阴阳平衡,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岐玉捧场的表现出了然“那这张牌要怎么解呢”

    “让你放平心态,不要走极端。”

    “过度紧绷时,放松;过度放松,就要提升警戒怎么说呢,我还是很喜欢节制或者炼金这张牌的当它出现在牌阵的时候,其实就是老天在给你敲警钟,提醒你反思目前你的状态,是不是要有所改变了。”

    “比如,过于信任的人,适当的去怀疑他。过于怀疑的人,适当的去信任他”

    说着,裴芝琪已经解到了最后一张牌。

    “解决方法是调整正位。这三张联合来看,其实牌面还是蛮明了的。art和adjtnt同时出现并非巧合,白先生,对于你担忧的问题,你或许是过度敏感了,你目前的想法或许是有误的,需要转换思维、重申全局。”

    “是吗”

    她说了一大堆,白岐玉听着,心中多少也有些感慨。

    到底,正如霍传山说的,那些怪声、幻觉,大概率是他服药的副作用,或者精神类疾病没有好透的原因。

    紧绷了这么久,让自己疑神疑鬼的同时,生活都变得紧张警戒起来,这样很不好。

    或者坦然接受崇明小区的怪异,也是种过法,毕竟,他没有真正地受到过伤害。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一观点,将无限迫近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