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犹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在头顶之上
阿扎提死死盯着桌面,心中五味陈杂。
所以从一开始,自己就暴露在此人的监视下,一步步的踏入圈套,还洋洋得意。
殷深漫不经心的说“怎么,难道你就没有发现那些巡城的官兵,总是恰巧的被你躲过,放任你寻找城中的内应”
“”
阿扎提猛地抬头,“你把那些人怎么样了”
可惜他错会了。
等看到对方清澈的双眸,才意识到自己这是上了钩。
殷深故作不懂的反问“不知王子说的是哪些人”
“就是”
阿扎提险要全盘托出。
好在及时住了嘴,瞪着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抓狂得薅头发“你到底想如何”
“如何”
殷深微微抬起下巴,“不该是你想如何么”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会信他那套错漏百出的说辞
少年被噎得直瞪眼,像极了一个受气包。
司无瑕用拳头掩饰笑意“你若不说,他当真就要将那些人如何了,还不快如实招来”
相处的这段时间,不敢说十分了解,但小姑娘向来不开玩笑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阿扎提挣扎的瞟了一眼四周,企图在寻找什么出路。
可想到埋在京城多年的眼线,最终还是认输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对大盛疆土并无兴趣,只是本王子有个同父同母的妹妹曾在战场上走失,旁人都说她死了。”
妹妹
旁边两人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又听见阿扎提道出了真正目的“战场那么大,大盛的疆土又如此辽阔,想寻一人并非易事,更何况与大盛常年交战,为了西域的将士,我不得不放弃了妹妹。
直到前些时日,探子来信,说京城有个我们西域长相的姑娘,在风尘之地出没,所以我才瞒着那些使臣,偷偷混进京城。”
风尘之地
他说的那个姑娘,该不会是醉梦楼的乐璇姑娘吧
司无瑕惊诧的与某人对视,随后看见阿扎提站了起来,郑重的抱拳“若二位能助我找到我妹妹,我可以保证,日后我继承王位,定不会再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火”
这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是
她不禁犹豫道“你当真觉得那姑娘就是你妹妹”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我不知道,”
阿扎提面色复杂的扭头,“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想去尝试,哪怕她沦落到何种境地,毕竟当初若不是我将她带到战场,她也不会走失。”
有时悔比恨更加折磨人。
若非心中放不下,他也不会冒死跑到京城。
司无瑕对身边的男子说“大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真。”
“”
阿扎提露出错愕的神色。
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一旁的小姑娘说出惊人之言“或许我们知道你说的那个姑娘在何处,不妨现在就随我们去看看”
“你知道”
“恰巧认识这样一个姑娘。”
“”
阿扎提瘫坐了回去,不知是在害怕还是期待。
若是,他又该如何保证,眼前这两人会放他们走若不是,好不容易攥在手中的希望便随之破灭
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决定。
但覆在肩上的手,却渡给他莫大的勇气“不论是不是,总要去面对的,就算不是,我们也会尽力帮你找,或者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
阿扎提抬眼看向对方,“你们为何要帮我,若挟持我,将我当作人质,或许就能让西域成为你们的附属国,或者”
依殷丞相的头脑,设法直接吞并西域也无不可
这个猜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脑门就被人狠狠一揍“想什么呢你,若我们想,无需费一兵一卒,也能让你的话变成现实。”
说完胡乱揉了一下少年的乱发,便起身带路。
很快,身边的人都走了。
他在原地摸着脑袋,许久才后知后觉的跟上去。
“等等我”
醉梦楼。
无论是外边还是里头,都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主仆四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瞧见醉梦楼的姑娘们正在施展才艺,那曲儿唱得叫一个婉转动听。
阿扎提不由听得有些沉醉,可惜没过多久,就被某个小他整整一个头的小姑娘拖进去了。
“愣着干什么”
“疼”
他脸皱成一团,想告诉对方揪错东西了。
谁料被揪住皮肉的手臂,突然又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
司无瑕拉着他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的身影,急忙又拽着他躲到了红柱子后面。
这个过程非常人能描述。
阿扎提忍了又忍,才听见小姑娘老气横秋的嘱咐“待会儿丞相大人会约乐璇姑娘奏乐,你便在屏风后面辨认,切勿轻举妄动。”
“知道了。”
“很好。”
司无瑕拉着他的手腕,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
将人安置好后,才坐在雅间内淡定的品茶,直到听见推门声,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寒暄“多日不见,乐璇姑娘可还好”
白衣女子微微欠身“谢司姑娘关怀,乐璇很好。”
瞧乐璇的身段,满打满算,应差不了阿扎提多大岁数。
只是风尘女子,多数看起来要成熟一些。
司无瑕摊手道“乐璇姑娘今日就不要坐在窗纱后面了。”
这话让后者微微一愣。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处事不惊的行了一礼“是。”
没过多久,悦耳的琵琶曲便传入耳中。
躲在屏风后面的阿扎提,听着听着,心中竟涌现一丝思乡情怀,终于忍不住透过屏风的缝隙,仔细打量不远处那个白衣女子。
耳朵完美无瑕,没有任何标记。
那一瞬间,他神智恍惚了一下,险些瘫坐在地上。
待一曲奏尽后,殷深便推门而入,借谈话之由,将乐璇支开,这才将屏风后面的少年叫出来。
“如何”
“她不是”
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主仆三人有些动容。
念双没忍住问“是小公主身上有什么印记么”
“是。”
阿扎提抱着脑袋说“阿依慕的右耳上有个红色的印记,是因为我小时候玩烟花,不小心烫了她,如今印记应该长得很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