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蓉贵妃确实十分地不安,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事态的发展才行。
看着外头这天色这般晚,蓉贵妃看向身侧的侍女问道“陛下可是歇下了”
身侧的小宫女恭顺躬身道“回娘娘,陛下近日政务繁忙,现在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在软榻上撸着小白猫的赵瑾仪见此疑惑地问道“母妃这么晚了,你还要去见父皇”
蓉贵妃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让宫里的小厨房做一份补汤备着。
快到夜半的时候,这藏在云中的月亮才偷偷地探了个头出来。
御书房的灯火还亮着,周围的守着的宫人也不多,只留了一个小太监守在一旁磨墨还有一个小宫女在一旁奉茶。
门口也只留了两个侍卫站岗,一见到蓉贵妃带着一行宫女太监浩浩汤汤地朝着御书房走来,顿时就整齐行礼喊道“贵妃娘娘”
这两名侍卫声音齐齐喊道,大半夜的还中气十足。
这一声叫嚷喊得在屋内批阅奏章的皇帝眉头一皱,他停笔眼神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出门去看看。
蓉贵妃见此也是立马将食指竖在唇边坐了个噤声的手势,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便点头退在一旁。
刚从她的身边让开,只见这御书房里便走出来了一个小太监。
他笑脸迎了上来,径直问道“贵妃娘娘深夜到此,是有什么事情要回禀陛下吗”
蓉贵妃浅浅一笑道“妾身许久不曾见过陛下,甚是想念。得知陛下近日整乌繁忙,可能来不及好好吃饭,便做了些补汤送来,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她的身形微微像后面侧了侧,果然就看见她身后的宫女用木托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盅。
小太监了然,笑了笑说“贵妃娘娘且稍等片刻,奴才这便进去询问陛下。”
没一会儿,进了门的小太监便又回来将大门敞开了放她进去。
小太监说“这夜深了,陛下也不想有人在这御书房久留。还请贵妃娘娘主意时辰,免得惹了陛下不快。”
对于小太监的提醒,蓉贵妃自然是含笑谢过。
这陛下素来不亲近女色,如今这后宫有这么多小辈,还是因为之前皇后久久不孕,所以陛下才被迫纳妾。
整个后宫之中,除了赵瑾姝,全是庶出。
蓉贵妃进到御书房里间的时候,便转身将身后婢女端着的瓷盅自己亲手端了起来,让她们在外面等候。
陛下节俭,这御书房的灯火比较昏暗。
基本只有批阅奏章的书案上才有两盏烛火。
蓉贵妃上前将瓷盅先放在桌上,然后又冲他身后的书架中抽出两支烛火点上放在灯盏之上。
这光线突然亮了起来,陛下也是不得不回头看了一眼她。
“贵妃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皇帝对她其实是有点烦的,无他。只是因为这蓉贵妃每次找他基本都是告赵瑾姝的状,之前说的还算是正常,后来连赵瑾姝吃饭吃太多她也要干涉,这便是让他有点不能接受了。
他这大郦又不是没饭吃,他的女儿堂堂大郦嫡公主,多吃两口都要被言语,这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
蓉贵妃见陛下这般冷漠,这心里也是知道陛下对她不待见,于是便笑了笑说“妾身听闻陛下这样晚了还在处理政务便想着给陛下做点补汤。陛下不如先将手上的事情暂放,喝两口再处理也不迟。”
“贵妃不必打这些马虎眼,有什么事便说吧。”
见皇帝还是这般的不给面子,蓉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近日妾身看承安公主与那泉客王子走的帝湖过于亲近,妾身担心”
听到此处,皇帝手上的动作果然是愣住了,没一会儿便搁笔扭头看向她。
“你说什么”
蓉贵妃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儿,分明都是他的女儿,他对承安公主的关心就是比对她的小七的关心多。
凭什么呢就凭这承安从小没了娘
尽管她的拳头紧紧地攥着,但是仍是笑脸相迎。现在可不似争风吃醋的时候,主要还是要阻止承安与那泉客王子的事态发展。
“陛下还不知道吧,近日那泉客王子进宫后,偷偷将承安公主接出宫去疯玩了一整天,一直到亥时才回宫。”
皇帝皱着眉头,让她解着说。
他素来是知道他的禁足对赵瑾姝而言根本起步带什么作用,只要她想溜出去,随便他怎么样那便都是看不住她的。
只是她自己溜出去就算了,怎么还能跟这个泉客王子扯上关系呢
不是说,这泉客王子最近跟小七走的很近吗
蓉贵妃接着说道“这泉客王子前两日就用他们泉客的鲛人织给承安公主送了两套衣裳,今日上午一早就进了宫。直奔长乐宫,听说是在宫中教公主niang''jiu。公主金枝玉叶,岂能去做这种东西听说公主为了做这个,还将自己浑身弄的脏兮兮的。”
这些无关痛痒的他倒是不在乎,只要她开心,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干涉的
但是这泉客王子时怎么想的呢
泉客今年进贡来了一个王子随行,其目的肯定是想要联姻的。不然这王子跟着过来便毫无意义。
他只有四个女儿,大女儿早已出嫁,二女儿还在边疆带兵,留在宫中的便只有小七和承安二人。
小七心气儿高,她的母妃也就是蓉贵妃也算是对这泉客王子满意。所以他们这私底下接触,也算是得到了他的默认。
但是这怎么就跟承安公主扯上了关系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奏折,许是近日来真的是忙于政务对承安疏于管教了。
这一下子便回想起来了今早右相联和众臣弹劾承安公主的事情,是不是也跟这个泉客王子有关
“直接说你想说的,拐弯抹角的听着累。”
蓉贵妃听此,又被噎了一口。
嘴角扯了扯,依然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陛下,承安公主素来爱玩闹,许是分不清这儿女之情。可那泉客王子其心昭昭,陛下不可不上心。泉客距皇城何止千里之遥且那方多海难灾祸,又贫又苦。陛下若是再不干涉其中,等到铸成大错,便是为时已晚。”
蓉贵妃离开的时候,她带来的那盅补汤也随她一道,原封不动地回去了。
听完了蓉贵妃的话,本就睡不着的皇帝这下更没办法睡。
没一会儿便连夜宣羽林军校尉进宫,让他再天亮前派兵好好守在长乐宫不允许承安公主出来。
待天明,又将泉客王子慕斯承召进宫来,与他详谈。
回到宫里的蓉贵妃听到这话,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七公主眼下还在睡觉未曾醒来,蓉贵妃也是怕她这个女儿坏事,于是便让身边的嬷嬷去她的房间里守着不让她出来。
然后又写了一封信叫人转交给益阳王。
之前这益阳王因为赵瑾姝在泉客王子慕斯承的驿馆用了个午膳,这益阳王都气的将让他打了一顿,若说这益阳王对承安公主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她也是一点都不信的。
而陆荀。自从前日他在丞相府口无遮拦对赵瑾姝恶语相向之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驿馆冷静了一下。
本来想说次日去宫里与她解释一番,但是刚到宫门口便撞见那泉客王子慕斯承提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了她的寝宫。
陆荀皱着眉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反复想了一些有的没得,最后却还是没有进她的宫殿将事情说清楚。
他本来是转身想走,但是这越想心里越是难受,最后还是决定悄悄潜入她的寝宫看看这慕斯承到底要干嘛。
结果这一进去,就看到慕斯承竟然要承安公主为他酿酒
这泉客有个习俗,女子为男子酿酒的寓意是互许终身。
陆荀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他看着赵瑾姝以为她是会拒绝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轻飘飘地就答应了
陆荀一怒之下便离开了皇宫,回到了驿馆又静坐了一天。
昨天,他满脑子都是她骗了他,还说什么喜欢他。那么轻易就答应给别人酿酒,真是轻浮
他的心里说不出的苦闷,本来也是打算等慕斯承离宫之后找她问清楚的。
但是最后却得知这慕斯承竟然带她出宫去了。
陆荀闭着眼睛坐在水流旁边,希望这潺潺的流水声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冷静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今日,他冷静一晚上的结果是,他与赵瑾姝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交集的就这么算了吧。
但是这才刚下定决心,结果就收到一封信,上面说昨日慕斯承擅自带承安公主出门,完全不顾及皇家的旨意,所以今日要将承安公主送去城外的别苑之中软禁。
城外的别苑之中软禁的那都是皇宫里犯了大错却不能杀的人,里面根本就无人伺候,吃喝拉撒全部靠自己。
跟冷宫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冷宫里可能还有正常人,但是这别苑之中,待的可都是精神失常的疯子。
这承安这般骄纵,进了那种地方可还了得
陆荀看见这封信,仔细地端详着这自己笔墨。
这到底是谁给他送来的,赵瑾姝怎样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这个送信人的目的是什么呢陆荀看着这信笺用的纸,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金箔,看起来这可不像是民间用的纸。
这个字迹,与前两次给他送信的字迹是不一样的。
前者字迹娟秀,但是用笔不够有力,写出来的字没有筋骨。
但是今日送来的字,工整中隐隐还藏着一种力量。
很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但是这用的纸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纸,他还不只在赵瑾姝的书房里见过。
但是这自己也不是她的啊,她之前送他的那幅画,他现在还收着的。
那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他也还记着。
想到此处,陆荀觉得这个信笺应该是宫里的人送来的,暂时还不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但是要不要去救她呢
现在入宫求情的话,恐怕她还是得在城外的别苑吃些苦头。但若是就这般在去别院的路上救她回来,是否于礼不合
再则,不是还有一个慕斯承吗。
那用的上他
陆荀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插手。
喊来这驿馆中的管家,让他把这封信转交给住在他对面的泉客王子慕斯承。
可是管家却说“泉客王子今天一早救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
陆荀剑眉一蹙,召进宫了
转念一想也是,把她害成这样的不就是他吗现在既然赵瑾姝受罚了,那这慕斯承应当也是在劫难逃的。
陆荀笔者眼睛沉思了许久,最后猛地睁眼说了声“备马。”
而此刻正在长乐宫又爬上槐树悠哉游哉吃着桃子的赵瑾姝,还十分惬意地瞅着这半夜莫名其妙就将她的寝宫为了起来的羽林军发笑。
她要真想跑,这点人怎够的
不过今日慕斯承因昨天的事情败露了被请进皇宫之中,听说到现在都还在御书房喝茶。
赵瑾姝便是有点同情了,虽然这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过意不去,但是还是觉得这茶喝的好。
不打招呼就将她拐去了荒山野岭,这不让自己老爹对他好生教育一番,他估计下次还敢。
只是这慕斯承这一去,便没人陪她胡闹了,这一时之间也是很无聊的。
看着在宫墙外面站的溜直,这模样还有点好看的士兵,赵瑾姝突然想要调戏一下这个小哥。
横竖真的是太无聊了。
她拿着桃子趴在树枝上低头看着士兵问道“小哥几岁了哪里人家中是做什么的可有婚配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这开场白虽说有几分的轻浮且无聊,但是这初次见面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聊才好啊。
树下的小哥一动不动,对赵瑾姝的声音置若罔闻。
赵瑾姝猛摇了几下树枝,落下来的槐树叶纷纷堆在了他的头上。
“本公主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那小哥听此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校尉说了,不能跟公主交谈”
这声音听着还挺青涩的,想来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赵瑾姝正打算接着说几句话再撩拨撩拨,没想到文鸢竟然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边跑边说“公主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