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纲这么一说,几个人都附和道“对,对樊三哥的话对极能不动武自然最好,否则咱们天地会可也不是好欺的,给人家打成这副样子,难道便罢了不成”
韦小宝向玄贞和另一个汉子道“你二位以为怎样”
那汉子道“这叫做逼上梁山,没有法子,咱们确是给赶得绝了。”玄贞却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韦小宝心想“你不说话,将来想赖,我偏偏叫你赖不成。”问道“玄贞道长,你以为樊三哥的主意不大妥当,是不是”
玄贞道“也不是不妥当,不过大家须得十分郑重,倘若跟沐王府的人动手,第一是败不得,第二是杀不得人,倘若打死了人,可是一件大事。”
樊纲道“话是这么说,但如徐三哥伤重不治,却又怎样”玄贞又点了点头。
韦小宝心想那徐天川已经打死了沐王府的人,人家没来找麻烦就不错了,虽然是沐王府那边二打一,不过那边已有一人送命了,此事还得她去了结,说道“请大家商量个法子出来,各位哥哥见识多,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想的主意也一定比我好得多。”
玄贞向他瞧了一眼,淡淡地道“韦香主很了不起哪”
韦小宝笑道“道长你也了不起。”
众人商量了一会,还是依照樊纲的法子,请韦小宝率同众人,去向沐王府的人兴问罪之师,各人身上暗带兵刃,但须尽量忍让,要占住地步,最好是沐王府的人先动了手、打了人,这才还手。
玄贞道“咱们不妨再约北京城里几位成名的武师同去,请他们做个见证,免得传了开来,说咱们天地会上门欺人,日后是非不明,只怕总舵主见罪。”
韦小宝道“好极,要请有本事的,越多越好。”
玄贞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只约有声望名气的,倒不是请他们去助拳,武功好不好却在其次。”
高彦超道“名气大的,武功多半就高。”他是在帮着韦小宝说话。
玄贞点了点头,樊纲道“咱们去请哪几位武师”当下众人商议请谁同去,邀请的人要在武林中颇有名望,与官面上并无来往,而与天地会多少有些交情。
商议定当后,正要分头去请人,那徐老头忽然道“不不不不能请外人。”
樊纲问道“徐三哥,你说不能请外人”
徐老头道“韦香主,他他在宫里当差,这这件事可不能泄漏出去,那那是性命交关交关的大事。”
众人一听,都觉有理,韦小宝在宫中做太监,自然是奉了总舵主之命,暗中必有重大图谋,一有外人知道,难保不走漏风声。
樊纲道“韦香主倒也不必亲自出马,咱们去跟那两个姓白的理论,结果怎样,回来禀报韦香主便是。”
韦小宝怕自己不去,他们闹出什么事情无法收场,之后又推到她头上,便道“我如不去,那就不好玩了,我的姓名身份,你们别跟外人说就是。”
玄贞道人道“倘若韦香主乔装改扮了,那就没人知道他在宫里办事”
韦小宝没听他说完,当时即拍手叫好,连称“妙极,妙极”
众人本来都觉若非韦香主率领,各人担的干系太大,见她如此热心,争着要去,自无异议。
徐老头道“大伙儿大伙儿千万要小心,韦香主扮扮作什么人”众人望着韦小宝,听他示下。
韦小宝道“这里是一千五百两银子,相烦哪一位大哥去给我买些衣衫。”
众人都微微一惊,几个人齐声道“哪用得着这许多银子”
韦小宝道“我银子有的是,衣衫买得越贵越好,再买些珠宝戴了起来,谁也不知我是宫里的小小太监了,只道我是富家公子。”
玄贞道人道“韦香主说得是,高兄弟,你去买韦香主的衣衫。”
韦小宝又取出一千两银子的银票,道“多花些钱好了,不打紧。”旁人见这小小孩童身边银票极多,都暗暗称异,说什么也想不到他屋里的银子竟有四十几万两之多。
她手伸出来时,掌中已有三千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交给玄贞道人,道“兄弟跟各位大哥今日初见,没什么孝敬,这些银子,是鞑子那里拿来的,都是不义之前,请大伙儿帮着花用花用。”天地会规矩严明,不得胡乱取人财物,樊纲、高彦超等早已穷得久了,忽见韦香主取出这许多银票给大家花用,又言明是取自鞑子的不义之财,他既在清宫中当差,此言自然不假,各人情不自禁地都欢呼起来。
玄贞道“咱们要分头请人,今日是来不及了,韦香主,明日大伙儿在这里恭候大驾,不知你什么时刻能到”
韦小宝道“上午我要当差,午后准到。”
玄贞道“很好,明日午后,咱们在这里会齐,然后同去跟那两个姓白的算账。”
次日从上书房下来,便匆匆去珠宝店买了一只大翡翠戒指,又叫店中师傅在一顶缎帽上钉上一大块白玉,四颗浑圆明珠,这一来便花了四千多两银子,珠宝店中见这位贵客是宫中太监,丝毫不以为奇,既是内宫来采购珠宝,花钱再多十倍也是常事。
韦小宝赶到回春堂药店,众人已在地窖中等候,说道已请了北京四位知名武师,同去做见证,每人已送了二百两银子谢礼。
高彦超取出衣服鞋袜来给韦小宝换了,每件衣物都十分华贵,外面一件长袍是火狐皮的里子,在领口和衣袖外翻出油光滑亮的毛皮,不过比照着灵鹫宫和皇宫制衣用的料子还是差了许多,韦小宝也明白这已经是在成衣铺子能买到的最好的了。
高彦超道“皮袍是叫他们连夜改小的,多给了三两六钱银子的工钱。”
韦小宝连说“不贵,不贵。”一件天青缎子的马褂,十粒扣子都是黄金打的,饶是如此,她给的银子还是一半也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