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媚先前以为沈佑庭说的带她去吃饭,是去外面吃,没想到他领着她穿过连接两个院子的通道,去了他的家。
小翠和曾辉帮忙从厨房里端菜出来。
徐媚看着自己的人在沈佑庭家里忙碌,心理有些奇怪,朝小翠招招手。
小翠放下盘子,小跑到徐媚面前“小姐,你需要什么”
徐媚扫了一眼冒着炊烟的厨房,问道“谁在做饭”
“家里的厨子,徐胖子。”
徐媚眼角神经跳了下。
小翠挠头,“沈少爷之前回来拿水壶的时候,吩咐我做中饭,但是我不会,曾辉也做不好,我就把家里的厨子叫来了。”
沈佑庭拿着钱袋走过来。
徐媚转过脸不去看他。
沈佑庭朝小翠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去端菜。”
小翠应声答应,去了厨房。
沈佑庭将钱袋递到徐媚面前。
徐媚的视线从钱袋一点点移动到男人脸上,“这是什么”
“大年初二,饭店都关门了,才叫来徐胖子。这是付给你的钱。”
徐媚看着钱袋,心里不是滋味。
刚刚得知中饭是自家厨子烧的时候,她心里对沈佑庭不告而支使她的人,是不见外,心里不舒服,而现在看到他递来钱,又觉得太过见外。
徐媚接过钱袋,打开看了一眼,抬眼看着沈佑庭笑道“你这钱我收着了。”
沈佑庭淡淡一笑,朝餐桌方向抬了下下吧,道“过去吃饭。”
徐媚早就饿了,坐在下首位置开始吃饭。
沈佑庭坐在她旁边。
小翠端着一大碗汤进来时,正好看到沈佑庭的视线落在徐媚的侧脸上,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微末的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曾辉跑进来,到徐媚身边道“小姐,家里来人说卓公子送来了一份大礼。”
正将盛好的汤递给徐媚的小翠,恰巧看到前一刻还有些微笑意的沈佑庭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徐媚接过小翠递来的汤碗,喝了一口后问道“什么礼”
曾辉回道“说是很大,还没拆开不知道是什么。”
“谁送来的,人走了吗”
“来人只说是送小姐你的礼物,没有留下姓名就走了。”
徐媚优雅地将碗里的汤水喝完才站起来,对正夹菜的沈佑庭道“我回家了。”
沈佑庭夹菜的动作一顿,不过仅仅一瞬间,马上又继续夹菜,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还要听三国演义吗”
徐媚转了转眼珠,嗯了一声。
沈佑庭盯着她的眼睛道“下午来找我。”
“哦。”
徐府,主屋堂屋。
徐媚围着一个比她人还要高出半个头的正方体木箱子转了一圈,问一个立在旁边的小厮“几个人送来的”
小厮道“一个人指挥四个人推着车来的。”
“打开它。”
几个下人联手将木箱子拆开,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都用布包成一个个小包裹。
徐媚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打开。
小翠凑上来,伸长脖子朝包裹里面看,看清楚里面装的东西后问道“皮影卓公子送皮影做什么”
徐媚拿出一块皮影,也是不太懂卓群送皮影的原因。
跟着,她又拆开了好几个包裹看到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玩具,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布娃娃。
徐家的下人们都看呆了。
徐媚拎起布娃娃、翻看了一遍,转头问小翠“我看起来像是还需要这些玩具的小孩子吗”
小翠忍住笑“大概卓公子把小姐你当成小孩,想让你玩儿的开心。”
一旁的曾辉看向木箱子,发现一封信,赶紧拿出来,对徐媚道“小姐,这是给你的信。”
徐媚接过信,拆开快速看完。
信是卓群写的,大致说了下这些礼物是专门送给她的,让她留下自己喜欢的,其他的,可以分给其他人。
徐媚随意翻了翻,抱着布娃娃和装着皮影的包裹,道“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下人们高兴坏了,三下五除二地分了礼物。
小翠和曾辉也都拿到了彼此想要的礼物。
徐媚将偌大的布娃娃递给曾辉道“把这个送到梦莹店里,就说”她顿了顿,思索了下用词,继续道“跟她说这是卓群送的。”
曾辉领命,拿着布娃娃送往吴氏一锅烩。
徐媚翻了翻皮影,等曾辉回来后,让他给安装上了皮影幕,她自己对着幕鼓捣皮影,不亦乐乎,中间想起中午时跟沈佑庭说过要去他那儿听他讲三国演义的,忙收好皮影赶到沈佑庭的住处。
沈佑庭站在院子当中裹着冰勾的树下。
院子的大门没关。
徐媚走到门前,就看到了他。
沈佑庭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向她,神色淡淡的虽然他平常的神情也没多丰富,但是此刻,让徐媚莫名觉得他在生气。
徐媚鼓了下腮帮,走进院子,笑得明媚,道“我今天收到了好多好多礼物,给你带了一份,你要不要看看”
沈佑庭扫了一眼她抱在怀里的皮影盒子,“卓群送的”
“嗯。”
徐媚走到他跟前,从盒子里面取出一个仕女模样的皮影,道,“你要吗”
沈佑庭眉眼深层,道“不想要。”
徐媚撇嘴“那我自己留着了。”反正她也舍不得。
沈佑庭抿唇,“你送个礼物收了两个时辰”
徐媚眨眨眼,回想自己收礼物前后做了什么,笑道“我收到后很快就打开了,我自己挑了个我觉得最有意义的皮影,其他的给下人分了。我玩儿了一会儿皮影的。”
沈佑庭低嗤一声,转身进了堂屋。
徐媚挑眉,跟在他后面进了堂屋,看见中午吃饭的餐桌上没了之前的饭菜,猜想是他自己收拾了。
说起来,她来了好几回都没有看到房子里有下人,没下人,那他平常怎么吃饭、喝水的
徐媚将装皮影的盒子放在餐桌上,环视一圈,再定神时,发现沈佑庭不在堂屋了,便朝最近的一个房间走去,刚走到房间门口,便看到沈佑庭站在一个书架前,翻看着一本书。
徐媚走过去问道“在看什么书”
李建安想了想,说道;“今天的事情都怪鞑子兵冲得太猛。三贵这边一时慌了手脚,好在咱们损失不算太大,算是初战告捷了。如今咱们大战初胜,一切还是应该以稳固营盘为主。我看事情不如先这样,这一片战场先让老白收拾。三贵,咱俩就先别动了,你那边保护营头要紧。我这边没出什么力,我也不收割了,先让老白这边收拾收拾,统计一番。有什么事情,咱们晚饭后再说。”
洪承畴笑道;“是这个道理,一切还是应该以稳固营盘为主。吴总兵,你说呢”
吴三桂无奈,勉强笑道;“我听侯爷和督师的。这边的东西我不收了,我只拿回我们关宁军的遗体。”
白广恩听到这话,火气消了一些,说道;“我听李哥的,听督市的,晚上再说。”
王廷臣和曹变蛟也过来了。
洪承畴喝道;“只要你们过来的赶紧回去加固营盘这边没事了,大伙散了散了”
众将官只好散了。
吴三桂回归前营。
王承恩拉住李建安说道;“李侯爷,你这边整顿一下就去中军大营,咱们再商量商量。你先留在这边看着点儿。”
李建安答应了;“王公公放心,有我在这儿,没事了。”
王承恩高兴笑了,和洪承畴一块回去了。
李建安这边和白广恩一起收拾战场。他什么也不要,只是收回将士们的遗体。
收拾完了,白光恩和李建安带着人马和东西退后一些,回到中军。
白广恩回营收整。
李建安和陈洪范带着队伍回营。
刘耳朵戴着三百府兵,已经将营盘前移二里。
靖海营收整一番,就要烧锅做饭。
白广恩那边,白良弼正带着手下人查点收获的军功和武器。
白良弼走过来对白良璧说道;“良璧,马上做饭了,你带上几辆车弄十几匹死马给李哥送过去。”
白良弼笑了;“爹,以前我管李建安叫李哥,现在您也叫李哥,那我以后给叫什么”
白广恩生气,拍了白良弼一下;“你小子傻不傻你不会叫李侯爷”
白良弼高兴笑了,答应一声就要去准备。
白广恩又拉住他说道;“到了那边,你小子说话客气点儿,今天咱们爷们能活命多亏了李侯爷。我算看出来了,这场倾国大战,咱们爷们要想平安回去,希望都在李侯爷身上。你到了那边告诉李侯爷初战告捷,首功就是他靖海营。他们的军功,咱们这边不会少给的。”
白良弼答应了;“爹,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
当下,白良弼拉了五车马肉送到旁边靖海营。
李建安接受了,非常高兴,送了白良弼一套白钢战甲算是回礼。
到了做饭时间,洪承畴见四周营盘都稳固了,下令吹响号角。
明军开始埋锅做饭。
白良弼只给了李建安马肉,其他赢头一块都没有。大锅煮马肉的香味四处飘散,让其他营头非常眼馋。
马肉煮好了,靖海营的将士们大吃大喝起来。
李建安这边还没动筷,洪承畴的亲兵就来了,说督师和监军有请两位侯爷。
李建安和陈洪范带着几个人赶到洪承畴的中军大帐。
大帐里已经摆开酒席,洪承畴、王承恩、张若麒、邱民仰、王永福几个人都在。
众人见礼过后,落座吃席。
洪承畴和王承恩先举了两杯祝贺今日初战告捷。
吃喝了一会儿,洪承畴转入正题,说道;“近日大军初战告捷,原本是大好事,美中不足的就是白总兵和吴总兵起了冲突。咱们大军十几万人马,多少个营头,发生些口角太正常了。现在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化解矛盾,稳定军心。如果各营将士相互埋怨、离心离德,那咱们这是大军可就危险了。”
王承恩说;“督师这话说的在理。主将不和影响军心不说,被鞑子知道了反倒要轻视我们。白总兵还要上告,这如何使得万岁爷为了这场大战已经呕心沥血、胆战心惊,若是被万岁爷和满朝文武知道咱们大军内部主将不和,如何让万岁爷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满朝文武难免忧心忡忡。咱家的意思,事情不要扩散出去,最好今晚就能解决了。你们说呢”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李建安问道;“不知督师和监军有什么好主意”
洪承畴看了王承恩一眼,笑道;“我和监军身份所限制,不好从中决断。今日我没表态,白总兵已经对我已经有所埋怨。我和监军的意思是最好还是下面人帮带调和一下,让吴总兵和白总兵握手言和、摒弃前嫌、共抗鞑虏。”
王承恩笑道;“这话说得在理。请二位侯爷过来就是为了此事。白总兵吃了大亏,有点不认我和督师的面子。但是你李建安的面子还是有分量的。那边将士们也服你。我和督师的意思是白总兵那边还要麻烦李侯爷去说和,而吴总兵那边,陈侯爷与吴三桂称兄道弟,世人都说陈洪范有三寸不烂之舌,便拜托陈侯爷前去说和。两位侯爷撮合两家总兵,把坏事说成好事就是大功一件,不仅对大军有益,更是对朝廷、对万岁爷的一片赤胆忠心。”
陈洪范激动了,腾身而起,直拍胸脯;“督师、监军,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和建安。天降大任,这种大事我和建安都是侯爷,我们不出头,谁出头是吧,建安”
李建安想锤死他,但是众人都殷殷期盼看着他。李建安无奈,只好站起来向众人拱手说道;“为了大军,为了国朝,为了万岁爷,我李建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做个说客又当着什么我李建安应了”
众人大喜。
洪承畴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笑道;“急公好义李建安,山东活菩萨名不虚传。”
王承恩跟着举起一杯,笑道;“李侯爷,你放心你为大军为国朝费心费力,咱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来咱们大战胜了,咱家一定当面告诉万岁爷,给李侯爷请一个大大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