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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烛灯如豆,幽幽照亮一方世界。

    在烛光照不到的角落,赵归雁蜷缩在榻上,纤细柔软地身子如一弯月,背脊弯开一抹优美的弧度。

    她紧紧贴在床栏上,双眼紧闭,满脸潮红,鬓间的青丝也沾了汗意,似是痛苦难耐。

    她只觉得身体里逐渐有一团火,刚开始,只是星火,后来,成了燎原之势,烧得她发梢都发烫起来。

    程景颐皱了皱眉,听到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他心下微动,低声喊道“雁雁”

    远处只有越发难耐的啜泣声。

    他不再犹豫,放下奏折,大步往床榻处走去。

    就见锦被跌落在地上,空荡荡的床榻上,委屈巴巴地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躯。

    程景颐见她背对着自己,喉间隐隐有啜泣声,以为她忽然哪里不舒服了,连忙坐在床沿,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

    出乎意料,不是一张苍白的病容,而是一张媚意盎然的芙蓉面。

    她似有所感,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睁开眼,露出湿漉漉的眸子,醺醺然带了雾气,朦朦胧胧的。眼尾也不知是如何,明明寒冬腊月,却是熏红,似云霞般动人。

    赵归雁察觉到熟悉的冷香气息,难受地哼了哼,委屈地落下泪来“陛下,我难受”

    说着,她身体不自觉地扭了扭,往程景颐怀里拱了拱。

    程景颐轻轻抹了一把她的额间,温度也不算高,不像是高热。

    这一触碰,本是随意,赵归雁却觉得,额间那只手,格外清凉,自己体内躁动不安的那团火都安静了些。

    不过肌肤相贴,程景颐的掌心温度很快便无法满足她。

    那团火以更猛烈的姿势席卷她全身。

    赵归雁难受地呻吟出声,急急去抓他的另一只手。

    程景颐的手被她抓着贴在她脸颊上时,眉心跳了跳,刚想抽出手,却见小姑娘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程景颐眼眸幽深,忽然想到了方才那碗汤。

    他握着赵归雁的腰肢,将她扒出了怀抱,刚要起身唤太医,就发现赵归雁飞快地坐起身,搂着他的腰,紧紧贴在他身后。

    “别走”

    身后的呢喃尾音微翘,像带着小钩子,将人的心神牢牢勾住。

    程景颐闭了闭眼,越发确定了,赵归雁这是被人算计了。

    那碗汤里被人动了手脚。

    程景颐第一反应便是大怒,随即便是懊悔,若不是他担心那些人不死心还要派人来刺杀赵归雁,便让她宿在了自己的帐篷

    她中药了,该怎么办

    程景颐久居深宫,自然知道那些腌臜的手段。下这种药,无非是想要毁人清白,亦或是心存算计,借着药性,春风一度后,强娶强嫁。

    赵归雁已为皇后,他们下药,程景颐不做他想,怕是要毁她清白。

    程景颐看了一眼赵归雁,见她脸上满是难受,他咬牙,强忍着被她勾起来的欲望,拉开了她的手。

    她如今神志不清,这样不清不楚地与他圆房,醒来怕是该难受了。

    他总想要给她最好的,舍不得伤她半分。

    程景颐扬声唤了曹善来去将江姚请过来,曹善来在外面昏昏欲睡,听到帐子里传来一道压抑的声音,一个激灵吓醒了,脚步飞快地去请江姚。

    江姚正好在帐子里配药材,看到曹善来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迅速提了药箱飞奔去王帐。

    程景颐身子骨很是强健,能让他上心又急切的,除了赵归雁,江姚是寻不出第二个了。

    江姚还以为白日里赵归雁受了惊吓,如今怕是不好,没料到掀开帘布,就看到程景颐满脸无奈地将人制服在怀中。

    怀里的赵归雁还不停地扭来扭去,一点也不安分。

    两个人在这大冷天硬是折腾得满头大汗。

    程景颐额角突突的疼,没想到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挣扎起来,也很是难抱住。

    虽存在了几分他舍不得真用大力气弄伤她的缘由,但程景颐还是见识到了小姑娘的力气。

    江姚见程景颐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被赵归雁钻了空子,两只手臂趁机缠上了程景颐的脖颈,似柔软的藤蔓,紧紧攀绕在程景颐身上,更甚,赵归雁仰着玉颈,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程景颐的喉结。

    床榻上的两人紧紧相贴,皆是衣襟散乱,画面有些旖旎,江姚一把转过身,心道非礼勿视。

    程景颐斥他“站在门口做甚还不赶快进来”

    “陛下,这不合适”

    江姚说道。

    程景颐对他却是毫无耐心,冷着嗓子道“你叽叽歪歪做什么还要朕亲自来请不成”

    江姚听着身后婉转低柔,似莺啼声的女子嗓音,心说,既然他们都不介意,自己怕什么

    这样想着,他慢吞吞地转过身,走向床榻。

    江姚刚开始还抱着玩世不恭的心态,等走近了,见两人之间并不似他想的那般,又看了一眼颇有些粘人的赵归雁,才发觉怪异。

    本来害羞的小姑娘,现在帐中多了个人,也好似没看见一般,眼里只有程景颐,还不停地往程景颐怀里钻。

    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端庄,跟失了理智一样。

    程景颐忙道“你快来替她瞧一瞧。”

    江姚心下一紧,仔细观察了几眼,本想让程景颐搭把手,让她伸出手来,可见他抱着赵归雁也是困难,径直走到床沿,指尖搭上她的手腕,几息之后,脱口而出“夜合欢”

    程景颐挑眉,看过来“什么东西”

    江姚脸色不太好,他脸上带了几分厌恶,说道“一种下三滥的情药,药性极其霸道,非交合不能解。若要硬抗,身体会受到很大的损伤。”

    江姚是医者,对于这种东西,一直都是抱着中立的态度,刚开始的催情药,本就是闺房之中的秘趣,少量怡情,可后来,有人却利用医术,研制出来许多药性霸道的催情药,这就让许多人利用此药为非作歹。

    青楼这也有鸨妈妈用这种药物控制被卖入青楼的良家女子,极少有人能挨得住药性,最后无一不是被逼良为娼。

    江姚一向是不齿使用这种药物的人,没料到,如今有人这样恶毒,将药下到了小姑娘身上。

    江姚闷闷道“皇后娘娘本就身体娇弱,最近一直在喝汤药调理身体,如今这一副夜合欢,以往的成效,前功尽弃了。甚至,这药一直拖着不解,皇后娘娘的身体怕是受不住了。”

    程景颐脸色带了几分杀气,他牙关紧缩,半晌,他沉声道“可有解药”

    江姚医术精湛,外面都传夜合欢无解,可他见江姚谈及夜合欢,都是厌恶的神情,按照他的性子,怕会想法子研究解药。

    江姚摇了摇头,“我曾研制过解药,可解此药。问题是,如果在宫中,还能配解药,可如今荒郊野岭,出行也并未带这解药的药材。”

    江姚如今当真是无力极了,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就是“本可以”。

    他本可以救她,却因为天时地利,无法救她。

    程景颐垂下眼,他看着已经有些脱力的赵归雁。这药,还未至鼎盛,便已然将她折磨至此,若是再等一会儿,她会如何

    “你出去吧。”程景颐淡淡道。

    江姚以为程景颐放弃了,下意识说道“我拼尽全力替皇后娘娘施针,多少能缓解一下药性,还能再熬一熬。今夜快马加鞭去宫中取药配药,一日之内替她服下解药,对身体伤害虽有,但会小很多”

    “不用了。”程景颐打断他,手轻柔地拂过她的额际,将她微湿的碎发拨至脑后,语气带了几分温柔“她最怕疼了。”

    这样怕疼,他如何舍得让她再痛上一天呢

    江姚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最有效的解药,便是他自己。

    他看了一眼赵归雁,喉咙滚了滚,不再说什么,拱了拱手,躬身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程景颐与赵归雁二人,程景颐放松了力道,不再禁锢着她。

    赵归雁哼哼唧唧地蹭了蹭他的胸膛,似是不满他使了这么大的力。

    程景颐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格外滚烫,他曲着手指,将她的脸抬高了些许,哑声道“我是谁”

    赵归雁眯了眯眼,下巴贴着他的手,让她格外舒服。

    她想要更多,可她不知道如何,只能睁着眼,眼底一片茫然。

    程景颐复又问了一遍,这下子压低了嗓音,带了几分诱哄“雁雁,我是谁”

    赵归雁眨了眨眼,专注地看着他,雾蒙蒙的眼底浮现几分依恋“你是陛下,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陛下呀”

    程景颐有些满意,他缓缓低下头,握着她的肩膀,试探着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赵归雁目光浮现一丝清明,含着羞怯,安静地看着他。

    那些深深埋在心底的欢喜,借着一个阴谋,丝丝缕缕地浮现在了这双美丽的眼中。

    程景颐看着,眼睛渐渐明亮,有些事情,即便不说,他也能懂。

    这下程景颐再也没了顾忌,吻落在了她的眉间,鼻尖,鬓发,和唇齿

    他的吻轻缓温柔,如同他的人一般,看着沉稳有度,可骨子里还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

    赵归雁晕乎乎的,迷迷糊糊地躺了下去,衣衫尽褪,暖玉生香。

    最关键的时候,她心底角落里冒出那个洞房会疼的念头。

    她睁着眼,小手握住他的肩膀,瑟缩着,道“疼会疼”

    程景颐克制地止住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角,哑声道“不怕,我在。”

    半晌,赵归雁缓缓松开手,攀上他的肩膀,放松下来。

    一开始,的确不太舒服,可后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感觉,让她似在云端,有种不真实的悬空感,让她忍不住攀绕着他。

    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景和帝,陛下,她的夫君,程景颐

    “叫我的名字。”

    迷迷糊糊间,有一道暗哑的声音,酥酥麻麻地钻进耳中。

    赵归雁即便意识昏沉,但也明白,帝王的名讳,不是能够随意喊的。

    她咬着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程景颐放缓力道,这让赵归雁越发难受,夜合欢的药性还未全解

    她眼尾沁出泪,趾骨传来的痒,一阵阵爬上心头,她到底受不住,低低喊出声“程景颐景颐”

    “雁雁乖,再喊一声”

    “景颐程郎”

    程景颐又问“我是你的谁”

    “夫君”

    最后,赵归雁筋疲力尽,缓缓在程景颐怀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