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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43
    大婚

    徐子渊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柳韶光的院子外,院门口早就挂上了喜庆的红绸红灯笼,大门两旁的喜联更是沈知府亲笔,倾注着他对柳韶光和徐子渊的祝福。

    徐子渊看着满目的红色,内心一片激荡,这辈子,他终于还是能将阿韶娶回家了。只是,幸福来得太快,徐子渊一时间竟有些情怯,步履也不若方才那般急切,想着柳韶光先前口口声声恨他的话,徐子渊难得地在院子门口停下了脚步,双手负在身后,被袖子掩住的手紧握成拳,眼睫微动,而后嘴角便漾出一丝清晰的笑意,大步上前,推开了院门,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院中。

    柳韶光早就调整好了心情,徐子渊这话说得再好听,也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了。如果是上辈子的柳韶光,听了他这番剖心置腹的甜言蜜语,估摸着已经乐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奈何这辈子的柳韶光已然看淡了情情爱爱,听了徐子渊那番话,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点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唏嘘。

    为他们上辈子的错过而遗憾。

    大红的盖头掩去了柳韶光眼中复杂的情绪,看着盖头底下递过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色泽艳丽的红绸的映衬下,更显得这只手修长白皙,赏心悦目。

    柳韶光沉默了一瞬,这才伸手接过红绸,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徐子渊的手。

    徐子渊的手顿时微微一颤,几乎要伸过来紧握住柳韶光,看着满堂的宾客以及满眼可见的大红色,徐子渊的动作又是一顿,而后镇定地放下手来,深深地凝视着柳韶光,仿佛想透过喜庆的鸳鸯盖头看清楚柳韶光精致生动的面容。

    喜娘见状,当即掩嘴一笑,抬高嗓门乐呵呵打趣道“瞧瞧我们的新郎官,见了新娘子就走不动道了”

    院子里顿时一阵嬉笑。

    宋珏瞥见沈月华笑得正欢,嘴角也是一扬,丝毫没有做男傧相的自觉,反而顺着喜娘的话揶揄徐子渊,“这是自然。方才世子可是说了,要和柳大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肯定是将柳大小姐当成了心尖尖,好不容易见了心肝儿,哪能不多看几眼”

    这话说的怪肉麻的。沈月华忍不住搓了搓衣袖,抹下刚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柳韶光也是嘴角一抽,刚才听人转述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被宋珏这么一说,柳韶光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徐子渊这人有时候是真的没皮没脸,这话她听得都不自在,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顶着其他人诡异的视线说完这肉麻至极的一千个字的。

    想着徐子渊刚才的窘境,柳韶光便心下暗爽,嘴边忍不住泛出一丝笑意。

    徐子渊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柳韶光身上,柳韶光现在虽然盖着红盖头,但依旧妨碍不了徐子渊感知她的情绪。

    感受到柳韶光身上传来的高兴的情绪,徐子渊嘴角的弧度又往上加深了一点点,暗暗记住阿韶喜欢听这样的情话,以后要多说。

    柳韶光

    要是柳韶光现在能知道徐子渊心里在想什么,怕是要当场揪着他的脑袋倒一倒他脑子里的水。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还嫌不够肉麻恶心的

    宋珏见徐子渊的眼中隐隐还透着丝骄傲,心下更是一声哀嚎,觉得这人真是疯到无可救药了。柳大小姐也不知道给徐子渊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可真是天生的克星啊

    搁战场,徐子渊这就叫不战而降。

    徐子渊很是能稳得住,他一贯不太在意别人的眼神和看法。刚才就能面瘫着一张脸当众说情话给柳韶光听,现在更加不会在意宋珏等人的打趣,见柳韶光揪着红绸的手加深了几分力道,徐子渊便直接上前一步,伸手一握,便将柳韶光的手连同手中的红绸一起握在掌中,又激起一堆起哄打趣的声音。

    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柳韶光微微一愣后迅速镇定下来,不想再多生事端,暗中转手掐了徐子渊的掌心一回。

    徐子渊微微一顿,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安抚性地收紧了手中的力道,而后听话地不再闹出其他出格的事,安安稳稳地将柳韶光迎出院门,直至正厅拜别柳福贵和江氏。

    柳福贵和江氏早就坐在主位上等着新人的到来。见徐子渊牵着柳韶光的手,二人并肩而来,江氏的眼中瞬间涌出湿意。她最惦记最担忧的女儿,从小如珠如宝疼大的,今日就要离开家,嫁去京城。从此山高路远,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再见几回,

    再看一眼一旁长身玉立俊眉修目的徐子渊,江氏心中又十分欣慰,好在闺女嫁了个品貌出众的良人,只听方才那一番掏心掏肺之言,徐子渊就是这世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夫婿。

    江氏这会儿看徐子渊,倒真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意味。

    柳韶光同样泪盈于睫,想起前世种种,自出嫁后,见父母之面,竟是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柳韶光一时更是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

    徐子渊薄唇紧抿,看着柳韶光和江氏抱头痛哭,即便看不见柳韶光的面容,眼中亦是疼惜万分。

    江氏瞥见徐子渊的眼神,心中更是一定,拍了拍柳韶光的背,匆忙拿帕子擦干了泪,欣慰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日后进了侯府,可要好好孝顺公婆,体贴夫妻才是。”

    这都是女儿出嫁时母亲要叮嘱女儿的话。按道理,柳韶光本该应下。上辈子柳韶光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这么干了,这辈子嘛柳韶光的盖头微微动了动,旁人一时也分不清那盖头到底是上下动的,还是左右晃的,只觉新娘子哭得可怜,尤为舍不得娘家人,纷纷在心里感慨新娘子可真孝顺

    唯有徐子渊偏头看了柳韶光一眼,想到侯府中,上辈子柳韶光头疼心烦的人都被他敲打过了,柳韶光绝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受委屈,徐子渊的嘴角便微微上扬,眼中露出一抹得色。

    这辈子,柳韶光定然会是整个大锦朝最幸福的出嫁女。

    江氏还在拭泪,身旁便有人递过来一块绣着青竹的手帕,温声安慰她,“姑母不必伤心,表妹觅得佳婿,大喜之日,应当高兴才是。”

    徐子渊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开口打断江永怀,认真地向柳福贵和江氏等人表示,“爹,娘,大哥,二弟,我定然好好对待阿韶,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

    柳璋自打听了徐子渊那番惊世骇俗的爱妻宣言后,对徐子渊那叫一个心服口服,闻言立即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看着你,要是有一点没做好,我可是要写信回来向爹娘告状的”

    众人这才想起,柳家虽是商户,但二公子念书十分不错,听说马上就要去国子监念书,想来定能考上功名,舅家又有个高中解元的好外甥,正是蒸蒸向上之际,同侯府的差距倒没有想象中的大。

    柳韶光对江永怀的情绪十分复杂,上辈子,她和徐子渊便是因江永怀之死而彻底决裂。这辈子柳韶光虽然隐隐猜到江永怀有问题,但也不曾减少心中对徐子渊的怒火就算你上辈子杀表哥另有隐情,就不能将实话告诉我吗看着我和舅舅家决裂,左右为难很高兴吗

    想到上辈子江永怀死后,一夜白发的舅舅和舅母,因着疼爱自己的亲兄长同自己断绝关系而崩溃的娘亲,柳韶光就无法原谅徐子渊的所作所为。

    他凭什么这么一意孤行有关于自己娘家的事,为何要瞒着自己哪怕真相十分伤人,柳韶光也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被蒙在鼓里。

    便是死,柳韶光也要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徐子渊凭什么做主瞒着她

    想到这里,柳韶光便对徐子渊生出无限怨怼。一旁的徐子渊十分清楚地察觉到了柳韶光对他的冷淡,忍不住扫了江永怀一眼,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回想起了上辈子太多的不快,柳韶光一直到进了花轿,紧绷的神情都没缓和下来。再看清楚花轿帘布上的牡丹花纹,以及自己座下的柔软狐裘,柳韶光更是怒火高涨合着上辈子这些话他都记着了为什么要一直当哑巴像今天那样表明心迹不是很好吗上辈子,自己但凡能得到他一丝丝回应,何至于那般不甘,以至于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怨妇

    为此,北上这一路,柳韶光一想到徐子渊,都没有好脸色。

    直到进了永宁侯府,拜过高堂进了洞房,看着屋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陈设和装饰,柳韶光真是被徐子渊气笑了,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憋屈地坐在房中等徐子渊来揭盖头。

    不得不说,徐子渊这辈子确实长进了那么一点点,至少这辈子,吴怡没来新房给柳韶光添堵。

    不过想到上辈子新婚之夜,徐子渊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柳韶光的脸色又仿若裹了一层霜。

    等到徐子渊招待完客人进了新房时,满怀期待揭下盖头,对上的就是柳韶光宛若寒冰般的眼神,讥诮问他,“世子终于得偿所愿,可还满意”

    大红的嫁衣上,金线绣出来的凤凰仿若要破空而出,细碎的金光几乎要扎穿徐子渊的眼睛。柳韶光一身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望向徐子渊的眼中已然再无半丝情意,唯有深深的厌恶。

    “婚事如约进行,柳小姐可还满意”

    前世新婚之夜的话语骤然响在耳边,这一瞬,徐子渊终于明白,这世上,终有因果报应一说。

    他欠柳韶光的,终究还是要还的。

    脑海中不期然又闪现出柳韶光嘴角带血闭目不醒的模样,徐子渊面色惨然,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痛苦悔恨与缠绵的爱意,他缓缓上前,蹲下身子,宛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将自己的脸埋在柳韶光的双手之间,哑着嗓子道“阿韶,我知你恨我怨我不愿与我再有任何牵扯。可是阿韶,上辈子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让我动了心,知晓了情之滋味,又怎么忍心同我死生不复相见”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湿润,柳韶光的神情也是一顿,心下不知是怅然还是无奈,闭了闭眼,长长叹了口气,“徐子渊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为什么不可以”徐子渊霍得抬头,眼中水意弥漫,嘴角抿出一个坚毅的孤独,执着地看着柳韶光,近乎虔诚道“一切都已经从头开始,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

    作者有话说

    徐子渊懂了,阿韶喜欢听甜言蜜语,安排

    阿韶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