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
柳韶光不想再同徐子渊争辩这个无谓的问题,他现在固执地想要让一切都恢复如初,等日后便会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重来一次就能恢复原样的。
最起码,自己对他的爱,已经消磨在上辈子无尽的沉默之中。
徐子渊见柳韶光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下更是大痛。上辈子,柳韶光怎么会舍得见他这般伤心难过,早就心疼不已对他软言安慰,哪会像现在这样,对他的后悔悲伤无动于衷
可这又该怨谁呢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罢了。
徐子渊抿了抿唇,心下暗暗为自己鼓劲,阿韶只是还在气头上罢了,若是哪天气消了,便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他了。即便她这辈子都无法再重新爱上他也没有关系,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就行。
柳韶光见徐子渊抿着唇不说话,执着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决绝,心下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思忖了片刻才道“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们之间,除了长洲之外,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心里眼里都只有长洲,就从来没有挂念过我一点点吗”徐子渊平静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委屈。
“你觉得呢”柳韶光挑眉反问,“长洲那般贴心懂事,嘴甜又会疼人,你能同他比吗”
儿子可比男人靠谱多了,狗男人哪来的自信和儿子比
徐子渊默默垂下眼,完全无法反驳,脑海里迅速回想着徐长洲哄柳韶光开心的画面,跃跃欲试想要再学一学。
好在柳韶光经历过一次徐子渊莫名其妙学柳焕言行举止的恐怖事件,一见徐子渊这模样就知道他又要开始作妖,福至心灵回想起上次徐子渊学柳焕的惊骇记忆,柳韶光当即厉声打断徐子渊这个可怕的想法,“不管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现在都给我停下”
学柳焕已经够让柳韶光崩溃了,要是徐子渊再学一下徐长洲,柳韶光怕是要连夜赶回江南。这都是什么灵异事件吓死个人
徐子渊默默点头,瞧着还有几分懊恼,柳韶光被徐子渊这么一吓,什么怨恨纠结的思绪都没了,没好气地瞪了徐子渊一眼,桃花眼中满是怒意,见徐子渊垂手站在一旁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噎得不轻,眼神四下一扫,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指着桌上龙凤喜烛旁的酒支使徐子渊,“把酒端过来吧,交杯酒还没喝呢。”
也就是喜婆一早就被柳韶光打发了出去,不然的话,方才这场面要是被人瞧了去,还不知道要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徐子渊乖乖领命,认真地倒了两杯酒,知晓柳韶光不胜酒力,只给她倒了小半杯,小心地递给了柳韶光,眼中燃起无限期待。
柳韶光冷着脸接过酒杯,装作没看见徐子渊眼中的期待一般,抬手同徐子渊手臂交缠,仰头将这杯酒灌了下去。
喝了交杯酒,接下来便该就寝安置了。
徐子渊深深地看了柳韶光一眼,知道她对自己拿柳家人威胁她,让她同意嫁给自己一事还余怒未消,不敢再多生事端,默默地将被子底下的红枣桂圆莲子等物都收拾出来,又细致地整理好床铺被褥,这才抬眼看向柳韶光,声音蓦地低了下去,“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拜见爹娘,你先睡吧,我在外头守着你。”
柳韶光都被徐子渊给气笑了,目中淬火,浑身都散发着怒意,上前向徐子渊逼近几步,硬生生将还不知道柳韶光为何生气的徐子渊逼退好几步,最后退无可退,碰到床沿后便坐了下去。
柳韶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子渊,怒极之下揪了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现在知道当好人了还记得之前威胁我的话吗要不是为了长洲,我会再嫁给你”
徐子渊抿唇,抬眼定定地看着柳韶光,眼角还有些许红意,半晌才轻声道“我以为,你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柳韶光简直想给徐子渊一巴掌,却又听得徐子渊低声道“上辈子,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也让你伤了心。这辈子,我想让你高兴自在一些。”
可是好像又办砸了。
徐子渊不由有些泄气。
柳韶光真是被徐子渊给气笑了,忍不住反问他,“你先前那样逼我,还拿长洲来戳我的心,怎么会觉得我会高高兴兴地嫁给你,过个开心的新婚之夜”
柳韶光有时候都奇了怪了,徐子渊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为什么两个人的想法总是南辕北辙再加上这家伙又是个锯嘴葫芦,成天都冷着一张脸,心思全靠柳韶光来猜,就更不会有坐下来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开的时候,有误会,也只能任由误会越来越大。
果然,就算再重新来上一辈子,徐子渊还是这个让人无奈的性子柳韶光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头疼的感觉,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徐子渊见状,赶忙站起来,伸手替柳韶光揉着脑袋,脸上满是关切,连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
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柳韶光默默想,好歹这辈子的徐子渊,再怎么笨拙,也努力地想多展现他的真实情绪,哪怕有时候语出惊人了些,也不像上辈子那样一心当个哑巴了。
柳韶光无奈地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徐子渊停下,叹了口气道“无妨,就是被你气得头疼。”
徐子渊瞬间紧张,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不知所措问柳韶光,“我又气着你了这你别急,都是我的错,我肯定改”
柳韶光彻底没脾气了,狠狠瞪着徐子渊,而后用力松开揪着徐子渊衣襟的手,沉着脸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徐子渊静静地看着柳韶光,心跳如鼓,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柳韶光的手背。柳韶光眼睫微微一颤,另一只手瞬间紧握成拳,脑海里却闪过矮墩墩的徐长洲笑着咧开嘴,露出八颗米粒大小的牙,左摇右晃乐呵呵地往她怀里扑的场景。
徐子渊也屏住了呼吸,在柳韶光没退却的那一瞬,徐子渊眼神大亮,胆子又大了许多,抿了抿唇,手慢慢地向上移。
柳韶光脸色平静,徐子渊慢慢将她环进怀里,宛若揽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在她发间落下轻柔的一吻,持着长枪大刀都纹丝不动的手竟有些发颤,眼中又有了些许湿意,喟叹般呢喃,“阿韶”
柳韶光抬头看向徐子渊,正好对上他迷恋执着的眼神。柳韶光神情微微一顿,任凭他继续动作,却不肯给他半分回应。
徐子渊双手捧着柳韶光的脸,细细密密的吻就这么珍而重之地落下来,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怜惜。
柳韶光稍微有些承受不住徐子渊灼热的目光,略微移开眼神,又被执拗的徐子渊托着下巴轻轻转回来,一遍又一遍让柳韶光的眼神落在他脸上,嘴里不住地低声呢喃,“阿韶,你看看我。”
一声又一声,到最后,宛若央求。
直到那一瞬间的熟悉的刺痛传来,柳韶光忍不住低哼一声,十指毫不留情地在徐子渊背上留下密密的血痕。
徐子渊的额头已然覆上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素来清冷淡漠的眼神也染上了迷离之色,却还是定定地看着柳韶光,每隔一会儿就在她脸上唇上落下灼热的吻,嘴里不住道“阿韶,你看看我。现在,你多想想我,别想长洲。”
柳韶光呼吸凌乱,却还是毫不相让,眼神凌厉,讥诮道“你也配同长洲比”
徐子渊眼睛愈发血红,加重了力道,狠狠覆上柳韶光的唇,灼热的温度叫柳韶光忍不住微微一颤,如鼓的心跳声更是在柳韶光耳边吵个不停,柳韶光还想再讥讽他几句,却在徐子渊如同狂风骤雨的动作中渐渐失去了理智,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暮色沉沉,龙凤烛噼里啪啦烧了大半,柳韶光早已沉沉睡去,脸上一片酡红,美艳不可方物。
徐子渊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连眼都不敢闭,生怕一闭眼,这一切都化为一场美丽的梦境,醒来徒留怅然。
看着柳韶光甜美的睡颜,徐子渊心下爱怜,忍不住又在她脸上落下一个轻吻,侧身定定地看着她,感受她在的温度,确定她好好地在自己怀里,徐子渊心中便生出无限满足。
第二天清晨,柳韶光一睁眼,对上的就是徐子渊亮的惊人的眼神。柳韶光顿时唬了一跳,看着徐子渊明明眼睛还带着血丝,却精神十足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一晚没睡”
徐子渊伸手抚了抚柳韶光鬓边的发丝,探身过去在柳韶光脸颊偷了个香,忽而一笑,眉眼生花,伸手将柳韶光揽在怀里,喟叹般感慨,“阿韶,你还在。”
柳韶光顿时一愣,心知他这是想起了上辈子她去世的情景,一时也陷入了沉默,没有伸手推开徐子渊,半晌才道“该去给爹娘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