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生理反应。”
知念琴南光速道歉,实际上现在他想起来还是很难受。
灵魂的触感本来就没多好,在碰到两面宿傩之前他其实已经给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心理准备,因为想到这是“诅咒之王”而不是以前那些普通人,他还特地提高了设想的“复杂”程度,几乎把自己所能想到最不能接受的手感都一并叠了进来。
他哪想的到两面宿傩的记忆和灵魂混在一起所产生的化学反应能这么恐怖
知念琴南是起着碰碰两面宿傩查探几秒记忆来让自己了解之前发生了啥事的念头迎上去的,碰上去后记忆是查到了,但好像出了点差错,闪回的几个画面全是鲜红的血液。
就,挺倒胃口的。
两面宿傩身上的气质更吓人了。
放到鬼片里出场能直接吓哭小孩的那种地步。
他现在看上去是恨不得想上前把该死的咒术师给碎尸万断的模样,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在这样怒火滔天的情绪中,他那因为愤怒而升温的头脑却逐渐清明了起来。
他想起刚刚的攻击,虽然结果是失败的,但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再三的去回忆,试图弄明白知念琴南的术式。
当然,术式不是简简单单一次就能看破的,两面宿傩没彻底弄懂,但他却由此注意到了另一个方面。
从出手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身体里那个小鬼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多新鲜呐。
他下手的可是小鬼天天挂在嘴边的“前辈”,就算是再相信咒术师本身的水平,也该对此做出反应才对。
可实际上没有。
任何、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就好像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属于他两面宿傩的。
有意思。
知念琴南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可恶,两面宿傩却已经可以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他现在有更在乎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小鬼的状态让他更感兴趣。
他有了一个很棒的想法,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无论是小鬼还是讨厌鬼,他都有了可以两全、可以令除他以外的人痛苦的方法。
指不定还会让那个白发的咒术师生气。
于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两面宿傩没有收敛,反而带着更加强烈的、足以让在场的咒术师和咒灵都意识到他将要动手的杀意,向知念琴南冲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咒术师的术式有多怪异,所以在一开始就没想真的碰到的人,在手即将接触到蓝发少年的身体前,他果断又快速地停手,却没想到知念琴南反应更快,瞬间从他面前再度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
速度好快。
两面宿傩有些惊讶于少年的体术,但他出手时期顺畅又毫无阻拦的过程所带来的结论则大大压过了他的这点惊讶。
小鬼出不来了。
多么的
“好运啊”他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恐怖的杀意尽数消散,两面宿傩脸上带笑,用着虎杖悠仁身体的他这会儿看上去倒是削弱了不少气势,他尽量平和着语气,轻声向咒术师提出新的意见,“我打不到你,我放弃了,墙上这个咒灵交给你,我去后面把小鬼喊出来。”
咒胎惊恐的看了眼两面宿傩。
它搁边上看戏看了半天,刚出生没几分钟的大脑总算是搞明白面前这俩它都惹不起,它就想挂在墙上当个平平无奇的挂件,被彻头彻尾的忽略掉,却没想到两面宿傩还没把它给忘了。
“它本来就是我的。”
知念琴南听着两面宿傩仿佛大发慈悲般的分配方式,小声强调。
能够触碰到灵魂的能力,其实不算是他的术式,如果非要用个说法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天赋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咒力这种东西是上了高专后,在相关的知识熏陶下他才掌握到的一种力量,换言之说,他本人的能力其实跟咒术师不太像一个体系中的东西
这才是他在见到五条悟这个天花板也能依旧自信自己是主角的缘由,不过他的这份自信被拥有主角模板的虎杖悠仁给碾的碎成了渣渣。
触碰灵魂是最基础的,经过他长时间的研究与试验,他发现这玩意儿可以拿来测谎、探查记忆,和一定程度上改写认知。
当然都是主动用意念操作的,比较难描述,但三种功能的副作用也随之递增。
测谎是利用灵魂的波动,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探查记忆算比较深入的了,知念琴南会受到记忆本人的一定影响,并且时间越远,片段越多,灵魂的强度越高,他所受到的反噬也越严重。
就像他之前只是想瞟一眼他出现前五秒内发生的事情,传达的反馈却让他跟被圣杯骑脸一样折磨。
而最后那个改写认知
知念琴南是死都不会再去做一次了。
当初他只是让熊猫把地上的台阶错认成平地三秒,他就被反噬的副作用给折磨的一整天都看不见所有台阶,摔了十多个跟头后鼻青脸肿的在床上窝到第二天。
属于是伤敌五十,自损两万了。
而他刚刚碰到两面宿傩的瞬间,也注意到了缩在肉体角落没点反应的小土豆灵魂。
作为一个灵魂大师他自封的,他敢打包票两面宿傩说把虎杖悠仁叫出来是在撒谎,因为土豆正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暂时处于断线状态。
所以两面宿傩在搞鬼。
至于在搞什么鬼也就千年老毒自己明白了。
知念琴南懒得再想,反派做坏事哪有那么多理由,他往边上迈了一步,正想给咒胎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却陡然听见一声似非似幻的刺耳尖叫在脑海中响起。
像是警报,更像是哀鸣。
他看见咒胎心胆俱裂下睁大的眼睛,听见后方传来的低哑声音。
手部先于大脑的从兜里摸出了个东西丢了出去。
“领域展开”
两面宿傩笑着指尖相触,“伏魔御厨子。”
雨越下越大了。
受伤严重的钉崎野蔷薇被伊地知洁高带走送到最近的医院治疗了。
伊地知洁高走的时候还在试图让他跟着一起走,伏黑惠本来就打算留在这等虎杖悠仁平平安安的出来,尤其是在听说知念琴南也进去后,他更坚定了这个念头。
他要在这等。
不然等前辈出来发现没一个人留在这,一定会不开心的。
伏黑惠找了个更显眼的位置站着,确保从大楼里走出的人能一眼就看见自己后,便安静的淋着雨陷入漫长的等待中。
等待和被等待,哪个会更令人难以忍受呢
一般来说人们都是讨厌等待的吧,毕竟它是个未知且惯常没有结尾的行为,是无法避免的煎熬。
伏黑惠脾气不好,他不喜欢等待,但在知念琴南身上,他总是会抱有最大的耐心,因为他知道,前辈不会让人失望的。
一阵心悸,远方的生得领域凭空消失,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就连隐隐约约压在他心口的沉闷也随之不见了。
他二话不说就想往大楼跑去,但才刚迈了条腿,伏黑惠的心里便猝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下一秒,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很遗憾,他不会回来了。”
谁
谁不会回来
伏黑惠一哆嗦,冰冷的液体从额角留下,分不清是汗水还雨水。
“啊,难道你等的不是小鬼,是那个蓝头发的咒术师吗”两面宿傩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装作惊讶,“那他就更回不来了,和倒霉诅咒一起被切成了片呢。”
伏黑惠突然有点听不清他身后的人在说什么。
或者说,那真的在说话吗
他稳定心情,尽力想去听两面宿傩的话,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想听,就越是听不清,像是空气浸满了水雾,耳边的声音模糊又断断续续。
“他倒是比咒灵要更有用呢,我想把他切成什么样子就切成了什么样子”
两面宿傩结束了闲聊,他看着不为所动的伏黑惠,微微皱了皱眉,“在听我说话”
伏黑惠十分迟缓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还没意识到目前的状况。
还得再说的更明白一点
两面宿傩想,他当着咒术师的面掏出了身体中的心脏,跟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看着人骤然放大的瞳孔,才满意地笑出了声。
这才对嘛。
他喜欢这样被惧怕的感觉。
“你们要长命百岁啊。”
苦笑着说完这句话,虎杖悠仁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轻飘飘的倒下了。
也许是伏黑惠的错觉,他觉得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因为狂风骤雨而迫降的蒲公英,才会那么的轻盈,连点声音都没发出便落在了地面。
他在现实吗
知念前辈为什么还不出来
不是说过不会让他失望的吗
伏黑惠怔怔地抬头,明明是七月、明明正在下雨,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冻结住了。
他后悔了。
难言的情绪弥漫在他眼尾。
他不该后悔的,是他做出的选择,是他带来的一切,他就应该有承担一切的自觉。
可他还是后悔,他止不住的去想,如果他当时没有推开那扇门,而是在门口再多等一等,等知念琴南的到来,现在的所有是不是都会有所改变
是的。
一定会的。
两面宿傩不会出现,钉崎不会受伤,虎杖悠仁不会死,他也不会陷入这般领地,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责也是能杀死一个人的吧。
他想。
世界好像从没这么安静过。
那些光怪陆离的声音远去,明灭的光也逐渐暗淡。
思绪都像绕了结,迟钝、缓慢,大脑空白。
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些细碎的声响。
最初很小,很轻微,但它在这片虚无之中又无疑是清晰的,清晰到能让他仍然保持一丝清明,去捕捉它,妄想能听的更明白。
而那抹错觉般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楚。
直至伏黑惠彻底意识到那是什么。
“啪嗒,啪嗒”
是脚步声,是人类踩踏在地面的水坑而产生的声音。
“呀,你怎么又弄得浑身是伤了”
随着来人的声音,视野里陡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蓝色色块,伏黑惠茫然地眨眨眼,看着那色块缓慢的清晰,最终变成一个拖把。
“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拖把撩了撩头发,露出一张光滑,没有伤口的脸。
没有被切片的痕迹
伏黑惠发愣。
“前辈”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低哑干涩,像是硬纸板划过地面般的晦涩难听,“你还活着”
“难道我死了吗”知念琴南奇怪道。
“没有。”伏黑惠抬手抓着前辈的胳膊,盯着人鲜活的模样,再次重复道,“没有。”
面前的拖把穿着并不合身的破烂衣服,款式眼熟,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没有带着伤口。
前辈确实是活着的,不是他的错觉。
伏黑惠僵硬的身躯却没有放松下来,他更紧地抓着手里的胳膊,语气难过到像是含着泪:
“虎杖,死了。”
[没啊。]
知念琴南抽抽手,没抽出来,无奈的保持着这个姿势看那具倒在地上被黑虎掏心,谁看都只能得出死亡结论的尸体。
[这灵魂不还好好的呆在里头嘛。]
那个什么领域确实厉害,知念琴南在被笼罩进范围前,灵机一动把左兜的手机给丢了出去,毕竟这个很贵,他真的没有多余的钱换部新的了。
事实证明他没做错。
两面宿傩的“斩”只针对咒力,他的灵魂是不附带咒力的,所以他确实如诅咒所言被切成了三片,不过他在诅咒之王仰天大笑走出去后,偷偷摸摸的把肉体又给拼了回去。
字面意思,粘合。
灵魂作粘合剂,适配度百分百,完全没啥问题。
这比反转术式效率还要高点。
问题是他身体拼好了,衣服却没办法拼啊
来得这么慢就是因为这个
他光着身体把手机捡回来,给列表里的人一一发送了“带衣请求”,结果每个人都是已读不回,他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问他要寝室的钥匙,忍无可忍的回到泳池,思考了很久要不要穿别人的衣服,但最后还是良心过意不去,放弃了。
只能在偌大的少年院里找宿舍,试图找到一件制服蔽体。
他花费了九年二虎之力,翻了无数个宿舍,才在尽头的一个小破衣柜里翻出来一件显然被淘汰了的少年院制服。
摆脱赤条条的初始形象,知念琴南总算是能见人了。
他从大楼走出来就看见“肖申克的救赎”海报模样仰天淋雨的伏黑惠,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行为艺术,但他还是抱着“人都是自由的”这样的念头走到了后辈身边。
万万没想到的是伏黑惠居然以为他们都死了。
知念琴南觉得自己对后辈的主角教育还是不够深刻,人,最重要的便是自信,没有自信便一事无成。
他开始琢磨自己该说什么来增加后辈的自信心了。
[毕竟火影是到了大后期才开始发刀子呢。]
伏黑惠还在那难过着呢,就听见前辈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开口说话了。
知念琴南的声音很笃定,像是在说真理,又像只是在陈诉一个亘古不变的事实。
“无论发生了什么,虎杖都不会死。”
“不仅他不会,你不会,我也不会,我们的故事不会人离开。”
“哪怕你再次亲眼目睹有人死在你面前,那也只是暂时的。”
他胸膛里地动山摇,被自责夺走的感官在这一刻统统还给了他,他能感知风,感知雨,感知手心处所传来的体温。
烫,真烫啊。
那是一团火焰,一团将他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燃烧殆尽的裂火。
伏黑惠望着眼前的咒术师,像在望一轮永不坠落的新月。
[为什么没反应]
[是我这番话说的还不够振奋人心吗]
“伏黑。”
“嗯”
“他真的没死,你信我,不然我把九尾拉出来写保证书。”
伏黑惠:“谢谢,不用了。”
九尾又是谁
他看了眼地上还在滋滋往外冒血的虎杖悠仁,有点担心,“前辈你能救吗再这样流下去感觉会贫血。”
“不知道,我的反转术式只能自己用。”
[心脏捡回来也许可以试试能不能粘回去]
[不过我没试过别人诶,要是不行的话,在小弟面前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且主角不该自己想办法渡过死劫的吗]
[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知念琴南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蹲在虎杖悠仁边上,抬手碰了碰那具冰凉的尸体,反手就把窝在领域内闭目养神的一千多岁老大爷给拎了出来。
自认解决了一大心头之恨的两面宿傩刚闭上眼,正想思考一下怎么处理小鬼的问题,突然精神一震,熟悉的满足感再度来袭。
他陡然睁开眼,就看见自己亲手切片了的可恶咒术师完完整整的出现在眼前,还笑容满面地说出了一句饱含威胁的话语:
“马上再生一个心脏,不然我把你丢出去。”
两面宿傩:你吗,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锁了是因为我之前设置了定时发布
但是发的时候我实际上一个字还没写,我给忘了
对不起对不起土下座
我改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因为发现我把两面宿傩打成了两年宿傩,我e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