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安娜找了一圈，一拍脑门“完蛋，我走得急，给忘在霍格沃茨了。你没有”
“报废了。”布鲁斯掏出屏幕碎成蛛网状的手机，给她看了一眼。
“惨不忍睹。”安娜咂咂嘴，“这附近能叫到出粗车么”
“如果你不想卷入另一场暴力事件，最好别在凌晨一点的哥谭坐上任何车辆。”布鲁斯略作思考，转身招手道，“走，我知道个地方。”
他们穿过三条街道，两个红绿灯和一个废弃的公园，最终停在一家不起眼的旅馆跟前。
那是唯一一家开张的住宿点，门口的灯微弱地亮着，没有大多数酒店的富丽堂皇，显得清冷，萧条，这或许正是它胆敢选择哥谭此地的底气。
进门之前，布鲁斯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他抚平被安娜攥皱的领带，系好衬衫上所剩不多的纽扣，捋了一把凌乱的额发，让它们尽量平整地贴在脑袋上。
“你在干嘛”安娜狐疑地问。
“如你所见，为了我们今夜不睡大街而努力。”布鲁斯拦住安娜的肩膀，“非常不走运，我才发现钱包也不知所踪，我想你身上没带钱吧”
还真没有。安娜刚要回答，就被布鲁斯半搂着带入了酒店大厅。
平平无奇的装潢，谈不上简陋，却绝不符合哥谭王子的日常标准。布鲁斯懒洋洋地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了昏昏欲睡的女前台。
他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上前，身体轻轻倚上柜台，狼狈的外表丝毫未影响那副优雅自在的姿态，他嘴角一勾，绽放一个迷人的微笑，恍若置身上流宴会一般风度翩翩。
“晚上好，小姐。”
前台迷迷糊糊地抬眼，眼中带着一丝被吵醒的烦躁，却在望见布鲁斯的瞬间化为浓浓的不可置信“韦恩先生”
布鲁斯没有收敛笑意，而是继续用哥谭王子丝绸般的致命嗓音询问“抱歉打扰了你的好眠，请问还有空房吗”
“啊”前台还没反应过来为何亿万富翁会在深更半夜造访一家默默无名的小破酒店，“你刚才说什”
“空房。”布鲁斯颇有耐心地重复道，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女人，“实际上，我和这位小姐遇到了点小麻烦，打算今晚在这儿休息。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们查一下吗”
女前台颤颤巍巍地抬手，麻木不仁地敲响键盘，一副“我一定是在做梦”的表情。
“还有一间。“片刻后，她恍恍惚惚地回答，“370美元一晚”
“那真是太好了。“布鲁斯快活地笑起来，“只不过有个小问题。我一不小心丢了钱包，今晚开销记在韦恩账上，先让我们入住，怎么样”
“但，但是”前台试图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您没有明，不合规矩”
布鲁斯失落地垂下眼，低柔的语调仿佛掺了蛊惑人心的魔咒。
“小姐，您瞧，我们深夜约会，却不幸遇上抢劫犯。我心爱的姑娘被吓坏了，真需要好好休息一晚。都说美人会有一颗美丽的心灵，如果您是为了帮助他人而打破规则，我想没人会舍得责怪您，小姐。”
说完，他充满期待地望过来。
没人能在那双蓝眼睛专注的目光下坚持三十秒，女前台秒答“可以随便住我掏钱都没问题”
“多谢您的慷慨，但韦恩集团明日会寄来支票。”布鲁斯接过房卡，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哦，还有最后一件事。虽然我不介意登上明早的新闻头条，但今夜的相遇，不如就让它成为我们之间永远的秘密。”
他眨眨眼，做了个“嘘”的手势，抛出一个令人遐想的眼神。
七晕八素的女前台一口答应下来。
布鲁斯搂着安娜，满意离去。电梯门一关，他就立刻松开了手，脸上轻浮的笑也转瞬消失不见，整个人又变回了那个面无表情的铁板。
从头到尾围观了一场大型变脸表演的安娜“”
她挑了挑眉，抱起双臂道“韦恩先生，我怎么不知道你是精分患者”
韦恩先生没好气儿地斜了她一眼，非常不想搭理她的明知故问。
安娜盯着青年的冷脸，感觉自己在看一只迫于生计不情不愿完成表演后闹脾气的黑豹。她为这个联想忍俊不禁，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不懂这有什么可笑的。”布鲁斯干巴巴地说，表情阴沉得如同刚刚吞下一头苍蝇，“我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
“哦不，韦恩先生。”安娜笑得更大声了，边擦眼泪边道，“我完全理解。只是您咳，不得不说，您刚才真的非常非常的迷人，怪不得那位女士为你神魂颠倒，我猜只要你一开口，全哥谭的女人都心甘情愿为你献上一切。”
布鲁斯“”
他眯起眼，盯着笑得肩膀打颤的女孩，忽然不怀好意地勾起了唇角。
他迈前一步，弯下腰，在安娜耳边低喃，声音比平时更有磁性“那么，你也为我神魂颠倒吗”
安娜“”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蹦开了。
“你你你你混蛋”她捂着发烫的耳朵，气急败坏地去踢他的小腿，“臭不要脸”
布鲁斯侧身躲闪，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笑着，得意洋洋地出了电梯。
安娜气鼓鼓地跟在他后面，等进了房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一间房怎么睡”
布鲁斯径直走到电话旁，拨通了一个号码，不忘反问道“你想怎么睡”
“反正我不睡沙发。”
安娜不理这茬，飞快地闪进了浴室。
她脱掉布鲁斯沾满灰尘血迹的风衣，迅速地洗了个澡，穿上浴袍，在吹风机的噪音中突然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
她为什么还在这儿
本来她来到哥谭的原因，就是向布鲁斯报个平安，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先前的问题也都解决了。现在平安也报了，还顺带和人吵了一架又和好，按道理也该闪人，可她为什么没有
安娜关掉吹风机，望了一眼墙壁，几乎能想象到在墙那头，布鲁斯默默处理伤口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他需要她。
不一定非得是她，没准其实什么人都好，又或者她只是自作多情想太多，但此处此刻她就是莫名觉得，布鲁斯需要一个伴儿。
所以她才下意识一直留在这里。
安娜拎着那件风衣走出浴室。
果不其然，布鲁斯正在沙发上给自己擦药，他弓着背，着上半身，眉间挂着显而易见的倦怠，看上去像一只历经厮杀后精疲力尽的大猫。
“我叫了换洗衣物，十五分钟到。”听到安娜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
“谢谢。”安娜坐到床边，两条露在睡袍外的小腿一下下晃荡着，“吃东西吗”
“不。”布鲁斯随口说。这并不是真正的回答。这个词只是无时不刻写在他脸上。
安娜跳下床，来到存放零食的地方。
“奥利奥和巧克力，还有饼干薯片。”她打量着眼前的零食，“你要哪个”
布鲁斯道“我以为我说了不。”
“我听见了。”安娜给自己拿了一块脆香米，“所以，你要什么”
“水。”布鲁斯叹了口气，“还有巧克力。”
安娜拿着这些零食坐到布鲁斯旁边，把他的份递过去，懒洋洋地陷进了沙发。
布鲁斯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转头发现安娜正穿着浴袍毫无防备地半躺在自己边上，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你警惕性太差了。”他说。
“我不需要一个三更半夜赤手空拳跑出去斗殴的傻瓜来教训我。”安娜咬了口脆香米。
布鲁斯无话可说。他起身走进浴室，十分钟后湿着头发出来了。
“给我讲讲这段时间的故事。”他单手擦着头发，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安娜全盘托出，从跳楼遇到x教授开始，直到今天重返哥谭她隐瞒了自己忘记布鲁斯的事实，直觉告诉她这样做没错。
她甚至提到了先前忽略的蝙蝠侠，关于这位大佬是怎么提出和布鲁斯类似的计划，并按部就班地实施。讲述过程中，她刻意隐藏了一些不太影响理解的个人细节，比如蝙蝠侠的名字和特征。
如果上次斯塔克事件只让她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蝴蝶效应总会在最难以预料的时机和你耍着玩。
“你让他扫描你还和他一起吃东西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听完一切后，布鲁斯拧眉，满眼的不赞同。
“你不该相信一个奇装异服的绑架犯。”
“嘿不许那样说他”安娜使劲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是我的偶像”
布鲁斯冷哼了一声。
安娜觉得莫名其妙。刚刚气氛还很自在，他问一句她答一句，怎么一提蝙蝠侠就突然冷淡下来，真是少爷脾气，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伸手在布鲁斯面前晃了晃“你生气啦”
“我还没那么闲。”布鲁斯拿余光瞥她，以捉摸不透的语气道，“很晚了，去睡吧。”
“你呢”
布鲁斯朝医药箱抬了抬下巴，他还有一些伤口没处理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安娜耸耸肩，起身回到床上，钻进被窝，熄了灯。她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脑子里全是布鲁斯之前伤痕累累的模样，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不知多久，她突然想起来布鲁斯没被子，赶紧爬起来拽着毯子回到客厅。
布鲁斯已经睡了。一条胳膊垂在沙发边缘，一条腿几乎落到地面，一米八几的男人尴尬地蜷缩在小小的老旧沙发上，看着有点好笑。
安娜给他盖上毯子。青年的眼皮敏锐地动了动，终究没能醒来。
她没着急离开，而是蹲在原地细细打量着布鲁斯的睡颜。他眉心蹙得很紧，带有一丝执拗的倦怠，就好像在梦中也无法真正休息。
要不叫他去床上睡安娜犹豫不决，她应该走人，没必要让布鲁斯挤沙发。
这般想着，她伸手去推熟睡的青年。
啪。
哦老天做个人吧安娜简直想仰天咆哮。为什么非得挑这个时候她还穿着睡袍或者，哪怕晚一秒钟叫醒布鲁斯也行啊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森森的废弃工厂。紧接着，她嗅到一丝不祥的铁锈味。在来得及离开前，时轻时重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双色马尾的女人蹦蹦跳跳地靠近，在安娜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向后方招手。
“嘿，j这有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被呼唤的男人嘴里哼着变调的小曲，从阴影中渐渐显出身影。他来到安娜跟前，眯眼打量着她，白到令人不适的脸上，血红的嘴唇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e”
他开口的瞬间，一阵颤栗不受控制地袭遍安娜全身，她不得不扶住一旁栏杆以防摔倒。
“瞧我发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不过审核好慢